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诗会友说起——配字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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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诗会友说起——配字诗词

  这几天从报纸上看到,俄罗斯总统普京于2006-3-23去了一趟嵩山少林寺,和那里的武僧结识为友,传诵一时,成为“以武会友”佳话。由此使我联想到,一个多月前,一位素昧平生的同行、微生物学家,程光胜教授在获悉我的身世和诗作后,用电子邮件给我发来了针对我的两首七绝做成的配字诗。所谓配字诗,意思是说,就我原作每一诗句中、相应位置上的一个或几个字予以保留,改写成为不失原义(例如开导性)、或带有反义(例如责难性)性质的另一首绝诗或律诗。我对他的这一创举感到新奇,也深受触动,不只使我成了他的“粉丝” ,而且促使我模拟上述新的组词方法,试作了新的配字诗,并用以诗会友作为本文立题的名称。

  接着,我对长久以来非常欣赏南宋时期军营中的一位妓女严蕊所作的一首《卜运算元》,也投入了一片好奇之心。由于这首词的造句哀怨动人,而掌权者竟然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理学家朱熹,其情节虽则与我的遭遇全然不同,但是出于感同身受的动机,我也按上述配字诗的做法改写成为配字词。配字取自电影的配音,虽则两者含义全不相同。至此,我认为,配字诗词应该成为表达人们思想的另一种方法。这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之一。

  在我的朋友之中,新老诗友还是有几位的。最近,兰州一位老教授给我寄来了一首《有感》七绝新作。再早,他还引用过几首诗词来开导我的思想。我很感谢他对我的这些帮助:说他是我的诤友,说他的这一行动是以诗诤友,一点也不为过分。诤字在此处作动词解,是指直言劝告而不是花言巧语,更不是沉默不语的人所能企求的。现将他的原作《有感》以及笔者所做的配字诗抄录如下:

  有感                七绝      

  兰州某老教授原作2006-3-10     笔者的配字诗  2006-3-29   

  春风秋雨各有期          春华秋实伏案求 

  涨潮还有落潮时          心潮澎湃落笔愁        

  莫因成败说寒暑          莫因病重说难治 

  三月桃花九月菊          三月或可消气瘤          

  很明显,这位老教授的这首诗的意思是说,万事不能操之过急。天地之间事物的发展各有其自己的规律;连900多年前的严蕊,也知道“花开花落自有时”,耐心等待是她成功的关键。古人云:“逆耳之言利于行”,我得向包括严蕊在内的人们表示由衷的敬意。

  配字诗中所谓的气瘤,就是郁结在我心头48年之久的那些疙瘩(参见《陈情表》)。我在2006年曾经讲过:“如果上苍再假以2年的天年,则可与德国爱新格林(A.Eichengrün)博士相媲美,成为世界上仅有两例50年得不到正名的顶级学术腐败!”诗句中的三月,也只是为了配字提出来的一个乐观估计,如果苍天有眼,则幸甚矣!

  话岔远了。现在再回到兰州老教授另一个观点上来。在他2月10号的来信中,他很谦虚,说他的几句歪诗,总是脱离不了西北“日落天山  冷月楼兰”的气息。这句话说对了。我在西南前后生活了五十多年,我就感觉到西南有它特有的气息,可能和西北有点不同,但诚实、从不虚情假意,强颜欢笑确是内地人的共同气息。这当然与人所处的环境,尤其是各自不同的经历有密切的关系。因此,一提到楼兰,就促使回想起1947年7月25日,我告别上海,乘美国一艘运输舰Marine Lynx号改装的客船远赴欧洲深造时,自20年代就已耳濡目染的那首著名的“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诗句,并进而联想到,在1939年9月,我们上医的学生被迫离开上海,绕道香港、安南(即现在的越南),前往昆明就学前,永远也忘不了,从静安寺闹市高音喇叭里播放出来的那首喧嚣一时的《何日君再来》的亡国之音!令人感慨万千!

  所谓“天山楼兰气息”,无非是像敦煌一带那样,风物古朴纯真、胸怀光明磊落,而景象又是那样冷漠、凄凄切切,再加上万里关山阻隔,于是人的心境和性情就被美化成为特有的气息。这种由于异域风情所导致的气息,有激荡和磨练人的意志、促进奋发向上和锐意进取的精神作用。因而,在送别友人远行时,例如解放前,在欢送分赴欧美留学生的宴会上,用举杯唱和《阳关三迭》古曲来表达良好的祝愿和依依不舍之情,便成为一件例行的盛事了。这一盛事,历经千年不衰,让人留下了永不忘却的美好回忆。阳关三迭之所以成为千古绝唱,实即渊源于或植根于此一豪壮而浑厚的楼兰气息。

  与此不同,1937年沦陷后的上海则是另一番气息。我离开上海的前一年,住在离静安寺百乐门舞厅不足150步的地丰路地丰里一号的公寓楼里。地丰路很短,是愚园路的一条支路,现已不复存在。静安寺地段是英法租界各大马路交汇点,临街的商店十分繁华热闹,百乐门舞厅尤其引人注目,从商店里播放出来的高音喇叭全天候地吵闹不已,特别是流行音乐。在1937年底前以至1938年初,还可以听到《义勇军进行曲》 、“风在吼 马在叫 黄河在咆哮”等激昂慷慨的歌曲,不久就全被靡靡之音取代了,其中最为令人感伤,受到各年龄段的人传诵而又经久不衰的,是《何日君再来》中的某些词句。例如,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

  当生活在沦陷区上海这个孤岛上的人们一听到这些轻快、清脆、节奏有序而又铿锵有力的曲调时,无不忧心忡忡,一种沦丧、愤慨而又无奈的感触之情,油然而生,挥之不去。有不少仁人志士投笔从戎,更多的知识份子流亡内地,或奔赴延安圣地,参加革命。然而,这一曲调中的某些词句和“说白”是难以令人接受的,以至引起人们极大的义愤和怒火。例如

  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

  来来来,喝完了这杯再说吧!

  这一催人陪酒应对的做法和醉生梦死的曲调,就是当时上海气息轮廓的概括,其与“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区别,还能被说得清楚吗?

  记于2008-3-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