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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1:20:02
“文明大崩溃”的历史教训

苏中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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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文艺复兴,人类社会好不容易走出了中世纪,自由度有所提高,科学,经济,文化,都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发展,取得了想当辉煌的伟大成就;特别是工业革命,使大量社会财富涌流出来,使社会由滞缓状态进入迅速的流动状态,获得了迅猛发展的大好机会。在这个过程中,值得注意的是,人的价值被逐步认可。但是,迎来这个大好时期和“历史机遇”的时候,在20世纪,极权主义发展起来了。所谓的极权主义,就是更高形式的专制主义,比任何专制主义的统治都要严酷,严密和深入,都要惨烈,可怕,且难以铲除。它在许多地方不同于中世纪的专制主义,但统治的力度和技术又是中世纪的专制主义远远比不上的。所以,汉娜•阿伦特说,极权主义的出现,是“人类文明的大崩溃”。那么,其历史教训是什么呢?

     在这方面的探讨,可能已是斗量不尽,车载不完了。但我首先想到的是,“资本主义”和社会公正问题,接下来的是如何保证各阶级利益的问题。尽管阿伦特在其《极权主义的起源》中总结教训时用了“帝国主义”,特别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这些概念,但在说到“资本主义”时,我还得特别小心,因为过去有人把中世纪之后欧洲所许多国家由各阶级共同努力所建立起来的民主制度,说是“资产阶级”建立起来的,而且现在还有很多人把民主的希望寄托在资产阶级身上,所以就要说明一点:我这里说到“资本主义”的时候,并不认为现在的民主国家,就应该叫成“资本主义国家”,并不认为民主国家的现行政治制度,就是资本主义制度。我这里说的资本主义,只是一种经济运作模式。

     中世纪结束之后,科学技术逐渐发达起来,推动了工业革命,人们得到财富的手段增强了,比过去容易了。所以,占有财富的欲望比过去更强烈了,人性中的占有欲和贪婪性充分了激发出来了,通过抢夺资源和雇佣劳动来榨取财富的现象逐渐普遍化了。人性如此,所以这很正常,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一个体现社会公正的制度来制约和规范它。当时,虽然政教合一不存在了,宗教迫害难以为继了,精神相对自由了,舆论环境也相对宽松了,但是,对于抢夺资源和雇佣劳动来榨取财富的现象,还没有一套制度来限制与规范,而当时的统治权力,还是由中世纪延续下来的,不但不可能建立新的制度,而且统治权力中的成员也加入其中,聚敛财富。有的进行“幕后分肥”,有的是现今所说的“官商一体”。我们称此为“中世纪后遗症”。在这个后遗症左右之下,社会走出一个黑暗阶段——中世纪阶段之后,不久便又进入另一个黑暗阶段——“原始积累”阶段,从而把中世纪的血腥与残酷,以另一种方式表现出来,说资本每个毛孔都是血污,并不是太夸张。即就是当初靠诚实劳动的,但是一卷入争夺之后,在残酷的、没有游戏规则保障的大环境下,不“黑下心来”是无法存活的。所以,整个社会充满了血腥味和苦汗味,绝大多数人处于庞大的社会底层,在贫穷,饥饿和疾病中挣扎。对于这一切,西方的小说家们写透了,给人以昏暗沉沉,阴雾森森的深刻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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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原始积累”的大背景下,告别中世纪的社会就要重新思考——如可走出人间苦难?哲学,政治经济学,伦理学,都投入进去了。在社会设计方面,社会主义逐渐萌发,据说有封建的社会主义,农民的社会主义,空想的社会主义,不一而足。这些作为社会政治思潮的一个重要方面,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社会客观逼出来的,你不能说当初的研究者,本来就怀着一种什么不良动机。到了19世纪中叶,马克思的社会主义占了上风,特别是《共产党宣言》的迅速传播,这种思潮便涌遍全球。这便是集权主义兴起的前奏,至于后来希特勒的“国家社会主义”,只是形式上的明确化而已,还是以“社会主义”为中心词的。按照这样的纲领所建立起来的权力,结果是集权。为什么?因为这样的纲领,是主张一个阶级来实行统治的,是专政的制度,不是共和的制度。

     归根究底,探本溯源,集权主义的兴起,是“中世纪后遗症”豢养的“原始积累”促成的!是“原始积累”制造贫困,激化社会矛盾所酿下的罪恶!可惜的是,中国现在许多文人学士还在主张“原始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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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集权主义兴起之后,为什么能够实现呢?这又是“原始积累”的罪恶。阿伦特认为,“原始积累”造就了当时社会中的一大批“原子”般的个人,他们是“孤独”、“无力”、自感“多余”的人。他们容易被集权主义所利用,建立集权制。之所以能被利用,我认为有以下原因。1,他们被甩到了社会最边缘,有急切的求生存求和改变生活状况的愿望,往往“饥不择食”,见到一种诱惑就跟随而去。2,因为在社会底层,他们对自身出路的考虑,没有其他的选项。3,生活的逼迫只能使他们低头觅食,不可能“抬头看天”,就不可能对周围的世界进行观察和比较。在这种情况下,提出社会目标的人,搞“宏传蓝图”和“远景规划”的人,实现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人,就成了他们的“救星”,就可以通过让他们忠于什么理想,最后忠于蓝图设计者和领导实现者自己,继而通过维系群众对自己的忠诚来实现极权,借助意识形态煽动他们参与政治,从而实现“社会蓝图”。这是过去发生的事。

     这类“原子”般的个人,又能被利用来巩固集权。因为“一心追逐物欲满足的‘原子’般的个人,与他人隔绝即意味着隔绝了使得人们的生活富有意义的共同世界;在丧失现实感的同时,丧失了对于周围世界健全、正当的判断,所以非常容易被尘嚣甚上的强权势力所左右”。在“原始积累”过程中,人们的物欲是第一性的,社会理性是第二性的。当逼迫之下的物欲压倒一切时,只好在人欲横流中上下沉浮。而当权力能决定人们在人欲横流之中的位置时,又迫使人们支持与投靠统治权力。
    
     近些年来,中国的许多文人学士,把“中世纪后遗症”造成的“原始积累”——这个催生极权主义的罪魁,当成实现民主的锦囊妙计,认为中国只有通过“原始积累”,产生资产阶级,才能实现民主。他们还把维护自身权利、反对“原始积累”的底层民众,当成与社会进步作对的力量来反对,十分仇恨。这些人中,除了诚心支持权贵资本主义的有些人而外,有些人则是认识问题,他们不知道人类文明大崩溃的原因,正是在于“原始积累”,如同“原子”般而被极权者利用的人们,正是“原始积累”煎迫他们、孤立他们、使他们无可奈何、无可选择而造就的;他们不明白,重犯“中世纪后遗症”,重复“原始积累”过程,只能发展和巩固集权,对于人类社会全部走出极权,恢复文明是很不利的。他们还不明白,无论多么美好的社会设计,都绝对不能让一个阶级来掌权,一个阶级执政,只能是专制。社会的出路,是让每个阶级都有维权的保证,从而共商共谋,互让互利。而在当下,中国弱势民众的维权,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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