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教仁遇刺案侦办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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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教仁遇刺案侦办过程  楚望台按:本文口述者周南陔,1913年任国民党上海交通部(大抵相当于今日的中共中央办公厅)交际处主任。其亲身参加了宋案侦破工作。该文原题《宋教仁先生被刺之秘密》(采访稿),连载于1939年8月《锡报》。裁剪其中宋案侦破一段扫描发出。观清末民初刺杀案,若无组织声称对此负责,几乎皆成无头公案。惟刺宋一案,其“侦破”有如神助。所谓“侦破”,其实既无侦,也未破。

  详查宋案疑点,宋本人“至死未疑袁”,其秘书北一辉(日)则指主使为陈其美,此一也;孙文出身江湖,自前清即以暗杀起家,案底如刺陶成章、刺黄远庸者颇丰。而袁虽声誉不佳,却向无暗杀政敌之传闻,此二也;宋与孙文不睦,党内皆知,宋死后孙文获益最大;而宋属国民党内亲袁一派,却死于北上晤袁之前,此三也;宋教仁改组国民党,排斥江湖帮会,而孙文系洪门红棍,陈其美、应桂馨系青帮大佬,袁世凯却向与帮会无涉,此四也;凶手应桂馨系共进会会首,曾任孙中山卫队司令、临时政府庶务长,却与袁八竿子打不着,此五也。

  宋案真凶已不可考,而依此五点,以嫌疑论,显然以孙文嫌疑最重。则为何举国公议,皆愤而讨袁?1913年之报章舆论,是否真有此“公议”?史料不足,不得其解。

  宋教仁被刺之秘密

  ……宋先生自湖南来沪时,已接到许多恐吓函件,宋均一笑置之。至宋先生决定某日晚要搭沪宁铁路(即京沪路)夜车从北站出发,再由南京转道津浦路北上谒袁,袁乃不能再缓,因南方为民党势力圈,其原定计划,必使宋死于济南以南,可以规避责任,又可示威。

  但老袁在面子上还电催宋先生到北京去商量国是,其实也是袁的诡计。应桂馨经赵、洪二人催促看事势已急,便命手下人临时雇佣的刺客武士英等三人,到北站去实行暗杀。据说,刺客三人中,除在监狱被毒毙命的武士英外,还有两人,一是小宁波,一是某某(其人久已去世,小宁波不知所终),开枪却是武士英一人,其余二人仅在车站望风罢了。又传小宁波也曾开一枪,但未命中。此点无从细考。那时宋先生正和许多本党的送别人员如黄克强先生(兴)、居觉生先生(正)、于先生右任等,走近栅门,正要进入月台,不意枪声遽响,秩序大乱。和宋先生靠得最近的是黄克强,所以当时黄先生左右,尚误会黄之遇刺,后来才瞧见宋先生受伤倒地,黄遂先行离站。于是立刻由送别人员把宋先生抬到汽车里,飞送到附近的老靶子路铁路医院救治,无奈时已深夜,医生都已回去,无人料理。此时国民党上海交通部交际主任周南陔先生亦已赶到,便在医院中电话四达,如催促医生,通知报馆等事,都由周先生一手紧急办理。(按:下略)

  宋先生弥留时的回忆

  ……铁路医院因宋先生伤势十分严重,特与民党商议,邀请全沪手术最高的医师替宋先生治疗,结果是邀请德国兵舰上的一位外科解剖专家,于次日下午替宋先生取出子弹。解剖时,党方为郑重起见,特派于右任先生在楼下手术室从旁视察。子弹自前面胸下腹上取出后,伤势仍无起色,反渐加重。晚饭时,宋先生频频呼痛,医生及看护更番注射止痛剂,痛苦略减,但未凡又痛。

  至夜半,已入危险状态,周南陔招待党内外各方面来院探病的专人,日夜不离病院,到榻前问询,随时用电话分头向各要人报告。夜半弥留前,居觉生(正)、陈英士(其美)两先生先到,黄克强先生继来。其时,宋先生已不能言语,诸先生环绕病榻,莫不呜咽失声,气绝时,黄陈二先生分坐病榻左右,各执宋手,再三说:“钝初!放心!我们要代你报仇的。”黄操湖南音,陈则湖州官话。

  周先生谓,至今犹留耳际,不能忘却。其时,宋虽不能言,但犹认识黄、陈,又因苦痛过度,宋先生的头在枕上转侧不停,众嘱周南陔先生从床栏上扶持其头,直至天明时,呼吸停止,溘然长逝,才得放手。据周先生说,因床栏甚高,垫起足尖,宋头又甚大而有力,不得不用劲多时,极为疲惫,两手酸疼数日云。

  当时国民党的组织

  自此惊人巨案发生后,国民党对于缉拿凶手,严究根株的工作,异常努力。凡是党内干事及在沪党员,几全体出动,分头寻觅线索。当时党部的组织如下:国民党上海交通部(实即总干部,因主要人物皆在沪,以南方为根据地,上海又为南方唯一要地也。)设于南京路抛球场沿马路通运公司楼上(现在亨达利隔壁)。

  部长居正,副部长二人,一为温某,一为姚勇忱。下设总务、财务、交际、文书等各部份,总务长庞青城、财务长王一亭,交际长周南陔,文书长似张默君(女性,邵元冲夫人)。其时,先总理孙公及黄、陈诸先生,皆集中在上海。鉴于宋先生被刺殉国,万分悲痛。对主名之人,大有食肉寝皮之慨。却不料本案要犯的捕获,及种种秘密电文的发觉,都在无意中成功,其线索之寻得,说起来真有些象天意呢?

  武士英的线索“几块钱”

  在宋先生出殡的那一天晚上,忽有两个潦倒不堪的四川学生亲到交通部所属的交际处,要谒看要人,有秘密报告。遂由主任周先生接谈,二人便说:“我们因为来沪投考,住宿在四马路鹿鸣旅馆。隔壁房里,有—衣衫不整、容貌不象善类的人,住了多时。据说有一幅古画,来申找买主的,那人自称姓武,名士英,每天早出晚归,常到我们房里闲谈。一天,向我“借洋两行[元]”,他说,有人提拔他,叫他去干掉一件事,成功之后,即可大富贵,彼时报答你们两位,可以十倍奉还。他又给我们一张照片,原来是印在明信片上的,他说,此人不好,可杀,是我们的对头等语。又拿出一张名片,就是提拔他的上海有名人。当时我们将信将疑,便借给他两块钱,后又陆续借去合共七元二角。直到前日深夜,武士英果来还我们的债了!神情极其慌忙,但很得意的样子,他说“好了”,并将身藏钞票一叠向我等一显,想必是领到赏号了。不料明天报上登载宋先生被刺消息,并有照像刊出,与武士英给我们看的相片,竟是一人。所以特来报告。”周先生听了,事实离奇,不敢怠慢,便细细问那学生道:“武士英给你们看的那张名片?他说上海有名的人,记得姓名吗?”两学生思索良久道,“当时没有十分措意,实在模糊了!”周又嘱其细想一点影像。两学生道:“那名片上的姓,说普通并不普通,说生却也不生僻。但记得有长长的一撇,其余却已想不起了!”周先生立即报告陈英士,一面派人随同学生到旅馆去守候武士英,准备等他回来,相机探察。两位学生,当然就是眼线。陈先生等一班干部人员,大家猜想这个主使犯的尊姓是有一撇的煞费了一番苦心,竟难猜透,是姓虞的吗?姓唐的吗?是廖,是廉,是周,是方吗?一个个猜过了,还是莫衷一是。陈英士先生说,根据“上海有名的人”一语,也许姓虞的倒很适情,那里知道事实上却是个姓应的,除了六壬课文王课,谁能料得到呢?

  逮捕应桂馨的一幕

  周南陔先生派了部内干员数人,在鹿鸣旅馆武士英对门开了房间,秘密守候了一日夜,那武士英依然没有回来。周先生向陈英士先生商议,决定先行搜查武士英的房间,不料搜查结果,什么证据都投有,只发见一张“应桂馨”的名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姓有一撇的就是此人。那时应桂馨是在职人员,身任苏省水警厅长,在官场闻人两界,极有手面。昨日,宋先生出丧到斜水湖南会馆时,应还在场照料,甚为殷勤,又谁料其内幕如此呢?陈英士先生对于革命,素抱勇往直前不顾利钝的精神,既经发现了应桂馨的名片,便立刻密告英法两捕房,急速逮捕应桂馨。发动时,已在晚间。应的住宅在法租界西门路文元坊沿马路,门前有电车轨道.这一日,应桂馨本人正在英祖界老民和里(?)某妓院宴客,陈公派妥王季高与周南陔,陆惠生率领干员,会同捕房探捕(周邀探长阿姆斯脱郎亲往),实施逮捕,但绝未透露风声。

  那时,应在民和里妓院中尚未散席,王、周等人事前访查明白,直奔民和里,探捕在妓院四周,放就步哨,应桂馨正在楼上厢房中呼卢喝雉,兴高彩烈。王,周与应本是熟人,当由南陔入门在楼下吩咐相帮(龟奴)请应大人下楼,说有要事面商。应桂馨听了,坦然下楼,邀南陔上楼晚餐,并说今天宾客不多,您来得巧,不用客气。南陔说;“有一句话要面谈,我们到门外去谈一谈,再来入席何如?”应仍未起疑,便走在南陔头里,跨出大门,那时西探长阿姆司脱郎正密伺在门外,他本也认识应桂馨,便不由分说,将他双手握住,另有一人抱住应桂馨的腰,防他掏摸手枪,更有探捕数人,将他簇拥着抨入停在民和街口的“香港汽车”中(上海捕人汽车,行内人俗语)。说时迟,那时快,立刻风驰电掣般开往南京路老闸捕房,从贵州路后门而入。同时,另行派出之干员,亦已同法捕房人员到文元坊应宅实施搜查,可是搜了半天,一点证据都没有搜到。

  文元坊用计赚密电

  文元坊应公馆,是三楼三底房子,陈设相当阔绰,应有妻妾二三人,家中每天进出的宾客、游手好闲之辈不计其数。那时,先将前后门把守,但都守在门内,不使外面入知道,并禁止应宅无论何人,不许出门,如门外有人来至应宅,一入门即被拘住。当将应宅男女宾客及闲杂人等一律分别软禁,女眷在楼上厢房,男人在楼下西厢均不准行动。分派已定,便开始搜查,不料在他三上三下房子里,翻箱倒箧,衣橱、文具,抽屉、镜架,各处都详细搜过,竞没有关于刺宋的片纸只字。可是,时间却已过午夜了!

  大家不胜焦急,因为那时武士英尚未捕获,要是人证物证都没着落,应桂馨又是个有能力有手腕的人,势将奈何他不得,而对于捕房,更是无从交代。到了此时,连个勇迈绝伦、字典上素来没有难字的陈公英士,接到电话报告之后,也不免焦灼起来,待要到应之其他秘密办事处想法子,而一时急切不得头路。好个交通部交际长周南陔先生,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在老闸捕房把应桂馨收押之后,接到文元坊搜查人员的电话催促,立刻赶往应宅。

  又赴各处要人往来的路上,想得一计。到了应宅,对那些软禁在楼上十分慌乱的女眷,假说是应桂馨在捕房里接头过的心腹友人,走到应的几位姨太太眼前,装得很机密似的,低低地向他们说道:“你家大人托我回来安慰你们,不必着急,事情有数目了!到明天就可解释明白,但是有一个秘密文件的地方,应大人关照,把文件赶快取出来,秘密交给我,以便做好手脚,快点快点!”

  又道:“那一位是晓得这地方的太太呀?”那时周先生的神气,活像是应家至友模样,而且警探森严中,来往自如,当然使见者知其为有道理者,应妾果然中计,有一人便起立道:“是我晓得的,但这里如此严紧,那能弄法?”周说:“有我,不要紧,你快点去拿好了!”应妾便在厢房地板上,拨动活板,掀开后,有一小箱子,另外还有烟土等物,周把箱子取出,如获至宝。又问还有别的要紧东西没有?应妾说:“全在此中”。周乃下楼,招同干员,就地详细检阅(因有探捕守门,房内甚清静)。这小箱子内,藏有文稿、密电码本子及其他文件不少,便立刻先将电报检阅或翻译,而且署名都用别号或隐语,展转推寻,煞费心思,尽了数小时之力,秘密始完全显露。此中最重要的证语,是用“梁山匪魁”四字代先生的姓,洪述祖给应的电文里,又有“毁宋酬勋”字样,方知应桂馨刺杀宋先生,不但贪图厚利,还有酬庸勋位的希望呢?

  尤要者,宋先生被刺殒命那夜,应桂馨报告北京的电文中,有“就擒”及“转呈极峰”等语,于是袁世凯主使暗杀,及其残害民党手段的毒辣,完全暴露无遗了!凡与本案有关的来往各电,由周亲到电报局核对收发号码,逐件逐字检复无讹,并由局中收发员拍电员等原经手人,一个个在电稿上签字为证。办理得这样细密周到,所以后来揭破秘密之后,他们要想抵赖也无从狡辩咧!

  踏破铁鞋无觅处

  应桂馨是从武士英口中获到线索连出来的,垂手就缚,极为顺利。但是那个实施杀人犯武士英,到那里去寻,那里去找呢?说来更奇巧有趣,更顺利容易。这一定是宋先生在天之灵,暗中呵护之故。原来就在搜查应公馆的那晚,应某手下不少闲杂人等,都软禁在楼下厢房里,当初因秘密文件没有取到,大家慌乱了一阵,后来文件用计骗到了手,又想起武士英还没有捕获,当探捕人员等出发时,匆忙之中,没有想到叫四川学生同去作眼线,到了此时,简直如海中捞针一般无从捉摸了!有人带着滑稽性的向那一伙软禁在应宅厢房的宾客间人等高声问道:“谁是武士英?他在这里吗?”这是随便说说,姑妄试之,以为武士英必不在应宅,即在亦不会自己承认的。岂料问话甫毕,有一个下流工人模样的矮子急急站起来承认道:“我就是武士英,有什么事吗?”还要问什么吗,正有事找你!便立刻将他拘捕,押入法捕房,一面派人去招两位四川学生,到场辩认。果然就是鹿鸣旅馆借钱还钱的人。武士英押在捕房解审数堂,后与应桂馨同时[押]上海地方厅。武士英在地方厅监狱里忽然服毒身死,那是应某羽党希图灭口,在馒头里放下毒药,送进监狱,连武士英自己,直到毒发,

  才知性命不保,可是已来不及了!所谓富贵,丝毫没有享到,可谓死有余辜。以上是应武二人被捕破案的真相,当时各报记载,有种种不便(如周南陔先生尚负交际之任,即不便说明。陈英士先生亦不便明白说出,只能一律宣布说是捕房探得线索,搜得证据罢了),就是在场办案的探捕人等,也都没有知道得这样详细,尤其是四川学生的线索,及搜得文件的巧计等,除了陈公英士等几个重要原事之人,谁都不知遭的。

  应桂馨暂稽显戮

  自从发现了密电证据之后,虽然案情大白,但审讯经过,引渡手续,因有种种原因,发生了不少困难周折,才得实行引渡。党方律师之一是黄镇磐,湖北人,后任最高法院刑庭长,黄先生对于本案,出力甚巨。本案引渡到上海本地法院讯办时,当将应武二人隔别拘押在城里“地方监”(俗称如是)的牢狱里,除武士英已中毒毙命外,直到二次革命起兵时,应桂馨尚未定谳。二次革命在上海方面的主动策划人,就是陈英士、钮惕生诸先生,攻打江南制造局的隆隆炮声,至今还遗留在上海人的脑海里。不幸失败,陈英士先生等率领革命军自南市撤退闸北的一天,周南陔先生是值日高级副官,当时曾向陈请示,说刺宋要犯应桂馨,押在城里地方监中,这人还是将他带到闸北军中,还是就在此时把他枪毙了?那时陈先生正在爱文义路一百号黄克强先生公馆里,因为军书旁午,昼夜不眠,精神十分疲惫,正患着目疾,双眼红肿,不能睁视。周先生请示后,他思索良久,然后回答

  道:“不必!此案既归司法办理,应由司法处理。我辈向来责备袁世凯违法,现在不能自蹈其咎。”说着,因为不能睁眼,用手作势,指着另一手心道:“放心!放心!总在我们的这里。”(这里,即指手掌。)周先生不敢违抗,只得作罢。后来,应桂馨便在兵荒马乱时,纠合地方监众囚犯,越狱逃走,不知下落。国民党重要份子因军事失败,袁世凯缇骑四出,纷纷出国远避,事实上再也不能顾到应桂馨的问题。当时,陈英士先生未在革命军撤退时,将应桂馨明正典刑,立予枪决,似乎是一小小失着。谁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随时想到宋先生的英灵不泯,非但应桂馨报应昭彰,在不久的将来,便已陈尸在津浦路车厢中,就是其他与本案有关的入,如袁世凯、赵智庵、洪述祖等,一个个都没有活着,我想宋先生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吧。

  津浦道上血溅车厢

  因为国民党暂时失败,有权威的人物,大都亡命海外,……幸逃法网的应桂馨,便乘此千载一时的机会,大肆活动起来,但南方是革命根据地,民党分子潜伏在江浙一带的很不少,应桂馨自然首先溜到北京(彼时的名称),自以功臣资格去和老袁算这笔帐。因为老袁当初信有“毁宋酬勋”的诺言,只消把宋先生刺死,便给他勋位。虽然没有说定是勋几位(当时勋位,是规定自勋一位起至勋五位止。)可是,应桂馨是什么东西,他不论得了勋几位,那怕是最起码的,他也没有资格。最使老袁为难的,是勋位一酬,不啻自认刺宋之主犯。至于应桂馨将藉此招摇全国,到处诓骗,真不知要“小人得意”到怎样地步?还在其次呢。

  所以应桂馨此番到京要求袁世凯,在应是有挟而来,真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完全是白相人劈过了斧头,特地去“讨谢仪”的腔调。据熟悉内幕的人说;赵秉钧、洪述祖经手发给应桂馨的许多密电,虽给民党搜了去,但是应桂馨还有更秘密重要的文件藏放别处,这都是袁世凯唆使他杀人铁一般的密证,要是公布出来,更可以证实老袁是个主要的唆使杀人犯,不但老袁面上不好看,并且在法律观点上,颇难诿卸自己的罪名呢!

  应桂馨把这些秘密文件,当作第二生命一般,用极秘密的方法藏着,顷刻不离,见到老袁之后,要求实行诺言,酬以勋位。他也防到老袁的过河拆桥,在受勋的年月之后,才肯把“文件”交还老袁。袁氏一见他就头痛,但不得不虚与委蛇,允许金钱酬搬,在所不吝,勋位且等将来,随后想法。应桂馨等得不耐烦,退一一步要求,先弄一个官儿做做,老袁仍是一味敷衍延宕,嘴上答应,条子不下。可是金钱却要多少给多少,源源不竭的供给他。应桂馨怎能与老袁斗智。他有了钱,便在北京大阔起来,讨胡翡云(一作飞云)做姨太太,接到北京同住,当然就在这个时代。后来应在北京越闹越不成话了!竟做了吾乡俗语说的“抬到了‘红枣子’当做‘火煤头’吹”一般,到处把“总座”、“极峰”、“老袁”招摇哄骗。老袁便又起了杀心,决定斩草除根,实行灭口工作。面子上又给他多少钱,叫他到南方去干一件什么秘事,事实叫他踏上阎王路,这一次领到的钞票,就是应桂馨的催命符,等到津浦南下车开过杨柳青,头等(或是二等)车厢里的应桂馨便给人用尖刀砍死,血肉模糊,惨死之状,真是十倍于宋先生呢。后来有人说:老袁结果应桂馨,不但为灭口,一半还是消灭证据,要是应桂馨身边不藏着那“要挟之具”,他还死得不会这样快呢。但是,老袁取回销毁的“密证”,究竟是什么内容?说者语焉不详,当时除了袁赵洪应四人外,即已无人能知其详,何况现在,更是成了一句笑话!譬如“陌生人吊孝,只有死人肚里得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