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雅玲：汇改已从被动控制转变为主动调整

　　5年实践，使我国汇率制度和政策经历了两个明显具有区别性的阶段，充分体现了我国汇率改革从被动变为主动，从不够成熟转向逐渐娴熟的有效把握

　　我国自2005年7月21日实施人民币汇率改革，至今已经整整5年。5年来，国内外经济金融形势错综复杂，我国汇改意愿和目标艰难前行，国际舆论关注和争论反正拨乱，国内主动意愿和主张逐渐体现，汇改制度原则有所进展，人民币市场化和国际化初见曙光。

　　我国汇改的进程与结果需要综合考量，总结经验和教训都很必要，尤其应该从问题、不足和不够去总结、研究和规划未来的汇率改革路径。简单回顾过去5年，汇改基本方针从最初的“主动性、可控性和渐进性”三项基本原则，进一步提升到“更加有效和针对的促成汇率机制形成、实现双边走势和增强弹性”的完善指引。5年实践，使我国汇率制度和政策经历了两个明显具有区别性的阶段，充分体现了我国汇率改革从被动变为主动，从不够成熟转向逐渐娴熟的有效把握。

　　第一阶段从2005年7月21日到2010年2月，其特点是简单认定和被动控制。在这一阶段，我国汇改基本处于顺其自然和无奈被动状况，一方面，我国改革意愿和原则被捆绑，尤其在美元报价和定价单边结构上循环。无法脱离美元、难以脱离美元的现实状况，最终导致我国汇率制度改革原则退回到了原有汇率制度，即重新回到单一钉住美元的货币制度，进而造成人民币单边升值压力扩大；另一方面，国际舆论和环境不断施压人民币和策划人民币。人民币升值有很强的国际因素和西方诉求，升值预期来自技术和战略需要，单边升值来自市场组合和价格主导。国际舆论不断聚焦于我国的经济亮丽和金融进展，我们自己也已进步和进展应对。“捧杀”策略是西方透彻了解我们和借鉴历史经验得出的选择，进而以人民币升值为攻略，推进人民币升值和积淀人民币的压力，甚至扩大了人民币风险，我们目前的不可控制中，就有这种渐进过程的惨痛教训。

　　这个时期，人民币走向单边升值和快速升值明显，严重加大投机因素，加重我国自身经济金融失衡错位，带来经济利益和企业利润的较大冲击，导致竞争优势的减弱和丧失。我国经济金融两面受伤严重：一面是价格损失和冲击，一面是制度倒退和弱进展。

　　第二阶段从2010年3月至今，其特点是主动调整和态度鲜明。此阶段的重要成果体现在两个层面。

　　首先是成功阻止了美国2010年4月16日宣布我国为汇率操纵国的规划。我国在2010年4月16日前后的舆论准备、市场认知以及预期心理上占据主动，尤其是胡锦涛主席关于人民币改革不会顺从外部压力，温家宝总理关于人民币没有被低估的言论指引，给人民币走向和地位定了调，进而全国上下一致全面反对人民币再升值，通过调研、评论和研讨，有效阻止了人民币升值预期和汇率操纵国结论出台。

　　其次是成功阻止了20国集团会议的人民币焦点讨论。2010年6月19日，中国人民银行发言人形式的对外宣言，起到了良好的市场效应和国际作用。随后6月28日召开的20国集团高峰论坛，不仅没有将我国人民币作为焦点讨论，并且还使得我们的汇改政策逐渐得到国际社会理解，尤其是美国国内的理解。最新信息显示，奥巴马政府或许不会冒着与中国发生外交冲突的危险，在拖延已久的财政部报告中将我国描述为汇率操纵国，而可能让国会来决定是否应对我国采取强硬立场。其中，政治考量和不愿妨碍我国自行推进汇改这两点，现已成为影响美国是否判定我国为汇率操纵国的主要因素。有分析指出，即使参院通过相关法案，威胁对我国出口美国的商品加征关税，奥巴马总统也可以指望众院驳回这一法案。

　　这一阶段，我国汇改的进展在于主动掌控自己的价格舆论导向，主动展现自我态度立场，给予国际市场清晰的价格指引。虽然这并没有阻止人民币再升值，但人民币升值与双边区间和弹性空间的加大，与我国政策宣言具有密切关联，甚至是重要因素。

　　回顾汇改5年的发展过程，可谓错综复杂。一方面是内部自身压力扩大，结构性问题的集中化，使得我国汇率价格均衡以及制度有效难以实现。尤其是，汇率并非是一个货币价格问题，它同时受到经济、行业、产业、制度和结构等多重因素的影响和牵制。现阶段的汇率问题，既有历史遗留的不足，也有新阶段的制度效率问题，更有前所未有的国际局面，导致问题的复杂性和解决问题的低效率尤为突出。尤其是与汇率关键点连接的权重比例很难形成，其与产业和行业的不均衡紧密关联，进而制度改革始终难以到位，甚至出现倒退。

　　另一方面，外部环境混乱加剧，国际金融问题的集中和复杂使得汇率焦点突出，并且难以有效控制和把握。因为美元“独霸”局面不断强化，并且愈加灵活多变，特别是全球金融危机的概念、结局和未来发生了巨大变化。当今美国的金融危机有别于过去的或其他国家的金融危机，其关键因素就在于汇率的运用，具体而言就是美元汇率。过去其他国家的金融危机时期的货币汇率是下跌，而当美国发生金融危机时美元汇率是上升。2007年7月美国次贷问题爆发时，美元汇率稳定和小幅上涨，美元指数从72点上涨到79点；2008年9月16日美国雷曼事件爆发并演变为美国金融危机的定论，美元指数稳定在77点。美元汇率的控制力显示的是美国利益宿求，并且展现美国规划性的效率。即使我国汇改决心和意愿坚决，也无法摆脱美元势力和实力的垄断和霸权，人民币毕竟只是一个信用和信誉货币，缺少市场、产品、技术和战略组合要素和规划。

　　（作者系中国外汇投资研究院院长，中国国际经济关系学会常务理事。本文是其“汇改五周年回顾”系列文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