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缺乏风险意识

中国人缺乏风险意识

2010-07-31 21:5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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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前，与一个香港公司开电话会议，讨论这个公司在大陆某个大城市W的房地产开发项目的融资问题。这个公司发给我们的资料太泛泛化，我们需要更详细的信息来决定是不是接手这个生意。做融资难就难在需要对两方负责。一方面你要帮公司找到投资人，另一方面你又要担保投资人不被骗子给骗了。两边哪边没做好，一旦哪方出现大失误，你的生意就做到头了。融资市场是一个小市场，谁都认识谁。你砸了一门生意，那你在这个小市场就混不下去了！

对方参与电话会的是公司总裁兼董事长X先生和两个高管，我们这边是我和另外两个生意搭档；其中之一，O先生对中国非常感兴趣，它曾经在香港干了许多年，专门从事帮助中国公司寻找国外投资人的生意。他在融资市场扑腾了二十多年，对市场上的人们混得个面熟。我的角色是协助这个O先生。具体谈什么属于商业秘密我就不说了。我只说说有趣的文化冲突。

整个电话会开了一个半小时，对方的X先生说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把我另一个没有中国经验的荷兰搭档说得大眼瞪小眼，直吐舌头。为什么呢？因为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公司介绍。我们需要通过这个电话会了解一下；对方公司的情况，他们的项目，他们找到我们到底寻求哪个方面的合作。总而言之我们需要知道这里面我们能做点什么，应不应该做！

可X先生的一个小时都说什么呢？他说：“我与某某是朋友，不信你问某某！你在香港问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我。我与中国大陆一个大国营公司的某某老总是哥们...等等等等”。他说了一句话把我差点笑翻过去：“个人信誉对我来说像我的第二个老婆（I consider my credibility as my second wife）”。X先生像打机关枪一样，我这边的两个搭档除了哼哼哈哈外，基本接不上话。电话会开完，我们几乎立即决定放弃这个生意。因为不知道的事情太多，风险太大。

中国的生意基本是个人信誉的生意！中国人之间是不是在一起做生意完全取决于两个中国人之间有没有起码的信任。这本身没有什么好说的，西方人把个人信誉也看得相当重要。但西方人除了看个人信誉外，更重要的是看这个个人后面公司的信誉。一个集体有其集体的行为规律，这个规律的力量之强大，它不是某一个个人可以左右的。但从很大的意义上说，正是这个个人无法左右的集体规律，它保障了行为的稳定性！这就是西方的风险概念！

所谓风险不是我可能亏多少钱！西方概念下的风险不只是指可能亏钱，突然赚到超出意料之外的钱同样是风险！这在中国人脑子中不太好理解；怎么搞的？多赚钱也是风险？！对！多赚钱也是风险！西方的风险概念说简单了就是四个字；『不确定性』！某一个结果离我预测的结果差距越大，则风险越大，不管差距是向哪个方向。这就是风险！

风险的基本来源就是“人”！社会行为的绝大多数不确定性来自人的不确定性。一个人的行为规律无法预测。他早上吃早饭没吃好、老婆昨晚拒绝与他合作、孩子昨天惹事儿了、上班的路上看到女朋友在和另一个男人在说话、...等等等等，这些人无法预测的事件都可以影响一个人的行为。这个行为不确定性，无法控制。这就意味着风险。

那么怎么控制这种看似无法控制的风险呢？学过统计学的人们知道，控制一个随机变量的方式只有靠统计规律！在一个集合中，随机变量的数目越大，则展现出来的统计规律越准确，统计涨落越小，也就是说风险越小！这就是西方人看集体规律的道理所在。一个集体的规律不是一个人的规律，它是那个集体的统计规律。集体越大，那个统计规律越稳定，风险越小！

换到政治领域，为什么西方人对集权持敌意态度？因为一个集权国家的规律是集权者的个人规律，或小型特权集团的小集体规律。由于这个集团很小，它的统计规律极其不稳定。围绕统计规矩的上下误差非常大，使得外人无法预测这个集团的行为规律。这就造成这个集体对外人来说风险特别大！当然这个风险不光光是让你一家伙亏到姥姥家的风险，它也包括一家伙让你赚到天上去的风险。但西方很多人，特别是政客不喜欢这种风险！他们喜欢这个国家更靠谱一点，行为更可预测一点。

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的呢？那只有一种途径；增加参与决策的人数，人数多了，统计规律就稳定了。对喽！民主！一个非民主国家对外人来说是一个风险很大的国家！自己想想，当你面对一个风险的时候你怎么办？唉，对待风险的正确态度就是把你自己的“家伙”准备好，随时准备最恶劣、最想像不到的事件发生！当然这种对待风险的正确态度造成的一些行为，在那个被“监视”的集权国家来说自然是“不友好”行为喽。是啊！你想让大家对你友好，你首先也让大家信得过你那个规律可靠啊。你连一个外人信得过的可靠集体规律都没有，光在嘴上说：“个人信誉对我来说像我的第二个老婆”，那你让大家怎么办啊？大家只好拍拍手，转身走了，根本不理会你嘴里说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