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俗的中国人”并不是小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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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人民网2010年7月28日报道,小沈阳两年前通过春晚突然爆红,成为娱乐圈的人气明星,但美国《新闻周刊》日前刊登文章,称小沈阳是“最低俗的中国人”。

对此,本山传媒集团艺术总监刘双平在接受人民网记者采访时独家回应,“最低俗的中国人”是带有明显哗众取宠色彩的语言。刘双平表示,已经注意到了美国《新闻周刊》的相关报道,尊重媒体对公众人物的阐释权,但这并不意味着同意诸如“最低俗的中国人”之类明显带有哗众取宠色彩的语言。“我们还是要感谢该刊关注二人转及小沈阳,同时建议他们深入了解中国深厚的民俗文化和二人转近300年的历史。”

这期《新闻周刊》的文章说,外表上看来,小沈阳很谦虚礼貌,很难想像他画着大浓妆、带着发卡、穿着礼服在台上喝啤酒、讲下流笑话、活蹦乱跳、大喊大叫的样子。最近一次演出中,他穿着帝王式的丝质长袍,却背了一个粉红色的Hello Kitty的书包。

小沈阳以男扮女装及低俗喜剧为卖点,因为参加了2009年的央视春晚,如今成为娱乐圈人气明星。小沈阳的大名,现在想必是妇孺皆知,央视春晚总能成就让凡人一夜成名的神话,小沈阳就是被央视春晚一手捧红的。不过,小沈阳之所以能大红大紫,还要归功于他的师父赵本山,如果没有赵本山的力荐,小沈阳很可能会和春晚大舞台失之交臂。

赵本山作为一介农民,能够成为春晚的铁杆演员,可以说付出了很多艰辛。但他的走红恰恰标志着中国主流文化在走低俗化的道路;在这样一个不鼓励智力活动的社会,娱乐节目除了低俗化已经别无选择。

每一年的春晚收视率之所以那么高,除了节目垄断之外,还因为有赵本山这样低俗的演员。小沈阳所走的路线和赵本山并无二致,在低俗程度上可谓是更胜一筹:赵本山的小品充满了性暗示,而小沈阳的很多举动则是赤裸裸的性宣传。小沈阳曾在一个公众场合手举“我是处男”的招牌,让人大跌眼镜。但正是这样一位低俗得无可复加的演员,却能堂而皇之地上春晚舞台并一路走红。赵本山是低俗的祸首,而小沈阳则将低俗更加向前推进了一步。

娘娘腔、头上的发卡、腰上的大花裤衩被称为小沈阳的“三大件”,不用看小沈阳的演出内容,仅凭他的娘娘腔和这身装扮,就足以步入低俗之列了。如此不伦不类的小品演员竟然能在中国成为众人追捧的大腕明星,实在是中国文化的悲哀。

对于赵本山的低俗,美国华侨比中国国内的民众揭露和批判的更早、更深刻;他到美国巡演时,甚至有人要将其绳之以法,起诉赵本山歧视残疾人。

纽约作家毕汝谐撰文说:赵本山其人相貌委琐,其节目内容庸俗,言辞粗鄙;却能够红遍大江南北,创造天文数字的票房价值,而赵本山本人则成为春节晚会的台柱,十几年如一日。究其原因,赵本山是今日中国转型社会的产物。已故相声大师侯宝林、马三立等起自旧中国的街头地摊,却努力提高自身的文化修养,摆脱低级趣味,寓教于乐,赢得健康的笑声,使相声得以登大雅之堂;侯宝林甚至荣膺北大中文系名誉教授,开曲艺概论课程。但今日中国,大众的艺术趣味、精神境界日趋低下,排斥严肃文化,追捧低劣作品乃至糟粕;赵本山顺势开历史倒车,将旧中国街头地摊的噱头找回来奉为至宝,以嘲笑生理缺陷、插科打诨为能事。这样一个活宝,却成为观众的宠儿!

赵本山的表演(无论是小品还是电视剧),处处充满猥琐、狼狈、俗气,貌似歌唱农民、农村,其实是对中国农民的侮辱、讽刺和挖苦。赵本山始终刻画和表达中国的泥土味,但是中国农民无论思想内涵、精神面貌还是外界形象均不是赵本山所表达的样子,赵本山伪劣的泥土气息,导致其时刻在丑化,恶搞农民且义无反顾、乐此不疲。

赵本山的作品充斥着大量的残疾人、大胖子、精神病;赵本山的“标准像”就是“歪戴帽子,衣着不整,举止猥琐,不土不洋,行为拘束”,他还自我感觉良好。面对庸俗的鲜花和掌声,他还忘乎所以,自我膨胀,首先充当维护农民利益的代言人,但他却高居庙堂,根本不知道农村模样,所以胡编滥造农村印象;其次是充当二人转的传人,结果是二人转不但仍然是淫词小调,而且还成了中国独特的大“忽悠”。其高调收徒,跪拜行礼,举国哗然,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就是一个朱元璋式的“农民皇帝”,只不过他建造的是其“低俗文化帝国”。

2010411,在电视剧《乡村爱情故事》研讨会上,赵本山受到了来自中国传媒大学曾庆瑞教授的批评,曾教授在发言中称赵本山作品表现的是伪现实,并直言其境界不高;特别提出其低级趣味:“真正的喜剧应当以现实社会中的矛盾为基础生发出来,而非像《乡村爱情故事》等剧所展现的那样,放大人物的身体缺陷(如结巴)。这样博得的笑声缺少爱和悲悯的情怀。本山先生不缺乏技巧,但更重要的是要追求更高尚的境界和更博大的情怀。艺术家应当以追求高雅、崇高为目标和境界。赵本山当场恼羞成怒:“我从来都不是高雅的人,也从来没装过高雅,我也最恨那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有文化的、实际在误人子弟的一批所谓教授。”还自卖自夸地宣称什么“能把全国观众弄乐,就是最大的慈悲和善良”。

原山东淄博市张店区水务局局长鲍振华,当其情妇在电视台上将带有其毛发和精液的卫生纸、内裤展现给全国人民的时候,全国人民乐了。若按赵本山的理论,鲍振华包养情妇应该不是低俗,面对带有官员毛发和精液的卫生纸而发笑的全国人民,才是真正的低俗者。

美国《新闻周刊》2010年7月23日《The Dirtiest Man in China》的文章,本应翻译成“中国最脏的男人”;因为在西方文化中,人们不会将一种艺术说成是高雅或是低俗,而是区分成干净不干净,带粗话的、说脏口的讲下流笑话的,没人说这是低俗,但却可以斥之为“脏”。所以这脏比低俗还厉害,就有点满嘴喷粪的味道了。而到了大陆,媒体将之翻译成“最低俗的中国人”,或许与中国自去年以来的“反低俗”有关。

任何一种专制文化,都是掩盖在无比正义的口号之下的:纳粹在爱国主义和雅利安血统论的包装下,宣传文化应当保持纯净,进而禁绝了所有与政府不同意见的媒体;斯大林在关于维护俄罗斯语言纯洁性的斗争名头下,仅仅1938年一年就销毁了2400万本有害书籍;文革10年,中国大陆在无产阶级文艺革命的号召下,将浩若星海的中国艺术彻底禁绝,只余下了8部样板戏与9个样板作品;阿富汗塔利班政权,在神权旨意下,禁止任何民众看电视、电影、听音乐,甚至砸毁了世界遗产巴米扬大佛;最近,为了抵制西方低俗文化影响,伊朗发布了国家男性发型标准,只允许国民留两种短发发型,所有长发与贝克汉姆型的发式都受到禁绝,违者将处以罚款与囚禁。他们之所以不发布女性发型标准,是因为在那个国家,女性必须将头发包在纱巾之中!

中国的“反低俗”,大抵和上述一样,在很大程度上是针对意识形态的“纯净”,和反“脏文化”没有多大关系。现在,各级媒体成了经济单位,进入了市场经济,于是比如赵本山、小沈阳之类的“脏文化”推销者就不在反对之列。恰恰相反,中国电影电视和网络、纸媒,都成了这批人的的“挣钱舞台”,为了多挣钱和吸引某些人的眼球,为所欲为地制造娱乐“激情”,把“全国观众弄乐”。他们在舞台上,不仅打情骂俏、黄色性感、脏话连篇,而且将族群歧视、扬丑买恶、颂假倡黑都当做赢得鲜花和掌声的本领。有些人在生活中,还甚至严重到触犯法律,有烧车伤人的,有偷税的,有猥亵儿童的,还有涉黑的,……。

而中国的企业,还偏偏喜欢这种脏文化。美国的高尔夫球手伍兹传出性丑闻,商家最担心其形象受损而让商业价值大打折扣;北京奥运会8枚金牌得主菲尔普斯曾被曝出吸毒照,同样让其商业价值受损。可是到了中国,却反其道而行之:丑闻越丑,反而越红。

无论何时,真、善、美才是主流,假、丑、黑永难登大雅之堂。但在中国官权中,除了针对意识形态的“纯净”外,其它的都可以网开一面。因此,对于小沈阳被美国《新闻周刊》批为“最脏”,那些官场精英,以及热棒赵本山、小沈阳媒体,并不会感觉羞耻或脸红。

中国近几年来,尤其成为世界经济之大国后,传统不要了,文化丧失了,就连扛着精神旗帜的媒体也纷纷一头扎入承载欲望之舟的海洋,国人处在娱乐化最鼎盛时期,道德之原野被严重沙漠化,精神之舞台被严重的脏化;人与社会及外部世界之复杂关系,已不再是受关注的焦点,社会对人的性格及命运的影响过程被忽略,人的非理性冲动、原始欲望以杂陈和琐碎方式凸显出来。文化媒介但凡发现一些异于常人者,也就将之马上包装起来变成自己赚钱的工具,好比《KingKong》中的卡尔逮住的“金刚”,最终成为供人观赏的怪物。

而真正的娱乐精神是积极的,它不但强调自由,更关注人在精神上所承受的异化和扭曲、重压和束缚;真正的娱乐精神应该是把人变成人,它的内在是健康向上的,而不是把人降低为无知、无耻和无畏的畜生。由此看来,“最低俗的中国人”并不是小沈阳。

而赵本山,虽然是这种脏文化的始作俑者、大力推广者,但如果没有一种独裁型的文化作为基础,没有把私利型的官场和这种官场主导下文化市场,也就形成不了当今脏文化的局面。文化是人的精神世界的东西,只有尊重人,尊重人道和伦理,中国的文化才有可能是健康而不是病态的,中国也才能因此创建真正“干净”的文化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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