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及其文化内涵(正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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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及其文化内涵(正文一)
山东农业大学 文秘教育2006级1班 程龙 200623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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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来研究者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进而揭示了其所承载社会意义,有理有据,观点呈现多样化,但是《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所承载的文化内涵十分丰富复杂,为了更好地了解古代书生对科举的狂热追求和对知己的强烈渴求,从而深化对古代知识分子所承载的文化内涵的认识,本文在前辈研究的基础上,通过对《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的分类以及蒲松龄的生平进行研究,深入探讨《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的形成原因及其所体现的文化内涵,以期对《聊斋志异》研究进行一点有益的开拓。
1书生的含义及《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分析
《聊斋志异》是一部优秀文言短篇小说集,其中塑造了各式各样的形象,有花妖、有狐怪、有精灵、有书生、有僧道……各种形象相互交织缠绕,构成了《聊斋志异》这幅美丽的连环画卷。在这些异彩纷呈的形象中,书生形象占了相当大的比重,《聊斋志异》共有491篇,其中包含书生形象的有346篇,占总篇数的70%。可见书生形象在《聊斋志异》中占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与其他形象相比,书生形象是小说更为浓墨重彩的一道风景线。
1.1书生的含义
书生,简单的说就是读过书的人。从这个角度而言,整个封建知识分子群体,上至王侯公卿,下至布衣秀才,可以说全部都是从“书生”这一步过来的。战国时期出现的“士大夫”,指的就是较有声望、地位的知识分子;汉朝时使用察举制,由各州推举的民间人材称之为“秀才”,东汉时为避汉光武帝刘秀之讳,将秀才改名茂才,或称茂材;三国曹魏时沿袭察举,复改称秀才;至南北朝时,举荐秀才尤为重视;隋代始行科举制,设秀才科;唐初沿置此科,及第者称秀才;后废秀才科,秀才遂作为一般读书人的泛称;到了宋代,士子和应举者统称秀才;明代曾一度采用荐举之法,亦有举秀才;明清时期,秀才亦专用以称府、州、县学生员。这里的“士大夫”、“秀才”可以说是“书生”不同层面的具体化。封建时代的书生,唯一的信条和理想便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实现这一理想的最佳途径便是“学而优则仕”,书读得好了,学问高了,有了匡扶天下的才能,“书生”就变成了“秀才” 、“士大夫”,变成了封建统治阶级中的一员,在那个培养了他们的社会体制里实现着自己的人生价值。于是,便有了一些春风得意、得以一展才华的书生。但是现实社会并不总是尽如人意,于是,也有了一些屡试不第、怀才不遇、仕途蹭蹬、抑郁终生的书生。封建社会的书生们,便在这“得意”和“失意”的交响中,谱写出一曲曲文学艺术的瑰丽篇章。
1.2书生的形象分析
《聊斋志异》中“花妖狐魅,各具人情”,栩栩如生的女性形象比比皆是,反观作为爱情另一阵营的庞大的书生群体也丝毫不显逊色,与之相映生辉。
《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
1.2.1 性情痴狂重义气的书生形象
有些书生为了自己的红颜知己安危和幸福,可以不顾一切、舍生忘死。
《阿宝》中的孙子楚是个有枝指的穷读书人,而美丽的阿宝却是个富家少女。阿宝要选女婿,有人就捉弄“性迁讷”的孙子楚,让他去向阿宝求婚,阿宝戏言:“渠去其枝指,余当归之。”没想到孙子楚竟毫不犹豫地自断其指,痛得几乎死去。阿宝再次戏弄他,“戏请再去其痴”,孙子楚就有点灰心丧气,后来他见到美丽的阿宝之后,灵魂竟随之而去,后又化作鹦鹉依偎在她身旁。孙子楚的一片赤诚终于打动了阿宝,她深深爱上了这个出身贫贱但感情诚笃的“孙痴”。 [1]
《连城》中连城的父亲史孝廉拿她的“倦绣图”“征少年题咏,意在择婿”。乔生献诗后连城非常喜欢,“对父称赏”。但史孝廉却嫌贫爱富,把连城许给盐商的儿子。不久连城患病奄奄一息,有个西域番僧说要青年男子心头的一钱肉做药引子才能治好病,连城的父亲就“使人诣王家告婿”。女婿却露出自私面目,嘲笑史孝廉:“痴老翁,欲剜我心头肉耶!”关键时刻,乔生“闻而住,自出白刃,膺授僧。血濡袍裤,僧敷药始止”。乔生为了挽救心上人的性命,割去心头之肉也毫不在意。
《娇娜》中的孔生跟皇甫生交往,亦友亦师。孔生胸前生了肿块,皇甫生请妹妹娇娜来医治,“引妹来视生,年约十三四,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生望见颜色,频呻顿忘,精神为之一爽”。孔生立即迷上了娇娜。娇娜动手割除肿块,“一手启罗衿,解佩刀,刃薄于纸,把钏握刃,轻轻附根而割。紫血流溢,沾染床席。而贪近娇姿,不惟不觉其苦,且恐速竣割事,偎傍不久”。孔生对娇娜一见钟情,向皇甫家求婚,却因娇娜年龄小,娶了娇娜的表姐。娇娜和孔生既已成为亲戚,他们之间的感情似乎就永远埋在心底了。但是,当娇娜一家面临雷霆之灾时,孔生却毅然挺身仗剑保护,不顾自己安危,为雷霆击晕也在所不惜。
有些书生在对待知遇自己的好友也是重情重义,一片赤诚。这些书生都是一些重义气、具有浓厚人情味的善良之士。他们对知遇自己的好友都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报恩。
《叶生》中的叶生为了报答丁乘鹤的知遇之恩,竟忘了自己是已死之人,魂从知己,帮助丁乘鹤的儿子中举;《司文郎》中的宋生感激王平子对自己“幸相知爱”,不仅帮助他考取了功名,而且使王平子得到他祖上留下来的八百两银子,并使他的傻儿子变得聪明起来;《素秋》中的俞慎视俞恂九如亲兄弟,俞恂九本来无心功名,但为了报答俞慎对自己的手足亲情,竟违背自己的初衷,不惜考场一试。《周克昌》中的鬼书生“周克昌”感激周克昌父母对自己的悉心照顾和关怀,不仅替周克昌中了举,还替周克昌娶了妻,一直等到周克昌快要回来了,才毅然离去。[2]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是儒家所提倡的“仁爱”思想的一种体现。蒲松龄自己就是个儒生,因此他的作品无不渗透儒家仁爱思想,他所塑造的这几位“另类”书生形象无不是“仁爱”的化身。
1.2.2 不仁不义的书生形象
这一类书生往往都是些忘恩负义、见异思迁的典型。
《武孝廉》中的石某进京求官,中途暴病,“唾血不起,长卧舟中”。他为行贿准备的“囊资”也被仆人偷走,“资粮断绝”。这时他遇到了服饰炫丽的狐妇,狐妇“自愿以舟载石”、“以药饵石”。正是有了狐妇帮助,石某才避免了必死无疑的下场。年长于石某的狐妇救活石某后,向石某求婚:“如不以色衰见憎,愿侍巾栉。”石某欢天喜地同意。但是等石某谋得官职之后却露出了真面目:先偷偷纳妾,再“常于寝后使人嗣听”狐妇的动静,最后终于在狐妇醉酒后露出原形时想杀死她。石某的负心,不单纯的是喜新厌旧,还有忘恩负义,不仁不义成分在里面。[3]
《韦公子》中的韦公子有钱有势,纵情声色,家中仆妇、丫鬟,稍有姿色的,都不放过。还载金数千,想“尽览天下名妓”。结果在寻欢取乐时先碰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又碰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韦公子竟然丧心病狂地毒死了亲生女儿。结果韦公子受到了最深重的惩罚,在子嗣无比重要的封建社会,他家里有五六个大小老婆,没一个生过孩子。
《丑狐》中的穆生家很穷,冬天连棉衣和棉被都没有,突然来了个衣服炫丽、又黑又丑、自称“狐仙”的女子要求同榻。穆生不乐意,丑狐拿出元宝,穆生见钱眼开,“悦而从之”。靠了丑狐接济,穆家成了小康之家,有了田产,使唤上丫鬟。依靠丑狐过上好日子的穆生开始嫌弃丑狐,最后竟然请了术士驱狐。丑狐骂他“背德负心”,抱了个猫头狗尾的小动物来,把穆生的脚咬得爽脆有声,啃掉两个脚指,把当初带给穆生的财物全部索回。忘恩负义的穆生遭到报应,“家清贫如初矣”。
《阿霞》写文登景生在荒斋读书,夜有少女阿霞盈盈而来,二人“欢爱甚笃”,阿霞对景生说她将“相从以终焉”,约半个月后再会。景生认为二人总是住在荒斋不合适,想把阿霞请回家,“又虑妻妒”。于是景生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计不如出妻”。景生对妻子百般挑衅,终于休掉了自己的结发妻子。没想到阿霞却嫁给了邻村的郑生。景生路上遇到阿霞时指责她失约,反而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负夫人甚于负我。结发者如是,而况其他?”始乱终弃见异思迁的景生最终落得个“卵覆而鸟亦飞”的悲惨下场。
1.2.3 女性化的书生形象
《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总体上都阳刚不足,呈现出了较为明显的女性化的倾向。
从他们的外貌形象来看,这类书生带有一定的女性化特征。
如《胭脂》中的鄂生“白服裙帽,丰采甚都”,《嘉平公子》中的嘉平公子“风仪秀美”,《陈云栖》中的真毓生“能文,美丰姿,弱冠知名”,《颜氏》中的顺天某生“年十七,不能成幅。而丰仪秀美”,《素秋》中的俞恂九“时见对户一少年出,美如冠玉”。 [4]
小说对这些书生美的描绘多用“美如冠玉”、“美丰姿”、“丰仪秀美”、“齿白唇红”、“眉清目秀”等来描绘,带有明显的阴柔美倾向。
他们除了在外在形象上有女性化倾向,在内在心气和行为上也带有明显的女性化特征。这些书生形象丧失了男人应有的勇敢、主动和责任心。在性格方面,他们大多胆小怕事、怯弱自私,缺乏与恶势力抗争的勇气。
如《香玉》中的黄生,他与花精香玉遇合不久,突遭变故,白牡丹被一游客移去,“旧就萎悴”。黄生明知白牡丹即香玉所化却束手无策,只会“作哭花诗五十首,日日临穴涕咦”,而坐视自己所爱的人枯萎而死。
《胭脂》中的鄂秀才生性胆小怕事,懦弱无能,“年十九岁,见客羞涩如童子”。不幸蒙冤下狱,邑宰审问他时,竟“不知置词,惟有战栗”,稍加用刑,便“不堪痛楚,以是诬服”。任由他人摆布,一点主见和反抗性也没有,缺乏男子汉应有的刚强和果敢。[5]
封建制度一直强调“男尊女卑”,在因袭下来的封建制度和礼教的纵容下, 以男子为中心的封建伦理纲常制度过于压制女性, 纵容男性, 使得男女性格在一定程度上发生了错位,男性丧失了对女性的平等、尊重意识,导致男性弱化以及由此所衍生的懦弱、被动、缺乏责任心。因此,《聊斋志异》中的部分书生形象由于受其影响,出现了男性性格的弱化与女性化倾向。
虽然《聊斋志异》刻画了很多风格迥异的书生形象,但是他们的个人情感生活的追求和幸福往往都不能脱离“科举”成功的推助,还有的是通过追求“爱情”来实现其科举做官的理想。
2 《聊斋志异》中书生形象的文化内涵
蒲松龄塑造的书生形象有着较深广的文化内涵,不仅流露出了他对科举制度的反思,也表现了他对爱情的理解和追求,这些书生形象又映射着蒲松龄的身影。
2.1科举至上的文人心理
历数各朝代的封建文人,在科举之路上遭受挫折之后,大都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通过文学创作来宣泄自己的才思和精力,在其文学作品中,也大都抒发自己的怀才不遇之感和对科举的执着。
唐代诗人孟郊两次科考皆落第。曾在《再下第》中排遣郁闷:“一夕九嗟起,梦短不到家。连睹长安陌,空将泪渐花。”宋朝的柳永在落第之后,流连于酒肆勾栏,填写曲词寄托自己怀才不遇的情思。明朝的凌蒙初也是科场失意后才开始编写拟话本小说集“二拍”(《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
2.1.1 科举制度的发展历程
科举制度,初步形成于隋朝,至唐朝逐渐完善,到清朝光绪三十一年废除,经历了一千三百多年。科举取仕的制度比之之前的士卿制和察举制来说,是在人才选拔机制上一个极为重要和深刻的转变,彻底的改变了并且最终形成了封建王朝的官僚体系的构成。孙中山先生曾把隋唐科举制度的创立,视为中国对世界文明的特出贡献。他说:“中国自世卿贵族门阀荐举制度推翻,唐宋厉行考试,明清尤峻法执行,无论试诗赋、策论、八股文, 人才辈出;虽所试科目不合时用,制度则昭著日月。朝为平民,一试得第, 暮登台省;世家贵族秘不能得, 平民一举而得之。谓非民主国之人民极端平等政治, 不可得也!” [6]科举制把读书、应考,和做官三者紧密结合起来,考试基本上成了一般读书人入仕的唯一途径,使得中国的读书人在整体的心态上都有了一个颠覆性的转变。于是千余年来,中国的读书人无不想着一朝金榜题名,进入仕途成为每个读书人的梦想。但是科举的龙门并不是哪条鲤鱼都能跳得过去。拿唐代举例来说,每年参加进士科考试的“多则二千人,少犹不减千人”,足可见书生文人们对科举的热衷,但是录取人数却相当之少,每年能够高中的少则仅几人,多则也只有三、四十人。许多人终老科场,却终身不能得以高中。
2.1.2 科举至上观念在《聊斋志异》中的展现
蒲松龄自幼接受系统的儒家教育,与众多士子一样对科举钟爱有加,不能脱俗。其渴望功名利禄的心理比其他士子更为强烈、迫切,因而所遭到的失败打击也就更为悲惨。[7]
蒲松龄在科举之路上奋斗了一辈子却无所收获,对于才华横溢的他来说,是一个相当大的遗憾。其长孙蒲立德以道试第一名考中秀才,蒲松龄作《喜立德采芹》诗给予勉励:“昔余采芹时,亦曾冠童试;今汝应童科,亦能弁诸士。微名何足道?梯云乃有自。天命虽难违,人事贵自励。无似乃祖空白头,一经终老良足羞!”一句“无似乃祖空白头,一经终老良足羞”,道出了这位老人对科举一生的追求与遗憾。所以,蒲松龄笔下的书生形象就包含了一种对科举的热衷之情,“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思想在蒲松龄笔下的书生形象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王子安》中的东昌名士王子安,临近发榜,期望甚切,痛饮后白日做梦,梦见自己中进士、点翰林,有长班侍侯,于是自念不可不炫耀乡里,大呼小叫,终为狐仙戏弄,跌落于床下。其妻冷语相对:“家中止有一媪,昼为汝炊,夜为汝温足耳,何处长班伺汝穷骨?”蒲松龄对秀才考举人有七个极其生动精彩的比喻:“秀才入闱,有七似焉:初入时,白足提篮,似丐。唱名时,官呵隶骂,似囚。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房房露脚,似秋末之冷蜂。其出闱场也,神情惝倪,天地异色,似出笼之病鸟。迨望报也,草木皆惊,梦想亦幻。时作一得志想,则顷刻而楼阁俱成;作一失志想,则瞬息而骸骨已朽。此际行坐难安,则似被絷之猱。忽然而飞骑传人,报条无我,此时神色猝变,嗒然若死,则似饵毒之蝇,弄之亦不觉也。初失志,心灰意败,大骂司衡无目,笔墨无灵,势必举案头物而尽炬之;炬之不已,而碎踏之;踏之不已,而投之浊流。从此披发入山,面向石壁,再有以‘且夫’、‘尝谓’之文进我者,定当操戈逐之。无何,日渐远,气渐平,技又渐痒;遂似破卵之鸠,只得衔木营巢,从新另抱矣。”蒲松龄的“七似”把考生热衷科举的形象刻画的生动无比。
《褚生》中的褚生本是鬼,应该是无所挂念的了,但是他在十分艰苦的条件下,仍然对求功名是那样的痴迷,为了参加科举考试而附身于陈孝廉,“附君体,以代捉;三场毕,此愿了矣”。已经重新投胎,却仍念念不忘科举考试自己是否高中了。可见,褚生替陈孝廉中举,一方面是为了报恩,另一方面也有了却前世宿愿的目的。其对科举考试的狂热跃然纸上。
2.2知己情结的体现与投射
“知己”一词,古已有之。先秦时的琴师俞伯牙因为能听懂自己曲中意境的樵夫钟子期去世,在钟子期的坟前抚琴一曲后就将琴摔碎,并发誓终生不再抚琴。这个典故可以算是最早的“知己”故事了。
2.2.1古代文学作品中的知己情结
古代许多历史故事和文学作品中屡屡展现知己情节,例如,战国时期的豫让为了报答知伯的知遇之恩,在其被杀后为其报仇,赴汤蹈火、义无反顾,留下“士为知己者死”的豪言壮语。还有《诗经》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屈原的《九歌• 少司命》中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王勃的《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李白的《赠汪伦》中的“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这些所体现出来的知己情结,深深印在每一代书生的价值观念和思想意识中,成为了一种社会历史的文化积淀。这种知己情结的文化积淀,到了蒲松龄这里,就体现的更为明显了。
2.2.2 《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投射着蒲松龄的身影
《聊斋志异》的时代,是一个思想大变动的时代,是宋明理学从辉煌走向穷途末路的时代,封建伦理的羽翼再也无力庇护它的“男性宠儿”。随着封建制度的没落,他们越来越失去了自己的优越地位。封建科举制度对读书人极端狭隘的限制,使读书人的生活重点只有四书五经,生活情趣也只有科举考试,这些太重于说教和礼制的东西深深的束缚了书生的内在心灵。蒲松龄在科举失意之后,就将兴趣转移到了文学创作上,生活在那个年代,他只有通过刻画《聊斋志异》中的书生形象表达了自己寻求知己的情怀。
由于深受科举制度的毒害,《聊斋志异》中书生与蒲松龄有着相似的境遇、相近的情趣,正是蒲松龄的“知己”。这些书生群体,大都出身寒门,或虽系故大家子,今已家道式微。他们虽文章辞赋冠绝当时,但却都“所如不偶,困于名场”,在科场中,他们几乎尽是一些没有功名的落魄者,虽有少数人后来科场得意,那不过是蒲松龄“未能免俗,聊复尔尔”。在这些人物身上,生动地闪耀着作者自身的影子,深深寄托了作者的身世感慨。
如《娇娜》中的孔生,“为人蕴藉,工诗”在他名场沦落之时,也有和作者一样被左县令的朋友召去作幕宾(尽管因朋友死而未果)及在大户人家设帐授徒的经历。《青凤》中的耿去病,也和作者一样,是已经沦落的故大家子,其他又如《婴宁》中的王子服、《辛十四娘》中的冯生,他们的境遇大多潦倒,不少人或是流离他乡,或是寄寓僧寺,或是暂借他人之园,或如作者一样设帐授徒,他们的孤寂冷清也一如作者。总而言之,他们多是与蒲松龄处在同一阶层,经历、境遇有几分相似的读书人。
以《叶生》为例。叶生的才华受到淮阳令丁乘鹤的赏识,由于丁“游扬于学使”,他得以第一名进学,可在乡试中,却依然铩羽而归。叶生面对一再的打击,一蹶不振,“愧负知己,形销骨立”,终于忧愤而死。叶生死后,不自知身已为鬼,并将自己的才学悉数传给丁公之子。丁公之子在叶生的教授下,考中第二名举人,不久“又捷南宫,授部中主政”。在丁公父子的劝说下,叶生的鬼魂应试,终于得中。当他的鬼魂回乡见到妻子,被妻子点破他已死去多年,这才扑地而灭。但明伦刚读到此文开头,就“为之大哭”,这则并不太长的故事之所以有如此动人的艺术力量,就因为在叶生身上,熔铸着作者自身的经历。文章憎命,所如不偶,是叶生的经历,也是蒲松龄的经历;叶生因丁公于学使面前 “游扬”而取得秀才第一名,也是蒲松龄少时受知于学使施闰章的移植;叶生放榜后嗒然而归,“愧负知己,形销骨立,痴若木偶”,正是蒲松龄铩羽而归后“觉千瓢冷汗沾衣,一缕魂飞出舍,痛痒全无”的写照。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叶生》一篇,正是作者的自画像。
不难看出,蒲松龄笔下的那些书生显然是含有自我塑造、自我寄托意味的,他们身上既有蒲松龄现实生活中的影子,也有自己理想人格的投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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