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博城市行之：米兰，农田里办世博--南方报业网

□无论工业制造或时尚设计,米兰领袖地位无可争议

□百年起承转合,世博会见证米兰崛起

□关乎食品、气候、自然,2015年米兰誓要许城市一个未来

文/图:南方日报特派记者胡剑龙

[探营]世博园处处烙下农耕文化印记

尽管米兰通向2015年之路不会一帆风顺,但米兰人的自信,却让人看到一届成功的世博会的身影。

世博会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一届与农业扯上关系。一向标杆高科技、商业的世博会,唯恐避之而不及,那么,米兰人为何有此另类之举?

在紧邻米兰大教堂的米兰世博会组委会办公室,国际关系主管Stefano接受了记者的采访。Stefano表示,除了意大利食品享誉全球的声望外,驱使他们选择以农业和食品作为世博会主题,有更为深厚的原因。

“在全世界GDP增长的同时,长期处于饥饿状态的人也越来越多。仅仅是2007年,就有7500万人,超过整个意大利的人口,被联合国认定为营养不良。同时,由于能源以及生产成本的提高,食品价格仍在上涨。”

为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挑战,人类需要重新考虑对自然的干涉和地球的新陈代谢的之间的关系。

而世博会园区的整体设计,也处处烙下农耕文化的印记。“从人类的生产活动中受到启发,场馆将被沿着一条坐标分割成规整的小块土地,类似于米兰历史上的城市结构。在各个国家的展示馆,将会种植和展览自己国家的食品,在这些依次连接的作物区,将反映世博主题和各个民族之间的关系。”设计师StefanoBoeri向记者表示。

而最富创意的项目,大概非“农业旅游”莫属。设计师StefanoBoeri向记者介绍,“米兰市拥有大概70块被废弃的农田,而世博会也是一个机会,我们将重新利用这些农田,来发掘农业与自然之间的更深层次关系。利用运河,游客以及原住民可以从事体验式的农业生产,我们将提供相应的配套设施。”

对于2015年以后的场馆,Stefano介绍,世博会园区的大部分基础设施,比如交通干道、林荫大道、公共空间以及世博村,都会保留下来。相当一部分的场馆和玻璃结构,将会被重新利用,我们希望这种绿色的办法能产生明显的环境效益。在未来,世博园区将会形成米兰东北区的一个街区,提供住房、办公楼、公共建筑以及其他的用途。

[观察]

欧债危机让米兰防范财政风险

在意大利采访期间,正值欧洲债务危机阴云密布。钱,向来是筹办任何一届世界级的盛会最为敏感的话题。经济并不景气的意大利,是否会在世博会上因为资金问题而捉襟见肘?

尽管国际媒体对欧洲债务危机大肆渲染,并将西班牙、葡萄牙、爱尔兰和意大利列为最容易感染危机的国家,但意大利的政治人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我们的债务水平一直很高,并非只是危机在希腊发生前是这样。希腊的债务危机,只表明希腊政府还不善于处理高负债率。”

意大利人的乐观可见一斑。意大利大多数经济学家也认为不会重蹈希腊的覆辙。当然,这种乐观也不是毫无根据。

过去多年,意大利的公债显著增加,目前,10年期的公债收益率比德国的平均水平要高出1个百分点,初看这一水平并不奇怪,但是,意大利的总负债已经达到惊人的程度。根据政府的预测,已经超过GDP的1倍。

经济学家们表示,不像西班牙,意大利经济的基础并未受到房地产泡沫的影响而动摇。此外,意大利的银行系统监管相对严格,即使在雷曼债务危机时风险也未爆发。

当然,系统风险的发生是无可防范的,这对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如此。不过,作为一个民主国家,其公共财政的理念深入人心,因此,在耗资20多亿欧元的米兰世博会上,财务制度相比也更加合理,毕竟,这笔钱还要向纳税人做交代。

在2015年世博会的经营和资金保障上,米兰有自己的思路。

“我们将成立一家国有公司,经营这届世博会。上海之前也想这么做,但是效果并不好,所以他们启用了另外一套系统。米兰世博会的经营公司40%股份归属中央政府,50%股份归属不同层次的地方政府,比如伦巴第省、米兰市等,另外10%归属另外一些组织。所以不同层次的地方政府都会对世博会作出贡献。”Stefano介绍,这与上海世博会截然不同。

期盼新起点

2008年3月31日,国际展览局在法国巴黎举行的第143次全体大会上,米兰以86票赢得2015年世界博览会主办权。

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米兰代表处总代表、米兰世博会提名委员会成员Roberto先生在回忆这一过程时,仍感到米兰赢得并不轻松,“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在世界大部分国家都设有自己的代表处,这一优势让我们承担了大部分游说的任务。我们要说服世界博览局下的大部分成员,挨个去拜访,支持意大利,参加世博会,建设自己的展览馆,这不是件轻松活。”

米兰2015年世博会的主题是“滋养地球,生命之源”。Roberto认为,米兰市凭借鲜明的竞选主题、完备的场馆建设规划、良好的投资前景和合理的预算等优势,赢得国际展览局多数成员国的支持。

Roberto介绍,“1906年的世博会,其有形的遗产,就是位于米兰市中心的Sempione公园,还包括米兰的一部分城区,而无形的遗产则是米兰作为意大利的工业中心和金融中心地位的崛起。1906年的世博会向世界和意大利人展示,在与帕尔马和罗马等城市的竞争中,它是何等的重要。”

谙熟米兰经济地理的经济学家Gioacchino也认为,米兰的崛起和世博会的举办在时间上是契合的。1900年代开始,包括米兰、都灵以及整个北方地区,开始作为意大利的工业基地兴起,米兰是毫无争议的领袖,不管是在时尚设计还是工业制造。

1906年的米兰世博会,与一条隧道有关。1906年,位于瑞士伯尔尼至意大利米兰的铁路线上,一条全长19.8公里的隧道辛普朗隧道顺利通车,成为北欧与南欧的重要通道。1906年米兰世博会就是为了庆祝辛普朗隧道顺利通车而举办的。

Roberto先生认为,2015年的世博会同样是为庆祝而生,当然,庆祝的主题则是100年间米兰从一个工业城市成功转型为意大利的经济、金融中心。

“米兰想重塑自己的未来,米兰已经不是一个工业城市,而是一个服务业、时髦、设计、文化,很少有人知道米兰已经成为仅次于罗马的第二大旅游城市,已经超过佛罗伦萨、威尼斯,所以米兰想利用这次机会展示在世界地图上的财富,以及新的发展模式,比如会展和服务。”

“上海将从世博会中继承很大的遗产,比如城市建设,基础设施等,米兰也是一样,经济的发展也是我们选择世博会的一大理由。但是,我们和上海还是不一样,不管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都面临一个同样的问题,我们制造、使用食品的方式,食品安全是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一个挑战。”

以美食为主题的自信

意大利人对吃十分执着,在米兰和罗马,十步之内必有餐馆。

赴意大利之前,在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北京办事处里,总代表赖世平特意就着一杯黑色液体,向记者讲述意大利美食故事。

“意大利并不种植咖啡,但是很奇怪,意大利的咖啡在世界上知名度极高,比如卡布奇诺。意大利不仅仅是以美食享誉世界,包括食品工艺、食品安全,都是世界顶级。”赖世平称。

从一个意大利人眼中,举办一届以美食为主题的世博会,似乎是题中之义。而米兰世博会园区设计师StefanoBoeri,则异想天开地要在场馆里设计一张长达2公里的桌子,将摆满世界各地的视频。当然,这并非摆设,如果您在2015年参观世博,在一张桌子上,这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席,“全世界的流水席”。这将不难理解:Feedingtheplanet,energyforlife。

即使来自另一个美食大国,在罗马生活了多年的吴小姐也不得不佩服意大利食品的质量。“你很少能在超市里买到过期的食品,因为那意味着高昂的罚款。三聚氰胺事件发生后,很多国内的朋友要我从这边邮寄奶粉回去,便宜而且实惠。”

而在意大利最知名的食品企业PECK公司米兰总店的经理Stoppani看来,意大利能够保证食品安全,HACCP功不可没。

上世纪末欧洲发生的人类食品及动物饲料引发的一系列危机(疯牛病、二恶英等)暴露出欧盟在食品法律制定及实施过程中存在的薄弱环节,削弱了公众对食品工业及主管当局确保食品安全的信心,从而推动了欧盟委员会在以后的几年里制定高水平食品安全政策的计划。

而1993年意大利就开始实施较为严格的HACCP标准,一家餐饮企业一次未能达标,轻则罚款,重则可能承担刑事责任。

Roberto还告诉记者,“米兰世博会的主题是非常意大利化的,并非仅仅是意大利食品的高品质；当人们提起意大利的时候,会想起意大利的传统,还有就是意大利的美食,这是为什么?因为有很多的国际化组织的总部也在意大利,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总部就设在罗马。欧洲食品安全局的总部在帕尔马。”

此外,粮食问题与食品安全则是世界展览局三分之二的发展中国家成员面对的严峻挑战之一。2002年,世界粮食首脑会议上,来自179个国家及欧洲委员会的代表团出席,再次重申国际社会关于到2015年将饥饿人口减半的承诺。“2015年到期,我们也想唤起世界对粮食问题的关注。”米兰世博会组委会国际关系主管告诉记者。

(感谢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中国代表处赖世平先生、杜鹃女士以及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米兰办公室Filippo先生对本文的大力协助)

地中海天气变幻无常。米兰城中心的卡斯特罗城堡,游人进进出出,城堡背后的Sempione公园游客稀少,略显寂寥,即便是本地人,也是骑着自行车一闪而过。

在2015年米兰世博会园区设计师StefanoBoeri计划里,他希望这片古老的公园打通与2015年世博会的距离。远在1906年,米兰人为庆祝当时世界上距离最长的辛普森隧道的开通,曾在Sempione公园这边地块上建设世博展馆。尽管由于战争的破坏,Sempione公园已经了无世博痕迹。而新的展馆将在城外一片被农田包围的区域里建设。组委会的用心显然有的放矢,因为“滋养地球、生命之源”的口号,放在农村里更切题。

StefanoBoeri向记者阐释,“世博会结束之后,园区将保留成一个内涵丰富的农业风景,但是它必须和米兰市的发展相吻合,这是我们献给米兰居民以及未来米兰人的礼物。”

米兰的挑战

即使米兰人也意识到他们离2015年世博会,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饱受诟病的环境污染以及糟糕的交通则首当其冲。

意大利最大的非政府组织Nostra米兰分支的负责人Luca说,就在记者抵达米兰的这段时间,米兰的一条河流发生了严重的污染。Luca表示,为了减少由于汽车尾气排放而造成的空气污染,意大利北部的80个城镇在2月28日当天禁止机动车出行。

80个城镇分别属于意大利北部波河平原上的伦巴第、皮埃蒙特、利古里亚、威尼托、艾米利亚-罗马涅、弗留利和特兰蒂诺等七个经济发达而污染严重的大区。仅以米兰为例,去年就有20多天空气微尘含量超标。

此次禁行机动车出行一天的倡议,首先由米兰和都灵两座城市的市长提出,随后很快得到了众多城镇的响应。都灵市市长钱帕里诺在解释这次活动的目的时说,禁行只能暂时缓解因汽车尾气排放而造成的空气污染,并非长久之计,真正要做的是提高公民的环保意识,特别是促使意大利议会和政府尽快采取结构性措施,降低污染,保护环境。钱帕里诺同时建议政府将资源用于治理污染严重的城镇。

此外,为了准备2015年的世博会以及缓解日益沉重的环境压力,米兰市政府可能会扩大“ECOPASS”(生态通行证)的使用范围。

“米兰还不能被称为一个绿色的城市,为了迎接世博会,将在城市周边建设一个绿带,使得米兰更有吸引力。”

而意大利的另一大污染则来自“黑手党”,意大利南部的西西里岛和那不勒斯地区是黑手党活跃的范围,不过有人说,不少“黑手党”看上了世博会这块蛋糕。

当记者把这一问题抛给意大利对外贸易委员会米兰代表处总代表、米兰世博会提名委员会成员Roberto先生,他并没有回避,“所有参与世博会建设的公司,将会出现在一个白名单上,只要发现他们与黑社会有染,将会从名单中清除。”

此外,据意大利媒体报道,在2010年初,包含内政部长MARONI、米兰市长MORATTI以及米兰警察局长在内的政要,在米兰总督府与总督共同组成了世博会反黑监督委员会,大家共同达成一致,准备制定针对黑手党及其他犯罪行为的防范措施,而其中,针对2015年世博会大型工程项目招标进行白名单制订,以及透明化这些公司的财务信息及进行痕迹追踪成为了主要的创新点。

意大利内政部长表示,这样的委员会在意大利拉奎拉地震重建中作用显著,它将使世博会的项目工程组织流程更加有效率,如果委员会指定的白名单能为世博会指导并推介适合的承建商,将开创一个非常好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