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方丈释永信出书详述九大质疑(图)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7:18:28
       

  《我心中的少林》封面

  上海故事会文化传媒公司最新策划并出版了《我心中的少林》一书。在书中,少林寺方丈释永信首度向公众讲述他与少林的深厚缘分,追溯自己的信仰根源,分析当下少林寺及佛教的生存环境,解读为弘扬少林文化所做的探索,描绘他心中的少林。

  解开公众对释永信的疑惑

  少林寺因为地位特殊,一直受到公众的关注,但是,近些年来,一些媒体的断章取义以及坊间的各种传闻,使得少林寺处在舆论漩涡之中,少林寺方丈释永信更是饱受争议。少林寺这些年来究竟做了什么?少林方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少林的千年传统究竟能否得到传承和发扬?一系列的问题困扰着关心少林而又并不真正了解少林的人们。

  为了解开公众心中的疑惑,上海故事会文化传媒公司策划并出版了这本 《我心中的少林》,相信读过本书的人,都能从中找寻出少林寺方丈释永信的心路历程,感知几代少林僧人为了传承少林文化所做的不懈努力。

  首次完整回顾30年佛家经历

  市场上现有若干讲述少林方丈经历的书籍,但都是他人之笔,有些甚至是假借方丈之口,读者无法得到最直接、最真实的信息。 《我心中的少林》是释永信方丈亲自与出版方共同拟定框架结构,所有内容皆为方丈的口述实录,可以说,是迄今最能完整、真实体现释永信方丈思想、追溯其信仰根源的图书。

  该书从释永信出家讲起,完整地回顾方丈近30年的佛家经历,介绍少林僧众的日常生活。其中很多故事都是首次披露,比如,行正老方丈舍身护少林,青年释永信半夜练功,和侵权商家打官司,顶着压力拆迁以及少林寺不为世人知晓的禅修等等。就社会上对少林寺及他本人的传闻、疑惑和误解,释永信方丈并没有辩解、争论,而是客观地讲述他们所作所为的原因、思路、初衷和具体措施,以事实来回答公众的疑问。

  提出了少林的发展思路

  释永信方丈在书中详尽地阐述了少林僧人对寺庙乃至佛教生存环境的理解和评判,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少林发展的思路和目标。少林中兴处于改革开放的大背景之下,是当下中国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少林遇到的问题,其实也是社会变革中不可避免的问题;少林发展所做的努力和尝试,也可以成为整个社会的借鉴和经验。书中选录了200余张图片,有些是首次发表,如释永信受具足戒、与师父老方丈合影、少林僧人闭门“打禅七”等,帮助读者从另一个侧面理解少林文化。释永信方丈将本书全部版税收入捐赠给慈善机构。(记者 詹皓)

  少林的发展,难在如何度人而不给商业“度”去

  

  释永信(前排左二)1984年在江西普照寺受具足戒时留影

  

  青年释永信与第二十九代方丈行正长老合影

  

  在《我心中的少林》这本书中,释永信详细讲述了九大围绕他的纷纷扰扰。

  1、我是怎么会出家的?

  ——最初是听说书听的

  我出生在皖北农村,当地说书的很多,说书人经常会说到出家人的生活,我就想,长大了能不能也去出家,像说书人说的那样,过着惬意的生活,云来雾去,像神仙一般。

  我父亲当时在水电部第四工程局工作,母亲一人在家带着五个孩子务农。我排行老三。家里当时是商品粮户口(意为“非农户口”),上学、找工作都不成问题。不过,16岁那年,我还是选择了出家。 1981年,过完年之后我趁着家人外出,拿了点钱和几件衣服就直奔少林寺。

  几经周折,我找到了当年的住持行正长老。老方丈简单地问了我一些家庭情况,我说,我是农村出来的,什么活都会干,也不怕吃苦。行正长老听了点点头,说我“很有佛缘”,就同意接收我当弟子,但要我回家去开介绍信。

  当年的少林寺,刚经历十年浩劫,佛堂破败,僧众离散,香火几乎断绝。20多个僧人,再加28亩薄地,连口粮都不够吃,早晚两顿玉米糊糊,仅中午一顿馒头,且限每人两个。许多人以为我当年出家是为了能吃饱饭,其实,当时寺院的生活,比起安徽老家差远了,更与我心目中的寺院形象相去甚远,但即便如此,我总能感觉到,少林寺的灵气还在。

  在皈依仪式上,行正大和尚正式收徒,赐法号“永信”。多少年后我才知道,当时的僧人平时连僧衣都不能穿,还能收徒弟吗?师父能收我为徒,承担了很大的风险。也正因如此,我更坚定了自己献身佛教、承继师业的信念。

  在庙里,做饭、放牛、种地、挑大粪、当保管……我很快得到了几位老和尚的赞许,更是获得行正住持的喜爱。

  

  青年释永信在练功

  

  方丈释永信在藏经阁阅读经书

  

  2、师父是怎么教我做人的?

  ——出差宁可住澡堂睡火车站

  1951年到1987年,少林寺最困难的几十年,是行正方丈带领着大家度过的。没有师父的言传身教,也不会有我的今天。

  师父6岁出家,9岁双目基本失明,对面坐着个人,只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但师父的记忆力和心算能力过人。当年公社生产队分东西的时候,往往把他请去,因为别人打算盘,还没他心算快。我经常跟师父出差办事,回来向他报账,还没报完,师父已经算出来了:花了多少,还剩多少,几毛几分,都能说得清清楚楚。

  当时寺院经济困难,方丈去登封县城,三角五分的车票也舍不得花,一大早爬上少林寺周边拉水泥、拉砖的货车上路。到了出差地,我们经常睡澡堂子,去晚了,连澡堂子都住不上,就直接在火车站的躺椅上睡。

  当年,北京的中国佛协对面有家澡堂子,连洗澡加睡觉总共才一块钱,师父去北京,都是住在那里,连澡堂子的工作人员都和我师父熟悉了。 1985年,少林寺有了门票收入,没想到老方丈还是要去找澡堂子,为了能让师父去住旅馆,我只好对师父说那家澡堂子已经拆了,师父这才开始去住旅馆,而那时少林寺每年已经有十几万的收入了。

  为了少林寺的恢复和发展,师父他什么都不怕。寺庙里的老人说,当年有人要把塔林炸掉,他第一个站出来,大声说道:“若要炸塔林,先把我炸了。 ”结果,把对方吓跑了。谁能想象,少林寺的壁画、经书、佛像、塔林,都是双目几近失明的老方丈拼了命保护下来的?没有他,少林寺的历史可能就会断代。

  师父不仅教我怎样吃苦,怎样做人,他的一举一动更让我感悟到,唯有发展,才有地位,才有影响,才配得上少林寺这个佛教圣地、禅宗祖庭的称号。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师父的遗愿。少林寺已走过了1500年,今后的发展,也不会平平坦坦,但只要想到师父为了少林寺的振兴,他可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我还怕什么?

  

  少林武僧教非洲小学员习武

  

  禅堂里打七的禅僧

  3、我是不是高僧?

  ——那是后人的事情

  担任方丈后,我翻阅了大量史料,追溯禅宗祖庭历史的辉煌,依靠政府的支持,设法筹资修复了法堂、钟楼、鼓楼等,铺设了几百米长的莲花大道,又成立了武僧团,依托少林功夫扩大少林寺在全国、全世界的影响,成功举办了少林寺1500周年的庆典活动,各种禅修活动恢复正常。

  至今,少林寺的地下仓库里还存放了大量的粮食。有人问,为什么不藏金银,而去藏粮食?师父当年就特意关照我“多存些粮”,的确,遇到荒年,金子银子能吃吗?现在少林寺地下仓库里的存粮足够寺庙所有人吃两年。

  不仅要备粮,我们还要备人才。少林寺常住院总共才一二百人,我们在省内外,共恢复、创办了十多个下院,还在海外发展了下院,以此来保证少林寺的兴旺乃至整个中国佛教的兴旺。而少林寺恢复和创办下院,注重的是宗教文化的传承,而非旅游资源的开发。现在,少林寺常住院加上各个下院的僧人总数已超过五百,更容易培养和选择新一代僧人。

  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是受行正师父的影响和激励,他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如何做方丈,而是如何真心向佛、踏实做人。这些年,有不少人问我:你是不是高僧?我对这个事看得很淡。我研究过高僧,读过高僧的传记,但我现在只是想,如何能为少林寺、能为社会多做一些事情,至于是不是高僧,我看得并不重。

  少林寺的塔林,历代高僧大德云集在此,我师父行正是其中不可逾越的一座。每当我信心不足时,师父总会给我激励。我没想过自己将来能不能进塔林,那是后人的事情,我的是非功过历史会说了算,我只想着把现在的事做好就是了。

  4、我是如何练功的?

  ——人迹罕至的地方容易专注

  我在少林寺中学了很多功夫,包括各种兵器和拳法、功法,练过的套路应该有100套以上。我学功夫时要背歌诀,会背歌诀,就能很容易掌握每套功夫的特点。

  我经常一个人晚上去练功,找一些没人去的地方。后山的坟场,练功时静得出奇,一招一式,都能发出声响,思想不集中也得集中;峡谷之间的黑龙潭,在这样的地方练功,注意力高度集中,练一趟,抵得上平时两个月的功力;还有就是在千佛殿前练功,千佛殿前是青石地,被香客磨得光光的,练功不小心很容易摔倒,所以必须专注,专注了功夫长进就快。

  少林功夫不同于其他门派的特点,就是禅与武的结合:以参禅之心习武,以习武作参禅手段之一。少林僧人功夫了不得,但跳高不如跳高运动员,跳远不如跳远运动员,速度又不如田径运动员,跟头翻再高也比不过自由体操运动员,但少林功夫将这些聚合到一块,再注入禅的精神追求,所以,少林功夫追求的是综合素质,身心的协调,生命品质的提升。因此,我们不用“少林武术”,而用“少林功夫”。武术是技术层面,而功夫不仅有技术层面,还有文化层面、信仰层面。

  5、如何顶着压力还少林寺清静?

  ——帮过、救过的人都反目为仇了

  一部电影《少林寺》,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从而拉开了少林寺再次中兴的序幕。

  电影问世后,许许多多少年慕名来到少林寺,但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座破旧的庙宇和二三十个和尚。

  这个时候我们就感到,电影能带来人气,但要使人气持续下去,还必须依赖于少林寺自身的发展,我们把这称作“后《少林寺》时代”。

  电影问世后的少林寺,不但破旧,还添加了杂乱,游人的增多,吸引了无数的小商小贩。当时,在这个狭窄的小山沟里,竟然有30多家武校,2个行政村,多个政府单位,数不清的商铺,2万多人,而少林寺的常住院里不到100个僧人。我担心,如果少林寺在嵩山的空间没有了,那么少林寺在中国、在世界的空间也将会失去,天长日久,谁还愿意到你这个又脏又乱的地方来?

  当时我心里想,不是让少林寺搬出去,就是请当地群众搬出去。从历史传承的角度,少林寺留在原地更有利于发展。但这样大的拆迁工程,涉及到这么多人的切身利益的事,真是难上加难。我先前对动迁多少有一定的思想准备,但没想到来势凶猛。眼前利益受冲击时,哪怕是我帮过的人,甚至救过的人,最后都反目为仇了。好多人在旁边看笑话,看少林寺被人围攻,看我被人取笑,压力可想而知。十几个国家的媒体都过来采访,把事情炒得沸沸扬扬,我一面处理拆迁的事情,一面还要接受媒体的逼问,几乎是两面作难。

  尽管如此,每天看到来自各地的游人们充满希望又感到失望的神情,我又找到了动力。

  在政府领导的支持下,少林环境整治与拆迁工作出现了重大的转机,拆迁工作终于顺利地推进了。如今的少林寺,尽管还不尽如人意,但毕竟改观了许多,多少有了点“深山藏古寺,碧溪锁少林”的诗情画意——这才是我心中梦寐以求的少林。

  6、少林为何要走向社会?

  ——这是我们的历史使命

  我主张佛教入世。出家后不可能完全与世隔绝。少林寺的入世和交流,是为了让社会更多的人参与佛教、认识佛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众生,提供更多机会,这是我们的历史使命。

  这些年来,寺院积极争取地方政府支持,进一步落实宗教政策;慢慢修建破旧的庙宇,以恢复禅宗祖庭的气势;挖掘、整理、出版少林武术典籍;坚持坐禅、考功、打禅七,定期举办机锋辩禅;成立了少林寺拳法研究机构和少林武僧团;自1990年开始,我们跨出国门,走过了六七十个国家 (和地区),还设立了几十个少林寺的海外中心;少林功夫向联合国申报世界人类文化遗产……

  与此同时,我也在某些媒体看到一些争议,甚至是指责的声音,对此我能理解,毕竟他们都是关心少林的。但是需要认清的是:我们并没有把少林本身拿出来进行商业化的运作,我们拿出来的是经过提取的少林文化,以此进行文化的产业化运作。当然,我也可以什么都不做,躲在清净之地独享悠闲;但如果我们什么都不做,传承千年的少林文化在我们这代得不到弘扬,少林在这个时代没有发展,反而萎缩,那我们岂不是成了历史的罪人?

  7、海外演出为何要别国许可?

  ——在日本少林被注册了272个商标

  随着少林寺影响力的扩大,精明的商人们看到了“少林”两个字背后蕴藏的无限商机。于是,在世界范围内抢注少林商标的事情接连发生。 2002年4月,我收到一份意外的礼物,是日本商标事务所的一名负责人送给我的,一份日本国内注册“少林”、“少林寺”、“少林拳”、“世界少林寺”等272项相关商标的报告。这名负责人善意地提醒道:你们再不行动,这个世界都快搞不明白谁才是正宗的少林寺、少林文化继承人了。

  有一年我们出席海外演出,当场就有人要求先向他们申请许可,因为他们注册了少林寺商标。少林寺历经1500年的传承,我在日本、韩国以及世界各地,不能堂堂正正合法地用“少林寺”三个字,这几乎是难以相信的事情。我说:“作为传承人,如果失去对它的控制,少林文化的气脉就会中断。对人类文化来讲,这将是无可挽回的损失。 ”

  当年,玄奘印度求法,达摩祖师中原传法,今天,我们趁势走向世界。在交流中,不仅传播了文化,更产生了智慧,使我这个身处中国山中寺庙的和尚,不自觉中具有了国际视野,拓展了思路,做出了一些旁人看不懂、不理解的事。其实,不是我太入世,而是太超前了。为了维护和发展禅宗,为了少林寺香火更旺,我别无选择。

  8、少林寺为何产业化?

  ——缘起于一个火腿肠官司

  这些年,少林寺几乎成了棵摇钱树,谁都想拿去摇一摇。 2004年前,寺庙门前成了一条商业街,街上假的“少林秘方”,冒名的“少林武僧”满天飞。1993年10月,漯河市某食品厂在电视台公然打出了“少林牌”火腿肠的广告。出于无奈,我们只得向对方发起诉讼,这场官司一打两年,最终以少林寺胜诉告终。

  但类似这样侵害少林寺名誉权的案例太多了,我们决定来个主动注册。意想不到的是,按照我国当时的法律规定,少林寺是无权注册商标的,只有成立一家有限公司,才有资格。河南少林寺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就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了,也引来了世人诸多的不解和质疑:寺院成立公司是不是太商业化了?

  但对我们来说,别无选择。少林寺至今已拿到29个相关类别、43项商标的注册证书,2006年11月 “少林寺”商标还被国家工商总局认定为“中国驰名商标”。如果说成立公司保护少林寺的品牌,大家还好理解,那么今天的寺庙开展与宗教有关的文化商业活动,就招致了更多的曲解和非议,再加上传说中的 “佛教界第一个读MBA的人”、“少林寺CEO”等头衔,说少林寺商业味太浓了,好像一点都不为过。对此,我的态度一直很坦然。

  我刚到少林寺时,少林寺不到30个人,整天为一日三餐忙活,非常困难。当上住持后,师父关照的事一点也不敢忘记,修建寺院,储藏粮食,中兴禅宗事业,每做一件事,都要想到如何实现历代祖师的宏愿。

  为了少林寺的下一个1500年,我只能向前看,向前走。

  9、少林的发展之路难在哪里?

  ——如何度人而不给商业“度”去

  我们从信仰出发,从求生存谋发展的愿望出发,从为热爱佛教文化的人服务的角度,寻找一个又一个实实在在的切入点。诵经是一种方式,帮人做佛事是一种方式,办少林药局是一种方式,开素餐馆是一种方式,功夫表演是一种方式,搞出版是一种方式,拍摄与少林寺有关的电影也是一种方式……

  开展这些与宗教文化有关的商业活动,是为了弘扬佛法,更关键的是让当今世界的主流人群喜闻乐见,愿意参与。这些项目既弘扬了佛教,又解决了我们的生存问题,何乐而不为呢?至于盈利还是非盈利,我们仍然随缘。但我们对少林寺包括少林无形资产公司名下的收益,则始终坚持按宗教的或非营利组织的原则进行管理,除了工作人员的基本工资,全部收益都用在了文化传承保护、慈善事业及国际文化交流等事业发展上。

  对我们来说,难就难在身处商业社会,如何因势利导济世度人,而非被商业给“度”去了。面对商业化大潮,你不化它,它就必然化你。这些年,少林寺无论禅七法会、三坛大戒,还是少林问禅,以及少林功夫剧产业和“功夫之星”海选等佛教禅武文化的利生事业等等,让世人见证了中华传统文化的无穷潜能,也见证了我们队伍的不二信念。

  师父当家时,少林寺很穷,生存的环境又恶劣,我们这一代少林僧人则遇到了千载难逢的历史机遇。生活水准提高后,人们的文化需求日益高涨;少林寺作为佛教圣地,禅宗祖庭,又蕴藏着取之不尽的宗教文化资源;加上政府越来越宽松的宗教政策,今天难道不是少林寺发展的最好机遇吗?

  这些年,少林寺所走出的每一步,总遇到一些阻力。一些人不理解我们,是暂时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明白了。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如果你对所有人的评价都非常在乎,因此畏首畏尾,那就啥都做不成了。凡是在信仰的层面上做事情,不管旁人怎么说,我都不在意,我很容易做到“劳身不劳心”。(记者 詹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