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翊飞：看《越狱》，看美国

美国的许多情况与中国很像，坏的情况很像，美国的产生这些坏的情况是自由的代价，而中国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则是专制的代价——而且是一种假性的专制——因为民间和人性永远天然地对抗专制，而这种对抗的力量和有能或无能的专制结合在一起，结果就成了无规则的混乱，这种混乱，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自由——它是不同于美国的自由，因此有人说中国缺少严酷的法律和管制，这并不奇怪。
美国的电影越狱讲述了一个弟弟为从监狱救出受含冤而入狱的哥哥而设计的越狱计划，故事更像一个精彩的游戏，在最坏的人性设计下和最不为世所知的监狱，一群人为达到越狱目的而想尽方法，而同样作为坏的典型副总统和特工所采用的手法也与中国最残忍的手法有过之而不极。在这个限时、互相合作、又互相猜忌的游戏中。同时，在监狱之外监守这一群人，这一群人与里面的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其中有亲情，爱情，也有猜忌和斗争。
假设这个故事发生在中国，不用假设，如果佘祥林案被拍成电影，他开始了越狱之旅，他会怎么做？绝对有不同的手法。当然，这个影片不会被核实拍摄，也没人会投资。
报纸上说，中国出现了许多越狱迷，我就算其中一个。抛开编剧、表演，作为一个土鳖，我大概得谈谈，我所见到的美国监狱，或者所美国的社会文化。
第一，是的，不要作道德假设，并不一定中国的社会经历了风尘、战斗和内乱就觉得中国人在坏的方面会比美国更厉害，不是，永远不是。在利益面前，谁都可能把一个无辜的人变得家破人亡。中国有，美国也有，在政治利益斗争下的利益集团都存在，没有制度会杜绝坏，只有制度让做坏事变得更难。美国的特勤局不知是什么机构，至少在影片中看来就相当于苏联的格洛脖，或者明朝的东厂西厂，或者是蒋介石的蓝衣社。
任何事情都是有成本的，在民主制度下也是如此，女副总统的两个保镖所为她卖命，但因为一句的谎言而受到冷落，此后他们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民主社会比专制社会给人提供更多的出路，在坏的罪恶的循环里面，他们坐在同一艘船上。
留下的疑问是，两兄弟为越狱——他为获得他的实体公正，而采取了一些违法的手法——程序不公正，那么他的不公正该追究责任吗？法律来纠正社会问题永远是滞后的。
另外，我要谈谈他们所采取的手法，他们——在一个民主自由社会，罪犯能利用什么个人权利和公共资源维护自己的权利。比如，当狱警要抽指烟时，他习惯地问犯人介意不介意，比如在犯人会客时间，他们就像在公园石凳一样方便，因为许多监狱内和外的信息传递也完成了，虽然限制更能打击犯罪，但这是自由。美国有一套围绕在所有公民周边的自由地带，只要你是人，这个地带好比是孙悟空为唐生划的那个圈——在那个圈内，任何外人不得入侵，任何入侵的人必定得到法律追究。比如当特勤局试图让弟弟转狱，他们的手法是利用宪法条款保护，即任何人可以说自己不适应那里的气候等等即可，而只要有申诉就必须要经过最快也至少一个月的裁决程序来决定是否同意申诉内容。
再者，在这些官员与官员之间的关系方面，许多有意思的细节，这在中国简直不可想象。先说一个州长的女儿竟然在监狱的医院做医生，在中国估计那个省长的子女，大概出行于草根市民之地也需要保镖跟着吧，不说保镖，至少也会有一群官员吧。面对监狱骚乱，最后那群人还是那群人，当州长试图违反程序，直接让军人冲进去时，监狱长说，“别忘了，这是我的监狱，我现在是监狱长，这得听我的。”
美国也有腐败，也有罪恶，在没有阳光的地方都一样，美国人有美国人解决罪恶的方法，他有能够利用的是个人是神圣领地和谁都可以拥有的公共资源，和对公共资源的享用权利些对解决——无论是合法手段，或者非法手段，他与中国的预期是完全不一样，面对违法行为他想到的可能的惩罚，或者是利用司法程序暂时躲避，或利用宪法条款的私人领地进行规避，而中国不一样，中国人首先看到不是法律的必然后果，而是潜规则的可能后果和更多无穷的变数，他开始的找关系，从潜规则里寻找解决方法——这些方法超越了一切法律和道德。
有人总说，说什么中国的罪恶，美国也有。就比如说新闻自由，有人总说美国的媒体也不是完全公正，是的，也有。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两者根本差异或许在于国民的预期，他对违法的可能后果的预期，与及他为违反最先寻求的解决的方法。
美国的社会问题同样也在这部电视剧中暴露无遗，包括贫穷者的生活，包括正因为每个人都有顽固的私人领域而“被犯罪分子利用”，包括青少年使用枪支等等，当然或许列的也一定都是问题，但正如林达在《历史深处的忧虑》一书说的，自由同样是有代价。美国的许多情况与中国很像，坏的情况很像，美国的产生这些坏的情况是因为自由的代价，而中国产生这些问题的原因则是专制的代价——而且是一种假性的专制——因为民间和人性永远天然地对抗专制，而这种对抗的力量和有能或无能的专制结合在一起，结果就成了无规则的混乱，这种混乱，从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自由——它是不同于美国的自由，因此有人中国缺少严酷的法律和管制，这并不奇怪。
一部越狱，简直是一部展现人性和美国社会现状与问题的巨著——与中国的《白鹿原》类比，这是第二部这样大部头让我热爱，甚至近乎痴迷的作品——看白鹿原的时候在梅州出差，我出差途中火车上、公交车上，路边都握着书本，以致自己不知是行走在书中还是在采访途中。犹如现在，刚刚“去了一趟”美国，文字结束我又回到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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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作者赐稿  来源日期：2007-3-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