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人们为什么不安？

(2010-07-14 11:30:15)
有媒体打电话，与我探讨一个问题。有报道说，最近有不少中国富人移民海外，评论解读各种各样，有的说人才、钱财的流失，有的说这是富人在中国没有安全感。媒体工作者在电话里问我，对此现象怎么看。电话里说了挺多，这里只说富人的安全感问题。
所谓富人，简单说就是钱比别人多。但是，如果只是这般“只看结果”的标准，容易把这个问题引向歧途。对于一个健康、健全的社会来说，奖勤罚懒、多劳多得是完全应该的。一个社会需要竞争，有竞争就会有结果上的差异，钱多钱少也就是必然。如果诚实劳动的勤劳致富也会有不安全感，那么，这个社会只能成为懒人、大锅饭的社会。于是我们看到，说富人在中国没有安全感，实际上是在暗示改革开放之前三十年的中国社会。那时候，中国是计划经济时代，平均主义、取消私有制等等，使得大多数“富人”没有安全感。因此，这种说法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根源的。
    然而，平均主义时代富人没有安全感，在改革开放时代，能不能走到另一个极端，即：所有的富人都应该有安全感？其实，在任何社会，有一类富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比方说偷抢骗。以“偷抢骗”的方式所获得的钱财，在任何一个公正合理的社会，都是犯罪。即便没有被抓住，也不能让这些人有安全感，也必须让这些人成天惴惴不安，害怕哪天被抓住。反过来说，一个社会如果给予“偷抢骗”彻底的安全感，如果我们“只问结果”，只从有钱没钱的单一标准来决定富人的安全感，那么，这个社会是可恶的，它会成为“偷抢骗”的天堂。因此，讨论富人的安全感，不能只说钱多钱少这一个标准，还应该问：钱是怎么来的。
对于资本主义，有一个说法大家应该熟悉，那就是原始积累问题。理论上指出，资本的原始积累都是血腥的，资本是有原罪的。但是，资本主义又被描绘成文明的先进阶段，那么，如何看待血淋淋的原始积累？如何看待资本摆脱不了的原罪？资用文人们一般都说，要承认原始积累是一个必然阶段，要赦免原罪。中国现代的资用文人们说这种话无非是说，西方发达国家历史上的丑陋就不要深究了，人家现在有钱了，变成好人了嘛！有了这样一个西方的榜样，中国为了实现资本主义的美好，涌现出来的一批民营企业家、私有企业主，保护还来不及，何必还要追究其“原罪”，统统赦免了吧。也正是在这样的理论基础上，富人有没有安全感，在当今中国便成为一个问题。
我虽然没有做过统计调查，也找不到相关的统计数据，不知道中国的近几十年诞生的富人中，有多少是有原罪的，血淋淋的原罪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但是，我与广大老百姓一样，从直观上就能感受，当今中国很多富人，钱来的都不干净，都不光明正大。如果说法律上定义的“偷抢骗”常常只是体力活，那么，当今中国的很多富人，充其量只是智力活，属于高级白领的“偷抢骗”，属于权钱交易、黑幕重重的“偷抢骗”，只比街头的“偷抢骗”表面上光鲜一点而已，本质上是一样的。那么，对于这样的富人，应该让他们有安全感吗？如果给了他们安全感，不就等于允许这种现象在中国彻底合法化吗？如果给了他们安全感，中国岂不只能永远成为乌烟瘴气、为金钱可以不择手段的乐土吗？所以，让这样的富人没有安全感，这就对了，“偷抢骗”的富人没有安全感，正说明中国社会还有正义的力量存在，正说明中国还有希望，正说明全体中国人的共同幸福，还有可能实现。更进一步说，一个美好的社会，不光要使“偷抢骗”的富人没有安全感，而且还应该剥夺他们，以彰显社会的正义。如果“偷抢骗”的富人跑到美国、加拿大等发达国家就能有安全感，这绝不说明是发达国家的先进，而只能说明这些发达国家已经快到头了，只能靠收容强盗、小偷、骗子来聚敛不义之财了。真正美好的世界，应该使这些人在哪里都没有安全感。
所以，我的观点与那些资用文人不同。我不认为资本的原罪应该赦免。如果资本血淋淋的原罪是无法避免的必然，对我来说，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西方资本主义所指引的道路是一条错误的道路。如果当初西方掠夺黑人、印第安人、中国人、印度人的残暴手段可以作为资本的“原罪”而赦免，那么，后起国家为了发财而采取同样的手段，甚至把这种手段用到发达国家自己头上，是否也可以赦免？难道这个世界只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难道这个世界只能是某个人种比其他人更高贵的世界？因此，西方所指引的发财道路，是一条彻底错误的道路，它根本不是什么先进和文明，而只是一种野蛮。这种野蛮就算被财富包裹得金碧辉煌，依然是野蛮。
在更大的范围上说，从计划经济、平均主义时代，一切富人都没有安全感，到为一切资本的原罪开绿灯，这都是西方头脑简单、两极化思维的结果，它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而我们现在需要的是，真正中国传统的“中庸”。我相信，很多人都想发财，都想富裕起来，包括我自己。但是，真正的中国传统既不会让所有的富人都没有安全感，也绝不会不加分辨地给所有富人以安全感。对于今天来说就是：所有诚实劳动的财富成果，都应该是有安全感的。所有取巧豪夺的“偷抢骗”，所有靠不道德、不光彩手段获得的财富，不管它是否是华尔街的惯例，还是国际惯例；不管法律目前还有没有规定；不管有多少资用文人给他们做吹鼓手，描金添彩，他们都没有资格获得安全感。而中国当今的现实是，有一大批人是靠非道德手段、在中国同胞身上敲骨吸髓才获得了财富，这是一批寄生在中国百姓身上的吸血鬼。未来如果有一天，中国不仅仅是让他们有不安全感，而是要剥夺他们的财富，我相信，那一定是绝大多数中国人欢欣鼓舞的一天。
孔子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中国人喜欢发财，但严重鄙视不义之财，这就是中国的传统。因此，对于富人的安全感，我们决不能“不问动机、只问结果”，又要有钱，就给他们安全感。如果这样的话，无数穷人的安全感谁给？难道穷人，或者还没有来得及成为富人的人，就不该有安全感吗？由此我们也就能够理解，谁在反对、丑化中国传统。就是那些想不择手段发财的人。中国传统不光要求发财要合法，还要求在发财致富的方式上符合公众的道德。这样的要求，对于唯利是图来说，就是孙悟空脑袋上的紧箍咒，所以他们才一定要反对中国传统，他们要拿掉发财手段上道德的紧箍咒。某种程度上，在一大批资用文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努力下，他们的这个目的，在中国已经部分达到了。所以中国才大量充斥不择手段地发财奇迹，并且还有充分的安全感、自豪感，中国也因此成为道德的沙漠，刮起漫天的道德沙尘暴。对于这种现象，我们必须理直气壮地说，不能让他们有安全感，即便躲到了美国，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