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昔贤制器巧含朴规仿尊壶从古博

唐瓷华贵，宋瓷纯净，明清瓷器精细俗艳……在天价回归的2009秋拍市场上，古董瓷器尽显风流。原本以伦敦、香港、纽约各地的价位为最，而如今在中国内地的拍台上也是佳绩频频。面对天价，瓷器收藏爱好者在望洋兴叹的同时，是否有机会获得至宝？
孔子追思文物，怀想前朝礼仪；米芾拜石，重在古趣，并非仰慕那些随处可见的石块，而是百里挑一，取石之精华；鲁迅赏玩汉朝文物，旨在深究学问与文玩的联袂之理；郑振铎迷恋汉唐雕塑， 求得“百代消亡，唯瓷永存”之意味……瓷器，集书画、工艺、篆刻、文学等于一身，不仅储存着历史的记忆，更承载着中华文明的艺术精髓。

在清三代中“捡漏”
2009，香港苏富比春拍“中国瓷器”专场中，“清乾隆粉青釉浮雕镂空长颈胆套瓶”，经过众多买家的激烈追逐，最终以4770万元成交，创下单色釉瓷器拍卖纪录；同时，北京翰海春拍“古董珍玩”专场中，一件“清雍正粉彩福寿纹大盘”以2598.4万元成交，而在其秋拍中，“青花红彩龙纹如意耳葫芦瓶”更是以8344万元由中国新富刘益谦收藏。
秋拍中，一件北京保利推出的“清雍正柠檬黄地洋彩浮雕花鸟宝瓶纹六方瓶”以6776万元成交；而著名藏家张宗宪收藏的“清乾隆仿掐丝珐琅粉彩寿山福海双龙耳盖瓶”在中国嘉德拍场上以1792万元被买家竞得。一系列成交数据再次验证了收藏界的一句俗话—“瓷器要玩清三代”。
上海古陶瓷专家程庸研究瓷器收藏领域几十年，曾参与主编并出版《明清古玩真赏》及《明清瓷器真赝对比鉴定》等著作。据他介绍，中国的制瓷工艺发展到清代，在康、雍、乾三朝时期达到历史最高水平，无论质量、数量都是前代不可比拟的；其次，高古瓷器因鉴定赏析困难导致曲高和寡，进而刺激了“清三代”的持续走好；再者，买家多以投资为目的，“清三代”的存世数量远远超过早期瓷器，更利于市场取舍和投资运作。现在市面上只要是“清三代”的瓷器，其价位就过数百万元人民币。这难免让那些想收藏 “清三代”却苦于手中没有太多闲钱的人望而兴叹。
青花瓷在清代仍是瓷器中的主要产品。《陶雅》里说：“雍、乾两朝之青花，盖远不逮康窑，然则青花一类，康青虽不及明青之浓美者，亦可以独步本朝矣。”许之衡在《饮流斋说瓷》中说：“硬彩、青花，均以康熙为极轨。”然而，从2009年的拍卖情况来看，粉彩、珐琅彩、斗彩却是买家追逐的热点。事实上，康熙青花在文化、技术上的贡献可谓另有一功，其色调青翠艳丽，层次分明，浓淡笔韵能分五色，如水墨画一般，含蓄而生动。程庸指出，目前康熙青花的市场价格尚低，仍有升值空间。

唐宋瓷尚未受重视
前不久去世的大收藏家王世襄先生曾指出：“今日藏家大多不嗜古，与往昔崇尚古趣的藏家大相庭径。”眼下，藏家大多喜欢年份浅的工艺品，比如瓷器，就喜欢明清，而偏废唐宋。程庸说：“现在大家喜欢近代艺术品高于唐宋的现象，实在有悖于中外古典收藏的基本准则。究其原因，一二百年的近代艺术大多制作得漂亮肤浅，比较符合现代人浅尝辄止、快节奏的生活特性。”
从艺术品市场的角度来看，唐宋瓷器价值也远未受到重视。就以唐瓷为例，越窑、长沙窑、邢窑等普通瓷器的市场价格大致在一二万。由于究竟是属于出土文物还是传世文物的界定模糊，使得限制了其价格上扬。事实上，此类瓷器传世下来的数量颇多，在文物市场可能远比拍台上更能淘到价廉物美的宝物。
去年，某市工地施工打桩时，挖出不少唐宋瓷器及碎片。风声不胫而走，引来各路人马。很多瓷器一挖出来就被当场买走，直接送进了古玩市场。连大小不等的瓷器碎片也被当作样本收购回家。几年前一个书有唐诗的唐代长沙窑壶品相好的数千元即可买到，而如今同一题材的壶价格也仅在几万至十几万不等。专家指出， 唐宋瓷器的收藏关键在于“养”和“捂”，属于长期投资，其价值一般十年才增长七八倍。

外销瓷魅力在故事
曾经，收藏中国瓷器是欧洲贵族的风潮，甚至在欧洲市场上流传过“一两瓷器一两黄金”的说法。“当年哥德堡号沉没，打捞出来的大约是8%，仅8%就弥补了这艘船的所有亏空，还使股东们分了14.5%的利润。”收藏专家马未都介绍，“当年哥德堡号从中国出发到瑞典贩卖的货物包括丝绸、茶叶和陶瓷，如果当年一船的货物卖掉，那它所得利润相当于瑞典一年的国民生产总值。丝绸和茶叶经过海水浸泡， 品质下降，应该很难再卖到好的价钱，因此只有不怕海水浸泡的陶瓷在打捞之后依然卖出高价，成为弥补损失赚取利润的主力军。”
“我们对外销瓷了解非常少，看了都不认得，有些甚至一点中国符号都没有。”马未都说，“从式样到纹饰，和中国瓷器无关，可以说是来样加工。特点上是曲线增多，向西方审美靠拢。”去年在上海博物馆举办的“海帆留踪：荷兰倪汉克捐赠明清贸易瓷展”上，共展出了93件明清时期远销欧洲的中国贸易瓷器。倪汉克的外祖父本·范·希斯是一位银行家，早在上世纪20年代就开始收藏包括中国贸易瓷在内的艺术品。范·希斯去世后，将其收藏的大部分中国瓷器传给了倪汉克的母亲。而当倪汉克的父亲去世后，又把自己收藏的部分青花瓷留给了儿子倪汉克。受祖父辈影响和启发，倪汉克继续扩大收藏，并有了更多的青花瓷器。
300年后重返故里，这批外销瓷让人们大开眼界。比如，与传统的葫芦瓶相比，展品中的葫芦瓶以大片酱色釉装饰，颈部加长；有一款青花瓷更是以镂空的水果篮造型出现。“文物的重要性就是它的特殊性。”马未都说，“比如在外销瓷上会画有满大人的图案，就会被我们忽视。就像现在没有人画今天的生活，尤其是在瓷器上。在美国的一场拍卖上，我就让朋友去竞拍了一件粉彩猎手图将军罐，花了五六万美金，上面就是满大人的图案。”
“在维也纳茜茜公主博物馆，茜茜公主大书桌上便安放着中国五彩瓷，其盥洗盆和便桶也采用了中国瓷器的青花风格。”多年往返中欧之间、热衷鉴赏外销瓷的程庸介绍，“路易十四的新情人曼德侬夫人曾将自己与国王的画像送往中国景德镇制作成五彩瓷盘，如今还被收藏在葡萄牙。”
事实上，当人们在欣赏外销瓷的同时，浮想翩翩于沉船、海难、寻宝乃至欧洲皇室贵族，又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近年外销瓷在拍卖市场上相当受追捧，尤其是出现诸如此次展品中的荷兰帆船等涉及国外图案的更是成了抢手货。而徽章瓷制作精美，算得上外销瓷中的官窑，深受西方人的酷爱，在目前的市场上常以百万元人民币的高价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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