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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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活着

魏凤英

 

小时候,我家有一户邻居,家里有七个孩子,两男五女,最小的孩子八岁时,她的母亲去世了。父亲怕孩子们吃苦,始终没有再娶。在大女儿的帮助下,他把小的带大,把大的打发出门。在这样一个多子女的单亲家庭中,矛盾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多。

他家有个比我大两岁的女儿叫小兰,长得很好看,眉宇间透着忧郁。平时我们在胡同里玩得时候,她就在一边坐着,用一种很遥远的目光望着我们。特别高兴的时候,她会为我们的游戏出出主意,但她从不参与。

有一天,胡同里就我和小兰姐两个人。我们坐在一块木板钉成的凳子上,静静地说话。她突然说:“活着真没有意思,死了多好!”我震惊了。死?多遥远的事情!我马上劝说:“活着多好啊!”她马上反问我:“你说活着有什么好?”活着有什么好,这样的文艺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儿,一个整日忙着举办胡同运动会的疯丫头来说,真的很难。但是好看的小兰姐把握当朋友,跟我谈这样严肃的问题,我不能说“不知道”。我开始思索。我说“活着可以看电视呀!当时正在播放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我很迷林妹妹。她马上反驳:就为了看电视活着,多没劲!经她一说,我也觉得单为看电视活着是挺没劲,可为什么活着才有劲呢?我说不清。“为什么活着”成为我童年记忆里最沉重的疑问永远保留了下来。知道十六年后的今天,我还是藏被这个问题震得一愣,因为我始终不能准确回答“为什么活着”。

当春的脚步爬上高山、走过草场,我又可以脱下厚厚的冬装在绿色里徜徉的时候,;当北方短暂的夏季来临,满街飘东花裙子的时候;当秋风吹拂我的头发,我在高原的蓝天下仰望树叶由绿变黄的时候;当雪花精灵般扑向大地,孩子们开始堆雪人、打雪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一热:能拥有自然界的一切,活着真好!

在路口,当母亲等待的身影映入眼帘,我就会加快归家的步伐;沮丧时,丈夫有力的大手和温情的目光让我感受到信心和力量;孤寂中,好友从遥远的地方打来的电话,在我的心里洒满灿烂的阳光......拥有亲情、友情和爱情,活着真好!

拥有一份工作、一个可以为之努力一生的理想,拥有一种责任和向上的精神,拥有被需要、被认同、被肯定的感觉......活着真好!

有迈克尔.乔丹的球技让我着迷、有《围城》等等名著让我陶醉、又神秘的宇宙遨游让我遐想,嘿,活着真好!

正是每一个活着的和曾经活着的人创造了人类文明,让我们感到富足和充实,我感谢生命!

在中篇小说《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有这样一句话:只要没人枪毙你,你就活着。

现在,儿时的小兰姐已经远嫁他乡了。小兰姐,你还很忧郁吗?还想和我探讨“为什么活着的问题吗?我的回答是:不必问为什么。活着是我们享有的权利和必须履行的义务。让我们珍惜每一天,对自己说一声:活着真好!

 

此文是1998年的剪报,保存至今,录于此。

2009年10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