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晚年的思想转折——学习三篇文章的心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3:25:11
马恩晚年的思想转折
学习三篇文章的心得
近些年,读到三篇文章,它们从不同角度涉及马克思、恩格斯晚年思想的转折。一是胡晓风、金成林同志的《莫将龙种变跳蚤——重读马克思》;二是王若水同志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三是谢韬同志的《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都是宏篇巨制,内容丰富。窃自以为这是思想理论发展的里程碑。由于其真理性,而发表比较难。我国现存的官本位体制,本能的维护“权威”和“传统”。像马恩这样的民间理论家,自然涌现的机制还没形成。但社会毕竟有了进步。当年,马寅初、顾准、孙冶方……都在事涉国计民生的重大问题上提出正确的理论,因而受到迫害,这样的情况应该一去不复返了。这三篇文章,各有侧重。第一篇,正面介绍了马恩思想转折的内容和背景;第二篇,阐明了马克思主义和列宁主义的区别,剥离马列,捍卫马克思主义;第三篇,介绍了马恩晚年思想对人类社会发展的重大影响,明确指出,谁是“修正主义”,只有民主社会主义才能救中国。我把学习到的心得,简要记述如下:
马克思、恩格斯的思想光焰,影响着人类近百余年社会发展的进程。学习马恩,当然不能只是学个别的结论,尤其要学习他们的立场、观点、方法,看他们的思想在如何发展着,他们审时度势,在晚年形成的思想,尤其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1880年,马克思忽然说:“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
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何理解呢?是在什么语境中,给谁说的呢?看来,对马克思此言不可小觑。恩格斯在马克思去世之后,在不同场合,五次重提他的这句话。可见这句话的重要性。
这句话的重要性在哪里?在于它是马克思,实际包括恩格斯在内思想转折的一个标志。
马克思的女婿拉法格,追随马克思从事革命工作,参与理论战线上的斗争,他把马克思的理论称之为“马克思主义”。同时对马克思思想的新发展没有跟上吧。马克思认为根本还没形成什么“主义”,而且马克思又早已与时俱进,超越了自己。所以,他对拉法格打着自己的旗号和论敌斗争不以为然。他甚至生了气,说“让他们见鬼去吧”
看来,马恩对“主义”一词有严格的界定。恩格斯认真地五次提起马克思的这句话,都是对“马克思主义”一词不认同。马克思去世后,恩格斯“继续对他的学说进行整合终未完成”。当时以马克思命名的“主义”并未出现。而西方一些学者硬说“马克思主义”是恩格斯制造出来的。这也是因为恩格斯的伟大贡献,是人所共知的。
马克思说自己不是“马克思主义者”,更重要的是他和恩格斯,看到形势的发展——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并非自己所料,他们对自己的理论和提出的纲领有了认真的反思。
恩格斯这样坦诚直言——
1886年12月28日,他说:“所犯的每一个错,遭到的每一个失败,原来都是纲领中的各种错误和理论观点错误的必然结果。”
1895年3月6日,他说:“历史表明我们曾经错了,我们当时所持的观点只是幻想。”
他所说的幻想是什么呢?即他们坚持的一种路线:一、 阶级斗争是我们所在的社会中压倒一切的因素;二、建立以夺取政权和领导全国事务为目的的政党。
不久,革命的重心转向俄国,列宁仍按此路走下去,十月革命成功,看来又不是“幻想”。可是74年之后又证明是“幻想”。为了实现这个幻想,“马克思主义”的旗子在俄国高举了几十年。
马克思会认为自己是列宁所说的“马克思主义者”吗?
在马克思说“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之前,他曾以三句话简单而明确地表述自己的革命路线:
一、阶级的存在仅仅同生产发展的一定历史阶段相联系;二、阶级斗争必然导致无产阶级专政;三、这个专政不过是达到消灭一切阶级和进入无阶级社会的过程。
据此,几十年间,在中国社会的主流意识中,例如在大学的课堂上,讲的是这样一句话:“只承认阶级、阶级斗争不够,只有承认无产阶级专政才是马克思主义者。”
谈到“阶级专政”,恩格斯晚年经过反思,在1895年如此坦言:“一切革命的共同形态,就在于它们都是少数人的革命。多数人即使参加了……造成一种假象,仿佛这少数是代表全体人民的。”他接着说:“历史证明,我们及所有和我们有共同想法的人都是不对的。”
事实证明,真正进行统治的是少数政治家,阶级对阶级的统治,从来没有成为历史的事实。
久居专政局面下的,任何国家的人们,看到恩格斯的这反思,都会感到惊心动魄,惶惶然。其实,普列汉诺夫——列宁的老师也早在十月革命之前即预言:“无产阶级专政,今天和永远都不会实现。”因为革命成功,导致的所谓“无产阶级专政”实是个人的专政。社会发展的明天,由于知识阶层作用和地位的提高,不需要这个专政(见上期《两个先知》)。
如果抓住马克思过去的话,硬说坚持“无产阶级专政,才是‘马克思主义者’”,马克思又要说:“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了。
马克思伟大之处,在于他们的批判精神,包括对自己理论的反思和毫不含糊的批判,在他们的字典里没有“顶峰”,没有“一贯正确”。错了不加涂抹,不文过饰非。人类的认识,本来是一个过程。
历史的客观进程,决定了马恩晚年思想的变化。他们看到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危机所带来的并不是“革命”。1873年,马克思还认为危机是“资产阶级世界寿命的不祥之兆”。事实相反,随之而来的是“繁荣”。这繁荣竟达30年之久。马克思最终否定了暴力革命的道路!他们都认为还远没到应把消灭私有制作为现实任务的时候。
世纪初看到工人阶级悲惨处境而激发出的激情,让位给了冷静的思考。恩格斯明确地说:“老的套话没有意思了,老的口号已被推翻……必须开辟一条新路,只能是走向民主制的道路。”人所共知,恩格斯晚年领导第二国际,进行议会斗争,走和平过渡的道路。
马克思分析当时的社会矛盾,在《资本论》中的几句话,特别使人注目:
“……我们同西欧大陆所有其他国家一样,不仅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发展,而且苦于资本主义生产的不发展。压迫着我们的还有许多遗留下来的灾难,这些灾难的产生是由于古老的、陈旧的生产方式以及伴随着它们的、过时的社会关系和政治关系,还在苟延残喘。不仅活人使我们受苦,而且死人也使我们受苦。死人抓着活人!”
这1867年的话,又好似百年后,立足于东方说的。
列宁领导第三国际,渐走渐远。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消灭私有制,兴无灭资,批判修正主义,轰轰烈烈,“马克思主义”既被神化又被阉割和扭曲,舆论的禁锢,人们根本不知道马克思曾经说了些什么。
晓风等同志的长文,写到最后,情绪昂扬。他们说:“播共和之龙种,收专制复古之跳蚤。”这是革命范式的所谓“马克思主义”的写照。
马克思死而有知,又会怎么说呢?

王若水和李大钊同一题目的两篇文章《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前后半个世纪,互相照应。一个是在中国开启马克思主义的宣传,一个是总结:几十年间,马克思主义在中国怎么说呀!
我们从来把“马列”视为一体,如毛泽东说:“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党自诩为“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党”。“伟大的马克思列宁主义者”是对一个伟人的最高评价。
打着马克思的旗,挂着马克思的像。
总之,马克思是我们中国共产党人的宗师。
实际上,我们所追随的是“列宁主义”。对马克思不甚了了。我们从他学到的,是他说“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之前的一个精神实质:“千言万语一句话,造反有理!”简言之,是一个“斗”字。马克思是伟大的人道主义者,我们批判人道主义;马克思推崇自由,向往的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我们批判自由……和晚年的马克思更是背道而驰。
列宁打着马克思的旗,走自己的路。在第三国际主持下,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掀起红色风暴,建立十多个国。这是20世纪最伟大的事业。但这并未给马克思带来光荣。
王若水同志的重要贡献,是把列宁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分开了,从而挽救马克思主义。
列宁主义的主要问题在哪里呢?
一、马克思从来认为,社会主义是高于资本主义的历史阶段。他坚持生产力标准,认为要在一系列高度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同时革命,社会主义才能建成。列宁认为可以在一个落后的国家,所谓“突破帝国主义链条上的薄弱环节”即可。他这样干了。而历史证明,“生产力”标准还是绕不过的。苏联终于红旗落地。中国把 “以阶级斗争为纲”改为“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为了快些发展生产力,甚至给“资本”这个过去认为用以剥削工人的“坏东西”也平反了。定性为“生产要素”,和“劳动”平起平坐,参加分配。“消灭私有制”远没到时候,这是对马克思的尊重。
二、列宁的《帝国主义论》认为帝国主义是“腐朽的、没落的、垂死的”了,世界到了无产阶级革命的时代了。马克思也曾经这样看,并满怀激情论证其必然灭亡的命运,可是看看不是这回事。就是在他论证“生产资料的私有制和生产的社会化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的时候,他同时也给资本主义社会的发展,提出了伟大的忠告,“除非”你们怎样怎样。马恩于《共产党宣言》中说,“资产阶级除非使生产工具,从而使生产关系,从而使全部社会关系不断革命化,否则不能生存下去。”还针对经济危机,两极分化如何解决提出了具体诤言。西方的政治家如罗斯福即是认真对待的。当然西方社会发展的文明程度,已具有自我调节的功能,对这一点,先进的马克思主义者也是看到了的。东方专制主义的局面,闭目塞听,仍把列宁的话作为真理。
三、“民主集中制”是列宁的建党学说。这一点做不到。因为落后的生产力只能派生落后的上层建筑。而暴力革命,即 “马上得天下”或曰“枪杆子里边出政权”时,兵不厌诈。而“马上治天下”时,这个“诈”字和权欲是改不了的。史家称这是当政者的千古难题。普列汉诺夫,这位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也说,只能是“以流氓无产阶级的道德为价值取向”。更是直白,入木三分。三四十年代苏联社会的政治风光,中国从“反右”到“文革”的社会政治风光,都说明这一点。孙中山先生说“社会主义不应是恐怖的”,陈独秀对那时的苏联压根儿不承认是社会主义了。
“列宁主义”和“马克思主义”原来是两回事。十月革命之后,这两者是越来距离越远了。
王若水的文章,观照哲学、经济学、政治学等许多领域,此文无以论及。

马克思说“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这是对各国那些打着“马克思主义”旗帜的人提出警示。也说明自己的反思。
列宁打着“马克思主义”的旗号,掀起浩大的运动以暴力形成了一系列专制主义的国家,这是有不得不然的背景吗?如普列汉诺夫所分析的,贫困、愚昧,无产阶级觉悟低、不成熟。革命只能是揭竿而起,血流成河。暴力革命形成的后果仍然是专制主义。专制主义形成讯息封闭,思想禁锢。在毛泽东的时代,只知道“敌人一天天烂下去”,直到今天,认为“马列”不可分。马克思的伟大只是在于他以“剩余价值”学说,擦亮了无产阶级的眼睛,使他们从“自在的阶级”变成了“自为的阶级”。他号召“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砸烂旧社会,建立红彤彤的、没有剥削的新世界。据此,认为马克思是我们伟大的革命导师,如此而已。
国人一般不知道外国的社会民主党,更不知他们还有一个“国际”,他们的活动,传媒是不报道的。更不知道他们和马克思的关系。马克思只属于我们。其实,酝酿建党时,陈独秀主张用“社会党”这个名字。李大钊说:“还是尊重第三国际吧。”于是我们叫“中国共产党”。在十月革命前四年,孙中山即致函社会党国际,说:“请帮助我建设中国式的社会主义。”
我们更不讲马克思晚年思想的与时俱进,不讲恩格斯反复重申的马克思的那句话;更不谈马恩晚年思想在实际生活中的深远影响和取得的伟大成就。马克思在西方的两次民意测验中(一次是牛津大学在知识阶层,一次是网民投票)当选为“世界第一学人”,“最伟大的思想家”,这样有趣的重要的新闻,传媒不作报道。这也难怪,因为报道了,人们要问个究竟……我们还没走出鲁迅先生所说的“瞒和骗”的困境。
在这样的背景下,谢韬老的文章使人豁然开朗,在学术理论界当形成一个冲击波。他回答了两个问题:一、回顾过去,谁“修正”了马克思主义;二、展望未来,中国应走怎样的路。他论述这些问题,有许多话,使人感到有千钧之重……
20世纪末,社会民主党在欧洲大多数国家竞选执政,使欧洲和平进入民主社会主义,以此告慰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在天之灵。
社会党国际以红玫瑰为徽记,世人惊呼:欧洲红潮涌动。
欧盟的魅力,来自入盟国人民对欧洲民主社会主义的认同。
资本主义国家的和平演变是如何实现的呢?1866年的世界经济危机过后,资本集中有惊人的发展。新的银行制度的出现,使资本不再依靠企业家自我筹集,而是依靠全社会的储蓄;股份公司大量出现,这使企业的所有权和管理权分享。管理者掌握着企业,进行经营。这样一来资产阶级的统治虚幻化了。这是一场和平的革命。《资本论》第三卷中这样分析:“在股份公司,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分立的个人的私有财产,而是当作同生产者共有的财产,直接的社会财产。”这使和平过渡成为可能。《资本论》第三卷,是马恩研究资本主义的最终结论。
基于这样对社会经济基础的变革的分析,根本改变了革命的策略。马克思在1883年去世,恩格斯继续领导国际工人运动达12年,指导社会民主党进行合法斗争。
我们可以说,马恩是“和平进入社会主义”的首创者,民主社会主义才是马克思主义的正统!
“社会民主党”对人类文明的历史贡献是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化解了工人阶级与资产阶级不共戴天的仇恨,使社会主义成为和平地、理性地进化过程。社会民主党人成功地创造了和平过渡到社会主义的道路。
他认为对“修正主义”的批判,是过去我们局限于暴力革命的狭隘经验。这实是在批判马克思主义。因为社会民主党人不是对资产阶级没有斗争,他们不仅“修正”了社会主义,也“修正”了资本主义。
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都已成为“新资本主义”,不同程度地民主社会主义化了,美国参众两院有61名议员(全是民主党)是“美国民主社会主义”这一组织的成员。而美国民主党的经济理念,植根于马克思的经济思想。主张政府引导市场经济,适度国有化,实行全民医疗保险、政府办学,减负穷人的税收,提高最低工资,提高福利,更多关心弱势群体。若共和党上台,也不改变社会政策。民主社会主义把美国“赤化”了。
2003年9月,一位旅行者随机采访的材料,法国小城波尔多市,百分之七十以上市民月收入约在1500欧元,欧元与人民币的比价为1比9被 《共产党宣言》当作革命主力的阶级减少了。这个少数人的生活水平也超过了当年罗马尼亚总统。
博大而深邃的马克思的经济学思想,帮助西方世界走向繁荣与和谐,而列宁主义指引的道路给东方人民带来痛苦和灾难。难怪东方的社会主义运动走向低潮时,马克思在西方赢得盛誉。

我们要发展马克思主义,是否应从认真研究马克思说“我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开始,学习他的思想是怎样发展的。我们要把马克思看成社会学家、经济学家,而不仅是“革命导师”。如果沿着马克思早期的观点“发展”下去,会距离马克思更远了。这样马克思更要说“我不是(你们所说的)马克思主义者”了。
我们要发展马克思主义,应注意到他是一个民间理论家,不是当权者或御用的笔杆子。在那个时代还有产生大理论家的生存空间。今天,当权的同志应为创造这样的空间作努力。理论研究是理论家的事。迷信权力和金钱,叫理论家为政治家服务,不可能产生马克思主义。科学只有建立在民主的基础上。我们希望能出现“政治家”向“理论家”请教的局面。马克思和恩格斯并没官衔和级别。
我们应学习恩格斯,他是怎样才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的。他的坦诚是感人的:勇敢解剖自己,从自身的错误和痛苦的教训中学习 而不是“一贯正确”。他的勤奋是可敬的:马克思去世后,历时10多年继续皓首穷经,惟真理是求!今天所谓发展马克思主义,只能是从拨乱反正开始,先了解马恩晚年的思想怎样在演进,它告诉了我们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