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草原无尽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30 03:27:50

回来了,从内蒙的草原,真正一望无际的草原。

 

北京、呼和浩特、希拉穆仁、辉腾锡勒,一路下来,心情开阔许多,如果还有机会,我将再去呼伦贝尔和锡林郭勒,去感受更大的草原所独有的美丽和丰饶。

 

见到大海,你将会由衷慨叹博大和宽容,到了草原,才真正知道什么叫自由与快意。想像中一马平川的快意驰骋,向往了许久,终于得到宣泄和绽放!

 

希拉穆仁大草原,在当地,是被称为昭和的,不由令人想到昭君出塞。我独自一人前往,未参加任何旅行社,事实证明,这是最明智的选择。

 

 

23日误了已定从北京发往呼市的列车,当我气喘嘘嘘地站在检票口时,离发车时间尚差4分钟,可敬而可恶的检票员硬不让我过关,理由是规定提前5分钟停止检票,于是,1分钟的延误,让我改签了24日的无座列车,第二天提前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到了火车站。牛仔T恤,戴一个小帽,背上旅行包,提着一小袋零食,就是我了,简单而朴素。但当我上了列车,把零食拿出放到桌上,再把原本装着零食的空心小凳倒过来将凳面朝上放到地上时,附近的人全部笑起来,像是看我变了个戏法似的变出个小凳儿来。回敬大家一个笑容,很简单地,我就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焦点。知道我一个人第一次去内蒙旅游,也很自然地,我得到了大家的照顾,车开三个小时后我便有了座位,然后就有人给我方便面,还有人为我跑腿去泡,都是在校大学生回校报到的,以为我也是学生呢,呵呵。虽然一路未曾休息,也很开心地于第二天清晨到了呼和浩特。

 

呼市比我想像中要富裕明亮得多,以为它会是个大的集贸市场,牛车如水马车似龙,到了之后,才知道,毕竟它也是一省之府,算是个现代化的城市了。到旁边的汽车站打听去希拉穆仁的车,由于是单身女性,引来一名拉客者的游说,并打着单身出发容易上当的旗号,她的长相称得上漂亮,中年女性,我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打听了一些那边的情形,最终仍是到汽车站买了去昭和的票,虽然心里没底,不知道到了之后会否像她所说汽车站离草原里面还很远,但至少现在这一步是不会错的,虽然不知道下一步怎样,但只要朝着目标、一步一步正确地走就可以了。

 

事实证明,拉客者之说是哄钱的,车子把我们带到了草原,虽然是在一个小镇上,但旁边就是草原,下车的地方已有当地牧民上前招揽生意,有招待饮食的,也有招待蒙古包住宿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有马。他们与旅行社一样,按小时提供骑马服务,马已是经他们驯养好的,对当地政府上税,深知我们是旅游者,性格温婉而顺从。

 

在与他们谈价的过程中,发现同车过来的也有像我一样自行出游的,一对来自上海,一对来自山东,还有一个马来西亚籍中国男士,由于无论多少人出游都需要向导并支付向导的马费,于是我们六人临时组成了一个小团,共用一个向导,费用被我们谈到惊人的低,相对旅行社的费用而言。

 

尽管一宿未睡,尽管夜坐火车令我全身筋骨酸痛,我仍然兴致勃勃地与大家立刻上了牧民的马,开始游骑,只是从蒙古包里买了些干粮带着,毕竟又有好几个小时未吃东西了。由于太干,吃了几口就噎不下去了,于是坐在马上,边走边把剩下的干粮喂给旁边马来西来人骑着的黑马。后来知道,那个马来西亚人叫卓,仅此一点信息,于是,我把他骑的马叫卓马。喂卓马时,后面的向导并没有说我,并和大家一样,善意地和着笑。过了不久,由于我的马跟在卓马的后面,它总是放很臭的屁,熏得我晕乎乎的,紧接着就拉很多屎,墨绿色,特别是后来跑起来后,我们在马上飞驾,它就边跑边拉,把我们笑得够呛。一天都是这样,我总大叫着说它不对,肯定是吃坏肚子了,因为其它的马都不是这样。大家哄笑,向导也跟着笑,气氛特别好,非常开心,只是后来我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是我喂了它的!用人吃的干粮!

 

向导骑着马在我们后面,当溜了很长的路,所有人都找到马背上的感觉后,他开始命令马儿们小跑,马蹄“得得”地敲打在黄土地上,我们随着马的起伏也一颠一颠地前进。那天很冷,风像是吹进了骨头里,从骨髓里往外透着寒气,纬度高,果然够凉快!已经穿了两件衣服,可仍然将瘦弱的我冻得直打哆嗦,于是请向导让我们的马跑起来。当我们随着马的前蹄腾驾起来,可算是点燃了我体内的兴奋剂,跨在高高的马背上,俯视一切,随着马跃进的节奏,我们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身体前倾,双腿紧夹马肚,一手牢牢抓住马鞍,一手挥打缰绳抽马屁,一路高喊着前进,由于兴奋,我不断地驾着,跃着,高叫着,快乐着,什么叫畅快淋漓,终于,让我深深体会!

 

由于担心我们对马的驾驭能力,向导令马们时而小跑,时而飞奔,时而行走,用了六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跨越了据向导讲是来回约80里的草原行程,可是,我没有看到过一个边界,任何时候,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看到了敖包,其实就是一个石头堆成的包,是用来作为草原路标的,以免迷失。因为那首《敖包相会》,它被赋予了多少浪温美丽的感情啊!

 

去过了天鹅湖,名字很美,景色也很美,有湖水润泽于草丛间,立着卧着各色的马匹和奶牛,悠闲地吃草、休息,脚边有白色的水鸟,不知是天鹅还是水鹭,有的飞翔,有的游弋,各不相扰,自得其乐。协调着无垠的草原,那种安然和闲适,令人无限向往。偌大的天地间,只有我们七个人置身其中,与大自然和谐地共处着,天地的广博,动物的悠闲,令我在那一刻真正忘掉了烦恼,也忘掉了自己。很偶然地,远远的天际跑过一个马队,几十匹马,尘土飞扬,可能是旅行社的吧,远远跟我们高喊着打招呼,但并未过来,而是渐行渐远,让我想起古时关中的刀客马队,壮观而磅礴。马队的离去,让刚刚小小喧闹了一阵子的天鹅湖立刻回复平静,向导由我们在这里休息了很长时间,如果是旅行社,哪里有这样的自由?躺在草原上无所谓地自拍,抱了牧民带的小羊羔玩,白毛软软的,躺在我怀里挣扎着伸直了脖子直叫唤,脆生生的声音,嫩而动听,表情十分活泼,有意思。

 

进入当地牧民的蒙古包,牧民热情地笑着,招待我们,不过,各式奶酪都不对我的胃口,有点酸腐的感觉,唯奶茶还可饮下。牧民的家族随蒙古包的移动而迁移,蒙古包又随水草的肥美而移动,那是支撑整个家族的力量,养活了牛羊,就养活了牧民。蒙古人拥有大量的马匹,但从不杀马或吃马肉,因为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靠马取得了天下,也靠马支持了全家。

 

草原是蒙古人的家,他们来自草原,也必将回归草原。但草原上是没有坟墓的,当贫民家的百姓死去,因为没有钱,他们就只能把死者放在马背上,由马任走,走到哪里尸体掉下来,哪里就是他的归乡,但无人安葬,往往就成为鹰或鹫的食物。如果有幸出生在不多的富裕之家,就会有家里人把死者放在母骆驼背上,同时带上它的孩子,当死者落下,家里人会把死者在此地埋葬,同时杀掉小骆驼一起埋葬,到周年时再带上母骆驼,它停步悲鸣的地方,就是死者的埋葬之地了。简单的方式,却令人忍不住落泪。

 

马骑到最后,我终于懂得了为什么蒙古人多为矮小而精悍,腿多有罗圈。在回程的最后4里地,我已经不知道自己的腿到哪里去了,跑不动,走得累,最怕小跑,这时的小跑对我来说比上刑还难受,全身每个零件都要被颠散颠落一样,所以每当向导要马跑起来时,我都紧拉缰绳,同时在大声地“吁——”,让他停下而改为慢步走,大家也都附和着我,都受不了了,当他们得知我还坐了一夜火车未睡,更是惊讶得佩服,其实,我不就是因为心里烦闷苦恼才会由于今天的畅快淋漓而不感困累吗?但此时,我投降了。我挣扎着从马背上下来,宁可牵着它走回去,虽然还未曾看到目的地,除了草就是天。当我脚落到地面时,几乎摔倒,已经完全不能伸直双腿,只能向外弯着,就像夹着一个罗圈,我终于明白了!用了很久的时间,才从疼痛中渐渐恢复,牵着马跟在大家的后面,无力说笑。

 

要过一条小河,我只好又上了马,骑马趟河的感觉真好,一起一伏,看不到水下的石块或踏陷,有一种轻微的冒险感,新奇而快乐。

 

坐在马背上,随心所欲地唱了很多草原上的歌,所有的不快一丝也不见了,真的要时常到草原来放松呢。

 

 

第二天是周末,由于姐姐也想去草原骑马,报了一个旅行团,于是我当天回到呼市等她,在回呼市的车上睡着了,最后被叫下车。回到呼市宾馆才发现,屁股磨破了,呵呵,真真是不想再立刻又去骑马了。不过,姐姐总是要陪的,毕竟我也算半个教练了。十一点上床,第二天清晨六点五十,被闹钟惊醒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手脚几乎不能动,一动就牵动了全身所有的疼痛神经,用最强的意志逼迫自己起床,但是没有去车站接姐姐,我想她既然跟团,肯定一大堆人进出,总觉不大方便,不料她竟一个人找到了我住的宾馆,而我正准备退房,笑着说我没良心,我也笑,无法反驳,自已也觉得是,呵呵。

 

再次坐上去草原的车,几乎快要倒胃了,屁股的破损也令我无法安然入坐,好在去的草原不是希拉穆仁,而是辉腾锡勒,当草原上巨大的白色风车映入眼帘,疲惫被兴奋赶走。那里有华北地区最大的风车供电站,供应着华北和东北的电力。白色的巨型风车,映着蓝天,衬着绿草,确实蔚为壮观,这在昭和是不曾见过的。

 

可能是因为纬度的关系,辉腾的草比昭和的草要绿,景色要美些,但由于今年雨水少,除了草稍绿些,辉腾并未显示出大家传说中的草肥水美。它的天鹅湖也都干了,没有水,也没有鸟点缀,只有牛羊。不过即使这样,也看得出,以往的辉腾肯定比昭和的景色要美多了,昭和显得太过天然,自生自长的感觉,而辉腾则显示出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滋润。辉腾的野花开得比较盛,不像昭和,几乎除了绿草就是黄草,很偶然才会有几朵非常普通的小白花夹杂其间。辉腾的花种类很多,白色、蓝色、黄色、紫色,一片一片,很骄傲地绽放着它们的美丽,像一个个小精灵缀在其间。

 

等到了目的地,导游带我们去骑马,一下子就显出了自由旅和随团旅的区别。按照旅行社的安排,我们骑的马非常贵,平均每小时的价格是我前一天在昭和自己找牧民所付的将近三倍,不仅如此,这里的向导是不骑马的,他的责任在于牵着我们所骑马的缰绳,用脚步带路,而且年龄都比较大,这样势必造成我们的马只能走,不能跑,失去了骑马最原始的意义,只能算是溜马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一边跟姐姐讲着昨天怎样将骑马进行到底,一边鼓捣向导放手让我们跑。终于禁不住我不停的纠缠和请求,向导终于答应让我们在无游客的天鹅湖放马奔腾,恰遇一个牧民在那里放牧,差不多有三四百只羊。两匹马带着我和姐姐向羊群的反方向开始奔跑,刚刚跑起来,没有看到两只马有沟通,但它们却几乎于同时扭头回身,朝着羊群的屁股奔去。羊群顿时骚乱起来,几百只羊开始四下没命的狂奔,同时“咩咩”地不停叫着,而我们的马,就一直在它们身后赶它们。坐在高高的马背上,看着这么壮观的情景,一下子全身像燃烧起来一样,强劲地挥舞着马鞭,叫嚣着向前冲,开心地大笑,那个可怜的牧民紧张地大叫:“我的羊!!我的羊!!……”原来不仅是人喜欢做恶作剧,马儿也是喜欢的。只是让它们紧张了一阵子,我们的马就渐渐停了下来,我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刻,是这一年来最开心的了。

 

向导看到我们骑得还不错,便答应了回程不再牵绳,而我们自己一路跑回去,马儿是认路的。我穿着鲜红的衣服,戴一顶鲜红的牛仔帽,和姐姐一起,一路狂奔回去,路上来往的都是同团的人,却都被向导牵着,看我们姐俩一路跑回去,都投注了赞赏和羡慕的眼光,迎面遇到开着沙漠卡丁车的旅者,老远就冲我们挥手致意,毕竟,只有我们跑了起来。回敬他高扬的手和灿烂的笑,感觉真好!

 

只是,没有一会儿就跑回了起点,原来我们来回还不到20里!我已是累得不行了,屁股也不能再着地,姐姐意犹未尽,又另外出钱请了一个向导带马带她跑,付了一个小时的钱,但只跑了二十分钟,向导说马累了。没办法,随团就是这样了。

 

看了当地蒙民的摔跤表演,他们是真的摔,并不是做秀。听导游讲,蒙族人是很蛮的,并不会因为表演而做什么手脚,该摔照摔。事实果然如此,本地的四个人表演完后,他们推出一人请观众跟他们摔,他们却并未因是游客而考虑过多,很结实地把对方一个个摔倒在地,重重的,其中还有一人的指甲翻了,流了血,也不曾见他们表示歉意,可能在他们眼里,这就是竞争、就是生活吧。

 

晚上在我们入住的蒙古包外举行篝火晚会,温度异常低,很多人租用了社团的军大衣,我和姐姐一起裹了一床被子,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引起了哄堂大笑,他们不仅赞叹着我们白天的英姿,也许意着我们此刻的创意。好景不长,管理人员见我们不租他们的大衣,就把我们哄了回去,不允许把蒙古包的被子带出来,一怒之下,我们也不参加他们的晚会了。仰头看天上的繁星,纬度高的地方星星果然显得很低,满天都是,紧紧密密,感觉似乎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来。尝试着认了几个星座,当认出北斗星时着实吃了一大惊,在这里,它显得格外大,总是认为星星是小得微不足道的,此刻才知道,在这七颗星的面前,我显得好渺小,它似乎压在我面前,像一位阅历极其丰富、极其睿智的老人。

 

还有那些全羊宴、敬酒式、祝酒歌,所有的一切都带给我新奇与快乐,烙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由于回呼市的车在第二天中午才到,上午我们自由活动。我和姐姐带上指南针,朝蒙古包的北方走去,走了很久,见不到一个人。天与地,天地之间,我放肆地唱、放肆地笑、放肆地喊、放肆地跳,我不停地转着圈,让自己感觉到晕眩,忽然间看到一丛小花,紫色的、坚强地在寒风中挺立着,我不禁为它吸引,看到旁边有一个香烟盒,踢开它,开始为它拍照。后来姐姐告诉我,她走着走着注意到这丛花,想叫我去拍,见我正转得欢,估计叫也听不见,于是她从旁边踢来一个香烟盒作为提示,便走开了,不料再次回头看我时,我已在认真地拍摄。我笑了,姐妹啊,血亲的缘份在体内根深蒂固,近三十年的共同生活,就算是在这无边无人的草原,也抹不掉我们的默契啊!

 

姐姐问我会不会碰到狼,如果碰到狼该怎么办,于是我们开始讨论,说着说着,远远的天边移过来一个黑点,从我们出发的方向,一颠一颠的。我笑着说:“可怜的羊,肯定迷失了!”当它渐进,才发现这样移动的姿势是应是一只小跑着的狗,于是我又说:“不对,不是羊,好像是一只狗,应该是牧羊犬吧,肯定是奉命出来找羊的!”话音刚落,我就知道自己说话的份量了,我和姐姐同时紧张起来,对视了一下,开始结巴,不会真这么巧遇上狼吧?

 

偌大一个草原,只有三个点,两个人、一个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动物,它越来越接近我们,我和姐姐几乎不能呼吸,同时决定尽快回去,于是朝着它来的方向,那是我们的目的地,并尽量远离它的距离走开。此时的时间显得格外漫长,特别是当它快与我们相遇时几乎凝固停止了,谢天谢地,它在与我们交错而过时,只是扭头看着几十米开外的我们,并未减慢它小跑的步伐,朝我们身后方向跑去。见它消失在我们的视野,我们才长长地吐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气。加快脚步往回走,当看到蒙古包终于出现在我们眼前时,几乎喜极而泣了。

 

虽然在辉腾没能玩得尽兴,却遇到了让自己彻底兴奋、彻底惊恐的事情,倒也不虚此行了。我是8月下旬去的草原,很多景色也开始衰败,温度也太低,910以后,旅行团将不再接待草原游客,太过寒冷。早穿皮袄午穿纱,对于这一点,我算是深刻体会了,正午阳光明媚时我确实穿着短袖,而晚上,那么多的人都租了大衣,我也裹了棉被。

 

回到呼市后没再跟团,而是通过朋友的推荐认识了他当地的朋友,在我们的要求下,他们带着我们去观摩了著名的大昭寺,是藏传寺庙,没有太多的感觉。倒是在朋友的带领下去买工艺品的感觉倒是非常好,蒙古刀、马奶酒、蒙古酒囊、蒙古皮画、马鞭、小手工艺品,琳琅满目,朋友的热情与好客更让我感受到了对内蒙的留恋与不舍,我知道,自己还将再来。

 

怀念昭和的快意与随兴,怀念辉腾的美丽与自由。草原,我知道,自己还将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