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高僧憨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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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家前的生活
憨山大师(1546-1623)名德清,字澄印,明金陵全椒县(今属安徽)人,父亲姓蔡讳彦高,母亲洪氏。母亲生平敬奉观音大士。一天梦见观音大士携一童子走进家门,母亲很欢喜地把童子抱了起来,从此以后,就怀了孕。(公元1546)十月十二日的半夜,就诞生了一位白色双层胞衣的胎儿。整个室内充溢着异常的香气,这似乎预告中国将有一位巨人出来重振佛教宗风了。父母为这奇异的婴儿取名为大美。
 
第二年,大美生了一场严重的风疾,母亲见医药无效,就在观音大士前至诚祈祷,并许下愿;“如能使我儿痊愈,就让他长大后出家为僧,住持正法,来报答菩萨的大恩”过几天,果然痊愈了。幼年的大师性情好静,常喜欢独自一人静坐思考问题,“死了到哪里去,生命从何而来”这二个疑问,占据了他的幼小心灵,七岁的那一年, 要到隔河的学社寄读, 因为爱恋母亲而不肯过河去读书, 母亲一气之下就把他抛到河中央去,心里虽然很痛苦, 但从此大美反而能认真地学习不再想家了.到了十岁,因母亲对课程监督得很严格,他觉得读书既费神又艰苦,便产生了厌烦情绪。就问母亲;“读书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做官”母亲答道:“从小官开始,一直做到宰相”. “做了宰相又为了什么呢?”.“最后罢了”.他听后叹息说;“可惜一生辛苦,到头来只是个罢了,我读它何用?我只想做个不罢的!”母亲听了愠怒地斥责说;“那只好做个挂搭僧!” 又说:“僧是佛弟子,他们的足迹遍及天下,自由自在,是人天的福田,所以到处都有人供养他们。” 大美说“我也要做个挂搭僧,好吗?” 母亲说:“世间做状元做大官的经常有,出家做佛祖的哪里常有呢?你若有这份福报,我就同意你出家.”
 
1557年, 大师十二岁, 因为宿根深厚, 便越来越明显地表现出淡泊无为的性格. 他不喜世间的欲乐, 不向往男女间的情爱, 他把出家学佛法的事告诉了父母, 母亲说得很有道理:“ 养儿育女的目的是期望他获得真正的成就, 既然他有这样崇高的志愿, 我们做父母的应该让他去!” 于是就在十月的一天,把他送到报恩寺去了. 他一来到报恩寺, 许多人都非常赞叹, 认为将来必有成就. 西林和尚见了他, 就满心欢喜地说:” 这孩子骨气非凡, 若仅做一名俗僧, 那就太可惜了!” 就这样, 在许多佛教老前辈的关心和栽培下, 他开始踏上了最有意义的人生之路. 先是学习《法华经》,仅学了三个月便能流畅地背诵, 就这样认真地学了二年, 一般流通的经论, 都已能熟背了. 西林和尚见他进步很快, 于是又请了先生教他《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的学说, 《左传》《史记》,等历史以及古文诗赋等, 真是无所不学无所不读.
 
二, 出家后初得法益
 
;1564年,大师十九岁。 一天到藏经楼检得一本《中峰广录》认真地阅读起来, 内心便非常欣慰地想;“ 这个能出离生死痛苦的参禅法门, 正是我所高兴修的啊”.过了几天, 他恭请西林和尚做他的剃度师, 真正成了出家佛弟子, 并专心于参究向上的大事. 这样修了一段时间, 他感到自己未明参究宗旨, 又试用专心持念阿弥陀佛名号的方法. 当他日夜不断地念了几天后, 忽然在夜间, 梦见阿弥陀佛现在空中, 又见观音菩萨和大势至菩萨. 从这梦后, 西方三圣就时常现前, 身心已趋向初步的法乐中. 他自信心想; “修行一定会成功的”. 同年冬天大师受了具足戒,并随众听无极大师讲《华严悬谈》当他听到十玄门中“法界海印,森罗常住” 时,恍然了悟法界圆融无尽的道理。内心就更加羡慕作者清凉大师的道风。以清凉为义,大师便取了“澄印”为字,对五台山冬积坚冰,夏仍飞雪的请凉胜迹无比的向往,腊月三十日,西林和尚集众说“我一生剃度弟子八十余人,唯有这位小青年宿根深厚,能担负我的弘法大业,可惜我看不到他的成就了,我去世后一切大小事务都得听从他安排!” 到了正月十六日,大师的启蒙导师-西林和尚手提念珠,结跏趺坐,安详而逝
 
大师在禅堂里开始用功时,因不知用功的诀窍,心不能安下来,很觉苦闷。为了弄明参禅的下手功夫,他恭敬地请云谷大师请求参禅的方法。云谷大师对他指示了以一句阿弥陀佛名号为参究对象的方法,他就一心参究一句佛号,念念专注。在三个月中,竟然如在梦里一样,了然不见有在一起的同修大众,也不知有日常生活的事情。于是越来越勇猛精进,由于操之过急,以致发了背疽,疼痛异常。大师就诚恳地在韦陀菩萨前祈祷说:“这一定是宿世怨业来索命债,我愿读诵《华严经》十部来消除宿业,完成这次修持功德后即诵经还愿消业”,等他一觉醒来,一模背疽却已平复。三个月禅七很快过去了,他的心境平静极了,吃饭穿衣或劳动作务,或行走在街市中,就像仍在禅堂中一样清净,丝毫不受环境的扰动。
 
大师起居饮食不迎合世俗见解,根椐戒律上的要求和古德的训诫,只是纳衣粗饭,江南一带的禅宗道场,自经云谷大师的提倡,才开始兴盛起来。第二年,大师廿一岁,在二月廿八日中午,忽然一声巨雷从塔顶而下,塔殿里顿时燃起熊熊烈火,大雄宝殿和一百四十多间的殿堂和画廊,几乎都化为灰烬。大众师父纷纷离去,在这大宇将倾的关键时刻,大师挺身而出,毅然承担了寺院的一切事务,想到“要复兴这座规摸宏大的寺院,若不具大福德,大智慧是不会成功的,应该努力修行,静养道德,以待时机到来”,1567年,大师在报恩寺设立义学,专门培养僧徒,受学的僧徒二百多人,大师在廿二至廿五岁都在匆忙的教育僧徒中度过的。
 
三,云游参学
 
大师立志行脚参学,竟未能寻得一位理想的同道。一日,大师上净房(即厕所),看见后架非常清洁,想这净头(打扫厕所的僧人)必非寻常之人,又过了几日,大师见净房不再清洁,也不见净头出来,一打听才知道净头法名妙峰,在客房里病倒了,大师去问候他:“师父!你身心还安定吧?” 净头说:“身体被业障所缠得难以放下。尤其是贪吃的念头更令人难以忍受。我看见大家吃斋,恨不能把吃斋的念头也一齐放下!” 大师知道此人是真实修行的,相约有缘结伴行脚参学。1571年,大师游学庐山,参拜青原寺,看见青原寺衰残得不堪入目,寺中清规早失,僧人都留起须发,由于大师的道德感化,很快整顿了寺规,从此青原寺又恢复了原貌。第二年,大师一人托钵到了扬州,在街市循乞。到人家门外,只是来回徘徊着,不能呼乞。一模腰包里还有二钱银子,便赶紧反省;“原来还有这一些银子可依靠,所以放不下呀。” 便毫不犹豫地拿出所有银子,邀请其他行乞僧人到客店饱餐一顿。第二天大师便很自然地向人家呼乞,因此得到了食物,他暗自高兴地想:“我的力量足以轻视万钟的富翁了。” 又在钵上刻下了“轻万钟之具” 的名字,称自己的衲衣为“轻天下之具” 又作了一铭说:“尔委我以形,我托尔以心。然一身固因之而足,万物实以之而轻。----” 七月大师到京都,随摩诃忠禅师到西山听《妙宗钞》《法华经》《成唯识论》。.
 
大师又去参访遍融大师请示向上功夫。遍融大师不说一句话,只用两眼直瞪着他而已。接着大师又去参访笑岩禅师,禅师问:“你从何处而来?” 大师答道:“南方来。”禅师又问:“你记得来时路吗?” 大师说:“一走过便一切不管了” 禅师赞叹道:“你却来处分明” 大师即顶礼而退。大师廿八岁时,想到五台山去游学,先登上北台,看见憨山环境清幽,山色奇秀,非常高兴,便暗中以憨山作自己的“号”,后人常称为憨山大师,便由此而来。
 
一天,大师游到盘山峰顶时,见山顶傍的石岩里住着一位隐者,大师进去向他作礼,可他头也不抬,只是疑心端坐,问他什么话。他都不哼一声,大师意识到这隐者非同一般,就在旁边打起坐来,这样在寂然无声的起居饮食中一直度过了七日,隐者才开口问大师;“你从哪儿来?” “南方来。”“来这里作什么?”“特来访隐者。”“隐者的面目就如此平凡,并没有什么特别呀?” 大师说:“我一进门早己看破了” 隐者笑着说:“我住这里三十多年,今日才遇到一个同风,”于是留大师住下 。有一个夜晚,大师照例到岩前经行,忽然顶门响起了轰隆之声,犹如炸雷一样。瞬间,山河大地,身儿心世界豁然顿空,这空性不是眼根与空尘相对的“空”可以比拟的,大师在这空定中,约过了五寸香的时间,才慢慢地感觉到身体的存在,睁开眼慢幔地见到山河大地,身体似乎有一股风托着一般,轻松愉快,心的受用也无法形容,这正是奢摩他的正定境界。大师把经行中的境界告诉了隐者,隐者深沉地告诫说:“你这还在空色蕴境界中,不是本有的妙心,我除了阴雨风雪外,每夜径行都有这样的境界,如果你不著在这境界上,就不会被它迷了本有的心性。” 大师听了很高兴地作礼致谢。
 
再说妙峰大师一直寻找憨山大师的去向,大师回到京都,妙峰大师与汪伯玉都来迎接。大师即向他俩叙述了盘山岩中遇到隐者的始末,汪佰玉说:“你已有这样的境界,住山的事可以了结了!” 大师说;“这不过是路途风光,离宝所还远着呢!” 一天,伯玉看到大师给仲淹的扇头诗“身世蜩双翼,乾坤马一毛” 说:“这哪里是文字僧所作的啊” 接着他又对憨山大师说:“我看你的气度,将来成就一定不小,你为什么不珍惜时间,努力振兴禅门,而去浪游天下呢?” 大师回答说:“贫僧特为生死大事,参访善知识,行脚天下,现在我之所以要见识许多当代名士,为的是断绝他日攀缘的妄想啊!” 伯玉听了赞同地说:“我很相信你的作为,试观现在的出家人没有一个可作你师父的,假使没有妙峰师,也许你也寻不到同修法侣了。”
 
;秋天的八月,进入嵩山少林寺,拜谒了初祖达摩祖师。九月抵河东与妙峰大师和山阴王会面,当时山阴太守陈公准备刻印《肇论中吴集。物不迁论》请憨山大师校阅,当他阅到:“梵志出家修行,到头发白了才回家,邻居了问:‘过去的梵志还在吗?’梵志回答说:‘我和过去的梵志相似,但又不是过去的梵志!’” 大师恍然了悟了诸法不迁的道理,他下了禅床去礼佛,虽然一起一伏的拜着,却没有起伏相可得。后来小便时不见有流动相,他想;“这犹如‘江河竞注而不流’啊!”于是对生来死去的疑团,从此冰消瓦瓦解,就作了一首偈:“死生昼夜,水流花谢。今日乃知,鼻孔向下”。第二天,妙峰大师来相见, 高兴地说:“ 师兄你住山有本钱了!”. 憨山大师对法光禅师慕名已久, 一见面, 言谈就十分相契. 法光禅师对他开示了“ 离心意识参, 超凡圣路学” 的禅宗参究道理, 大师正月就要去五台山, 禅师知道后赠诗曰: “雪中狮子骑来看, 洞里潜龙又放休”.禅师解释道: “诗中之意是要你不要捉死蛇啊!”
四, 悟后真修
 
1575年, 大师三十岁, 正月同妙峰大师到人台山去住了下来, 到了初夏,大风猛吼,万窍怒号,冰块渐渐地消融了,大水冲击着山涧,奔腾的暴流犹如惊雷一般。大师在寂定中受到这雷鸣般声音的干扰,功夫也受到影响。大师听古人说:“三十年闻水声不转意根,当证观音圆通。”.大师回来后,每日坐在溪流急湍的独木桥上锻炼。开始坐时,水声宛然,时间一久,动念时听到水声,不动念就听不到了。一日大师静坐时,忽然之间忘却身体,一切声音不能扰动大师的静寂心境了。大师住山的食物仅用野菜拌粥汤。这天,大师吃过粥在山坪上经行,摄心归一,忽然立定,不见身心,唯一大光明藏,圆满湛然,犹如大圆镜一样,山河大地都影现其中,到出定时,智慧朗然,自觉身心了不可得,作诗曰:“瞥然一念狂心歇,内外根尘俱洞彻。翻身触破太虚空,万象森罗从起灭”。从这以后,身心世界湛然寂静,不被声音和色相所障碍。再看看釜锅,已经盖满了灰尘了,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
 
大师悟后,因无人请益印证,于是翻开《楞严经》来参证。这时他以现量心境去观照经文,心识微起即便觉了,不使落入分别思量。这样过了八个月,对全经的旨趣了然无疑。因塔院大方法师被奸商诬告,大师为了解救他,一人冒着严寒到了雁平镇,雁平兵备,对大师胡顺庵留大师过冬,朝夕问道,十分殷切。大师对他开示说:“密于事者心疏,密于心者事达。故事愈密,心愈疏;心愈密事愈达。心不洗者无由密,是以圣人贵洗心退藏于密。” 又说:“念有物有,心空法空。是以念若虚熔,逢缘自在,心如圆鉴,来去常闲。此者,不出寻常,端居妙域矣。” 这样大师信口说来,一个月后,胡顺庵已记成帙,称为《佛法绪言》。
 
有位开府高公,向大师求诗,大师却拒绝道:“我胸中无一字,怎能作诗呢?” 大师偶然翻开诗集,正想构思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诗句迅速而至,胡公出堂回来,已落笔写成三十多首诗了。大师恍然发觉;“这正是文字习气魔啊!” 立即停笔,拿了一篇给高公,就再也不想诗文的事了。可是文思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从前学习读诵过的诗书词赋,凡是曾经入过目的,都一齐涌现出来,塞满整个太虚空,纵使通身是口,也不能抒发心中的诗思,大师正不知怎样度过这一关,只好靠睡眠来消除这禅病了。开始时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忽然坐忘如睡。一晃五天过去了,胡公拿引磬敲了数十声,大师才慢慢地醒过来,竟然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来,再回顾那些住山的岁月和行脚的历程,都如梦一样虚幻不实,大师这时对《楞严经》中所说:“净极光通达,寂照含虚空,却来观世间,犹如梦中事” 更深信不疑了。
 
1577年,大师三十二岁,大师从那彻悟自性的心中,回顾如梦如幻又异常清晰的童年时代,重温和父母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充满了无比的感恩之情,对!开悟之后应该广做佛事,普利众生,完成佛陀自觉觉他的伟大事业!大师决定第一步先刺血泥金,抄写《华严经》一部以酬报父母及一切有情的深恩大德。第二年四月,大师开始写经,无论点划大小,每落一笔,必念佛一声。一些游山的僧俗到了大师的静室,往往要求大师开示几句佛法,而大师虽然手中不停地抄写着,但仍对答如流,凡是来问讯的,大师都跟他们寒喧几句,其中一些高人故旧,大师则恭敬地延请他们坐在禅床上,照例和他们对谈佛法,也不碍手中写经,大师每日如此抄写,虽然人来人往,心中却了无动相可得,很多人都不解大师为何能一心多用,妙峰大师说:“我师兄入念佛三昧已经纯熟了!”
 
当大师写经圆满后,明神宗皇帝的嫡母慈圣李皇太后,信奉佛法非常虔诚,一天,她在全国选拔了有道德的僧人举行诵经法会,祈求国泰民安。神宗皇帝笃信道教,下旨祈祷皇嗣,派遣内官到武当山求道士,圣母李太后派遣内官到五台山求僧伽。大师认为太后祈皇嗣于佛教,这是关系到国家和人民的未来,并可举行无遮大法会,亦借此筹建一个圆满道场。李太后为了荐先帝,保圣躬,不久便派了内宫带领三千名建筑人员到五台山修造塔寺。大师恐朝庭初到五台山做佛事,难以完成修建任务,有伤法门,因此尽力从中协助筹建,直至第二年塔院落成。大师把血金写成的《华严经》安置在塔上。大师一人募化资金,先造了华严法界转轮藏,并准备了供具和斋粮等一切所需。大师不分昼夜地奔波了九十日,终于完成了道场的一切事务。
 
到了十月临期,所请各地大德高僧五佰多位,云集在山中,加上本山的常住僧人等,达千余人,这上千人的安居床被,供具茶饭,在大师的调度下,有条不紊,处处现成。在法会初的七昼夜中,事情异常繁忙,而大师却粒米不餐,仅喝些开水,仍能照常应付各种事务。佛堂里,每日要以五百桌的斋食供养诸佛菩萨,天天如此,次第不失,大众不知这许多斋供从何处来,有人以为是神力所运,只有大师知道这是佛力的加持。
 
法会圆满结束后,第二年大师又在五台山塔院讲解《华严悬谈》。在百日的经期中,每日云集的十方缁素,不下万人,可是在大师的指挥下,吃一餐斋如同坐禅堂一样,丝毫不杂乱。连传呼剥啄的声音都听不到。大师把精力过度地用在这二次法会上,当经期结束后,生了一场病。便一钵飘然长往了。因身体不适大师便至真定障石岩调养身体,在这里大师作了一首诗,其中说到:“削壁倚天应碍石,断崖无路只飞梯。” 这年八月,皇太子降生,正好是祈嗣法会的十个月。大师身体稍好后,又到京西的中峰寺,在此作了一篇《重刻中峰广录序》。冬天在石室里闭关水斋。
 
五, 大师悟道前后的三次梦境
 
大师从住五台龙门到抄写《华严经》这四,五年间做了三个嘉梦,第一次,大师梦见自己走入金刚窑,看见里边有两扇大门,旁边有座大般若寺,殿宇和楼阁的庄严,无法以言语形容。在正殿当中,安放了一张大床,妙峰大师侍立在左方,大师赶紧过去礼拜国师,然后侍立在右方,听清凉国师开示着初入法界圆融的观境。大师眼前随即现出了相同的境界,自觉身心交泰互入。国师讲毕,妙峰问大师:“这是什么境界?” 大师笑着说:“无境界的境界,” 大师醒后, 觉得心境融彻, 再也没挂碍了.。
 
第二次, 大师梦见自己升向天空, 在无穷的天空中, 现出了一座广大无比的楼阁, 铺天盖地, 雄伟壮观. 在楼阁中又现出了世间的人事往来, 就连最小的市井鄙恶之事, 也容含在里面, 在楼阁的中央有一紫金焰色的金刚宝座., 大师欢喜之余心想:“ 为什么在这清凉的世界中,竞有这些杂秽的楼阁呢?”这念头一起,楼阁即刻远去了,大师又想:“一切净秽的境界,都是由心而生。” 思维着心生万法的道理,楼阁又近了,看见许多身材高大,相貌端严的僧众,有一位比丘从金刚座后出来,捧着一卷经书,到大师面前说:“和尚叫我把这卷经书授予你。” 大师将经书收起后问:“那个和尚是谁?” 比丘回答说:“是弥勒菩萨。” 大师即恭敬地瞻仰顶礼菩萨,见菩萨的脸容晃耀着紫磨金色的光彩,世间再也没有比菩萨更庄严了!今天菩萨特为我升座说法,那我就是当机了。于是大师拿出经书翻开来看。弥勒菩萨开示说:“分别是识,无分别是智。依识染,依智净。染有生死,净无诸佛.” 大师听到这里, 身心顿空, 只觉得声音从空中历历传来. 大师觉醒后对识与智的差别,完全了然清楚了。
 
第三次,大师梦见一僧人来报告说:“文殊菩萨在北台顶设置浴室,请你去洗澡。” 大师跟着到了北台顶,走进一座广大清净的殿堂,里面飘着异香。当大师到了浴池准备解衣入浴时,见一女人已在池中洗澡,心里厌恶,不想再入池了。这时那人故意露出身体,大师才知道原来是男的。隧即与他共浴。那人用手戽水洗大师,从头上淋下,一直灌入五脏,好象在洗肉桶一样。五脏一一都洗遍了,仅存一身皮,如琉璃笼一样,洞然透明。过了一会儿,池中人叫喝茶,有一梵僧手擎半边像剖开的西瓜一样的髑髅,大师仔细一看,里面全是人的脑髓,还淋漓着血液呢,梵僧把髑髅递给大师,大师试着喝了一口,味道却象甘露一样,喝下的血水从通身的毛孔里一一横流出来。血水喝完后,梵僧过来给大师擦背。并在大师背上大拍一掌,大师立即醒过来,这时通身汗流如水,五脏洞然,没有隔阂,自此以后,身心感到特别轻安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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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归隐牢山
万历十一年春(1583),古人说:“大名之下,必难久居”。因此,大师决定避开五台山的虚名,走隐居修持的道路。大师到了东海牢山,寻到那罗延窟,因为无法住人,就去寻最深隐的地方。在山的南面,他寻到一处背负群山,面吞大海的幽静胜地,这里的景色十分仗观奇绝,使人有远离人间烟火妙域仙境之感。这里原有一座观音庵,因遭浩劫,早已成为废墟。后来当地土人张大心居士见大师在露天下勤苦修行,就为他盖了一间茅屋,大师住下后,再也无人往来,因此感到十分满意。
第二年秋天,李太后因五台山祈皇嗣有功,决心要寻访大师,就求龙华寺住持端庵法师去寻。当他到了大师茅屋里并向大师叙述了太后的心意时,大师婉谢说:“倘使能蒙太后的恩德,容许我在这山海之间安居,已经恩赐很多了,又何须其它的恩赐呢?” 端庵法师听了只好回去复命。大师决意住山,太后也没办法,即拨了三千两金派内使送去修建房屋。大师制止说:“我有这几间茅屋已经够快乐了,又何须再造房屋呢?” 大师就与内使把这三千两金遍施各府的僧道,孤老,狱囚,以济饥饿。经过大师的努力摄化,那里的百姓渐渐明白了佛法的真正修行意义。
到了冬天,冰天雪地,好一派海天风光。即作偈曰:”海湛空澄雪月光,此中凡圣绝行藏。金刚眼突空花落,大地都归寂灭场。”大师回静室后,展开《楞严经》经卷,当看到:“汝心汝身,外及山河虚空大地,咸是妙明真心中物” 全经的意境顿时了然于心,便振笔疾书,片刻间已把心中所证悟的全部写了出来,取名《楞严悬镜》,一看蜡烛才燃了半支。
万历十七年(1589),大师四十四岁。自从离开五台山后,常有拜见父母之心,但恐落世俗知见,所以一直没去。大师拟为金陵报恩寺请一部大藏经,大师奉经到了龙江,报恩寺的宝塔连日放光呈瑞。在迎经的一天,宝塔的光明好像桥一样,呈半圆形向北伸延,迎接藏经的僧人都从光明中走过。光明连日不绝。大师送经到报恩寺的消息,一直传到他老母亲的耳里,令她欣喜异常。大师在静坐中以神通力回到家里,老母亲一见儿子,因过于激动,竞高兴得昏倒在地。晚上,大家聚在房间里叙谈,一位族中长者问:“你乘船来还是乘车来?” 老母亲说:“何必问乘船来乘车来!” 长者又问:“那从何处来呢?” 老母亲说:“从空中来!” 大师听了惊讶地想:“怪不得老母亲能舍得让我出家啊!” 于是问老母亲:“我出家后,你想念我吗?” 大师又问:“您怎么排遣这想念之情呢?” 母亲说:“我当初不知如何是好,后来知你在五台山,就去问师父五台山在什么地方,师父说在北斗之下,即你令郎居住之处。从此后,每夜朝北斗星的方向礼拜,称念菩萨名号,渐渐地就不再想念了。假如说你死了,就不再拜了,也不再想念了。今天见到你,是神通变化而来呀!”。第二天,大师随二亲去祭祖坟,又去卜择二亲的葬穴, 这时老父亲已八十岁了, 大师开玩笑说:“今日活埋老子, 省得他日再来”. 并把铲斫在地上, 老母亲见了,一把夺过铲说:” 老婆婆自埋, 又何必烦别人来!” 连斫了数十下.第二天, 大师向二亲告别, 老母亲欢喜如故, 未尝蹙眉, 大师知道老母亲并非寻常之人.
万历十八年的春天, 大师写了一本《观老庄影响论》,其中论心法一篇文字虽最短,但却已概括了儒释道三教的精华。论中说:“我幼年学习孔教,但不知孔教的源流,后来学习老庄学说,也不达老庄学说的宗旨.当退出世务,进入深山大泽时,努力于习静观心法门,因为习静观心的原故,明白了三界唯心,万法唯识的深妙道哩,既然三界万法都是心与识的幻影,一切声音语言,都是心的幻响,而一切圣人的身体,是心的幻影中显现最庄严的形相,圣人的言教,是心的幻响中最顺于真理的声音。正由于万法唯心的缘故,因此治世的政治,法律,文学,艺术,以及资助人类生存的一切事业,如果它们是善的,有益于人类大众的,那么,也都是顺于正法的。这是因为心外没有一事物独立存在,所以说万事万物都是真心所现。迷了真心的人,执著了客观环境和主观心识,他们就无法彻证真心本有的妙用,假如证悟了自己本具的寂而常照,照而常寂的真如妙心,那么,宇宙人生的一切现象,当下即是不可思议的妙有境界。但要证悟这万事万物的本源,而产生不可思议的妙用,这只有圣人才能达到啊!”
七,经历磨难
万历二十年,大师四十七岁。神宗皇帝因信仰道教,对内使经常为佛事行走,素来憎恶。有一次,太后派内使到东海牢山送经时,内庭以偶然事故触怒了神宗,又傍及了太后,这正给朝贵一个下手的机会,因此他们先命令监视官的服役人员,扮作道士的模样,上殿击鼓呈仗,告大师侵吞国家库银,皇上一阅,不禁大怒,下旨逮捕大师与送经使者。大师听到这个消息,就召集了大众说:“佛陀的慈悲拔苦精神,就是为了一个众生,也不舍三涂苦趣。这东海边地,素来不闻三宝的名号。我在这教化十三年,连三岁的孩子都知道念佛了。至于那些舍邪归正,修行佛法的,连乡比户都是。看到佛法在这里生根发芽,我的愿心已满足,死又有什么值得遗憾呢?” 城中百姓老少,流着眼泪送别大师离开墨城。
大师到了京都,在升堂拷问时,执事官准备迫大师尽招太后在各山所施的资财。在苦刑的拷讯下,大师说:“我作为僧人来说是惭愧的,因为无法报答国家和人民给我的恩典。今天,我不会可惜这生命的完结,只是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死去,的确有伤于皇上对太后的大孝啊!如果为了奉迎皇上,曲意妄招而损坏了纲常之道,这不是臣子爱护君王的诚心,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历史上那些清白高尚的贤哲们呢?” 大师以精诚之心抵制了诬告,仅承认了以前供养的七百余金,当清查了内库后,果然没有丝毫差错,神宗这才明白过来,于是母子和好如初。但皇上还是以大师私自建庙为由,贬大师流放雷州充军。自大师下狱起,京城内外诸寺院都为大师诵经礼忏,还有法师燃香炼臂持咒加持大师。十一月,大师到了南京,在长江边上老母亲与大师诀别。大师见老母亲欢喜交谈,音声宏亮,没有丝毫的滞碍,于是问:“当您听到儿子生死之际,难道就不忧愁吗?” 母亲说:“生死是由业力而定,我自已的生死尚且不忧,何况是你呢”。在即将诀别时,老母亲嘱咐说:“你应善以大道自爱,不要替我担忧,今天我也与你长别了!” 说完,头也不回欣然上路去了,大师感慨地想:“天下的父母都能这样,岂不可以顿尽生死之情吗?” 达观大师(紫柏尊者)听到大师遇难的消息大惊:“要是失去憨山大师,那曹溪共兴的愿望也不能实现了!”。于是提议要为大师陈白冤屈,大师不同意,认为这是定业所感,不必多言。
第二年,大师到韶阳,入山礼六祖大师。当他喝了一口曹溪水时,内心感慨地吟了一首诗:曹溪滴水自灵源,流入沧溟浪拍天。多少鱼龙从变化,源头一脉尚冷然。到了五羊城,大师身穿充军的囚服朝见了大将军,大将军亲自替他松了缚,又以斋食供养他,晚上就宿在海珠寺。三月十日,大师抵达雷州,大师开始着手注《楞枷经》。这年雷州闹饥荒,疫疠横发,经年不下雨,死伤不可胜计,大师劝人收拾掩埋了数以万计的尸体,为当地百姓作济度道场,道场的仪式刚毕,天即下起倾盆大雨,从此厉气即解,百姓得救。以前广东人士多不知有佛教,自大师教化以来,有很多人皈依了三宝。因为皈依的许多读书人未入佛理,大师又为他们撰写了《中庸直指》,发挥佛法的道理。广东风俗好杀,到了中元节,家家都要杀牲口祭先辈。这时节,市场上牲口堆积如山,真是惨不忍睹。大师此时建了盂兰盆会,又讲解了《孝衡钞》,劝大家斋僧,放生,用素食祭先辈,听从的人很多。从此凡遇丧祭大事,父母寿日或者祈祷拜忏,都放生斋素,后来还成立了放生会。佛法的慈悲救世精神,在大师的倡导下,逐渐在这里生根发芽。
秋天,南韶观察使祝惺存,请大师入曹溪祖庭,大师乘兴而入,看见四方流棍集于山门,赌搏的,开酒馆的,无所不有,环境被搞得非常污秽。这积弊已有百年之久了,更可叹的是,坟墓占了祖山,僧产多被侵占,并且寺中恶僧勾结外棍挟骗寺产,寺中僧人没有一个敢正视现状。大师不禁叹息说:“这是心腹之患啊!假使不除去,那六祖的道场终将化为狐窟,永远不可救药了。我即使住在这里又有何用呢?” 大师考虑了半天,只得去告诉制台大人,制台即下令本县坐守,限三天内把流棍全部驱逐,不留一人,拆除店铺,不存片瓦。从此,曹溪山门的积垢如洗,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第二年,大师重修祖殿,改路径,辟神道,移僧居,拓禅堂,又创立了新的清规。
万历三十一年秋(1603),大师在曹溪写信给达观大师,请他来重兴祖庭。但因达欢观大师要求朝庭减免矿税,奸臣从中挑拨,虽有一片为国为民的忠心,竟被冤屈入狱。这时,执政者想把达观大师处死。达观大师说:“世法如此,久住何为!” 就沐浴更衣,端坐说了一首偈:一笑由来别有因,那知大块不染尘。从兹收拾娘生足,铁橛花开不待春。说毕即溘然而逝。近侍曹学程闻讯,急忙赶到,见师父端坐不动,就抚着师父的背说:“师父去得好!” 达观大师又开目微笑而别。这样潇洒自在的了脱,使朝野上下闻之,无不叹服。憨山大师闻悉,经过数千里的长途跋涉,终于赶上荼毗(火化)仪式。法会上,大师举起火把说:“性火真空,性空真火,狭路相逢,定没处躲。恭维紫柏尊者,达观大和尚,偶来人世,误落尘寰。赤力力,脱尽娘生布衫,光烁烁,露出本来面目。荷担正法,纯刚练就肩头。彻底为人,生铁铸成肝胆,生死路上,直往直来,今事门头,半开半掩。六十余年松风水月襟怀,千七百则兔角龟毛柱杖。饶他末后风流,未免藏头露尾。撇下赃私,谁料落在憨山道人手中,今日特为人天众前,当场拈出,大众还见吗?” 接着大师用火把划个0相。
达观大师逝世后,憨山大师回忆起他曾说过:“楞严经七趣因果,世间书籍没有与它对应的注解。” 大师当时说:“春秋正是说明因果的书啊。” 于是发心写《春秋左氏心法》,借此阐述因果的道理,弹劾政治上不明因果而致的腐败,以提倡因果乃立国之本。
八,风云岁月
万历三十三年,大师六十岁。是年三月,大师渡琼海,访苏东坡曾在此住过的桄榔庵和白龙泉,第二天,大师游石山。晚上登上郡城,看见城中生气不佳,立刻对地方人士说:“琼城将有灾难了,你们赶快逃避吧!” 第二天大师即渡过琼海,半月后,琼城即发生强烈的地震。
万历三十四年,神宗皇上的长孙诞生,朝庭大行恩赦,凡在充军的老年有病者,及有错贬的,都听其辨明释放。大师也在释放之列。第二年,大师迁籍曹溪,在山中常为弟子说法。大师幼年曾读《老子,道德经》,因文古意幽,文句艰涩难懂,决心参究其中的义理。因此大师从万历二十年开始落笔构思,一定到参究透彻才落笔,如有一字未通,决不轻易放过。这样努力了十五年才完成了《道德经注》。大师曾说过:“我在写经注解时,总是凝神入观,体契佛心,到了内心智慧明彻时,才下笔,如果一涉思议。即不中用。”
万历三十六年,大师计划修建曹溪大殿,化缘金两,运送木材,都亲自奔波。不料有几个奸僧被奸商所动,出来反对大师,造谣说大师侵吞常住,并鼓动大众反对大师,寺内一片喧哗。大师看到这情况,心中叹息说:“这都是我重建佛教,太著相的过错阿!” 正当大众混乱时,大师独坐在堂上,焚香诵《金刚经》,诵到“ 佛说四见即非四见”时,忽然大悟,即下笔写了一篇《金刚决疑》论。稿成时,大众也寂静下来了。
万历四十年,大师在长春庵结夏,对弟子讲解《圆觉经》。经文刚讲至一半,突然发了严重的背疽,请来医生也治不愈,生命极其危险,五羊城大将军准备为大师安排后事。正在这时,来了位本地土医,一见大师的背疽便说:“很危险了,再过一会儿就没救了!” 他立刻到山上采了草药,捣碎敷上,隧即奏效。大师这时发背疽和四十八年前初坐禅一样,同是宿业怨债,虽然在这四十八年中常有发生,但都隧祷而止,而这次算是最后偿还怨债了。
这年大师在径山过年。这时间还写了一篇《担板汉歌并引》,其中说:“径山法窟,自大慧中兴临济之道,相续慧命,代不乏人。近来禅门寥落绝响,久矣。顷一时参究之士,坐满山中,至有一念瞥地,当体现前,得大自在者,惜乎!坐在洁白地上,不肯放舍,以为奇特,不知反成法障也。教中名为所知障。所以古德云:直饶做到寒潭皎月,静夜钟声,随叩击以无亏,触波澜而不散,犹是生死岸头事。所谓荆棘林中下脚易,月明帘下转身难。名抱守竿头,静沉死水,尚不许坐住,况有未到瞥地,偶得电光三味,便以为得,弄识神影子者乎。此参禅者得少为足,古今之通病也。
九,肉身菩萨应世
万历四十五年,大师七十二岁。正月在径山为大众说戒,结束后,到云栖山吊唁云栖大师。大师在禅堂里对大众叙述了云栖大师在生时的密行,弟子们千余人,听着听着,不禁悲泣落泪。请大师作了《云栖大师塔铭》。
此时,大师的功夫日趋成熟。虽然到处弘法,却不须拂尘和锡杖随身,他的脸色如玉一般的光晰,身体非常强壮,即使在酷暑中行走,也无半点汗水。晨夕盥沐时,盆中之水依旧清彻无浊。大师坐的时候,总是双跏趺坐,而且不须用手帮助。无论开眼闭眼,二六时中,常在定中。不论日间夜里,行住坐卧中,一闻他人启请法语,眼光如电,眼眶里没有丝毫的纤留,也不须用手去拭。大师上堂说法时,辨才无碍,一启口就是数千百言,从来不吃一字,而且声如洪钟,震动堂外。大师提笔写开示法语时,不起于坐,论述数千百字,笔无停留。平时,大师左手时刻转着念珠,右手握一柄百竹骨的折叠扇,无论冬夏常在手中,不是为了扇凉,而当遇着人天三界大指麾时,当案一击,靡不呼应。
大师的道力神通显现是无数的。在宗镜堂时,一天大师正升堂说法,见两僧人挟持一僧人走上台阶,而那被挟持的僧人颠狂不止,两僧人乞求大师说:“这位师兄持大悲咒五年,平时行为也端正,不知何故著魔成这样,请大师替他治吧!”,大师就命侍者在堂里寻到三位持秽迹金刚神咒的僧人,大师先在座上自持神咒,又叫那三位僧人把神咒传给颠狂僧。开始时,那人不省人事,大师以扇在案上震威一击,再提授一句,颠狂僧即能受持,这烊逐句传完后,颠狂僧如梦初醒,从此就再也无病了。
又一日,有一僧来顶礼,还未礼毕时,大师即击扇喝道:“杀人贼,见我作什么?”,那礼拜僧不说一句就去了。第二天这僧人被官府所捕,大众才明白大师的神通妙用。
又有一次,大师在嘉兴金明寺禅堂,忽然有一个手提挺直马鞭子的人,在堂门外呼叫,声音中还夹杂着佛教术语:“今日活菩萨降临,我应该受超度了!你们不要拦阻我。” 大师说:“可以让他进来。” 那人一进来,即合掌礼拜具佛子威仪,见他双膝着地,作鬼话说:“弟子仲日仁生前持长斋,修净土法门八年,今天是我亡故的五七期,借钱皂隶的身体求大师超度。我不愿到阴府去,应该往生西方净土,望菩萨慈悲指引。”说毕伏地流泪,悲泣不止。大师叫侍者中专修净土的耆宿六人侍立,自已亲自捻着佛珠,并叫人给他一串佛珠,念千声佛号,这托鬼的身体即能跟随念佛,一堂大众,肃然无声。念佛结束后,大师又演蒙山施食文,当诵到;“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化心造” 时,举扇击案大喊道:“速得解脱!” 那人即答道:“解脱竞!”这样一连三呼三应,速度快极。过后,托鬼身站了起来,具佛子威仪,向大师称谢要往生净土了,又顶礼东西两旁的大众说:“各各努力,龙华会上相逢!” 第二天,大师送他到临崖,他感激地顶礼大师,也说了几句谢钱老官赖托得度的话,便猝然扑地而醒,又是原来的钱皂隶了。旁边一位知情人说:“仲日仁是隔河仲庠士,在生时修净土十分虔诚,这感应是应该的”。
过了几天,有一位许泰惟居士,素来信佛,请大师到他家,为父亲设灵,叩求大师说法。大师一席法语中,处处都指出他父亲在世时的阴暗事,听到的人都被大师惊人的道力慑服了。
仅只几天,人们奔走相告,相传着活菩萨应世,无论男女老幼,都怀着一颗虔诚心想见见大师。片刻之间,人们蜂拥而至,成千上万的人群站满了山门到方丈室的所有空间,大师和几位侍者,走到东塔的二层窗口,向大众慈悲致意。大众一见大师,礼拜的人群此起彼伏,如烟如云,人们从大师的道德神通中,看到了佛教的伟大,内心的虔诚和欣喜不可言喻。第二天,前来供养大师的人仍很多,大师觉得这样下去不好,第三天即渡江到淞陵了。
十,导向净土撒手西归
万历四十六年(1618),大师七十三岁。这年开始在五乳峰造佛殿和禅堂。大师为了追效庐山慧远大师六时念佛的芳规,又嘱咐弟子古佛殿中供奉西方三圣像。大师在正月开始诵《华严经》,并为大众讲解了《法华通义》等多部大经大论,讲经法会圆满后,大师闭关静修,谢绝一切外缘。在静室中,以刻香代漏,六时念佛,专意净土。不久,大师又考虑到华严一宗将要失传,落笔写成《华严纲要》,对华严宗的复兴起了一定的作用。大师自离曹溪到庐山已有八年时间了,住在曹溪的弟子们日夜思念着大师。他们常派代表多次前来启请大师到曹溪,大师情不得已,决定去一趟。
天启二年(1623)大师七十八岁,虽已年迈,但菩萨悲心,法施无厌,在禅堂里先对大众说大戒,次说《起信论》,《唯识论》.《楞严经》。 八月, 大师嘱咐说:“ 佛祖弘法, 贵在时节因缘, 缘与时违, 化将焉托? 一期事毕, 吾将归矣!”。 十月初一, 弟子净泰请大师作“ 自赞” 一首, 叙述生平大意。初八,大师示微疾,弟子大众都来问候,大师对他们说:“老人劳倦了,不是生病!” 初九,弟子送药给来,大师说:“我就要去了,药物对我有什么用!” 侍者广益听了,大惊失色地说“和尚若脱不讳,有何附嘱?” 大师听了斥责道:“你侍老人多年,如何作这等见解!” 又对大众说:“你们当念生死事大,无常迅速,切实念佛!” 广益又问:“和尚不示一言,何以遵行?” 大师说:“金口所宣,当成故纸,我言何用!” 于是不留一字。
十月十二日,正是大师的生辰.韶阳太守入山送给大师紫缙罗禅衣,为大师祝寿。晚上,大师即叫侍者倒水沐浴。第二天早上,大师坡上紫缙罗衣,与太守道别,又对侍者说:“今日乃截断葛藤。” 侍者端汤沐浴更衣之后,又召集大众围绕念佛,佛声一停,大师对大众说:“你们不要惊惶,应当依佛制,不得披麻服孝,勿得悲哭。你们要一心念佛!”。
晚上申时,人天眼目,三界导师端坐而逝。这夜,大师身上的毫光照亮了天空,山中的众鸟发出悲呜,缁素弟子的哀恸之声振憾着山谷。大师圆寂后,脸色依然如玉般的洁润,嘴唇依然还是那么红泽,手足依然还是那么柔软,就像平时入定一样。太守得知即差官临吊,替大师封龛。少宰相萧玄圃辞别大师还只五日,尚在雄州,听到大师逝世的消息,悲哀竞日。又知道大师临终的因缘,便又非常高兴地说:“大师是圣位中人,若非生死关头了彻,怎有这等自在!”.
弟子们将大师的肉身护送到庐山后, 建造了一座塔院, 将大师肉身灵龛供奉在塔上. 二十年后, 岭南弟子陈宗伯等受曹溪佛教界的委托, 去庐山迎请大师归曹溪. 路上正遇到新任广东总镇宋昭明, 便亲自送至曹溪. 弟子众等打开龛室. 看见大师双脚趺跏端坐, 如在生时一样庄严, 指爪头发都在生长, 肤色依然鲜红, 紫缙罗衣和圭珠还崭新. 这时一阵风吹来, 衣服忽然如云碎星散, 随风飘舞. 地方群众把它们掇拾去, 作为吉祥的象征. 正在这时, 忽然来了一位僧人, 他请求要用印度保护肉体的方法来保护大师肉身, 征得大众同意后, 他就用海南的旃檀香末, 涂在大师身上, 在外表看来, 好似一层油漆一样.
弟子们根据供养六祖的惯例, 每日早晨用热水香汤一盂, 熏大师脸令出汗, 又以毛巾拭干, 接着和在生时一样, 供给饮食. 一周年还要进行一次沐浴. 每年到了二月和八月, 全国各地佛弟子们云集到南华宝林禅寺, 朝拜憨山大师的肉身, 带着万分敬仰的心情, 在大师前礼拜发愿, 吸取上求佛道, 下化众生的精神力量. 四百多年后的今天, 大师依然以他坚固不坏的金刚之身端坐在那里, 谁说大师逝世了? 大师不依旧以那慈悲的双眼关注着人世间, 利益一切众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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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 根据《憨山大师年谱疏》,《东游集》,《梦游集》等书编述.
石壁永慧禅寺 释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