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琴——一生为童稚(中国青年报 2009-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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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鹤琴(1892~1982),浙江上虞人。教育家,中国儿童心理学奠基人

    学生楼鸣燕至今仍记得,老校长陈鹤琴的那分童心与洒脱。

    那是1941年的中秋节晚上,月亮“好得很”,陈鹤琴组织学生开了一场月光晚会。师生们围在大礼堂前面的平地上,边上是松林。在深蓝色的无云天幕下,大家弹琴、唱歌、讲故事。

    后来,学生们高呼“校长来一个!”年过半百的陈鹤琴拿起棍子,唱道:“我是一个小兵丁……”

    1941年的那个夜晚,已经化为原国立幼稚师范学校师生们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幕。只是未曾想,17年后,像这样的“活教育”实践,成为了批判老校长的罪状。

    1958年一次反右的批判大会上,有领导指着他骂道:“跳跳舞,钓钓鱼,发发牢骚,你那学问狗屎不如,不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又是什么?”

    此时,有人看见,坐在台下第一排中央的这位中国“幼教之父”,“垂着眼皮,噘着嘴巴,一副受委屈的孩童神情。”

    1923年秋,陈鹤琴在自家寓所里创办了中国首个幼教试验基地——南京鼓楼幼稚园。自此,他家的客厅成了12个流浪儿的课堂。

    他架起小黑板,摆上小板凳,让女儿当小先生,教流浪儿识字、唱歌;他和孩子们一起做识字游戏;他在音乐声中拿起“新年老人”的拐杖,走到台前,表演自己最拿手的“小兵丁”,一边唱着,一边以手杖作枪,举枪、瞄准、射击……

    当时,儿童教育在中国还是一片荒漠,在学制上尚无地位,少数几个幼教机构,都由教会主办。于是,这位师从杜威的教育学硕士归国后,在南京创办了5个实验学校和幼稚园,又最先在高校开设儿童心理学。

    有人背后议论:“堂堂大学教授,搞娃娃教育有什么出息?”陈鹤琴却说:“我就是要从小孩教起。”

    颇有意味的是,陈鹤琴总是先拿自家的孩子做教育实验,以总结科学的儿童观和教育观。自长子陈一鸣出生起,他便开始记录,孩子什么时候哭,什么时候笑,什么时候会顽皮了。这连续808天的跟踪观察,再加上文字摄影记录及实验对比,便开了中国研究儿童之先河。

    后来,陈鹤琴据此写成了中国幼儿心理学的奠基之作《儿童心理之研究》,同时又出版《家庭教育》一书,被陶行知评价为“当今中国出版教育专著中最有价值之著作”,在此后的几十年中,再版了15次。

    有人看后评价说,这些“发现小孩”、“解放小孩”、“信仰小孩”、“变成小孩”的教育理念,至今都没有过时,对时下那种“赶鸭子上架”、逼着孩子成为“神童”的培养方式来说,仍具有很强的现实意义。

    1940年,年近半百的陈鹤琴又在“满目松林,遍地野草”的浙江省文江村大岭山,创建了中国第一所幼稚师范学校。学校没有围墙,也没有校门,只在两棵松树间横一个牌子,上写“国立幼稚师范学校”,下面画一只红色的小狮子。陈鹤琴常对学生说,“我们的幼师,就像一头觉醒的小狮子。”

    自封为“老狮子”的陈鹤琴,就在这座荒山上带领全校师生边教学边劳动。在学生的印象里,“那个穿着工装裤,白衬衫,满脸红光,精神抖擞的老顽童,总是带着大家又唱又做。”

    只是,人们不曾想到,10多年后,这些名噪一时的“活教育”实践,会被批判成“买办资产阶级”的教育思想。最后只剩下心理学家高觉敷敢为陈鹤琴鸣不平:“他的活教育,现在变成死教育了。”

    1958年底,陈鹤琴被免去南京师范学院院长职务,他怀着“凄苦的心情”离开了教育岗位。《陈鹤琴传》的作者柯小卫考证,及至“文革”结束,他还时常自言自语:“我有三个错误!”“我要检讨!”

    据南京鼓楼幼儿园原主任姚稷珊回忆,直到1977年的六一儿童节,85岁的陈鹤琴才得以重返自己一手创建的幼儿园,“他来了以后一看,说这个地方原来我栽了一棵绣球花,还有杏子树,都没有了,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1982年,有人去探望病危的陈鹤琴,他已不能说话了,但还是要来了笔。在场的人认出他写出的九个字——“我爱儿童,儿童也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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