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欢呼2600年皇粮国税成历史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2:46:00
且慢欢呼2600年皇粮国税成历史
金羊网 2006-01-11 09:3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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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快报记者 邓毅富

本期嘉宾

任剑涛:中山大学政治与公共事务管理学院院长、教授

语录:希望以取消农业税为起点,提供农业工业化的推进力量,农村城市化的推动力量,农民现代化的牵引力量。

吴重庆:广州市社科院研究员

语录:取消农业税以后,有可能带来农村基层政权的弱化,农村的社会建设就特别重要,希望有一些匹配政策。

信力建:广东信孚教育集团董事长

语录:建立新农村,为子孙留一块净土,除了不收农民的税,还要考虑农村的教育、医疗,实现就地国民化。

话题动机

2005年12月29日,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九次会议通过了废止农业税条例的决定草案。它有助工业反哺农业、城市支持农村和多予少取放活,让公共财政阳光更大范围覆盖农村,加快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那么,取消农业税后,农村会出现怎样的变化?农民工的流向如何?还有什么“三农”问题需要解决?形势似乎并不那么乐观。

1、审慎评价取消农业税

信力建 到了工业反哺农业的新时代

这是一个大趋势,因为工业化的进程中,农村比较凋零。在农业社会中,土地是唯一的生产资料,但在现在已经有很大变化,是应该到了工业反哺农业的时代了。取消农业税是解决农村问题的一大进步,但农民问题还不仅仅是交不交税的问题。取消农业税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时代的开端。

吴重庆 农民收入低于最低生活线

现在取消农业税,是因为我们有能力去做到这一点。取消农业税有两个最基本的理由:一是从最低生活保障来看,现在农业的投入与产出是不对称的,它所获得的利润空间很小。农民收入早就低于最低生活线,不仅要取消农业税,还要补贴给他;二是粮食属于公共产品,农民种粮食不仅是养活自己,还要供给国家,既然承担了生产公共产品的工作,国家就要补贴给他,尽管现在也有补贴,但补贴的力度是很小的。农业与工业不同,受季节、天灾的影响,风险很大,你叫农民来干农业,为国家提供粮食,国家就有必要取消农业税,减轻农民负担。

任剑涛 取消农业税只是第一步

我觉得以立法形式免征农业税是历史性的变化,是真正告别农业社会的一个标志。但这事并不那么简单。

我们一要注意在免税的同时,是否会把负担转移到城市居民身上。据报道我国税收的人均负担比例是全世界第二,仅低于法国,而法国的人均收入是我们的50倍。把农业税免征以后,也要考虑城市居民的纳税负担能力。所以我们不能停留在欢呼之中,不能流于崇高与道义的欢呼,“这个好啊,2600年没有过的。”这种现场欢呼很危险。正确的导向是:要给农村发展以生机,以农村结构性转变相适应,以农业的工业化相伴随,以土地制度的改革相匹配。取消农业税只是前进了一步,但还远远不够。所以我们对取消农业税的评价要审慎。它是管中窥豹的窗口,使我们对农村问题有一个思考的机会。

2、农民身份制度须废除

信力建 关键是完成农民身份的转化

第一,现在农民工还称为农民,他们有一个权益的问题,工人有工会,农民却没有。第二,农民唯一的生产资料是脚下的一亩三分地,他应该可以通过市场转让土地,换取货币,变成彻底的自由人,这样才能逐步使农民从土地上松绑,解放出来。

关键是农民身份的转化。一是转化成工人,二是转化成市民,三是转化成国民,有国民待遇。废除身份制度,不能停留在税收问题上。

农业税取消后,农民的医疗、教育问题,包括农村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农村留守儿童的关爱教育更加凸显出来了。我有一个设想:据我调查,现在国家库存的电视机大概有1亿台左右,如果把它们直接调出来,送给农民,大概每户可以有一台,然后把中央电视台变成公共频道,免费向农民播放。

任剑涛 农民人格要尊重身份要消失

如果对农民的道义垂怜远远超过了对农民出路的理性设想,那很可怕。而农民的身份是一定要消失的,要成为城市居民,要成为工人。很多人觉得这没有同情心,但不然,他们人格要尊重,身份要消失,要转换人格特征。

吴重庆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有新意

这次中央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颇有新意。过去我们提“三农”问题,主要是如何提高农民收入,这次提社会建设、文化建设、城镇建议是前所未有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样子是什么?我想起码老年人的生活状态要好一点,现在老年人在农村很愁苦,没有多少公共活动,有些地方连打麻将都打不起来。

3、政府不妨“赎买”村官

吴重庆 给民间组织更大发展空间

农业税取消以后,极可能出现农村基层权力弱化的情况。过去农村干部充当了国家经济人的角色,可以通过收税来获取利润,现在没有了,他们积极性将减低。现在中央对农村的财政投入尤其是中西部地区的投入是很大的,据说这两年有2000亿要投入去,那么这些钱投到农村后,应该如何花?能否投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产生最大的社会效应?

在这种情况下,如何提高农村自我组织的作用就很有必要了。比如农民协会,是不是让它正式挂牌。在美国,民间组织多如牛毛,每年9月份都有一个民间组织的大会,去年我去看了,它林林总总,有1000多个,多得超过我的想象。因为只有通过民间组织,我们才知道社会上哪个领域哪个人群哪个时段有哪些问题。民间组织是社会的细胞,就像身体的细胞一样,最先感知身体最需要什么,知道怎样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所以,政府会向这些组织投放资源。取消农业税以后,一定要给民间组织更大的发展空间。

信力建 村官“赎买”后退休转业

有人说,取消了农业税,农村很多事情都没人干。考虑到庞大的村官队伍,以及村官普遍搭农业税便车的现实,政府不妨用“赎买”的方式让他们退休转业,用这笔退休金,让他们从事农村的服务经营活动,做小庄园、买卖化肥等,自谋出路也为地方经济出力。

4、农民回流可能重创工业化

任剑涛 推挤拉决定了农民流向

我认为目前农业存在着三种力量。一个是推的力量。就是用工业推动农业的发展,使农业工业化。实际上无论你怎样免征农业税,农业的工业化还是一个严峻的问题,怎样用工业来推动农业的发展,比免征农业税更有根本。

第二是农业税取消后挤的力量。我们要把农村塑造成什么样子?现在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不是要把农民固定在土地上呢?是不是让农民觉得在城市鸟笼似的空间难以获取,而可以回到农村在一亩三分地上建一个桃花源似的自由空间呢?这样产生的历史回流,将使取消农业税的积极效应与消极效应相抵消,还会使中国的工业化进程受到重创。

第三,是一种引的力量。我们是往前走还是往回流,对农村生活方式要有一个筹划。农民在转轨的最初阶段处于被剥夺状态,这是事实。现代转轨不剥夺农民又能成功的,没有先例。这很残忍,但谁也无法改变。但在历史召唤面前,如果这样的阵痛都受不了,我们是不是还要在一亩二分地上进行浪漫的幻想,慢节奏、有情调、面朝黄土背朝天,还认为这是自由。如果政府拿些钱给你,两层楼一修分给你,那就很糟糕了。

所以这次取消农业税可能有一个危险的导向———让农民回流农村,让农民工回流成农民,这对于我们现代化进程是很危险的。

何况,我认为农民是回不去的,年龄越大就越回不去了。我有一个钟点工,是四川人,每月挣800元,但她在广州郊区买了住房,把女儿送到廉价学校。她说,回去会被乡亲歧视,所以不愿意回去。

信力建 提倡让农民有序地进城

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农民只有一两间破房子,回去后怎么办,连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土地供养不了那么多人。长久来看,一定要把农民转化成工人。但也不要期待一蹴而就,应该提倡让农民有序地进城。

吴重庆 农村是休养生息的回收站

为什么现在土地制度还不能改?为什么要提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是因为国家财力不能为所有人提供完全平等的社会福利保障体系,只能让农民每人有一块土地,来维持最低的生活保障。

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意义在于让农民能够生活得有尊严愿意在那里生活。有人说,农村是中国现代化的蓄水池,我认为不仅是蓄水池,它还是一个回收站。现在30岁以上的农民很难在城市找到活干,很多人就是在卖青春,年老了只好回到农村去,这时农村就起到了回收站的作用。让八九亿的农民转型,起码要五六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所以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即使不能说长治久安,但起码给农民一个休养生息的地方。

5、因为艰难所以包容

任剑涛 社会福利不能优先于社会发展

有一个问题我们不得不狠心一问,不剥夺农民剥夺谁?不想任何人被剥夺,又安享幸福感,这种好事哪里有?把农民从几千年务农的泥潭中拉出来,是很艰难的。对于农民来说,习惯了面朝黄土背朝天,习惯了人情味,习惯了熟人伦理,从农村进入城市,农民不熟悉,讲的话听不懂,当地人存有歧视,外在人成了捞仔。但是,我们一定要直面它。社会福利优先于社会发展是坏信号,道德良心不能主导学界。人文意识过浓对于转轨社会是极其有害的。

不能认为现在城市里爆满了,农民兄弟还是回到农村去吧,让城市成为可以控制的空间,这只是政策遭受到危机时的危机处理。的确,我们还没有能力给农民提供社会福利保障。但社会福利保障也不是社会转轨期间的应有之举。西方发达国家也是在社会极度发达,闲散资金无处可用的情况下,才有普遍的社会福利保障制度。从这个角度看,中国现在就根本没有资格谈社会福利保障制度。

要问的是,为什么进入城市的农民始终在我们政府的关注之外,深圳有700万的农民工,我们既不给他们深圳市民地位,也不给法律上的公民地位。而且在实际操作上,他们属于管理范围之外,因为深圳只管户籍居民和蓝印户口居民。

我对农民工农民企业家的提法十分愤慨,进了工厂就应该是工人,不能因为他春节十五天回乡下探亲,他就是农民。所以我们现在的管理意识是身份意识,而不是契约意识。

如何让进入城市的农民获得更好的生存空间,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比如说现在的民工子弟学校,为什么我们政府不能给他们更多的支持?政府教育资源不足部分,为什么不能让社会力量承办呢?为什么城乡结合部就不能有棚屋区?香港这么发达,也有啊。

信力建 不公反映狭隘的地方主义

对待农民工的不公反映了某些地方主义的狭隘性,什么卫生啦、中毒啦、造假啦、飞车党啦,搞到强区上不来啊,文明城市评不上啊,认为都与农民工太多进城有关。

城市要对农民工多些宽容,在义务教育、卫生保障、低保养老等方面给予他们更多的关心,让他们融入城市,在城市里安居,成为新的城市人,而不是像候鸟那样飞来飞去。因为他们在城市里就业与生活,也交所得税和消费税。

                                          (金陵/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