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微微的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3:26:06

羽微微的诗

  • 思晴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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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一、◎一封信
   
   你正往我的方向前进。如果我
   不哭泣。不停下来。不幻想。
   当火车路过,当火车离开那座城市
   你会收到我的来信,当然
   我已经提笔。准备就绪。
   
   火车上冷吗?我害怕在冬天呼吸
   我在冬天,徒步行走,不戴围巾
   你翻看旧信件,喝微温的茶,静静推门
   小心!外面全是铁轨。
   黑墨水,会滴在你的脸上。
   
   “车一直在前进。微微
   你为什么,还停留在原地?”
   我涂去一个字。又涂去一个。
   它们都自由了。它们
   探出车窗,打很长很长的呵欠
   外面的空气,是凉的。
   
   噢。我忘了,我还没有说:你好。
   我打算在信末说:你好。
   然后祝你开心。快乐。
   其实这封信没有内容。我希望
   你喜欢我的字体,向右上方微斜
   我希望你可以,更喜欢一点。
   
   你坐在车上。火车一直在前进。
   “微微,你为什么,还停留在原地?”
   我看到你,轻轻地读出了声音
   皱着眉头。灯熄了。
   最后,我想你肯定睡着了
   那封信,掉在地上。


二、◎旧火车
   
   我再次坐上火车,在秋天
   数出两颗药丸,小心翼翼地吞咽
   火车咔咔响了一晚,无人察觉
   你想着心事,如同电影旁白
   我后退了一点。你摇着头,
   说请再后退一点。我们静默相对
   角度恰好,接近快乐。
   
   “要先解决这个问题。”你一脸郑重
   而我藏在人群里,若无其事。工作
   思考。偶尔会醉,半跪在冰冷的地板
   你坐在沿江小店的桌子旁
   缓慢地抽着烟。窗外慢慢黑了
   和所有的陌生城市一样。
   我喜欢把影子留在墙上,你这样说。
   
   你说的时候,光线正从遥远的季节照过来
   我深信这首诗,不是为我而写
   我只适合敲门,彬彬有礼,反复吟诵。
   我请你原谅,确实有一对翅膀
   我从未带走。我的笔迹陈旧,不懂说谎
   就像那些拥挤的清晨,欲言又止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看到自己
   低着头,走来走去。等待提问,或者
   打磨答案。有一些答案美丽异常。
   天气渐渐凉了起来,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不会知道,停泊在去年的火车响了
   开始咔咔地接近回忆,接近你。


三、◎ 回忆的永远
   ----想起一些往事。
   
   1.
   夏天如果要走,只需告别几场小雨。
   告别直直的大街。告别一些句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纸上
   说起你的名字。它们和我一样,熟悉你的名字
   和我一起问你:懂得粤语吗?这是一种多么美丽的语言,
   适合说爱。适合悲伤。像美丽的蕾丝,缀在下午弧形的窗子。
   首先教我说“喜欢”吧,你抽着烟,轻轻地笑。
            ————我记得,那个下午我准备了很多的词语。
   可是没有这个:“永远”
   
   2.
   我只懂得写诗。和粤语一样令你迷惑不解
   你是地图上兜兜转转的蚂蚁,在北京在上海在武汉
   你的工作日记写到了哪里?有没有提到
   你与你的胃痛,在医院里孤独地响了一晚
   有没有提到,你的手机,在酒店里孤独地响了一晚,
   而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忧伤是怎样使人疯狂!
  
            ————“住院了?”
                “是的,跟家里人,是说出差。”
   3.
   她的弟弟死了。自杀。
   在去年。还是更早一些,你只来得及看,
   时间伏在他脸庞上的苍白。
   你说,他和你太太一样。这是遗传。
   就像夏天遗传了下雨,冬天遗传了下雪。
   她在季节里安安静静的燃烧。
   你也在燃烧。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季节。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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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你想做一个悲剧的英雄。
                我想把某段青春,放在漂流瓶里。
                顺着时间的河流,等待谁拾起,深深地惊艳。
   4.
   什么时候,你开始说怕黑。
   (雨在夜里下,会不会怕黑?)
   夏天都已经走了呵。你还把所有的灯都亮着。
   比你的烟,更固执地亮在所有的夜晚。
   你躺在屋子里。狰狞的冰冷呵。没有感觉的屋子。
   这些你全都不懂得用粤语说。用粤语说呵,说你的恐惧。
   你说你的儿子慢慢长大了。越来越像他的母亲。
           ————七夕快到了。你紧张地练习,
                用粤语说:喜欢
               或者可能是说:爱。
   
   4.
   而我开始失眠。开始碰触凌晨两点的温度
   开始剧烈地磨损。照片里的头发长了,或许可以扎起来
   调皮的侧向右边。你问我,为什么照相的时候
   头总是喜欢向右侧呢?有时你又会跟我提起:
   在机场里,有一个女孩长得很像你
   我问,漂亮么?你说,好看。
   雨在昨天一直下。下到今天来。
            ————我又想起了你。像曾经忘记过那样想起。
                今天在大街上,听到什么人在唱:
                 什么时候,最适合想你。
   
   5.
   相信吗?只要换一个名字。
   就可以拉近距离,譬如说把去年说成今天,或者
   把今天说永远。我离一些往事近了。
   离一些回忆近了。雨离我的窗子近了。
   你看,你看,我在记事本里,
   轻快地把你的模样,敲打出来。
             ————无论用什么语言说:我的爱。


四、○完美的结局 ○鸽子 ○裸露 ○猫 ○囚 ○灰色

○鸽子

推开暗绿的门,我看到鸽子睡着了不会飞
我带着童年稚嫩的手,触碰它那坚硬的翅膀
我触碰了死亡。死亡是坚硬的
多少年后,谁人拎起我无翅的身体
却没有洁白的羽毛和灵魂


○裸露

你进我的梦里来吧。你来看看
我完完全全的裸露吧
我无从掩饰。无从控制。还没有谁曾进我梦里
看到我那最浅薄的思想和容颜
你爱我是吗?那么你来吧。我请求你来。
你还会继续爱我吗?你也许不会了吧。
谁知道呢。也许更爱了。

○猫

勒它脖子的那根绳子是紧的。
A说,松的。
B用手去摸了摸,说松的。
C用手去摸了摸,说松的,不信你用手去摸摸。
我没有去摸。我害怕。
可那根绳子是紧的。我知道的。
后来它死掉了。它死掉了。那根绳子是紧的。
我没有去摸。它死掉了。

○囚

我把黑暗关在我的房间,它无所谓的。
我把你关在文字里,你无所谓的。
我把寂静关在我的身体里,它们也是无所谓的。
我听这首歌,戴着耳机。它因此被囚。它烦燥不安。
啊。我这个暴君。

○灰色

时间不要拉得我太紧。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起童年了。灰色的街。我躺在街上。那街道是多么的干净啊
没有落叶。没有行人。没有宽阔。
你能够陪我一起,躺在街上,看那些,从来没有长大过的云吗?


○完美的结局

应该在春天吧。我怕冷。应该大家都恰到好处地老吧。
带点沧桑,却还美丽和英俊。
应该怀抱还是温暖的吧。我流出的泪水,应该还不是浑浊的吧。
我怕我死去了。我一直在咳嗽。
距离应该还来得及,由北至南迅速地移动吧。



五、◎允许 ◎和陌生人聊天 ◎许愿针 ◎毁蓝 ◎已经,来

◎允许
    
    已经很久了。我突然想停下来
    允许自己哀伤,长时间地。
    允许影子和我一起回忆。我允许
    我比影子,略微淡灰
    
    允许有个声音问我:你,究竟在哪里?
    我允许自己走在大街上,是冷的。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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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我一天比一天更冷。我允许
    自己,一天比一天
    更冷。
    
    
    ◎和陌生人聊天
    
    我停下来。和陌生人聊天
    我幽默。谈吐风趣
    甚至聊到今天
    尚未发生的,头条新闻
    
    啊,这些陌生人,都不知道
    我只想我的痛哭,能延迟
    三十分钟,或者
    更久
    
    
    ◎许愿针
    
    针要浮在水面上。我的意思是
    今晚无论什么样的月亮
    针要浮在水面上。我要像
    把针浮起的,那层水膜那样
    爱你。柔韧,不动声色。
    
    
    ◎毁蓝
    
    我承认你是蓝色。但你不能比他
    更蓝。
    
    毁掉你,是容易的。
    比毁掉他的名字,或他留在我这儿所有的影子
    容易多了。
    
    
    ◎已经,来不及了
    
    你说要来看我。天啊,来不及了
    我来不及年轻。来不及穿花格子的短裙,来不及
    眼睛清澈。来不及了。
    我甚至来不及坐在草坪上。阳光来不及明媚
    我的微笑,来不及淡绿。
    而你是蓝色的。在现在
    或者去年
    一直都是。 
    

六、◎约等于蓝 ◎走神 ◎但 ◎2004年

◎约等于蓝
  
  不可能一开始,就是蓝。
  要若无其事地泡泡茶,想想别的
  打几个电话。或者把屋子里的书收拾好
  如果外面不是阴天。就站在阳光下
  假装是一株蔷薇,正在微笑
  
  你知道,美好的事物都是慢慢开始的。
  不可能一开始,就是蓝。
  
  
  ◎走神
  
  有时会想我是你书中插图的一个
  一直读下去,总会遇到。
  而线条是柔和的。
  
  有时会想下雨天,你将会不快乐
  走来走去,像一只咴咴的小熊。
  而房子是洁净的。
  
  有时会想你坐在火车上,抽着烟。
  对面的乘客很沉闷
  而外面的风景是好看的。
  
  
  ◎但
  
  我长了腮。但不潜水。
  我长了翅膀,但不飞翔
  我长了光环,但不祈祷
  
  我长了海。但不肯蓝。
  我还在身上长了许多时间,但不快乐
  我长了药方。但不痊愈
  我长了花瓣,但不柔软,也不盛开
  
  最后我长了死亡。但不害怕。
  但我竟然不害怕。
  
  ◎2004年
  
  如果可能,你会不会来看一看我。在江边
  或是在小树林。那些小树真的很小
  黄昏的美丽,它们还不知道。你走在我的身旁
  我在微笑,但可能我是悲伤的。我会想起
  1987年,那个遥远的夏天,我的小手绢,开着淡蓝的花朵
  田野上的风,正一阵一阵地吹过来,而我在看着你
  瘦削的脸庞。你说你不再是,喜欢写长信的男孩
  这么多年过去后,你说你,仍然找不到一个下雪的城市
  静静地堆一个雪人,让它笑起来,只像我。


七、◎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墓志铭 ◎冷 ◎贺年片

◎墓志铭
  
  这是我的最后简介。我希望更简短一些。洁白的
  大理石碑上,除了名字、性别、时间
  还应该有一句什么?
  如果你没有其他的想法
  我建议就写上:
  她曾深深爱过及被深深爱着。
  
  其中的“深深”
  不要省略。
  
  
  ◎冷
  
  我曾经
  遇到一个悲哀的影子。它有一只失明的眼睛。
  它在河边呆了很久。天气很冷。
  很快,就要下雪了。
  我是这个冬天,第一个看到它的人。
  离开的时候我没有问,它的主人是谁。
  它也没有跟我提起。
  
  
  ◎贺年片
  
  若干年前没寄出的一张贺年片
  今天看到它上面的字迹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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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思晴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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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比我现在写的
  还要漂亮些。我已经习惯在电脑的键盘上敲打。
  这可能是一个坏习惯。
  若干年后,你在我遗物里
  会看到这张贺年片贴了邮票
  却看不到我坐在电脑前面
  有时,停下来
  想一想你。
  
  
  ◎一个害怕孤独的人
  
  一个害怕孤独的人,把房子里的镜子都打碎了。
  他对着每一块镜子碎片说:来!喝酒!

八、0影子们

◎我便是这样活着的
  
  她正在享受草原和蓝空。正在雪峰上自由地呼吸,
  甚至采下雪莲。我便是这样活着的。
  我哪里会在乎你所看到的呢?
  我哪里会介意你眼底里的不屑呢?
  
  我有另一个我。
  她正在全心全意地快乐。
  
  ◎影子们
  
  在一个晚上听音乐,影子们
  都在细心欣赏,有一个人伤心流泪了
  他的影子便湿漉漉的,
  酒吧打烊好久
  它还躺在地上,一直干不透。
  
  ◎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我开始渴望靠得很近。
  比如和朋友。比如和一颗树。哪怕是和太阳。
  焦了就焦了吧。对距离我已无比厌倦。
  请可以靠近的,再靠近一点吧。
  如果天色暗了下来,请看不到我的,
  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九、《给某人》
  
  你能看到这首诗该多好,请你靠近一点
  请你触摸。请你用手慢慢沿着题目,慢慢地
  一行一行指着,读下去
  
  “我曾经爱过你。那时的我不知道。”
  
  请你在这里停顿一下,请你
  深深地呼吸。想像曾爱过你的这个女子
  穿着绿衣。站在很大的阳光下
  突然流泪。
  
  遗忘是不容易的。需要大量的感恩
  直至筋倦力疲。
  
  你的手指停下来吧。

十、◎旋转的女子

◎小房子 

窗外绿树依然成荫。这小小房子 
已不习惯空荡。何人泄露,我将远去 
又是梅雨时节,墙壁泣不成声。料想此去经年 

应再无知已三三两两,探门看我悲欢。 
倦客明朝辞也。且待我,临行前,衍生自己若干 
留伴你,听清风亦可。看细雨亦可。 


◎我想看见 

我想看见你的。脸。 
我一整天。都在。 
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沉。甸。甸。 

我在整理。阳光明媚。 
我整理。温暖。 
太难了。我喘不过气。来。 


◎扫地的人 

我从来没听过他说话,他只跟扫帚说。 
跟泥土说。跟各种各样的杂物说。他非常 
善待那些泥土,从不皱着眉头。他温柔地看着它们 
把它们扫在一起,是为了,更好地倾诉。 


◎沉睡的老人 

午后。苍蝇在他的脸上 
爬来爬去。 

仿佛是他的衰老 
鲜美多汁。 


◎旋转的女子 

被痛苦抽打的女子。 
不害怕鞭击。 
只是旋转令她晕眩。 
她大声地尖叫: 
我有!我有看清痛苦的权利!! 


◎旧名字
  
我用的
还是旧名字。你看它,日显沧桑。
幸好音韵尚如往昔
你若缓慢默念
当忆起,我那时,秀发齐肩
略带惊惶。


◎小红象 

它在森林里,静静地哭泣。 
硕大的眼睛,又圆又亮的眼泪。 
我让我迷路,走进森林。 
我让我遇到它,我让我轻声地问: 

我亲爱的小红象 
你为什么苦恼又悲伤。 


十一、◎ 春梦乱

◎ 春梦乱

人生几十年哎,福也享了,孽也造了
那个老得吱喳响的老伯伯
死前在想他的
小霓裳
原来少年时,春梦乱,那么多的事情
与勇气何干
只恨当时一壶酒,没仰着脖子干了
只可恨当时
没揽着那小蛮腰,没说亲亲我的小
疼疼

◎ 人间四月天

桃花渐欲迷人眼,你桃花的身体
迷了谁
你的身体贴得那么紧
你还是觉得冷
哎人间四月天,几树桃花开
甜的青春,甜的花芯
还有没人亲过的的甜皱纹

◎他很久没有说过话

他说的时候,一些生锈的词语叭叭地掉下来,提醒他的表达笨拙可笑。这个时候有一个勇敢的女子跑过来,说她的青春,无比新鲜。一座森林也赶过来,用一整座清新的孤独诱惑他放弃语言。他砍了最激动的两棵树,发现它们有六角形的年轮,由此他拒绝承认森林的存在。他制作了狰狞的木头面具,给不自信的树木戴上。他还在一个刚刚微亮的早晨,用沾了露水的花冠去表达他的爱。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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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楼


◎遗忘

我可以,把我的爱从身体里取出来
让你带走,也可以挂在屋檐下
让风吹它,让鸟啄它,让虫子咬它,让过路的人辨认它
而没有什么能让它改变

但你有遗忘的权利,现在我把提前遗忘的权利
交给你。你要从遗忘我开始
然后遗忘想念我的事物
在最后遗忘
我的爱

◎隔着茫茫酒桌

对面是一个虚构的人,举着虚构的酒杯
他的醉意是虚构的
虚构他的那个人也是虚构
他们干了一杯
这一杯当然免不了要虚构
虚构若干年后,酒来酒往,宾客齐欢
唉唉,那么多美人残酒
当年说了什么话来着?
也是拍了肩膀
也是抱了胸膛
抵不过
三言两语,便勾起那么多提不得也
哥哥


十二、风

1. 

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能太快回忆 
加速它的磨损 
黑夜里的。路灯的。 
巴士缓慢起动。带点热。 
然后越去越远 
看过多少次弯月亮? 
那晚最美了 

2. 

风叭叭地吹。裙角有些绕着你的腿 
你要安静下来。你大声说话 
然后笑。有镜子。映出你的慌乱 
红唇。你仔细描过的。 
现在你狠狠咬着。 

3. 

最后再一次。最后这两个字太美了 
什么都准备好。你蹦蹦跳跳 
穿白衣裳。像牧羊女 
最后。最后。最后。 
你满意地坐在地上,歪着头,一说回忆 
椅子便长出了绿叶 

4. 

风要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真不容易。你转过身 
想念会将我磨损的,你忧心忡忡地发问 
请不要将我的眼睛磨损了 
请不要。 


十三、《花房姑娘》

花房姑娘》

天堂鸟开了,勿忘我开了
紫色熏衣开了,金色百合开了
美丽的名字都开了
只是不要留意我
我要慢慢想,想好一瓣
才开一瓣


《今天是个好日子》

七月十八,远方来信,说一切平安,顺利
他的字迹稚拙,仿佛是他内心里
柔软的那部份
他涂改了一下日期
仿佛是写信时,他也想起了一些
愉快的过往


《从明天起》

从明天起,早睡早起
做一个快乐的人
哪怕不快乐,也尽量早点忘记
从明天起,要有耐心地生活下去
勤于健身,安静看书,或至少学会吹口琴
要爱身边的人,同时对陌生人友善
要一直维持好状况
符合赞美。然后重逢或偶遇
你都可相谈甚欢
如果恰好雨后,空气带甜
你的线条柔美,清晰,仿似是多年来最好的青春


《夏天的忧郁》


夏天的忧郁,最热烈。
一个人迅速成熟
开花,结果。
在夜晚
长满叶子,摇,摇。说,快下一场雨。


《一个人》

一个人要度过多少好时光,坏时光
一个人要爱多少人,恨多少人
我总在夜晚想念他们原谅他们
然后缓慢衰老
这晚想起一个遥远的人
衰老突然加快了,一点点


《祷文》

基于她曾努力善良
我们沉默一分钟,让过于悲痛和无法悲痛的人
悄悄离开。她生前的愿望于这世上无害,如果
有,请原谅她的不慎。
她同意归还她的笑容,和声音
同意归还她的影子
和文字。

愿她安息。
她不必再斟酌感谢的词句。


《小峰》

谢谢你借给我玩具,过了两三天
也不拿回去
还一起去小溪里摸鱼和说小伙伴的坏话
笑得直不起腰来,这夜无端想起你
想起你给我写了长信
谈你的志愿和努力
回忆这个奇怪的魔方,转动到真实的那面
那些时光,太像我从未曾经历
和怀念过


《旧购物清单》

“夹子、衣架、洗衣粉、纸巾、糖果”

我不是喜欢吃糖果的人。糖果?!

想来那天,我一定身心疲惫
需要大量的甜
来强壮自己

可惜不记得买了没有,我无从回忆
准备摧毁我的究竟有多苦


《叫你哥哥好不好?》

你说你没有妹妹,我叫你哥哥
好么?
你说你没看过海,我叫你哥哥
好么?
你说你没流过泪,我叫你哥哥
好么?
你说你喜欢孤独,我叫你哥哥
好么?


《今天要快》

快。快转动过去。从星期三跳到星期天
如果不够远,就直接省掉七月
你要从那么远的距离
看今天:
哦,那么微小
什么都不足以威胁和恐惧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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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楼

你再慢慢走回来
七月。星期天。星期六。星期五。星期四
今天。


《这夜》

腾出给桌子。腾出给书架。
腾出给床。腾出给茶几。
腾出一条走道。
腾出自己。来,孤独你来
整个房子全都给你
你坐我的桌子,你翻我的书
你也来泡很热的茶
身体千疮百孔。你也来
在走道上忘了想干什么,你也来
躺在床上发呆,胡思乱想,再趴着,写歪歪扭扭的信
而我这夜数星星
等风把云吹过去,露出月亮
我这夜要与往常
大不一样


十四、〈有一些句子,隔了许多年,我们依然记得》

1.“天上的白云一朵朵”

那时的天空纯洁。白云一朵朵。了无心事
凤凰花红。梧桐叶子绿。
少年年少呵。唱着童谣:
荷花,荷花,问你何时开花
太阳底下全是新鲜事儿
聪明的小孩大声念:
“姐姐的胆子真大,敢从天上跳下”


2.“小溪小溪,你要流向哪里去”

清澈,善于寻找大海的小溪
再也没见过了
有水草摆来摆去,胆子小的沙螺
缓慢钻出洞来
有年轻女孩圆润洁白的小腿
哗哗打起水花,这些小溪,再也没见过了

小溪小溪,你要流向哪里去


3.“long long ago...”

long long ago,是一大片空旷的田野
开满了小花,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些小花你叫不出名字。有一个故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人声鼎沸。
努力记住这个故事的全部音节和升降调
是没有很久很久以前的
小小少年

十五、一些

告别》

我拿我所有的年轮向你告别
我那些宽的,窄的热爱
都拿来向你告别

告别的还有叶子,但我不需要叶子
我只拿我身体里的那些漩涡
向你告别

而你不必过于惊讶
难于理解今年的雪迟迟不下
难于理解街道上的房子
整洁而不快乐


《孤独的》

孤独的鱼卸下腮
孤独的树卸下年轮
孤独的月亮卸下金黄
我听见孤独的夜
卸下孤独
现在孤独的游戏可以开始了

孤独的人卸下回忆
现在孤独的游戏可以再次开始了


《再也没有这样的单纯》

请讲一讲你,久未联系的朋友
久未回想起的童年
在绝望里坚持要失去的东西
从没有回转过头

请讲一讲你,再也没试过
拥有一整屋子的孤独,一整条街道的孤独
有一次你甚至有一整个海洋的孤独
那些自由自在的蓝

再也没有这样的单纯



《前面便是冬天》

下雪的时候,你才开始安静
整洁的冷,整洁的街道
掉下来的叶子,整洁的快乐
整洁的屋子,你身体里整洁的年轮,一宽一窄

什么都安静下来,你的生活安静下来
前面是冬天,下雪了
你可以慢慢融化

下雪的时候,你才开始安静
生活是白色的,你可以慢慢融化


《漆黑房子里的颜色》

我要表达一种颜色
与你想像中的不同
那种颜色
在一间漆黑的房子里
屏着呼吸



《忧伤》

忧伤的指头
戴戒指,敲门
触动流泪的眼睛

写不能忘记的名字


《闪闪发光的夜晚》

夜里,我听见星星坠落的声音
那是天空的种子
会生长闪光的叶子和根须

夜里,我听见星星全都坠落的声音
那天夜里,全都是会发光的叶子在茁壮及成长

把漆黑里的那些植物也照亮了


《》

都是已过去的经验
告诉我
我的黑发含着雪
我的眼里含着盐
我的黑发
会经历一个漫长的冬天
我的眼,是这世上最小的海
会在漫长的岁月里,一点一点地倾泻咸涩


《》

天亮了,中秋过了,冬天的藤绕上来了
那些冰冷的吸盘呵
从2004到2005
你有足足两岁的忧伤


《月黑风高》

这刺客,山中苦练十年,神勇无比
穿黑衣,露黑眼睛
手持寒刃,拔风而起

及半空,屠明月,剁碎星
这些令抒情嚼蜡的家伙
换些新鲜的来!


十六、当阳光死亡

不三不四》
  
  树木,你可不可以不三不四?可不可以
  叶子蓝了又红了才绿?生活可不可以不三不四?
  可不可以绝望里头带点狂喜?
  世界可不可以不三不四?
  可不可以冬天来两次,春天缺席?

  • 2005-10-2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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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思晴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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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楼

  宇宙可不可以不三不四?
  可不可以诚实点说没有永远也没有无边无际?
  可不可以?究竟可不可以?
  
  你的回答可不可以不三不四?你可不可以
  不说“否”
  也不说“是”?
  
  
  《当阳光死亡》
  
  阳光被允许逃到海边。
  允许最后一次把海水染得通红。
  行刺者。手持金色剪刀。
  通身发亮。沿途大叫。
  影子跌跌撞撞。用笨拙的手指
  为自己的脸庞画上眉眼。
  后悔以前
  从不曾这样尝试。 

十七、你有多宠爱我?

《植物的眼睛》

花开了
植物才睁开了眼睛
看了看周围,看了看天空
阳光多么耀眼呵,它不由得眯了眯花瓣


《写给小苹的诗之二》

小苹在海边跑
赤着脚跑
沙滩的沙子多么柔软
风比沙子更柔软
可以一直
跑到他的童年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乐。

他大声地喊:海
大海

他听到母亲在他后面大声地喊
他的名字:小苹,小苹

《七夜》

星期一的夜是绿色的,星期二就可以
粉红了。世界可以轻松一些
何必板着脸庞呢

星星们就在星期三长上翅膀吧。一会飞到西,一会飞到东
月亮是金黄的大灯笼

星期四,下一整夜的雨?再跨一条彩虹
天使们在上面滑来滑去。多么可爱的天使,咯咯地笑
有着和地球上的孩子
一样顽皮的笑容

星期五万籁俱静。只听到月亮的呼吸声。

星期六和星期天是孪生子,它们面目相同
当它们换了衣裳
你看着星期六的夜空,哪曾料到是星期天的夜空。


《有时候我是鱼》

这样说,是为了描述我身体上的鳞片
为了描述那些坚硬的痛苦
已经长在
我的身体外面

这样说,是为了描述我身体里的刺
为了描述那些隐藏的疼痛
在我的肉体内
尖锐有序,不动声色

这样说,是为了描述我在游来游去,在夜里
合不上眼,游来游去。

《阴影》

这个女子总爱说起她的童年,在一些阴影的旁边
绕来绕去。她拿来了洁白的茧
拿来了她描绘的翅膀花纹
“如果我不再害怕”
她再拿来了一大串紫桑椹
“这就是校园旁边的那一棵桑树”
她的语气坚定。
“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看到一些脆弱的夜晚,叶脉清晰
用手一抓就碎了
现在把这些都划进梦里面吧。
“我准备醒来了。”


《宠爱》

你有多宠爱我。你要把夜空变成一块巧克力
“星星就是上面的杏仁吧”

你有多宠爱我。你把甜的梦变成一个个苹果
“今晚吃一个,明晚吃一个”

你有多宠爱我。你拍拍我的贝壳,让我再耐心一些
“砂子快变成珍珠了”

你有多宠爱我。你听着我结结巴巴的诉说
“是的,太阳当然是绿色。叶子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