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读书人的“负心”--金华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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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读书人的“负心”

□阮 直（广 西）

    世人在交朋结友上很是瞧不起知识分子。这也不怪世人，因为知识分子的鼻祖孔圣人出道之始就昭示了自己交友的基本原则———“君子之交淡如水”。你若想甜如蜜，你若想浓于血，你若想深似海，哪行哪业都有，唯读书人之中稀缺。所以古人的诗中也说：“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这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是书读得越多，理明得越透，而人情却越薄吗？当然不是。人们指责读书人“负心”，是因为“读书人”看得明白，他心中的“义”不是“义气”，而是道义，不是奴才对主子的忠义，不是杏黄旗下的“铁哥们”。历史上那些讲义气，永不负心的典型人物，真的没有几个知识分子，而是一帮子屠狗屠猪之辈，诸如荆轲、高渐离、张飞、李逵之类，那是相当的忠义，对主子决不负心，无论主子堕落成什么鸟人，屠狗屠猪辈都不会负心。 
    这种忠心，这种侠义在诸侯割据的动荡时代提倡一下也未尝不算一种德行，可是在当今建设民主和法治社会的时代，还有人重提“负心多是读书人”，来贬责知识分子不讲“义气”，就有点昏头了。
    日前读报，见有个贪官在狱中还在骂“知识分子”最“负心”，说自己跌倒后，真正不忘“情义”的人都不是自己提拔起来的“知识分子”，反倒是一些不入流，平时连自己都没瞧上眼儿的“粗人”来狱中探望自己。如今的老师们也有这种感叹，说平日里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都是不知感恩的人，反倒是自己批评最多、训斥最狠，后来也没有大出息的学生对老师最感念，老师也为“负心多是读书人”找到了注脚。
    其实，这是民间道德评判的一桩“冤假错案”，因为我们所用的评判尺度不是直的，是站在个人“报恩”的角度来衡量我们的知识分子了。真正的知识分子心中是有义的，这个义是“正义”，这个道是“正道”，他们“负心”负的是有人首先背离了公允和道义。比如国民党政府后期腐败无能，又专制独裁，无数的读书人，这时开始“离经叛道”，纷纷“负心”投靠共产党，奔赴陕北。因为共产党打出的旗帜是“民主和自由”，这岂能算“负心”？如果说“负心”，那是因为国民党首先对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负心”了。
    中国近现代的知识分子虽说还缺少独立的人格，但是在选择“信仰”和“投靠”正义上，有见解的还是不少。即便在历史的重大时期，我们的知识分子们仅仅表现出了沉默，但是这沉默在强权和专制面前也是一种无奈的反抗，它与“不负心”的“愚忠”相比毕竟是人与“奴才”的区别了，比那些动不动就跪在一个强者面前表忠心，“誓死捍卫”某某，也算是中国特色的“强者”了吧。
    当今，有些官员手中有了点儿权力，提拔了几个进入他势力范围内的知识分子，就以为这些人今后都该是他的人了，对他永远不能“负心”。即便他日后成了“贪官”，背离党的宗旨，也不能和他“决裂”。这样的腐败分子要我看，连封建时代的“哥们义气”都不具备，凭什么指责别人“负心”？讲“哥们义气”的人，还怕因自己有过错而“牵连”着哥们呢。
    看来如今怕别人“负心”的人，反倒不怕自己“负心”。我倒觉得读书人不是“负心”的太多了，而是愚忠的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