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晚期的大众民主

文革晚期的大众民主　　

田忠国　　

我1976年高中毕业，刚毕业不久，偶然遇到公社书记，他说公社办公室缺个人，就自行车把我带到公社，从此开始了毕业后的另一种生活。公社办公室就是处理日常工作，下下通知，处理全公社各个（二十六个村）村的村民矛盾。那时公社没有法庭、派出所之类，仅有的一个公安特派员一年四季派不上用场。一般情况，村民有了矛盾，在大队解决不了或以为大队解决的不公平，就到公社办公室找公社“领导”解决。各个村是公社书记流动的家，其他公社人员也都有自己包的村，公社里就常常只有我一个毛孩子处理日常工作。　　

所以，我自然而然成了公社里的“最高首长”。　　

那时，处理问题即没什么程序，也没有各种制度，但是，村民到了你必须马上处理。一般情况，矛盾的双方口枪舌剑，争吵个没完，争吵完了，有时他们自己能找到解决方案，我只起到党的见证人的作用，有时吵完了他们没有吵出解决方案，我就得拿出解决方案，双方认可，问题解决，双方不认可，他们就在我这个方案的基础上继续争吵，直到双方达到一致认可为止。　　

有人可能说，那时没程序、没制度、没标准，那不就乱套了？人家找到公社你不处理也行啊，或者拖个十天八天再处理。其实，你想拖着不办是办不到的。比如，你吃着饭矛盾的双方来了，或者一方来了，你说吃完饭再处理，愿意等的人可以等你吃完饭，不愿意等的人一是可以砸你的饭碗，二是当场开你的批判会，说你喝着人民的血不为人民办事。其实，那时的标准就是为人民服务的价值秩序。而当时的价值机制就是人民大众按照为人民服务的价值标准要求你必须怎么做。不那么做民众就有权砸你的饭碗，现场开你的批判会。　　

公社书记的责任呢，除了到各村检查工作，流动劳动（所谓流动劳动，就是走到哪个村，边检查工作边和社员共同劳动），就是向社员宣传毛主席怎么说，你应该怎么做，比如，毛主席说让人民大众当家作主，你不当家作主，让别人替你当家，养成了习惯，人家克扣了你的口粮你还是忍，结果人家就会扒你的房子。所以，要养成自己当家作主的习惯，要学会当家作主。什么叫会当家？比如，公社有人欺负你，或不为你办事，包括我自己，你就造他的反，革他的命，如果一个人不敢你就联合起来。联合起来才有力量。　　

大民主必须有人民群众的大联合。　　

没有人民大众的大联合，就必然没有大民主。人民大众是谁？是你们所有的人。不要抱占小便宜的心理，以为别人造反你跟着沾光，如果每个人都这样想，你们就联合不起来了，就无法造反了。无法造反，你们就有被剥夺口粮的可能性。你们的造反，就是对思想文化的继续革命的促进。但光抓革命不行，还得促生产。不论是造反还是生产，都需要你们的大联合、大团结。　　

所以，文（化大）革（命）是培训大家当家作主的群众运动。　　

因为，只有大家会当家、善于当家，才能管好大家共同的未来。　　

现在想想，那时公社书记天天念造反经，鼓动大众造反，而且几乎村村有步枪、手榴弹、冲锋枪，有的大村还有两个人抬的重机枪、小炮，如果光有枪没有弹到也罢了，而且有枪有弹，当时不仅没有人造反，相反，那时全公社出奇的稳定。公社大院不仅没有看门人（警卫），从我进公社到离开公社近三年的时间，也从来没有关过门。现在怎么越维稳、越反对造反、越法制民主，造反的到反而多起来了？公社书记鼓动造反的“专制时代”和法制健全的“民主时代”，竟然天差地别，距离如此遥远。问题出在哪里？哪个国家、哪个朝代的专制是鼓动民众造反？而且专制得越鼓动造反越不造反？是美国的民主吗？美国的民主好像谁造反就关谁的监狱。是中国精英搞得法制健全时代的民主吗？我看也不像，因为一程序就黑律师吃黑社会了。　　

否定文革者的理由是，文革期间没标准、没程序、没制度。　　

但真的如此吗？　　

从我亲身经历中可以看出，为人民服务就是标准，违犯了为人民服务的标准，又被人民大众发现了，人民大众就可以启动程序。人民大众批判你不为人民服务的行为，你只能接受，不能报复就是制度。简简单单、明明了了，认字得的不认字的大家用心一摸都知道怎么办，所以，我称此为大众民主的价值机制。　　

对了，前面说文革晚期没有造反是错误的，因为，民众批判你不为人民服务也是造反，但问题是，为什么那时候越专制越鼓励大众造反，大众越造反社会就越稳定呢？我辈愚鲁，所以，这个问题应交给高层的智囊去研究，比如说那位为保持党的先进性，请资本家入党，说前三十年是中国最专制的先生们去研究。不请他们研究，不请他们当高参，让毛左们研究，人民共和国怎么垮台？　　

人们一直困惑，为什么法国大革命那么残酷，西方国家一致肯定，而中国的文革那么温和却遭到主流精英（包括黑人小丑奧巴马）的一致诅咒？其实，个中原因很简单，法国大革命即解放了奴隶阶级，同时也解放了资产阶级（当时，法国资产阶级也是被压迫阶级）。资产阶级取代奴隶主阶级登上了历史舞台。而文革仅仅解放了劳动大众，并使劳动大众当了家作了主。劳动大众当家作主之日，就是主流精英丧失特权或剥削压迫权之时，这就是世界主流精英为什么痛恨文革的根本原因。　　

但是，当人民大众当家作主的价值目标扎根于世界人民心灵之后，当更多的人了解了文革的真实情况之后，埋葬精英秩序的世界大潮就会不远了。　　

没有人民大众的大联合，就必然没有大民主！　　

世界历史证明，剥削者是自己永恒的掘墓者。　　

所以，大众民主不仅是人民当家作主的群众运动，更是一场救助剥削者灵魂和肉体的群众运动。因为，正如　黄尔文　先生在“文革没有结束”一文中所说：　　

“所以，我非常希望目前处于低谷的文化革命再次启动，它采用的方式，在目前的中国，依然是有效的。但是，如果继续按照三十年的道路“改革”下去，“温和的非暴力革命”将代之以纯粹的暴力革命，其激烈程度超过法国大革命也完全有可能。自相残杀，血流成河，外族入侵，国家分裂，这种局面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　　

未来源于价值目标选择。所以，在行进途中建构思想的雕像，就是努力建构未来的现实。在写本文的时候，读到了　杨帆　先生一篇叫“毛泽东思想的精髓是以弱胜强，对中国未来发展有关键性意义”的文章，其中说“中国人就认这个，买地皮涨价等等都是风水，我说我从来没有看过易经任何东西，只知阴阳，八卦都背不出来，我为什么能和这些人沟通？他们说你这个人肯定懂易经，我说我不懂。可能是看毛选看的？毛泽东不让我们上学，上山下乡, 等于上十年少林寺，让你绝望。只能看毛泽东的书不能看别人的书，现在培养出来我们这一代人也很有特色。我们80年代批判毛泽东的左倾路线，但自幼学的是毛泽东思想。后来我认识到毛泽东本质上是通易经的人。”的确如此。　　

很多人读“易经”，就知道风水或算卦，也有的只知道背卦辞，用卦辞和社会现象一对应，就算会“易经”了。风水或算卦当然是“易经”中的一项内容，而且是比较重要的内容，因为它确实有用，比如说“玄空风水”等等，但这些不过是“易经”中最没用的东西，卦辞也是后人对“易经”的解释，离真正的“易经”远着呐。其实“易经”讲的是战略哲学、系统结构程序制衡学，是系统价值机制学。而价值机制源于价值逻辑。预言是通过价值逻辑呈现未来的一种方法。　　

有人可能说，价值逻辑是什么？人们常常说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但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是什么，也就是客观规律的驱动力是什么？人们可以做出各种各样的解释，直到解释得什么都不知道为止。其实，客观规律的内在驱动力就是不同价值逻辑的矛盾与统一，也就是反反复复的整合过程。懂得了这一点，我们就能明白，其实文革是中国五千年来最大的一个大战略，是彻底改变世界的大战略，也就是说，它是启动世界各国人民共同意志的战略。　　

换言之，这个战略主要是为了改变世界发展模式为目标，为中国人民同时也为世界人民创造一个动态有序的发展环境，为人类寻找一种有效、高效而又在节约前提下合理的资源分配模式。这个世界性的大战略既然启动了，而且运行了十来年，虽然人为的阻断了它的运行，但是，这个大战略的价值目标已植根于人民心中，所以它不会停息，只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表现形式而已。当然，人民大众，包括世界各国人民，从“自在阶级”到“自为阶级”还有个过程。一旦从“自在阶级”转到“自为阶级”，这个战略的战略意图就会呈现出来。　　

文革晚期大众民主的社会现实，使我们不得不思考这个大战略。　　

不懂“易经”或者不真正懂“易经”，就读不懂孙子、孙膑，更读不懂毛泽东，读不懂毛泽东，就读不懂文革的战略意义。有人可能说，孙子兵法他是熟读的，而且可以倒背如流，句句、字字皆懂，你怎么能说别人读不懂呢。但读懂文字也是不一定真正读懂孙子的，因为，文字背后隐藏着系统动态战略结构制衡与制胜点，正统的说法叫阵法。现在人们看到的八阵图等并非孙子本意，因为，孙子本意是系统动态战略结构制衡与制胜哲学。他是把整个社会都纳入战争视野中的，而非指两军对垒的战阵。更伟大的战略则是构建世界人民共同的价值目标，在价值机制运动中形成共同意志。毛泽东一生的理想是共产主义，但一国建成共产主义社会也是不行的，所以，这个大战略的意义在于，一是防止资本主义复辟（这是实现共产主义的前提条件），二是创造一个适宜共产主义生存的国际环境。　　

　20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