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缺德】★ “中国世纪”与儒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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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世纪”与儒家文化
http://view.QQ.com  2005年08月06日18:21   人民网评论24条
“中国世纪”真已到来?
□冬篱
今年5月9日一期的美国《新闻周刊》以“中国世纪(china‘s century)”为总题,用了21个版面进行密集报道,从政治、经济、商业、教育、电影等多个角度解读当今中国,一时引起轰动。
第一段开首便写道:“新力量崛起于东方,美国应如何应对空前的新挑战、威胁和机会?”俨然已经将中国视为无可辩驳的头号潜在强敌。经常自做多情又不善于息事宁人的美国人这次照旧把他们的特征发挥得淋漓尽致。文章在遣词造句上还是非常夺人眼球的:“美国人赞赏美丽,但他们更痴迷于巨大。这就是为什么中国让美国人如此震撼。这个国家的规模令美国变成了矮子——13亿人口是美国的4倍。100多年来,一小撮美国的传教士和商人为中国魂牵梦绕——前者沉迷于拯救10亿个灵魂;后者惦记着为20亿个腋窝除臭——最终却一无所获。中国十分巨大,却还非常贫穷。但一切正在改变,现在如此引人的巨大规模似乎开始成为恶兆,美国人正疑惑是否‘中国威胁’正在噩梦成真。”
作为一个中国读者,初看这文章不觉自有一份轻微的喜悦,想一百多年前洋鬼子还给我们盖上一个“东亚病夫”的帽子,现在美国佬自己提起耳朵瞪大双眼,专门找了一堆人成批地研究中国,可谓“上天入地求之遍”,恨不得把所有的零零总总都拿去做DNA检测分析,于是长达几百页的研究报告浮出水面,突然轰炸出一本分析详尽并且面面俱到的《新闻周刊之“中国世纪”》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笔者转念一想,这其中到底多少货真价实多少夸夸其谈?多少是美国人自身的警醒多少是抛给中国人的温柔陷阱?于是接二连三,《美国对中国崛起抱有警惕感》(《参考消息》2005年5月22日)、《中国崛起并非美国可以掌控》(《参考消息》2005年5月20日)、《中国崛起,日本心里酸溜溜》(《参考消息》2005年5月27日)……一系列的评论文章见诸报端。人家说“三人成虎”,媒体的效果就这么真的出来了。
“中国时代是否真的已经到来?”我们何不这样反问一句自己?
古之智者曾教导世人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并非任何平民百姓都愿意做成这样一个忧国忧民的人,徒增烦扰却又不见快乐。最贴切实在的,是过好每天的日子,该干啥干啥去!如此这般,国家的GDP上去了,经济建设有成效了,管他外人怎么来看怎么来论!宠辱不惊又怡然自得,大约才堪称至上的境界。
中国崛起与儒家文化
□郭永秉
《新闻周刊之“中国世纪”》里有这样一段颇有意味的话,作者谈到了中国上世纪后二十年以来的发展和儒家文化的关系:
“儒家文化被称为这个国家灵魂的核心,并被用来解释中国的非凡成功。但儒家思想已经传承了两千年,中国在近几个世纪来却陷入贫穷和停滞……”
很多学者都曾经指出,西方人对中国儒家与孔子存有一种礼貌上的恭敬。对他们而言真正感兴趣的是《周易》、《老子》,甚至是《孙子》——这从西方翻译中国典籍的畅销程度中可见一斑。
要一种文明真正“同情地了解”另一种文明是何其困难的一件事。但是,要更好地处理好当今世界的各种问题,重新构建自己的文明与其他文明的认识又显得特别重要。而在中国崛起的问题上,美国人在那儿空谈21世纪是否是中国的世纪其实并没有很大的意义。我倒是觉得,西方人此时应该反思的问题是——究竟应把目光仅仅投向那些代表着中国经济发展各种指标的具体数字,还是应该更多地关注中国崛起中的文明、文化的背景?美国把中国的崛起视作为“威胁”、“恶兆”这一点本身,又说明西方文明该如何在文明交流的过程中检讨自己?
代表着强势文明的不少发达国家,往往只乐于看到本民族的文化、经济的发展崛起,并且只愿意向外推销自己的文明模式,搞所谓“送去主义”。这本不是一种文明交流中的健康心态。相应地,在非西方文明中也逐渐出现了与西方至上主义冲突对抗的思潮。在今天西方文明与非西方文明这样强烈冲突对抗的环境下,我们觉得,中华文明与儒家文化中的不少积极的思想,可以为西方文明处理与不同文明之间关系带来启迪。
中国文化与儒家文明常常强调忍让宽容的心态。陈独秀很早就在《东西民族根本思想之差异》一文中认为,东方文明将安息视为本位,而西方文明将战争视为本位。这种区分也许过于绝对,但至少说明西方文明应该对中国文化中的这种心态加以重视。动辄把各种文明各个国家视为“威胁”、“对立”,动辄把问题诉诸武力,这从不是儒家文化看重的方式。儒家文化中的这种智慧,也许会对维护现代世界的和平稳定带来有益的思考。
还必须指出,中国历史上虽然出现过“闭关排外”的现象,但这毕竟不是中国历史的主流。善于欣赏、吸收外来文明的长处,这永远是一个强大国家该具有的自信心态。大家都知道唐代是一个开放的国度,当时唐朝与外国的交流融合远远超出我们现在的想象。美国学者谢弗在《唐代的外来文明》“胡风”一节里这样说:“唐朝人追求外来物品的风气渗透了唐朝社会的各个阶层和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在各式各样的家庭用具上,都出现了伊朗、印度以及突厥人的画像和装饰式样。虽然说只到八世纪时才是胡服、胡食、胡乐特别流行的时期,但整个唐代都没有从崇尚外来物品的社会风气中解脱出来。”
除此之外,儒家文化还强调一种“和而不同”的精神。《论语》记载孔子曾经告诫弟子“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这看起来是对个人修养提出的标准,其实放到政治、文明这样的大课题上,孔子的这句话仍然值得回味。“和”并不是要“同”,即并不是要消除独立性和差异性。所有的文明文化的问题,如果强求一律、一致,往往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和”的前提是承认差异、分歧。我们知道,中国历史上辽、金、元、清四代的统治者入主中原王朝之后,还是顺应实际情况,在各不同民族地区因地制宜,不搞强求一律,这样才收到了较好的统治效果。时至今日,中国政治制度中的“民族区域自治”、“一国两制”等创举,也都来源于这样一种“和而不同”的传统。了解这一点,就可以理解中国在不断崛起的过程中,强调“多极化”、“求同存异”重要性的原因。所以,不同文化、不同宗教之间应该如何“和平共处”,或许都可以从儒家文化中吸收养料。
中国的崛起连西方人也承认已是事实。中国崛起的原因无疑是多方面的,但其中儒家文化的因素也许是被西方人低估、甚或忽略的一点。如果西方人能够保持一种平和的心态来分析其中的道理,我想他们除了会放弃现在的危机感、中国威胁论以外,大概还能因此建立一种更好的文化心态。
唐人的自信
□泠汀
最近在看一些盛唐社会文化方面的书,总是一不小心就会跌进一种迷醉而沾沾自喜的情绪之中,悠然神往。大唐盛世是中国人怀着从安史之乱直至鸦片战争的一路沉痛不断去缅怀和编织的绮丽神话,祥云缭绕,却不可尽信,其政治、经济方面的实际状况和存在的弊端,清醒的历史学家洞若观火。可是若论文化的繁荣多彩及其巨大的向心力,盛唐则无疑是一个梦幻般的时代,不论是“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壮观,还是“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的风情,唐人都吟得意气风发。唐文化以其丰厚华丽、以其亲善开放,缔造了一个不折不扣的“中国时代”,同时也在中外交流史上留下了一个几乎可以称为“世界时代”的繁荣期。
而反观近几十年来中国的文化生活,美国文化固然是无孔不入,无往不利;“和风”(日本)、“寒流”(韩国)也是前赴后继、各领风骚;至于所谓的“小资阶层”更是一路转战欧洲、伊朗、波西米亚,“资”遍全球。中国人对待外来文化的心态不可谓不大方,接触面也不可谓不广泛,颇有点直追“胡风大炽”的盛唐风流的意思。而中国文化的对外辐射力无疑也在不断增强,不少国家都掀起了学习中文的高潮,来华留学生的数量不断递增,一个又一个国际盛会登陆中国,而中国的电影人们也成了世界各大电影节的常客,捷报频传。——俨然又一个“中国时代”呼之欲出了,让人振奋得有点醺醺然了。
于是,不少外国的媒体开始高调地疾呼着中国文化的再次崛起,其声浪颇可与国内疾呼“文化侵略”的严峻性相媲美。的确,当中国的年轻一代喝着可乐,啃着汉堡,翻罢日本漫画,又看韩国偶像剧并深深以此为乐时,我们实在不能说“文化侵略”是一种危言耸听。当然,为了引起大众警觉的声音难免会言词凿凿得有点亢奋,中国说“文化侵略”的是如此,外国说“中国时代”的也是如此。不过话说回来,“文化侵略”的问题似乎倒是没有困扰过天真烂漫的盛唐子民,他们大大方方地以自己的文化大餐款待八方来客,也高高兴兴地饕餮着别人家的新鲜玩意儿,乐此不疲。这种没心没肺的昂扬乐观实在是因了骨子里对于本国文化毫无质疑的自信。而这种自信显然没有在当今的“拿来主义”风潮中成为坚实的中流砥柱,这只要看看中国的艺术精英和艺术精品们如何地“墙内开花墙外香”,非得“出口转内销”才能“叫好又叫座”就能明白了!
记得有位老师曾经说起,《卧虎藏龙》、《英雄》等片在西方社会所获得的巨大成功,是值得我们冷静思考的。武侠片是中国独有的片种,说是以我们的特色取胜当然不错,说我们在扮演一个补缺的角色也无不可,而这种补缺姿态是绝对不可取的,老是拿武侠片出去外国比赛说到底是对自己主流文化的不自信。当然,说这话的时候,还没有《孔雀》,没有《青红》。
中国文化的深厚积淀和曾经的辉煌,宣扬得太多难免有点说“我们家祖上比你阔多了”的寒碜,除了给我们一种虚假的亢奋之外,别无益处。中国近年来的飞速发展、文化事业的繁荣和备受关注,也是一种无须张扬的事实。可是这一切的的确确足以支撑我们的自信心,足以让我们相信中国文化会继续以海纳百川的胸襟和定力,在与外来文化的互相吞吐中不断地自我更新,自我丰富。没有这种自信,我们就会暴殄历史遗产,漠视本土艺术,造成本位文化的稀薄与缺氧;没有这种自信,我们难免要在“全球化”的迷阵中小心翼翼地怀着一份警觉的思忖;没有这种自信,“中国时代”只能是别人给的一顶不合适的高帽,大而无当。
至于说,对中国以及中国文化的崛起怀着一种惊恐的猜忌,这实在是一种神经脆弱。温厚的民族个性决定了中国的强盛只会是自己头顶上雍容的光晕,而绝非别人天空无尽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