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世龙：端掉“土围子”！--从山西黑窑想起

端掉“土围子”！
--从山西黑窑想起
山西黑砖窑“奴工”震惊海内外，一时舆论哗然，有云“这是一场叛乱”，如习惯于以暴力犯上作乱为叛乱，可能不好理解；但观其意，是指“对于国家统一法制的彻底颠覆”，则可见其本质无殊。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一种必然现象，不值得如此愤慨。传言有学者提出：
“任何事情都要从两方面来看，虽然“黑窑”事件有点不合情理，但是我们还要看到毕竟山西为这些无业游民提供了就业的机会，让他们有吃、有住、还有工资，这对社会的稳定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网民的疯狂让我想起了文革时的红卫兵，这种疯狂几乎到了丧失理智的程度，不能不让人担忧。这都是多少年了仇恨教育的结果，事实上这种丧失理智的疯狂非常不利于社会的和谐，最终只能破坏和谐。
“黑窑”事件究其根源，都是计划经济留下的祸根。在计划经济时代，从下放到下乡，那些知识分子和知识青年的遭遇和“黑窑”的民工的遭遇是惊人的相似，窑主和打手就是文革造反派的翻版。只有彻底清算计划经济，才能避免“黑窑”事件的重演。”（虹桥科教论坛 -> 要理性看待山西“黑奴”事件（ZT）*）
这种出处不明的材料，不能确认究竟是谁说的，但贴在那里，总是有人这样认识。说这话的人，无顾事实，那被拐骗甚至是绑架而去的农民和少年，何能当成“无业游民”，又岂能仅仅视为“不合情理”，归罪于计划经济。看来此人没有参加过文&革，也不了解中国社会和中国的历史。
黑砖窑、黑窑，或者其他什么黑恶势力控制的人群与空间，可谓中国特产，历来多有。猛然想到，1945年8月13日毛泽东在延安干部会议上的讲演《抗日战争胜利后的时局和我们的方针》(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中提到的“土围子” ，用来表示它在今天的存在，可能更是恰当。这种王法不到的土围子，两千多年来，治世也未能根除，乱世更是一坞一堡，争斗不休，中国被视为一盘散沙，盖由与此，而非个人各行其是。
对山西黑窑的揭露尚不充分，但从2000年被公安部门粉碎的何长利集团那里，可以看到今天土围子的特点及如何形成。
何长利本为河南虞县利民镇出名的地痞流氓，1987年通过拜鬼神，喝血酒，叩头发誓与11名地痞流氓，结盟成帮，何长利被奉为老大；经过几年经营，一些臭味相投的流氓无赖纷纷加盟，1993年3月，利民镇人大换届选举时，何长利将47名代表中安插进22个把兄弟，这些人推举何长利坐上了副镇长交椅。全镇80％的村、街一把手全换成了拜把子兄弟，镇、乡政府重要职能部门，司法所，工业办公室，政府计生、统计等重要职位换上了何氏集团20余名骨干成员；何长利的姐夫还当上了乡党委副书记，外甥当了武装部副部长。利民镇由此变成了何长利为所欲为的“土围子”、“家天下”。外来的镇长和党委书记稍有异议，即遭何长利集团辱骂和袭击；党委彦书记两次上街挨了“黑砖头”追打，镇长家也被“黑砖头”砸了一通，捣乱得党委政府开不成办公会，不得不迁到县城找地方开会办公！
何长利集团利用所掌握的政治，经济，司法，工业等方方面面的实权，在利民镇横行霸道，敲诈勒索；镇上谁家开业或办喜事没请何长利到场，立马就有一帮地痞流氓去捣乱。上面来调查就威胁群众：“我有人有枪有手榴弹，谁敢捣鼓我的事谁就找死！”直到2000年才被虞城县公安局调集优势兵力连续两大集中抓捕，一举捣毁。
据报道，河南省委宋照肃副书记专程赶到利民镇听取案件审理和判决情况，不无痛心地说：“如果我不是亲耳听到，亲眼看到，想不到，也绝不会相信，在解放后4O多年的今天，利民镇仍然暗无天日啊！”公判会那天，数万名群众冒雨燃放了鞭炮，许多受害妇女向公安干警赠送了亲自缝制的“军鞋”，五堂村村民自发凑钱请来戏班，连唱了十二天大戏……（据《河南虞城端掉“土围子”》）
何氏集团的土围子，表现为控制一个地区；山西黑窑是控制某一行当，形式有所不同，但都是国家法纪与社会文明不到的死角。
披上合法外衣，是今天的土围子的一大特点。如何长利一伙，在党政机构中都有他们的位置。但看一看他们的作为，也不难识别。他们在所控制的人群与空间内，无法无天，不择手段，剥夺百姓，残虐人身，不以人为人。他们的最高准则是维护和扩大他们这个团伙的利益，而无其他。
因此，土围子的出现，不仅危害群众，也是对国家政权的挑战。尽管他们存在的形式可以有不同，陷入黑社会程度也会有不同。但其作用都是在破坏中央权威，抵制国家政策方针的落实，败坏执政党的形象，激化社会矛盾，破坏安定团结。
因此，端掉土围子，得民心，也符合政府的需要，是有利于建立和谐社会之举。我注意到山西黑窑被揭露出来后，绝大多数网民，包括被认为是左或右的人群，他们在其他方面观点或有不同，但在对待黑砖窑事件上，无不予以谴责，表现出与中央领导的高度一致。他们的愤慨，表明民气可用，但有人却作了相反的解读，如将群众的义愤比拟为文革的造反；还有人将《奴工事件本质上是一场叛乱》的作者称为“汉奸走狗”*...，这就大错特错了。回顾往事，在50年前和18年前，群众中对当时出现的弊病曾强烈提出批评，有的表达方式或有过头，但其本意都是为了消除腐败，振兴中华。而他们所提出的，绝大部分来自基层，不少是具有土围子特征的实际问题，并非要搞什么改朝换代，而一旦误读，就转移了目标，反腐败者被打下去，土围子的腐败不仅安然无恙，而且更加肆无忌惮地继续发酵，愈演愈烈。相信这次大家都会吸取教训，上下一心合力清除之，并努力根除产生土围子的基础。    在网上流传甚广的《要理性看待山西“黑奴”事件”》，前面所引述的那几段话是很荒谬，但全文看来，他的这些话则是可取的：    之所以发生此类事件，关键我们的体制不键全，法制不完善。由于权力过分集中必然导致腐败，因此，健全休制，完善法制，监督权力迫在眉睫。
有人说“黑窑”事件是改革所造成的，说这种话的人是别有用心。事实上“黑窑”事件恰恰是改革不彻底留下的后患。我们完成了经济体制的改革，而与之相配套的政治体制并没有改革。因此只有进行彻底的政治体制改革，才能从根本上杜绝“黑窑”事件的发生。
其实这个问题提出已久，2000年9月4日《中国青年报》上“攻破‘土围子’只能靠民主”一文，就反映着大家期待的是什么，“黑窑”事件的出现，应当是又一次必须进行政治体制改革的呼唤。    我想补充一点的是，仅仅是民主，仍然是不够的。何长利的上台，正是利用了民主的形式。如果中国传统文化中那些落后愚昧成分，宗法社会的伦理，仍在统治人们的头脑，相信天命而不相信科学，也就不会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听命于团伙而不知其他，即使走了民主的形式，仍不是自己在作主。    陈独秀认为：“近代欧洲之所以优越他族者，科学之兴，其功不在人权说下，若舟车之有两轮焉。”（陈独秀：敬告青年[1915年9月]）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将赛先生和德先生一同请来，是他很了解中国，对症下药，今天这些土围子仍在出现，就是证明。遗憾的是，近年来，社会上打着传统文化的旗号，不分精华与糟粕，使本已被唾弃的糟粕也趁势泛起；更有甚者，还有人成天诋毁科学，甚至将科学与民主对立起来，企图借助反科学的势力以争取民主，实如与虎谋皮。    因此，彻查山西黑窑事件，不仅从组织上予以摧毁，认识和消除产生它的文化土壤，提高社会的认识，更是杜绝土围子孳生所必须。陶世龙，2007年6月18日于加拿大之Fredericton. *这段引文的作者署名为张维迎,当时就有怀疑,文章发出后,在新语丝读书论坛上看到转贴的《北京大学 光华管理学院声明》，称：“最近有个别网站盗用张维迎院长名义散布《张维迎：要理性看待山西“黑奴”事件 》一文，造成不良社会影响。事实上，张维迎院长从未就山西黑砖窑问题发表过任何言论。光华管理学院保留就此问题追查虚假信息来源并在必要情况下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希望广大读者不要轻信类似的虚假信息。  2007年6月18日”（新语丝读书论坛 送交者: yawl 于 2007-06-19, 11:57:36: http://www.xys.org/forum/db/2/69/117.html） 由此看来是有人恶意制造，而从本文后的留言看，也有人赞成这些说法 ，因此仍值得批判。故我的文章仍保持原状，只是加此说明。---2007年6月19日作者补注。**“这文章显然是汉奸走狗写的”（虹桥科教论坛 http://www.rainbowplan.org/bbs/edu/送交者: nm2 于 2007-06-16 20:50:28）
陶世龙，2007年6月18日于加拿大之Frederic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