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愿军激战黄草岭:只会让敌人的游魂和俘虏通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1:23:26
 在西线敌军向中国边境猛进的同时,东线敌军也分路向江界和图们江边推进。10月25日,南朝鲜第1军团所属首都师主力进至咸兴以北上通里、下通里、赴战岭以南地区,其1个团沿海岸铁路线窜至端川。26日,美第10军所属陆战第1师自元山登陆,企图经咸兴、长津迂回江界;南朝鲜第3师主力由元山地区开向咸兴,其第26团进抵上、下通里接替首都师防务,准备向我黄草岭阵地进犯;首都师则东移,向赴战岭、丰山、城津推进。此时,朝鲜人民军一部正在黄草岭、赴战岭以南及城津以西地区节节阻击敌人。 

 

 

    黄草岭、赴战岭地区,山高林密,地势险要,利于防守。

 

 

 

    我第42军为阻击东线之敌,保证西线主力作战,和掩护军主力开进,先后于24、25日以汽车输送了2个营,抢占了该两要点,加强了朝鲜人民军的防御,并于25日与北犯的南朝鲜首都师接触。27日,军主力到达防御地区。第124师附炮兵第8师第45团,部署于黄草岭以南之1115高地、草芳岭、796.5高地一线(朝鲜人民军炮兵、坦克兵各一部配合124师作战。)第126师第376团配属炮兵第8师第44团1个营,部署于赴占岭、高大山以北地区。同时,以第124师1个加强营控制小白山要点。

 

    黄草岭、赴战岭位于长津湖以南,为这一地带高山分水线。岭南为我作战地区,群山起伏连绵,北高南低向远方伸延。两条沙土公路在山区中分别越过黄草岭、赴战岭,北通江界,南至五老里会合,通向元山海港。两条公路中间有一条小型铁路。从地理位置和地貌来看,黄草岭和赴战岭为山关要道,居高临下,易守难攻,为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

 

    在这里,第42军只有124、126师坚守防御,而敌人陆续投入了4个师的兵力,即南朝鲜首都师、第3师、美陆战1师、美7师,还有1个坦克团、2个坦克营和3个炮兵团,此外还有空军配合,兵力远远超出我军。麦克阿瑟将他的钳形攻势称为结束朝鲜战争的最后一次战役,能否付诸实现,首先看能否夺取黄草岭、赴战岭,从而打开长津通往江界、惠山的门户。

 

    彭德怀针锋相对,他下达给42军的命令是:坚守黄草岭、赴战岭,保证西线作战,不准敌人合拢钳口。为打胜这一仗,军政治委员周彪提出的口号是:"据险坚守,与敌决一死战,把黄草岭、赴战岭变成鬼门关,除了敌人游魂和俘虏外,一个敌人也不准越过。"一场殊死的斗争展开了。

 

    10月24日凌晨2时,志愿军第124师进入黄草岭阵地。这天夜里,天空飘着雪花,北风尖利地呼号着,气温已降到零下10度,天气异常寒冷。全军隐蔽在黄草岭、赴战岭后面,阵地鸦雀无声。这是激战前令人难熬的宁静!山野静悄悄,似乎万物都在沉睡,但是指战员们的心却平静不下来,他们心里燃着复仇的烈火,希望战斗赶快打响!

 

    一点钟一点钟地过去了,直到上午9点,干部们也有些沉不住气了。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到师部。有的反映战士们手脚冻麻了,再这样下去会影响战斗力;有的骂敌人吃了安眠药,睡不醒了;有的竟然请示让战士们到山沟隐蔽处活动活动冻麻木的手脚,免得增加非战斗减员。师政治委员季铁忠意识到,这是一种不利于战斗的情绪,必须赶快刹住。他对副师长肖剑飞说:"通知各团营,不要再打电话问了,有情况会立刻通知的。麦克阿瑟比我们急,人家急于结束战争,回国去过感恩节呢!我们一仗还没有打,就急成这样,哪行?"

 

    "水克火,忍克急,忍耐也是一种战术吗!"师政委继续说,"要求各部队按隐蔽纪律和规定执行,不准乱动。现在不是一场平常的战斗,不要因小失大。为了防止冻僵手脚,可以利用躺、蹲、卧等各种姿势活动活动手脚么!"

 

    经过做工作,战士们的情绪刚刚安定下来,2架美国直升机就进入阵地上空,时高时低,有时低得都可进入步枪射程,在沟里沟外足足盘旋了有半个多小时。这两架侦察机刚飞走不久,南朝鲜1个营的兵力就向志愿军第370团2营4连前沿阵地运动。敌人走走停停,东张西望。直到距我前哨组仅20米左右,突然,连长掌握的重机枪、六○炮开火了。顿时,阵地上所有的轻重机枪、冲锋枪、手榴弹一齐吼叫起来。进入阵地的敌人乱作一团,血肉横飞,我4连战士一跃而起,趁机发起了反冲锋,打死打伤敌百余人,俘敌30余人,拉开了黄草岭坚守防御战的序幕!

 

    敌人经过一番整顿,纠集了1个团的兵力,向我阵地展开集团性的冲击。4连阵地连续被敌人突破三次,敌人三次被4连打退。恼羞成怒的敌人在强大炮火掩护下,发起多路集团冲锋,第四次将4连阵地突破。4连战士与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再次将敌人赶出了阵地。从上午10时到下午4时,经过6个小时的激战,4连共毙伤敌人200余人。为保住阵地,自己也付出了很大的伤亡代价。

 

    为了迎击敌人下次的进攻,营里派出1个排的兵力补充4连,4连的战斗力得到加强。夜晚,正当战士们整理工事的时候,军长吴瑞林、参谋长廖仲孚赶到第124师阵地,帮助指战员总结防守经验。吴瑞林说:"根据今天的情况看,敌人可能是试探性进攻,估计明天会集中更大的兵力攻击我们。现在我们迎面之敌是伪首都师和伪3师。我们必须抓住美国陆战1师尚未到达目的地这个有利时机,先下手击溃首都师和伪3师,依托阵地大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求其各个击破。今天算是拉开了坚守防御的序幕,后面坚守防御的时间还长,斗争更加残酷,必须以空间换取时间,保障西线作战胜利。"吴军长的讲话,使大家很受启发,接着大家围绕以空间换取时间,达到坚守防御目的这一题目,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第二天早晨8点刚过,敌人的15架飞机,黑压压地飞到我军阵地上空。瞬间,重型炸弹、燃烧弹骤雨般地倾泻下来。一时间,飞沙走石,烟雾腾腾,一块块大石头掀起几丈高。就在这时,敌人的地面部队在飞机的掩护下,从三面同时向4连发起了集团性的连续冲击。敌众我寡,面对强大敌人的突击,4连的兵力、火力只能集中应付正面之敌,结果敌人从左侧将我阵地突破。突破口正是连长和指导员指挥战斗的位置。连长身边仅有1个班的兵力,而拥上来的敌人却有30多个,并且接续之敌正在源源涌来。董连长急得眼里冒火,他夺过身边战士手里的机枪,傲然地站在工事里,端枪向冲过来的敌人横扫。仇恨的子弹发出愤怒的呼啸,扫倒了一个个猖狂进攻的敌人。指导员也用手枪向敌人进行射击,一枪一个,弹不虚发。通讯员、司号员都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前面的敌人倒了,后面的敌人又蜂拥而来。突然,连长左臂负伤,鲜血涌出,机枪落地不响了。敌人端着刺刀向连长扑来。这时只见司号员高举石头直砸过去,那家伙当即脑浆迸裂,一命呜呼!连长趁机从腰间抽出手榴弹,直向敌群扔过去。"轰"地一声,撂倒了几个敌人,吓倒了一大片!有的战士身负重伤,断肢少臂爬不起来,就蹲着、卧着或跪着向敌人射击投弹;有的无力射击投弹,就高举手榴弹待敌人到身边时与敌同归于尽!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英雄的4连,尽管杀伤了大量敌人,但损失也越来越严重,连长身负重伤,指导员意识到敌众我寡,不宜久战。他命令连队边战斗边向南收缩。部队终于退到了一片乱石堆处,依靠一块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作掩护,形成了一个新的防线。这时,4连的阵地已被敌人占领一半,4连陷入敌人的四面包围之中。

 

    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设在敌人背后的伏击火力点开火了。骤然而至的枪声,疾风暴雨般从敌后扫来,打得敌人不知所措,蒙头转向。2营的十几门迫击炮也一齐吼叫起来,颗颗炮弹在敌群中爆炸,炸得敌人乱滚乱爬。4连趁机反击,经过7个多小时的鏖战,终于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10月28日,天空纷纷扬扬飘起了大雪,远山近岭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霭之中,天气显得更加寒冷。两天的激战,指战员们白天冲杀在硝烟炮火之中,夜晚冰雪浸骨,寒气袭人。干粮袋空空,仅有的一点炒面和土豆,又大部分送给伤员了。指战员们多么渴望后方的运输队尽快到来呀!他们哪里知道第370团的运输队,黑夜迷路闯入敌人阵地了呢!

 

    正在战士们极端困难的时刻,朝鲜咸镜南道的省委书记和当地的县委书记带领百余名老百姓运粮来了。这是一支由60多岁的老汉和中青年妇女们组成的队伍,他们背着土豆、白菜、萝卜、糠面饼和米团,爬山越岭奔向志愿军驻地。有的妇女背上背着孩子,怀里抱着白菜,步履艰难。为了志愿军御寒,有的妇女宁肯自家挨冻,拆了棉被做成手套、布袜送给志愿军战士。有位老汉把自家喂养了几年的狗打死了,提着狗肉、狗皮来到志愿军阵地上。

 

    师政治部主任汤丛烈看到衣着单薄的男女老少从几十里外赶来,感到实在过意不去,请咸镜南道省委书记动员他们把给养留在山下,由志愿军去取,因为雪中的山路太不好走,何况运粮的人不是妇女就是老汉呢!

 

    "我有什么办法呢?"省委书记无可奈何地说,"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都到前方打仗去了,有的牺牲在战场上。他们见到志愿军就像见到了亲人,你不让他们上山能行吗?"

 

    是啊,这场震惊世界的反侵略战争,已把中朝两国人民的心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为了更好地完成中朝两国人民的重托,战斗间隙,志愿军师部召集团级干部会议,认真分析了几天来的战况,详细研究下一步作战部署。大家感到,敌人虽然几次失败,但气焰未衰,必然以更大的疯狂卷土重来,因此在精神上必须准备迎接更加残酷的战斗。

 

    为了保存实力,歼灭更多的敌人,师部决定将前沿阵地收缩,诱敌深入,进而聚歼。具体部署是采取三面布网一面开口的方法,即第370团于正面陈兵,用4个连防守,以5个连的兵力为预备队,发起反击后由预备队从正面打出去。第370团左侧是371团的2个营和372团的1个营,待正面反击后,他们靠近公路边的汶洞突击,卡断敌人的退路。为了不使敌人对我军的突然收缩引起警觉,我前沿阵地决定采取边打边退的办法,使敌人逐步入网,然后收缩网口。

 

    10月29日拂晓,雪霁风停,天气晴朗。敌机遮天盖日而来,按照他们已经熟悉的目标,对我阵地狂轰滥炸。40多分钟后,敌人步兵才开始多路出击。我军前沿阵地指战员,按既定作战计划,边打边撤,引敌深入。至中午12时许,敌人已深入我阵地十四五华里。黄草岭遥遥在望,敌人更加起劲地进攻,但这时我军寸土不让了。敌人攻至下午3时,尺土未进,十分焦急。正在敌人一筹莫展之时,我军阵地上的山炮、迫击炮、六○炮一齐呼啸起来,颗颗炮弹直向敌群飞去,顿时炸成一片火海。敌人惊慌失措,抱头鼠窜。敌机开始向我炮兵阵地俯冲轰炸。我军高射机枪、重机枪立刻组成对空火力网,击落敌机两架。敌人的飞机再也不敢俯冲低飞了。

 

    炮击之后,我9辆坦克沿公路冲了出去。与此同时,第370团倾全力发起反冲锋,居高临下,势如猛虎下山,杀得敌人七零八落,溃不成军。这次战斗共杀伤敌人500余人,击垮李承晚的第3师和首都师7个营,敌人的第24联队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我军阵地向前推进了6公里。

 

    这次反击战之后,志愿军第124师对作战部署重新进行了调整。为了不让敌人沿公路向纵深突击,确定以烟台峰为设防重点,并调军工兵营2个连协助第371团构筑工事,准备迎击美陆战1师的进攻。烟台峰位于通向黄草岭的公路右侧转弯处,与对面的727高地相呼应。站在峰顶俯视公路,任何目标历历在目。烟台峰是黄草岭的门户,也是敌人攻占黄草岭的必经之路。

 

    扼守烟台峰部队的对手是美陆战1师和南朝鲜首都师、第3师一部。陆战1师师长奥利佛·史密斯将部队分兵两路:陆战1师主力和第3师残部直指黄草岭,另一部分兵力由古老里直取赴战岭。狡猾的史密斯不敢贸然进兵,首先指使第3师的1个营向烟台峰做试探性的进攻。10月30日下午,南朝鲜第3师的1个营由上通里向秋都里移动。当接近秋都里时,突然遭我4连1个加强班的伏击。敌人误以为是我军主力,仓皇后退。当弄清情况后又重整旗鼓,在炮火掩护下开始大举进攻,终于夺取了秋都里。

 

    敌人攻占秋都里后,兵分三路:一路由南向北直攻烟台峰峰顶,一路于秋都里右侧沿山沟向烟台峰右侧的隐峰里进攻,另一路沿公路向烟台峰左侧攻击。三路敌兵齐头并进,对4连阵地成夹击之势。为配合南朝鲜第3师的进攻,奥利佛·史密斯派出10架飞机在烟台峰及公路两侧不停地轰炸。李承晚的第3师依仗有飞机壮胆,便大肆进攻。4连指战员面对气势汹汹的敌人,毫不畏惧,沉着应战。当正面之敌攻至烟台峰脚下时,敌人的飞机大炮都失去了作用,进攻之敌被我4连战士死死顶在阵地前沿,寸步难进。激战一直持续到黄昏,最后在团营炮火支援下,将敌人赶下山去。

 

    翌日8时许,敌人出动飞机20架向我第370团阵地滥炸,紧接着是重炮轰击。乘着浓烟烈火,300多名美国兵蜂拥而来,直扑烟台峰。我4连指战员沉着应战。当敌人接近我阵地30多米时,我轻重机枪、冲锋枪、六○炮一齐开火,弹如急雨,顷刻间打成一片火海。敌人被4连死死顶在阵地前沿。正在僵持不下之时,突然有敌人10多辆坦克从烟雾中钻出来,沿公路直奔6连阵地冲来。这时,我爆破组的两名战士抱着炸药包一跃而起,飞身向坦克冲去。"轰!轰!"两声巨响,前面的坦克像条死狗似的不动了,后边的坦克也不敢动了。两名爆破手光荣牺牲了。在"为战友复仇"的呐喊声中,敌我双方展开近战厮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拼搏,4连再次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整个战斗仍在持续,敌我阵地互有得失。黄昏时分,在几十门大炮的支援下,2营营长率部从烟台峰侧翼发起反冲击。烟台峰之敌怕被我军切断后路,慌忙夺路而逃。这一场恶战,我军共打死打伤美陆战1师300余人,仅烟台峰就歼敌百余人。

 

    激战后的第二天上午,敌人又向烟台峰展开了猛烈攻击。历经几个回合的战斗之后,中午时分敌人又将烟台峰包围起来。这时,烟台峰阵地上,只剩下14名战士,所有的连、排、班干部全部壮烈牺牲了。在这危急的时刻,面对敌人的疯狂冲锋,有一位司号员毅然挺身而出:"我代理连长,我们要坚决实现郭排长的遗言:战斗到底,剩下一个人也要坚守阵地!"在司号员的指挥下,他们爬上了峰顶,以悬崖峭壁、石缝洞口当掩体,敌机轰不着,枪弹射不到,敌人爬上来,他们就用石头砸。就这样,他们打退了美国陆战1师的多次进攻,用生命和鲜血保住了烟台峰。

 

    11月5日,敌人向黄草岭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清晨8时许,30架敌机轮番在我黄草岭阵地上空轰炸。轻重炸弹、凝固弹纷纷倾落,阵地上飞砂走石。特别是敌机接连投下重磅炸弹,每个炸弹炸开的弹坑直径足有6公尺,深达近4公尺,几乎将我地面工事全部摧毁。2个多小时的狂轰滥炸后,紧接着几十门大炮一齐轰击。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30多辆坦克沿着崎岖的山路,向黄草岭阵地冲来,形势十分紧迫。

 

    为了阻止敌人坦克沿路突破,以第372团第6连为主组成一个爆破队,队长由第6连连长李金山担任。爆破队分10个爆破组,每组7至1O人,每人一包炸药,每组配有2至3挺轻机枪。在三距里到水田口北山约4公里的路程上,沿公路靠山边又挖了许多打坦克洞,并用草木、石块等做好伪装,不使敌人察觉。除此之外,朝鲜人民军的7辆坦克也埋伏在水田口北山的拐弯处,随时准备阻止敌人坦克前进。第124师还将50余门大炮组成了三个炮群,准备以先发制人的方法,砸烂敌人炮群。

 

    敌人恼羞成怒,飞机空中轰炸,坦克、步兵多路出击,企图分隔第372团的左右阵地,迂回到372团侧后去袭击。但是,敌人的美梦很快就化成了泡影。迎候在那里的朝鲜人民军坦克群一齐向敌坦克迎头射击,一连击毁3辆。与此同时,我前边的爆破组一跃而起,用3包炸药又炸毁了2辆坦克,中间的爆破组积极配合,拦腰炸毁坦克数辆。敌人的坦克立刻乱了套,向前走不了,调头回不去,互相冲撞,有的竞翻到山沟里去了。

 

    敌人还是不甘心失败,过了一段时间又卷土重来。他们不敢冒进,而是缓缓地往上爬。爬爬停停,停停爬爬,还带着高音喇叭广播:"缴枪吧,'联合国军'优待你们!你们现在是少弹缺粮,白送死,缴枪吧!"

 

    "打!给我狠狠地打!"隐蔽在阵地上的吴连长命令说。接着,阵地上所有的轻重机枪、手榴弹、冲锋枪、步枪一齐吼叫起来,织成了一片火网。打得敌人连滚带爬,直向山下逃命。六○炮又送了敌人一程,溃敌横尸遍野。至此,敌人再也不敢向山上攻了。

 

    黄昏时分,军长吴瑞林来到阵地指挥所视察,并给指战员带来了好消息。他说:"西线歼敌1.5万余人,胜利地结束了第一战役。志愿军司令部命令我们撤出黄草岭,另有新的任务。黄草岭阵地由志愿军第9兵团接防。"

 

    13个昼夜过去了,多么不容易的13个昼夜啊!第42军以2个师的兵力,抗击了南朝鲜的第3师、首都师及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第1师和第7师。他们与朝鲜人民军一部在黄草岭、烟台峰激战13个昼夜,以坚决的阻击和6次反击制止了敌人的多次进攻,歼敌2700余名,粉碎了敌人迂回江界的企图,有力地保证了我军主力于西线的作战。

 

    13.志愿军运输队10多人等被俘及之后

 

    东线的第42军370团的1个运输队,给其坚守在前沿的2营运送弹药和干粮,结果在北朝鲜的大山中迷了路。在寻找2营的阵地时,他们看见一个山沟里有座茅屋,茅屋里有灯光,于是就在没有判断敌我的情况下上前问路。在茅屋中休息的是30多名南朝鲜士兵,而志愿军运输队仅10多个人,5支步枪。在短暂而激烈的交火之后,运输队的士兵全部被俘。

 

    发现了中国军队的消息,使指挥东线作战的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大吃一惊,他立即把这些中国士兵用飞机送往东京交给麦克阿瑟审问。之后,麦克阿瑟又把中国的士兵送往了美国。

 

    志愿军运输队10多人被俘之后,以及其他更多的情报汇集到麦克阿瑟那里,表明一个事实:中国军队确实参战了。但麦克阿瑟还是不相信这是事实。他的情报处长威洛比以其固执的性格和严重的判断失误在后来的朝鲜战争中备受抨击。威洛比于27日的补充情报中依旧持以下结论:

 

    应该认识到,大部分中国军队没有与一个主要的军事强国进行实际战斗的有效经验。此外,他们的训练也像原来的北朝鲜军队一样,由于缺乏统一的装备和弹药供应而大受阻碍。

 

    从战术观点上看,由于节节胜利的美军师全部投入战斗,因此,进行干预的黄金机会看来早已过去;如果中国采取这一行动,很难设想,会把它推迟到北朝鲜军队的残部气数已尽的时候。

 

    他所看到的关于对被俘的中国负伤士兵的描写是这样的:

 

    抓到的俘虏似乎是一群缺乏训练的乌合之众。所有的人都没有任何正式的标记,尽管其中几个人用墨水在他们的军上衣里写了他们的姓名和部队番号。他们的棉服里塞满了棉花,通常是深黄色,与朝鲜的荒山秃岭颜色相仿。军官服装的不同之处仅仅是在裤线、上衣左面、领口周围和袖口有红饰线。棉军装在干燥天气中十分暖和,但浸水后却无法使之干燥。在棉衣里面,中国人穿的是夏季军装和他们碰巧穿上的任何衣服。布鞋没有鞋带,鞋底是橡胶做的。

 

    大部分步兵装备着日式步枪,显然是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在满洲缴获的。然而迫击炮和轻机枪却是美国制造的,是从中国国民党人那里缴获的战利品。至少百分之七十的俘虏都是来自中国军队的1个师,即124师,他们都说他们曾经与蒋介石打过仗。由于山地关系,中国军队没有装备大炮。

 

    麦克阿瑟和威洛比认为,这样的军队敢于和美军作战,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另外,就是还有一个至今仍令军事专家们反复研究的问题:中国军队参战的时机。如果中国真的想帮助北朝鲜统一全朝鲜,那么,北朝鲜军队打到釜山或者美军刚刚在仁川登陆时,是中国军队参战的最好时机。那时候是南朝鲜军队和联合国军队最脆弱的时候,会在中国军队的进攻下立即土崩瓦解。如果是这样,朝鲜战争的历史将重写。但是中国军队没有介入。在联合国军已经占据绝对主动地位的今天再投入军队,这等于往虎口中送食物,没有人相信精明的中国领导人会犯这样的军事常识上的错误。

 

    至于中国领导人为什么会决定在这个时候参战,仅仅从军事上解释是不够的,这一点很久以后联合国军方面才隐约悟出了一点儿头绪,而那是两年以后,战争的双方已坐在板门店的谈判桌旁时的事了。

 

    威洛比说,由于地理、历史和政治上的缘故,战场上出现少数中国的志愿人员不足奇怪,其人数不会超过5000人。

 

    在威洛比下这个结论的时候,已经与南朝鲜军队打响了的中国人民志愿军,依照彭德怀的命令,正向依旧北进的联合国军队包围而来,其兵力总人数已达25万余人。

 

    10月29日,韩国军队的1个军团在战场上被彻底打垮,其对手是中国共产党的3个整军,此时此刻,威洛比所承认的仅仅是:

 

    看来,可能是为数不详的中国人加入了……北朝鲜部队,以加强边境地区的防卫。然而,由于只抓住了几个俘虏,以及所发表的声明自相矛盾,因而此时此刻还不能作出进一步的结论。还没有迹象表明中国共产党的军队已在进行公开干预。

 

    10月31日,威洛比开始改变观点。他在"每日情报综述"的一长段"评论"中,引用了他从关于中国人介入的报告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系列早期的前兆(他还不厌其烦地提到,当时他并不看重这些报告,认为它们不甚可靠或无法证实),并且还说目前的报告"大概是言过其实了。"尽管如此,他却第一次说,"必须更加相信"中国人已经到达了朝鲜。

 

    美约瑟夫·格登在其《朝鲜战争---未透露的内情》中这样记载有关中国俘虏的情况:

 

    随着越来越多的俘虏落到美国和韩国军队手里,审讯者也开始拼凑起一幅中国人秘密干预的清楚图画。中国军队从10月13日或14日开始越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他们白天躲藏在山洞和林木茂密的地区,只在夜里行军,一直运动到鸭绿江以南大约50英里的崇山峻岭的南坡的阵地---中国的高层指挥机构认为,这显然是美国人和韩国军队不能越过的战线。他们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联军的必经之路。

 

    使情报官员感到震惊的是,他们得知,有不少于5个齐装满员的中国野战军(每个军有3个师)悄悄开进了朝鲜,总兵力近10万人。其中有3个军在中部山区与第8集团军和韩国第2军团遭遇。另外2个军,或者是6个师,留在西部的山区作预备队,没有参加后来为人所知的中国人的第一阶段的攻势。与威洛比的情报分析人员的断言恰恰相反,这些部队是清一色的中国人。战地审讯人员没有发现任何北朝鲜人和中国混编的情况。

 

    美军的战地指挥官报告说,中国军队远比麦克阿瑟所嘲弄的"亚洲的乌合之众"要机敏老练。中国步兵除迫击炮外,没有装备任何更重的武器,但他们却能极好地控制火力,进攻美国和韩国军队的坚固阵地,尤其是在夜间。他们的巡逻队在搜寻美军阵地时成效显赫。他们拟定的进攻计划是从背后发起攻击,切断退路和补给线,然后从正面发动攻势。他们的基本战术是一种V形的进攻队形,他们使敌军在这个队形中运动。然后,中国人就会包围V的边沿,与此同时,另一支部队运动到V的开口处,以阻止任何逃跑的企图和阻击增援部队。

 

    根据审讯中国俘虏的报告和中国内战的记录,情报专家知道中国步兵只携带三到五天的食物---炒面,它可以与水和在一起吃,也可以在战场情况紧急时干吃。弹药的配给也同样少得可怜---基本上是一个士兵口袋里和一种粗布卷袋里能够携带的东西。再补给的路线实际上不复存在,尽管朝鲜人用传统的A状的背架运送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