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同性恋”情结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6:18:52

《红楼梦》中的“同性恋”情结

 

 

纵观《红楼梦》中,描写同性恋的情节和文字着实不少,不仅有贾宝玉、秦钟等男性之间的,而且还有藕官、药官等女性之间的。在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出现同性恋,恐怕曹雪芹是开先河的作家了。文学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是社会生活的反映,可以想象,在曹雪芹生活的那个年代,很可能就有同性恋现象了。

 

先说贾宝玉,他的名言是“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得骨肉。我见了女儿,便清爽;我见了男子,便浊臭逼人。”虽然他喜欢女孩子(未婚的),但对眉清目秀、英俊潇洒的男子也是爱不释手。如:秦钟、北静王、蒋玉函等。

 

秦钟“较宝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似在宝玉之上。”他和宝玉一见如故,火速升温。秦钟心中亦自思道:“果然这宝玉怨不得人溺爱他。不能与他耳鬓交接,亦世间之大不快事。”为了和眉清目秀的秦钟在一起,一向痛恨上学的他竟然“却顾不得别的,遂择了后日一定上学”,“自此后,二人同来同往,同坐同起,愈加亲密”。在宝玉破坏了秦钟和智能儿的好事后,秦钟笑道:“好人,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你要怎样我都依你”和“细细地算帐”说明什么?

 

贾宝玉最厌恶国贼禄蠹,最害怕峨冠揖让,反对“仕途经济”,讨厌和官员来往,但当他看到北静王“头上戴着洁白簪缨银翅王帽,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时,对北静王却“每思相会”,听说北静王招呼他,“自是欢喜”,“忙抢上来参见”,态度毕恭毕敬,迫不及待,对北静王送的礼物视若珍宝。和北静王的见面并非只此一次,而是经常接受邀请,到北静王府做客,接受北静王赠送的礼物。

 

而名优蒋玉函(琪官)是贾宝玉另一个同性恋的对象。琪官在戏台是唱小旦的优伶,名声远近驰名。初次见面时“宝玉见他妩媚温柔,心中十分留恋”;又赠巾一事书中写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之所贡,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的,今日缠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解下来给我系着。”更可见他俩人的情意绵密。和蒋玉函的交往为日后挨打“奠定了基础”。

 

再说贾琏。对他的一般印象是性生活比较放纵,荒淫无耻的,除了和王熙凤大白天房事外,还和多姑娘、鲍二家的、尤二姐偷情,奇怪的是他也有同性恋行为。比如第二十一回:因王熙凤的儿女巧姐得病,需要贾琏和王熙凤分居一段时间,“那贾琏只离了凤姐便要寻事,独寝了两夜,十分难熬,只得暂将小厮内清俊的选来出火。”又说他:“内惧娇妻,外惧娈宠。”

 

薛宝钗之兄“呆霸王”薛蟠则是《红楼梦》中同性恋的典型代表。第九回写薛蟠到贾氏家学私塾“上学读书”,薛蟠“原来薛蟠自来王夫人处住后,便知有一家学,学中广有青年子弟。偶动了‘龙阳’之兴,因此,也假说来上学,……只图结交些契弟”,小学生们贪图银钱穿吃,“被他哄上手了”的,为数不少,包括金荣、香怜、玉爱等人。第四十七回,他“又犯了旧病”,一见柳湘莲,“念念不忘。又打听他最喜串戏,且都串的是生旦风月戏文,不免错会了意,误认他做了‘风月子弟’”,百般纠缠,结果柳湘莲以“我那里还有两个绝好的孩子,从没出门的”诱他,带去苇塘僻处,一番苦打,打得他遗体鳞伤。被柳湘莲打后,薛蟠没有丝毫悔改,同性恋的老毛病一犯再犯,第七十五回说他和傻大舅邢德全、贾珍等人,依旧召唤“两个陪酒的娈童”(男妓),“薛蟠兴头了,便搂着一个娈童吃酒。”

 

在宝玉和秦钟读书的私塾中,同性恋现象非常普遍而混乱。香怜、玉爱是“两个多情的小学生”的外号,“生得妩媚风流”。连贾宝玉、秦钟来上学,“见了他两个,也不免缱绻羡爱,亦皆知系薛蟠相知,故未敢轻举妄动”,只能“八目勾留”,避人眼目。金荣因见秦钟和香怜“弄眉挤眼,二人假出小恭。走至后院说话”,醋妒之下,威胁“抽个头儿”不成,引发书房顽童砚瓦书箧齐飞、门闩马鞍乱舞的一阵混战。

 

在曹雪芹的笔下,不仅有男性之间的同性恋,在女性之间也存在着这个现象,这在中国古代小说中是非常罕见的。第十八回,藕官在杏树荫下烧纸,被夏婆子逮住,正要拉去受罚,幸得贾宝玉挺身庇护,从而问出一段凄美的同性恋情。芳官向宝玉介绍原委:“她是小生,药官是小旦。往常时,他们扮作两口儿,每日唱戏的时候,都装着那么亲热,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装糊涂了,倒像真的一样儿。后来两个竟是你疼我,我爱你。药官儿一死,他就哭的死去活来的,到如今不忘,所以每节烧纸。”后来补了蕊官,同样假戏真做,也跟藕官发展出同性恋。

 

以上几组同性恋,作者的写法是不同的。贾宝玉和秦钟、北静王、蒋玉函之间同性恋和藕官、药官之间的同性恋是存在着真情实感的,和薛蟠、贾琏有着本质的区别。贾宝玉的同性恋则无一不是由真情出发。宝玉交往的对象,从秦钟、柳湘莲,到北静王、蒋玉菡,个个风流倜傥,模样漂亮,但都重情重义,而且彼此概以真心相对待,不“以淫乐悦己”,这种发诸真情的同性之恋。药官死后,藕官为其烧纸,说“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就是有情分。”可见,她们之间也是存在真情的同性恋,并非肉欲的滥情。

 

但薛蟠、贾琏的同性恋则是以色欲为主的同性恋,几乎没有什么真情实感,确切的说为了泄欲。薛蟠“今日爱东,明日爱西”与众多学生之间的关系,并不具备专一性与长期性,性伴侣的频繁变更,表明其同性恋行为更多倾向于“猎艳”过程。薛蟠与同性伴侣之间,在情感交流上几乎为空白,他们的交往更多的是基于个人的生理需求。贾琏目的更单纯,是为了“出火”,“凤姐和平儿因为巧姐发热,供奉“痘疹娘娘”,贾琏只得搬出外书房来安歇,独寝了两夜十分难熬,只得暂将小厮内清俊的选来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