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五”李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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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五”李琦

                                     ——妻子高立回忆李琦是怎样混进娱乐圈子的

    家里添置第一辆车是辆桑塔纳,李琦多花了一千块钱,特意买了一个尾数是“ 250”的车牌号码,我说你这家伙就是个“二百五”。

                           他是这样混进娱乐圈子的

                

                      李琦夫妇年轻时最浪漫的合影

李琦生于西安,其实他的祖籍在天津。我的公公原是一位经济师,婆婆原在行政单位做秘书工作。李琦兄弟有三个,他是老大,李家上溯几代也无人从事文艺这行当。“文革”那会儿,因婆婆曾学过日语,被安上了“女特务”的帽子,关进了局子;从北京来支援大西北的公公也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住进了牛棚。年仅十三岁的李琦带着幼小的两个弟弟成了流浪儿,行走在古城西安的大街上,过着乞讨的生活。有一天,陕西省人民艺术剧院的大门口排成了长龙,满身是泥,满脸污垢的李琦也去看热闹,他问一位很漂亮的小姑娘:“这是做什么?”小姑娘很礼貌地回答李琦:“是人艺招演员,你也想考吗?”李琦很调皮地对小姑娘做了一个鬼脸:“当然要考了!”小姑娘笑他:“你找个地方洗洗脸吧!”这时李琦不好意思地转身去了一家旅馆,找了个自来水龙头,用手当毛巾洗了个脸。

考官是一位中年妇女,面对李琦这样擀面杖吹火---- 一窍不通的考生,她觉得这孩子大胆中带有质朴,天真中带有机智,没准将来能出息过人。尤其是李琦漂亮可爱的长相,让考官一眼就喜欢上了。所以,考官并没有像别人那样让李琦唱歌跳舞,或是讲个小故事,几句言谈之后,考官便在表上划了一个“Ö”。李琦顺利地进入了复试。三天后的复试和最后的关键考试,李琦还是幸运地遇到了那位能说了算数的考官。最后,他居然被录取了。当初,李琦对我讲这件往事时,我都觉得是胡编乱造。据说李琦的老师和同学将他也能考取人民艺术剧院的事情当成笑话在学校传播着。

他是这样负气出走的

    1991年,作为陕西人艺的一名演员,李琦参加了话剧《白居易在长安》和《农家小院》的演出,前者扮演反角——大太监吐突承璀,后者则扮演一位足智多谋的回族青年个体户。两部话剧先后进京演出比赛。李琦扮演的角色并不是头牌(主角),按说没有资格参评。但评委们在看了他塑造的人物形象后觉得:“这个演员不得奖,有点儿说不过去。”就这样,李琦意外地获得了第九届梅花奖的殊荣。作为配角,能登上中国戏剧艺术最高奖——梅花奖领奖台,这是绝无仅有的。

    也许是这个奖得的过于突然,突然得让人们难以承受。仿佛它的来路不正。刚巧这个时候我从宁夏调到陕西人艺,上班没几天功夫就代表省文化厅参加陕西职工运动会,并获得了跳高、跳远和200米三个第一,话剧《白居易在长安》也由我担任化妆师,该剧的化妆又获得了西北地区比赛的一等奖。院里立刻有人酸酸地当面说:“你们家成了得奖专业户了。”李琦走在路上,常常听见:“李梅花,又要去哪儿领奖呀?”弄得他心里很不是滋味。换在别的单位,得了梅花奖,会层层给予奖励,优先分房,提前调级。李琦没有向领导提出过这类要求,可他们连最起码的在开会时给大家通报一下都没有做到。而在此之前,有位同志获得了梅花奖,大幅标语红红地挂着,上上下下像过年一样热闹。强烈的反差令李琦心里有些不平衡,为什么一碗水不能端平呢?

    李琦这人比较情绪化,我看出他的苦衷,劝他:“你找个地方去散散心,别呆在这儿生闷气,坏了身体还是自己的!”可他一想到院里那种怪异的眼光,那些冷嘲热讽,一想到整个话剧舞台的不景气,就心灰意冷。他顺着我的话说:“好,咱们走吧,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不知道哪个稻田里出晚稻呢!”

    对一般人来说,这个出走的理由似乎是说不过去的,但发生在李琦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百五”身上,就不足为奇了。我常说他办成一件事时,必然要同时办错两件事。李琦说:“是呀,人生往往就是把对的做错了,错的办对了,这才叫生活。”你认为这是歪理也好,认为不可思议也罢,反正基于文化氛围的考虑,李琦选择了去北京。

    我是让他去散散心,本是暂时的避让,可他作出这样的决定,我是一万个没有想到,不管从那方面讲我都是不能接受的。平心而论,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女性,遵从“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挑着走”,不管大事小事,只要他作出了决定,我都积极响应。这一次他要负气出走,我也没有例外,但出走前,我很伤心地哭了。李琦说:“你想不通也得通,因为我是你丈夫;你跟着我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对自己负责,还能对老婆孩子不负责任?”

                     流浪的日子真叫难

    1991年秋天,我们离开西安前往北京,全部的家当仅有三只皮包,我和李琦一人背了一个包,孩子背上背了一个小书包,还有向别人借的1000块钱。刚到北京的时候,我们住在西城区一个防空洞改建的招待所里。偌大的北京,我们是举目无亲。头半个月的时间,只能坐吃老本,什么活也没找着。孩子正在一天天地长身体,大人苦一点熬着,孩子可受不了。有一天,隔壁飘来了红烧肉的香气,儿子高岱兴奋地从床上跃下地:“哇,真香啊!”说着用手往鼻子上面使劲招了招。

    一天晚上,李琦找到附近一家工地的包工头,这个工程已进入后期,只待打扫装修。他想找点活干干,几句交谈之后,包工头倒也爽快:“你给大楼扫一遍吧,给你50块钱。”李琦没有看到底有多少活要干,一听说有钱就答应了。整整两天两夜,他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干着,全身都是泥灰。歇息的时候,不免要长叹一声有谁知道自己是刚刚得过梅花奖的演员啊!拿过50元钱,第一件事当然就是买肉。当他拿着两斤多肉走进家时,远远地就嚷起来了:“少爷,看看老子拿什么回来了!”儿子紧紧地抱住他的双腿,欢快地叫道:“爸爸,你真好!”

    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李琦得知当时每晚在月坛演出的大风车公司招演员。那是一个要求全能的活儿,要会骑马、唱歌,能武打,善跳舞,且每样水平都须不俗。对任何一位演员来说,要兼这些功夫于一身,都不是件容易事。就李琦而言,他从小习过武,身上算有些功夫;作为陕西人,他对陕西民歌一直钟爱,嗓子也说得过去;原来在陕西人艺时,他也曾跟舞蹈家杨丽萍扭过几天孔雀舞,差就差骑马这一项了。然而,李琦长这么大还没牵过一次马呢,不消说骑了。为了能得到这份工作,他只好去石景山乡村俱乐部专门学起了马术,教他的老师巴那是一位有着俄罗斯血统的小伙子,巴那也是位流浪艺人,后来他们这两个同龄人成了知音。说起来观众应该熟悉,在抗洪救灾文艺晚会上,李琦甩鞭子的绝活就是那时学的。一个月后,李琦终于得到了这份工作。

    头三个月的时间里,每月只有300元的收入,要养家,要供孩子上学,那个艰难劲,现在提都不能提了,哭也没有眼泪呢!为了节省开支,我们把家又重新安到了东四的一处地下室里。那是看不见一点阳光的房子,没有自来水,没有卫生间,洗一个茶杯都要爬一次楼梯。来了朋友,我们就解释说:“这里冬天暖和,夏天凉快,可不错呢!”

    我在李琦上班几个月后,也来大风车做化妆工作。因为我们是外地来打工的,当地人一天剪三个胡子,我一下午曾剪过29个胡子,为的是别让老板炒了鱿鱼。那天晚上回到家,我的手上已裂了23道血口子。

    那时候李琦的心情特别糟。有一回,单位安排我出差到外地,我们家仅剩下17、3元钱。我就自作主张找人借了50元钱。李琦知道后,不问青红皂白地就打了我一耳光:“咱就是没日子过,借钱也由不得你!”我哭了,第二天将钱还了人家。当他再向朋友借了100元钱交到我的手上时,我对他说:“对不起,我应该给你面子!”这时,李琦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了眼眶......

    我们刚刚搬进地下室时,屋子里什么也没有,恰巧一位朋友因出国,要变卖家当,我们花很便宜的钱买下了人家的电视机。楼上有来收旧家具的,我们就凑到跟前,经常把邻居们要卖给小贩子的旧家具截留下来,有些大妈索性直接送给我们一些旧玩意儿。还有的时候,人家扔着不要的东西,李琦给捡回来,修修补补,就这样算置办了个家。为了节省公交车费钱,我们每人买了一辆旧自行车,每天来回六七趟,路上就要骑两三个小时。后来,李琦从宁夏把我妈接过来了,一家三代同住这儿。搬进来时,孩子才上学,一直到孩子念初二,也就是1997年3月,我们才挪窝。这七年的经历被我们称之为“地下工作”。

九死一生的他站了起来

在“大风车”的工作实在是太危险了,李琦受了三次重伤。有一次右眼的结膜撕裂,眼珠子像大血葡萄似的就挂在眼边,差一点儿掉下。到医院去诊治,医生感到无能为力。我打电话召来了父亲,我父亲是闻名宁夏的老中医,接到电话后,老人家第二天就赶到北京。当时,香港有一个旅游团要来观光,如果李琦等伤养好再上马,可能就要下岗了。我找巴那联系,想出了一招:在马下仍然由李琦来表演,马上则由巴那表演。为了不让观众看出破绽,我将巴那的眼睛描成受伤状,这样他们顺着换马的工夫就调包了,李琦的工作也保住了。后来,父亲回天有术,将李琦的眼治好了。 

时隔不久,李琦第二次从马上摔下来,嘴和鼻子贴到了一起,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齿。有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胡子成了八字须,其实中间没长胡子的部分是掉了一块肉。看到这个惨状,这回我真的打起了退堂鼓。一是因李琦不断地受伤,二是孩子上学无门,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皆因不是本地户口不得入学。万般无奈,我们只好花了高出本地学生11倍的赞助费,才找到一家普通的学校。孩子的事虽解决了,我们家更是债台高筑了。当时,我哭得很厉害,李琦的嘴上缠着纱布,又无法相劝,他拿着笔在纸上写下:“好马不吃回头草,皇天不负苦心人,终归有一天上帝会睁开慧眼的!”我这才止住了哭声,不敢再惹在伤痛中的李琦了。  半年后,李琦又摔断了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为了生存,为了这份难得的工作,李琦仅休息了一个星期,吊着断胳膊又上马了。小时候李琦的奶奶说他有两条命,一条人命,一条狗命,有什么危险都由狗命替他担着。还真应验了老人家的话,这个工作李琦干了两年多,九死一生的他居然还能活着。

幸运的是,李琦在“地下工作”期间,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著名笑星郭达与他在西安时就相识,听说李琦来北京了,他居然没忘记这个老乡,特地邀请李琦与他合作演出小品《打呼噜》。至今我们忘不了中央电视台《综艺大观》第26期上的这个小品,那是李琦第一次上中央电视台。

紧接着,好运开始不断地降临到李琦头上。中央电视台的陈平导演把李琦领进了由他执导的“日月星辰”文艺晚会上,安排李琦和倪萍合演一个小品。李琦扮演关天培,倪萍扮演现代的记者,跨越时空采访关天培。小品获得了较好的影响。从此,李琦开始有了片约。

不久,连大名鼎鼎的陈佩斯也找李琦与他合作。那时,陈佩斯在北京有线电视台开办了一个“佩斯快乐岛”节目。一年的时间,他们演了几十个小品。陈佩斯对李琦很信任。既让他演戏,又让他当制片。后来李琦与英达、冯小刚等导演合作,在《甲方乙方》、《有话好好说》、《中国餐馆》等片中扮演大厨师。李琦第一次走上春节联欢晚会是1996年,在小品《捡钱包》中,他扮演一位陕西老汉,从这里开始,李琦走近了全国观众。

            

                         与李琼合唱《龙船调》,李琦“推”得很卖力

1997年初,李琦与武警文工团联得联系。从军是他青年时期惟一的愿望,在李琦的生命旅程中,曾经两次与军营失之交臂。第一次是海军,第二次是空军地勤部队,两次体检都已合格,皆因倒霉的“家庭问题”挡住了他的从军步伐。没想到40出头的人,还圆了青年时代的梦。虽然经历了一年多的“好事多磨”,毕竟实现了夙愿。穿上警服之后,第一次与人签约,文工团政治部的领导与签约方的领导说:“李琦虽然入伍不久,但他是团里的人才、你们要善待他;如果他受到了委屈的话,我们要找你们进行理论的。”当时,李琦的眼泪就情不自禁地流了出来。流浪的人儿,终于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当兵后的李琦比以前成熟多了,我也在他的耳边常说:“部队上可不兴‘二百五’,你一定要好好把握自己!”李琦说:“部队上的事家属不要多嘴,这是纪律!”你看他又“二百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