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名气不是越多越好,够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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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文涛,祖籍山东,1967年生于河北省石家庄市,1985年就读武汉大学新闻系。本科毕业后,到广东电台工作,同时兼职于广东电视台,主要担任新闻、娱乐等各类节目主持人。1996年3月,到香港加盟即将开播的凤凰卫视,担任中文台的娱乐资讯《相聚凤凰台》的节目主持人。1997年4月,开始担任每晚9时首播的时事资讯栏目《时事直通车》的主持人。1998年4月,推出完全体现个人风格的“脱口秀”栏目《锵锵三人行》,直至今日。
有太多的报道让后来采访窦文涛的人有必要做好一个心理准备,那就是极有可能要面对一个寡言少语的窦文涛,这个富于鲜明反差感的传说和另一个流传甚广的“窦文涛小时候曾是结巴”的说法相映成趣。
这一次他一身轻装悄然出现在五洲宾馆的一楼咖啡厅,看得出是这里的常客。他点燃一支七星香烟,开始聊天,称得上是娓娓道来又侃侃而谈,完全是自《锵锵三人行》直接延伸出来的一个窦文涛,只是没有在节目中那么兴奋那么手舞足蹈罢了。如果要去计较哪一种描述更真实或者哪一个窦文涛更真实或许都是没有意义的。为什么,因为大概就像他自己说的“我并不坚持什么原则,甚至反复无常,今天说的可能明天又变了。”这样一句话如果掐头去尾拿出去很可能让人感觉窦文涛不真诚,但是如果细心地去听他的上下文,那无非是一种随缘任运,不执着,自在无碍的生活态度。因为这些态度。他这几年好像完全活通了,有时看着他的节目,都要担心他是否要修炼成精了。有人认为凤凰卫视是成就他的关键。他不否认《锵锵三人行》对他人生的重大影响,但他认为自己成为今天这个样子不是因为去了凤凰,“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不干这行也可能是这个样子。”
对于城市,我喜欢品流复杂的地方,净秽并存才更接近真相。
窦文涛说自己其实没有什么时间观念,有时连《锵锵三人行》做了几年都不清楚。但至少还记得来深圳“隐居”大概有两三年了。原来在香港租房子住,后来觉得花那些钱在香港租那些小破房子还不如在深圳买,能买到更宽敞的房子。再者因为现在去香港越来越方便,主持人不用坐班,如果只是《锵锵三人行》的录制,两天就够了。
虽然在深圳有“老窦酒吧”,还有他极大的收视群,但是他在这个城市几乎是“与世隔绝”的。“我想在深圳有一拨我这样的人,拿着双程证,在香港上班,和深圳的人际社会不发生联系。这样就有了隐居的感觉。所以我注意到的都是深圳无人的因素,空气好绿化好有很多漂亮的树,南方的天空云彩,或者是夜晚滨海大道风景很好……觉得住在深圳很舒服。”
工作在香港睡觉在深圳,窦文涛的人际圈子其实在北京,像他这种靠嘴吃饭的人自然对北京这样的“侃爷之乡”会有亲切感。“北京有意思在于它人种复杂,这个‘人种’是指人的类型。在北京,人的品流丰富,呆一阵总会发现臭味相投的人。我个人倾向于喜欢丰富和复杂的地方,就像有人喜欢美国的小城市世外桃源,而有的人喜欢纽约,我就是后者。北京很多地方脏呼呼的,但是她品流复杂,净秽并存,有最干净的最肮脏的,最先进的最土的,让人看到六道轮回,更像是想象中人类社会的缩影,有真相的感觉。
如不是忙里偷闲你就得不到闲……现代社会就像一架刹不住的战车,令工作不再是轻松飘逸的事情
向他证实《文涛拍案》停了以后他是否会闲一些。他说因为太累,也为了保证《锵锵三人行》的质量,主动提出停了《文涛拍案》。但是也没有轻松多少。“公司看着我有空还是让我做很多,像大视野这种不定期的节目以及无休无止的特别活动特别节目,宣传,商业活动。这是凤凰主持人的特点,本职工作其实只占一半。至于说到‘闲’,”他吸了一口烟,眉头一顿,开始了微言大义。
“其实,如果不是忙里偷闲的话是得不到闲的。就像做《锵锵三人行》,需要的是日常的积累阅读和经历,那这个哪有个够呢,没头的。把我全部的生命投入也是可以做得到的。但是人不能那样活,有的时候要英明果决,把自己的生活分出节奏来,不然全毁了。
几年前,我们还可以讲‘工作就是生活,工作和生活结合’,就像有人说《锵锵三人行》对于我就是爱好和工作的合一,那时候我也觉得是这样理想的状况。但是这两年就不那么容易了。什么意思呢,举个例子就知道了,有人喜欢画画,但是有一份工作要求你八点上班,下午六点,一天画十幅画,这样可以说是爱好和工作结合吗?当然不是了。我现在感觉,工作就是工作,工作不再是轻松飘逸的事情,需要鞠躬尽瘁,赶着自己往上走。这是现代社会的特点,也是现代传媒机器的特点,它使得我们谁也不能免俗。像现在的电视台,可以对世界上发生的事同步直播,从业人员活得不像人样,每天早晨起来要看十几份报纸,眼睛盯着十几个新闻频道,现在想起来,卓别林拧螺丝的镜头真是深刻。”
他说现代社会正如恩格斯曾经形容过的一样,就像一辆高速奔跑的战车,每个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都被绑在上面不得脱身。战车越跑越快,车轴都要开裂了但还是刹不住车。大家总是说,需要!需要!不管是资讯还是物质,但是很少有人问过终极问题,我们要那么多又怎样?“我经常开玩笑说联合国应该发个通知,全世界同时慢下来。”
我不是什么视富贵如浮云的清高之士,我是真正的实用主义者……连名气也不是越多越好,够用就行。
不知道在联合国暂时无法发布这个命令之前窦文涛将怎么面对这种人类共同的处境。他说他正有心尝试一种“独善其身”的办法。“这首先涉及到一个人生观的问题。那就是我们到底要什么?现代人既贪心又盲目。你说要挣钱,一个礼拜七天,一天24小时不睡觉都挣不完。那么你必须知道,名利够用就行了,不需要更多,多出来的部分只能给你带来苦恼。为什么有个词叫‘虚荣心’呢,因为那是‘虚’的。
我绝不是视名利为浮云的什么清高之士,我只是个真正的实用主义者。真正的实用主义者没有虚荣心,因为他知道那是虚的,很多东西要让我有实际的感受才行。比方说像我们这种靠名气吃饭的人,连名气都不是越多越好。一个人只要不骄不躁就能看到这个事实。比方说我,只要做到这个行业内可能会雇佣我的人知道我就够了。街上有更多的人认识你,能换来一分钱吗,能提高我的生活水平么,所以是虚的。我对名利看得不重,不是因为我高尚,是因为我只关心对我有用的部分。”
窦文涛发现,名和利并不总是画等号。有些时候名超过一定限度以后就不是正比关系了。他说“香港有些明星整天被人跟踪,你问她她一定说宁愿少挣100万。天天被跟踪,100万怎么花去?连名气都是够用就好。”
我这辈子最大的事业就是“离苦得乐”……把自己的人生当作电影一样来审美,坏的东西就可以转化为好的,态度好了一切都好。
既然对于窦文涛来说名利都可以这样适可而止,那他追求什么呢。他早就说过自己是个“鼠目寸光”的人,说自己没有什么计划和远见,也很不自信。初听起来像故作谦虚,但是听听他的阐释还真的是很实在的话。
“大约从30岁左右开始,我就自愿放弃筹划未来。因为一生中无数次的碰壁告诉我不行,我发现老天爷永远不让我们猜中他的安排,我自己的力量很微弱,真的不能改变什么。上天给我什么我就要什么吧。”
他还说自己是个没有事业心的人,说工作对他就是一个饭碗。虽然我们知道他对于《锵锵三人行》异常努力投入甚多,但是他并不承认这叫做一种事业心。“所谓事业,我想应该是一生一以贯之的追求和理想。我一直在琢磨,如果我有所谓事业的话,就应该是努力去‘离苦得乐’吧。”
他自己说小时候自己容易情绪低落,后来就想不能老这样,要改变,现在好得多了。“过去碰到什么烦恼不舒服两小时,现在十分钟就过去了。“我无意中发现,这是个特别根本的事业,把这件事业干好了,件件事都成功。心态好了一切都好了。”
如何做到心态好,对自己遇到的烦恼心平气和?窦文涛的办法是,用审美眼光,把自己的一辈子当作电影来欣赏。“想想我们喜欢看什么样的电影吧,跌宕起伏的有泪有笑的。一个人如果太顺风顺水,死都难以瞑目。哪天凤凰把我炒了重新找工作也不错,我不是要去自虐,只是我接受我遇到的情况。我特别喜欢一个北京朋友。他和我们聊天,经常讲到一天干了什么,有些是很糗的事,但他每次有个口头禅:‘不过也挺好的’。比如被导游骗了,结果去了一个荒岛,他就说噢从来没去过荒岛,去了也不错。他的口头禅是我欣赏的生活态度。”
“人的心情决定一件事对你是利益还是亏损,人活着总是苦多乐少,但明白这个道理至少给我们的苦难带来一线希望。”他说,包括玩都是这样,目的性不要太强。问他都玩些什么,他说具体玩的无非就是花鸟鱼虫琴棋书画一类,但是他更相信“玩是一种态度”。一种“怎么都好”的态度。
我是一个用我来衡量自己的人……从古到今名实相符都不容易,而我宁愿名小点,实力大点就能活得踏踏实实,气定神闲。
说到《锵锵三人行》,他对于我提到的“炉火纯青”几个字坚决反对。“我觉得还差得远!我好像没有过什么成功的感觉,成动都是别人说的,别人要怎么说都可以,可是我自己反而是失败感经常伴随着我。”
他认为可以给《文涛拍案》这个节目打个及格,但是《锵锵三人行》对他来说是永无止境的。“我想到的总是比我做到的好,《文涛拍案》可以多次录,慢功出细活,但《锵锵三人行》是即兴的直播式的录制。所以在他的心中《锵锵》永远会觉得有所不及。”“即兴的东西就是你性情才智的直接反应,那天状态就是那样,那天想说一个忘了就没说,这个东西本来就有个意料之外的天然的效果。三个人天时地利人和呈现一种效果,是有意思的。但永远有所欠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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