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年哀歌画上休止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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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年哀歌画上休止符

陈青山 (2010-0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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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政府本周发表38年前北爱“血腥星期日”调查报告,批评英军射杀平民不合法,首相卡梅伦说军队开枪是“无可辩白的错误”,他代表政府就此事件道歉。

  在事发现场德里市议会广场通过大屏幕观看实况广播的上万民众得知调查报告结论后,欢呼拥抱,庆贺真相终于大白,还了死者一个公道。许多人高举亲人遗照,喜极而泣、场面感人。

  1972年1月30日,北爱第二大城市德里举行民权示威游行,抗议英国在北爱实行不经审判便可拘禁的政策。游行途中,突然枪声大作,游行队伍一时失控,混乱中,英军向人群开枪,有14人被打死,包括6名少年。这起事件当时受到国际广泛谴责。

  事发十周后,英国政府公布了官方调查报告,但内容避重就轻,推卸责任,受害者家属指责政府隐瞒真相,掩盖证据。

  事隔25年,布莱尔首相在1998年指派前高庭法官萨维尔重新调查此案。调查报告耗时12年完成,向2500人取证,总花费将近1亿9000万英镑。

化解民怨和社会矛盾

  英国新政府真诚认错,赢得了爱尔兰人和国际社会的喝采。爱尔兰总理考文说它伸张了正义,化解了民怨。

  《纽约时报》发表社论,赞扬布莱尔和卡梅伦分别对英国最不光彩的历史篇章进行了透彻的调查和作出道歉,给全世界和各国领袖树立了典范。

  国家罪错由国家领导人出面向受害者作政治道歉,有利于抚慰受害者的心灵,化解民怨和社会矛盾,促进社会和解,而更根本的是它促使领导人反省错误根源,汲取历史教训。

  近年来,一些国家如南非、韩国、俄罗斯、澳洲和加拿大都开始检讨统治者的暴行和罪责,并向受害人作出道歉或赔偿。

  还原真相是走向正义和踏上和解之途的第一步。

  南非曾是世界上种族冲突最激烈的国家。其种族隔离政策引发国内对抗,更招来国际社会的讨伐与制裁。

  但随着历史时空转移,曾经水火不容的两造,也不得不思考相处之道。

  1989年,戴克拉克总统上台,释放了反对隔离政策的曼德拉,并与非洲人国民大会进行谈判,促成了新南非的诞生。

  戴克拉克当时有句名言:“我们当然还能执政五到十年,但那是毁灭之路。和谈的时刻已经到来。”而蹲牢房的曼德拉也意识到和解比革命更实际可取,他在回忆录中感慨:“军事胜利即使有可能,也只是一个遥远的梦想,双方在没有必要的冲突中使成千上万的人牺牲生命,这是毫无道理的,暴力决不是解决南非问题的最终办法……”

  1993年,戴克拉克与曼德拉一起获颁诺贝尔和平奖。

  曼德拉、戴克拉克及另一和平奖得主图图主教的勇气和远见,为南非打开了新局面。

  1995年,南非成立以图图为首的“真相与和解委员会”,负起解开黑暗历史真相和埋藏旧时代幽灵的使命。有人说,这是一个为全民集体疗伤、重塑国家与公民心灵的“良心工程”。

  委员会抚平了南非人心中的创伤或负罪感,通过宽恕与和解换来国家与民族的未来。

  相对于其他非洲国家,今天的南非堪称稳定、繁荣与民主,并开始扮演老大哥角色。

在当年“血腥星期日”的事发现场,北爱尔兰德里市议会广场,上万民众本周二聚集于此,观看英国首相卡梅伦宣读事件调查报告。他们欢呼雀跃,庆贺真相终于大白。(法新社)

  而南非获得世界杯足球赛主办权,是有其一定的奖励作用。

  美国总统奥巴马上台后,向回教世界释放了和解的善意,希望为美国和为中东困局打开一条生路。然而,其如意算盘却被以自卫为理由,奉行以暴制暴政策的以色列打乱。

  在苦难中成长的以色列成为中东强国后,不断蚕食巴勒斯坦人土地,前两年镇压加沙地带巴勒斯坦人起义,心狠手辣,造成许多无辜巴勒斯坦人丧命,还对加沙进行封锁,引发人道危机。

  奥巴马好不容易说服以巴双方结束长达18个月的僵局,在美国斡旋下开始间接谈判,可是上月底以军武力拦截赴加沙的国际人道救援船,导致9名救援人员死亡,惹来国际谴责,中东和平进程重陷僵局。

  而其事后拒绝接受国际调查,企图只手遮天,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内坦亚胡政府作风强悍,却缺乏政治远见,有勇无谋,以色列在外交上越来越孤立。

  以色列袭击救援船发生在5月31日,是“血腥星期一”。

  事发后双方各执一词,以军称对方先动手,用刀枪棍棒袭击以军,以军被迫开火自卫。救援人员和人道组织则说,以军趁夜色从直升机上降到领头船,一上甲班就向还在睡梦中的船员开火,船员高举白旗,以军毫不理会继续开火,事件最后的结果是双方都失控。

  仔细参照“血腥星期日”调查报告,不难发现这两起冲突的爆发和结果,有许多相似之处。

  双方态度很强硬,缺乏沟通协商,各行其是,相碰之下必定爆发火花。

  冲突双方无疑都非善男信女,然而,平民遇上武器精良的军人,注定是以卵击石。谁先动手已不是争议点,但从只有平民死,而无军人亡的结果来看,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以色列武力拦截救援船事件继续发酵。历史的教训是,武力无法带来和平,只会加深双方的仇恨,以及制造更多巴勒斯坦战士。

  爱尔兰人从对立到和解,漫漫长路,淌着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

  1998年4月10日,天主教和新教各党派在北爱首府贝尔法斯特签署协议。签字当天正好是耶稣受难日,所以这项历史性和平协议又称“受难日协议”。同一年,北爱和谈两位功臣休姆和特林伯获颁诺贝尔和平奖,表彰他们达成了前美国国务卿基辛格所谓的“不可能的任务”。

  随着调查报告的公布,北爱尔兰“血腥星期日”的悲歌已画上休止符。以巴之间的血腥岁月还长路漫漫。

“血腥星期日”知多少?

  “血腥星期日”泛指历史上发生在星期日的好些流血事件,而这些流血事件大都是当政者镇压群众抗议的结果。

  维基百科就列出百年来发生在爱尔兰、俄国、加拿大、波兰和土耳其的不下十起流血事件。2006年5月28日,吉隆坡爆发反燃油加价示威,警察使用过度暴力对付示威者,有媒体称之为血腥星期日。

  影响最深远的血腥星期日,首推1905年1月9日在圣彼得堡发生的俄国末代沙皇血腥镇压群众改革请愿的事件,死伤3000多人。它引发了俄国大革命。(名导演大卫连1965年描写俄国革命的不朽之作《齐瓦哥医生》(Doctor Zhivago)就鲜明刻划了这一幕)。

  可是,血腥星期日近年来已成为1972年北爱尔兰德里枪杀事件的代名词。这不能不归功于电影和流行音乐的影响力。

  此事在西方影艺界引起极大反响,特别是在爱尔兰裔艺术家之间。它在2002年拍成一部名为《血腥星期日》(Bloody Sunday)的写实电影,披头四乐队的约翰连侬写过一首富有诗意的《星期日、血腥的星期日》(“Sunday Bloody Sunday”),保罗麦卡尼则写了《把爱尔兰还给爱尔兰人》(“Give Ireland Back to the Irish”)。

  但爱尔兰最红的摇滚乐队U2于1983年创作的同名反战歌曲“Sunday Bloody Sunday”,被公认是德里事件的最佳代表曲。其现场演唱版是电影《血腥星期日》的片尾曲。

  “血腥星期日”不是北爱冲突中死伤最惨重的一次,却成为人们进行更暴力抗争的催化剂,对北爱共和军招募新成员从事长期抗争,起了推波助澜作用。

  参考调查报告内容,发现《血腥星期日》影片忠实地重现了那次惨烈事件的起因和过程。影片结尾有此一幕:民权游行的发起人、一位和平主义者含着热泪告诉记者:“从今天开始,我已阻止不了北爱的年轻人加入爱尔兰共和军的步伐……”

  影片跟着播出U2充满控诉的主题曲歌词:

  “多久?这首歌我们还得唱多久?多久,今晚我们万众一心?今晚,今晚。”(How long, how long must we sing this song? How long, Tonight we can be as one. Tonight, tonight.)。

  以色列人和巴勒斯坦人听了肯定会有不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