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争从爹娘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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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争从爹娘开始

来源:中国江苏网 作者:秦嘉 2010年07月14日10:57我来说两句(2)复制链接打印

  前几天,我所在的城市,取消了对外地中小学生的入学户籍限制。我的一个邻居对此忧心忡忡,她担心入学名额被外地学生挤占之后,自己的孩子进不了好中学,甚至联络了一批人要给教委写信抗议云云。“本来优秀教学资源就被权贵阶层霸占了一部分,如今外地人也来抢,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她对我说,现在的孩子竞争要从怀胎开始。三岁不到就要练钢琴、跳舞、练书法,总之艺不压身,从多学就多学一些,未来考试总会有点加分的理由。她的孩子则对我抱怨说,假如父母不是普通职工而是公务员就好了。她还列举某某中学是某个部委和某个央企的共建校,有哪些大院的孩子可以直接上示范校等等。在孩子眼里看来,自己再努力,也不如有一对好爹娘。

  孩子的想法无可厚非。且不论外地学生因为户籍限制而无法入学,即便本地的孩子,因为学区和家庭条件,起点已经很不公平。有些中学在早年是众所周知的机关子弟学校,师资质量可称全国前茅,但普通孩子当然进不去。这些学校毕业的孩子,不论是上大学还是出国,基础条件都要比其他孩子好很多。

  长久以来我们相信,相对公平的教育,能够使孩子们超越他们的父辈,改善家庭的阶层状态,获得比父母更高的经济社会地位。而整个社会也能藉此缩小阶层差距,有利社会的稳定与和谐。我们知道,文革期间的“血统论”曾经被广泛而深入地批判过。当时有几句口号“老子英雄儿好汉”、“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说明在相当范围内,父辈对孩子的影响是存在的,阶级属性不可改变。

  改革开放后,这种现象有所改变,高考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市场经济与自由贸易也让很多人富裕起来,从市场上寻求有利自身的资源。个体通过努力,多少还是可以改变整个家庭的境地。然则最近十年来,历史又仿佛重演。子女对父辈的社会地位依存度大大上升。层出不穷的官员子女加分事件、富二代、官二代事件,便是明显的佐证。

  孩子们自从受孕那天起,就已经注定起点是不公平的。本来公平的教育可以在相当程度上缓解这种不公,但恰恰相反,中国的教育反而加剧了这种不公平和阶层差距,中下阶层的孩子们的上升通道被堵死了。不论是进入中小学还是考公务员,父辈的阶级属性几乎决定了孩子们的阶级属性。

  他们过早地被卷入了丛林法则的竞争中。他们的成长历程令人揪心:经过了假疫苗和毒奶粉的千锤百炼之后,他们还要面临小学、中学、大学、就业的各种竞争,他们要在权力体系主导下的资源配置不公中度过前半生。最近产生的农二代、农民工二代等新名词,就是对这种情况的形象描述。

  最近几年兴起的中产阶级移民潮,就是对这种现状的一种回应。许多移民的家长坦承是因为教育原因而移民。既然在这个国家跟人家拼不了爹,那么换个国家,对孩子的成长总会好一些。而有些要做爹的年轻人,则为了孩子,千方百计进入公务机关或者大型国企,为的就是孩子上学的指标。而且,没一个好爹,还不太容易进去。这一下子把三代人都耗进去了。老说中国人民不高兴,的确是高兴不起来。

  推翻帝制这一百年以来,中国人民以为世袭制早已消失。谁料却在更为广泛的范围内长期存在。就这个意义而言,这一百年来,我们的进步着实不大,甚至还退步了。所有想要孩子的年轻人先想想,自己是不是一个好爹?

(责任编辑:李蕴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