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点睛篇之48 《论‘矛盾论’的矛盾》：阿维罗伊论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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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维罗伊的同时代人、伊斯兰神学权威伽扎里（Ghazzali，1058－1111）以伊斯兰律法与启示神学的立场针对哲学家撰写过一部批判名著《论哲学家的矛盾》（Tahāfut al-falāsifah），此书以“Tahāfut”（《矛盾论》）为简称广为传诵，为了反击伽扎里的片面与狭隘，阿维罗撰写了巨著《“矛盾论”的矛盾》（Tahafut al-Tahafut），深入辨析哲学与神学、理性与启示、智慧与习俗等中世纪哲学核心命题。
在这部书中，笔者发现一段非常耐人寻味的话，可以与阿维罗伊针对柏拉图《理想国》407d-e的评注（《阿维罗伊论<王制>》，刘舒译，华夏出版社，2008，页45－46）加以对照：“【有学问的人】负有义务去选择在他的时代中最好的宗教信仰……而且，他必须时时刻刻将一条真理谨记在心并诚恳地相信它，这条真理就是——所谓‘最好的’终究会被未来‘更好的’所否弃和代替。正是由于秉信这条真理，当伊斯兰文明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当年在亚历山大里亚设帐授徒的学问家们就纷纷皈依了穆罕默德；同样道理，当耶稣的宗教被宣讲的时候，罗马帝国的学问家们则又纷纷皈依基督教。”笔者认为，阿维罗伊这段谜一样的论说在某个层面上暗示了存在于哲学家的知识与民众的宗教（习俗）之间的深刻差异：前者是恒定不变的，因为它的原因在于恒定不变的自然，而后者则是人为的，所以变动不居，因为它的原因在于立法者。所谓哲学，世间只有一种，所谓宗教或（习俗），世间则可有百态。因此，哲学无所谓优劣之分，但是，宗教（习俗）却一定要以优劣而遴分，并且服膺严酷的、绝不滥情的优胜劣汰的万民法则。当一种宗教（习俗）赢得了世人的大多数，那么它就是优胜的，反之，当世间的大多数人不再喜爱一种宗教（习俗）的时候，那么它就是劣质的糟粕，应该退出历史的舞台。辩明自己时代的宗教（习俗）是优胜的还是劣质的，这是每个时代的学问家的政治义务。
圣托马斯?阿奎那固执地认为世间只有一位哲学家，那就是亚里士多德，他以大写的“Philosopher”称之；阿奎那同样固执地认为，针对这位“Philosopher”，世间只有一位评注家，那就是阿维罗伊，他以大写的“Commentator”称之。重新体会阿维罗伊上面这段话，不能不承认，当面对文明与文明之间巨大而惨烈的冲撞的时候，没有人比这位遍览古书的“Commentator”更加镇定、大度、严峻与爱人类。和他相比，西比奥略显伤感，拉克坦修激烈，圣奥古斯丁幸灾乐祸，普罗柯比阴损得露骨，而爱德华?吉本和雅各?布克哈特则怀有太多的浪漫哀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