从三八线到越南----忆我的两次出国作战---9

                 9、总部被炸二次战役我团未赶上参加战斗        麦克阿瑟的“空中战役”的确给我军造成了很大的损失。尽管各部队谨慎小心        注意防空，仍免不了有疏漏的时候。有次一个地炮团在行军开进途中，行至温井岭        时天明了，尚未到宿营地，仓促伪装没弄太好，于是被敌机发现遭致轰炸，损毁汽        车３６辆和一部分火炮、弹药；还有一次两个炮团在战前集结地待避时被敌机识破        伪装，受到攻击，损失惨重，其中一个团就毁伤火炮２２门，虽马上抢修但修好很        少，致使战斗开始时，一个本应有１０门榴弹炮的炮群只上了１门榴炮，后来临时        调整补充加上了３门野炮，这才实现了炮火保证。        １１月２５日清晨，照例听到敌机由远而近地飞过，我到观察所后，上午１０        时左右，看到有几架Ｆ－８０战斗轰炸机在我驻地上空盘旋并向与我一梁之隔的山        那面投弹。随后，敌人投弹处便冒起了滚滚浓烟。因上级一直不要我团在此展开阵        地，恐怕我团射击会暴露目标，再加上平时对敌机轰炸扫射这种事情已是司空见惯，        所以我们没有任务一身轻松，这次也同以往一样，当即让值班参谋问了各营有无暴        露被炸，问清没有以后，我和其他人就没把它当回事：只要没有炸到我们的连队就        行。        “不知又是谁没藏好让它盯上了，但愿挨了炸别有大损失。”裴股长有些担心        地对我说。他正在收拾地图，准备按照炮司给我团参加第二战役的命令，夜里跟政        委一道出发去执行任务。        “妈的，早晚有一天狠狠地收拾它一下子，叫它猖狂不起来。”瘦小的通讯股        长杜林咬牙切齿地接上话。        我们望着山梁那边空中腾起的黑烟，赶紧通知部队：注意严格检查伪装情况，        绝对不许暴露自己。        后来有一天，听人告诉我说那天是志愿军总部挨了炸，死了人，受损失较大，        特别是总部车队的汽车被烧坏了好大一部分，但彭总和首长们都没事。直到以后很        久才知道，在那次轰炸牺牲的两名同志中还有一名是毛主席的长子毛岸英。多亏了        洪学智副司令员让人强行把彭总拉到防空洞里，才避免了被炸被烧的后果。        美军飞机投下的燃烧弹，对我们的威胁很大。它一落下来爆炸，方圆几百米内，        四散崩溅的凝固汽油粘粘糊糊像胶一样沾到哪儿就在哪儿着火，树林、木板房、茅        草房自不待说，就连石头钢铁上沾了它也会燃起熊熊大火，这火用水泼不灭反会烧        得更旺，用树条子抽打也是如此，比较有效的办法就是用土埋或用厚被子捂盖。我        团车炮就有许多被沾上烧着过，有次一辆隐藏在树林中的弹药车就是沾上了巴掌大        一小块这油，而烧起大火引得弹药爆炸，车也报废。还有一个连队宿营在树林里时        被凝固汽油弹炸了，全连几十人身上着了火，怎么扑打也不灭，人们只好一个个火        球一样地飞跑到旁边一个河汊子边跳入水里，火被隔绝了空气这才熄灭。卫生队去        抢救这些被烧伤员时，所带的烧伤药膏很快就用光了，可还有不少伤员未来得及上        药，医生没办法，只好让护士们先在绷带上涂抹凡士林软膏，然后揭掉伤员身上已        经烧得同皮肤粘到一起的棉衣灰烬，再糊上这种软膏绷带，包好后转送到后方医院        去做进一步治疗。        其实，虽然我军领导对防空问题早就十分担心，但总还是认识不够的。如毛主        席在决定入朝参战给斯大林的电报中就说到过：“敌有制空权，而我们开始训练的        一批空军要到一九五一年二月才有三百多架飞机可以用于作战。”部队入朝之前，        志愿军总部专门就此问题要求各级加强教育。我从近年来的一些回忆文章中看到：        开始时中央军委从各处调了包括我团在内的３个高射炮团到东北边防军，这些高炮        团先后于７、８月间抵达东北一线，主要任务是对于沈阳、安东、河口的江桥和位        于鸭绿江上的水丰水电站进行防空掩护。        后来１０月９日，彭总受命后第一次到沈阳召集开会，得知志愿军当时只有我        们一个高炮团能够入朝，便向中央致电提出高射炮太少，需马上再调些团来。结果        又调来两个团，可是由于战线长、点多炮少，几个连队一分布就没多余的了，苏军        的高炮部队迟迟未到，到入朝时还是仅能够出动我们一个团（欠一个营）过江。２        ３日，即志愿军入朝后，毛泽东又致电询问彭德怀：“敌人飞机杀伤我之人员妨碍        我之活动究竟有多大。如果我能利用夜间行军作战做到很熟练的程度，敌人虽有大        量飞机仍不能给我太大的杀伤和妨碍，则我军可以继续进行野战及打许多孤立据点，        即是说，除平壤、元山、汉城、大邱、釜山等大城市及其附近地区我无飞机无法进        攻外，其余地方的敌人都可能被我各个歼灭，即使美国再增几个师来，我也可各个        歼灭之。如此便有迫使美国和我进行外交谈判之可能，或者待我飞机大炮的条件具        备之后把这些大城市逐一打开。如果敌人飞机对我的伤亡和妨碍大得使我无法进行        有利的作战，则在我飞机条件尚未具备的半年至一年内我军将处于很困难的地位。”        由此也可以看出，当时我军从上到下尽管担心防空，但是不甚清楚在毫无制空        权情况之下同美军作战的困难程度。后来彭总回国向毛主席当面陈词要兵、要后勤        支援，再次说到：这次总部被炸是个十分惨痛的教训，我对你和恩来几次督促志司        注意防空的指示不重视，致岸英和高参谋不幸牺牲，我应承担责任。彭老总还提到        “我们现在一无空军掩护，二无足够的高射火炮，运输车辆大部分被中途炸毁。第        一次和第二次战役，一个多月共损失汽车７８０多辆，真正能够送到前方的物资粮        食为数很少。我们如不能有效地保障后方的交通运输，是无法坚持长期作战的。”        当时毛主席对儿子牺牲向彭总表达了宽慰，还告诫彭总说：“现在美国已使用        在朝鲜战场上的各型飞机约一千多架，你们千万不能疏忽大意，要采取一切措施保        证司令部的安全。”        统帅们对于制空权的威力愈来愈认识深刻了。        就在２５日这一天我军发起的第二次战役，上级命我团仍配属一一六师作战，        张政委同裴股长坐着小车连夜去找师部前指受领任务，可是因为敌我双方都是在大        踏步的运动之中作战，师部前指也在不断地向前推进，结果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前指        战役就结束了。战后听说这次战役中不光是我团这样，几个地炮团也是没跟上步兵        运动的脚步，有的打了一次就被甩下；有的同我团一样，也是一炮也未打上。        此后，我团基本上是在大榆洞东山沟的驻地待命，没有大的战斗行动及战果。        由于过去几年同敌机打了不少的交道，有过不少挨打被炸的切肤之痛，因此我        们也比较清楚：高射炮兵的目标大，加上行动离不开公路或平道，远没有步兵们灵        活，所以，在总部再三强调防空的指令下，只能老老实实地解决好荫蔽躲藏的问题。        还好，我团一直未遭敌发现，因此也没再有大的伤亡损失。        虽然我军由于武器装备原因没有制空权，但是在战斗中却创造出许多对付敌军        空中优势的办法和精彩战例。如在第二次战役中，受命穿插断敌后路的三十八军一        一三师穿插三所里那次去掉伪装白被单、在敌机眼皮底下大摇大摆走的行军，依靠        机智、大胆冒险而取得了胜利。同样靠机智战胜敌人优势的例子在炮兵中也有。像        第四次战役攻打砥平里战斗中，预定支援一一九师主攻的炮四十二团因空袭被炸晚        到一天，未能及时参加步兵发起的进攻。第二天夜里赶到后，便根据两山夹一条公        路的地形，大胆地把几个连的三八野炮在公路上一字排开，迅速向敌阵实施炮火急        射，敌人炮火在校正机指挥下也对我进行压制射击，但是连一发炮弹也未落在我阵        地中，全都打在了据我阵地后面几十米开外的山脚下漫坡地里。连续几次射击都是        这样，直到我炮将敌阵地四个山包轰遍后安全撤出。原来是敌人校正机根据我发炮        位置报告，独独没有想到我们竟然违背常规、敢把阵地就设在公路路面上，所以敌        炮就只能按照设想我炮阵地在路边山脚下的预设诸元开炮，结果方向对但是距离稍        稍远了百十米。这一夜炮击，据外电报道共毙伤敌人一千多名，敌副团长也受重伤，        于第二天被直升机运回去抢救，而我炮兵群则没有一炮一人受损。        兵不厌诈，其实这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而逼出来的办法啊！        下一章　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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