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灏洁：《青春散场Ⅱ》文学剧本 | 中国影客博客网站——潘桦工作室

沈灏洁：《青春散场Ⅱ》文学剧本

2002年，三月，南方小镇，镇中学

1、

早上，高三（2）班男生宿舍201室，睡在靠墙上铺的张俊被早起铃声吵醒，发现裤子湿了一片，赶忙换下，下床去洗漱。

公共洗漱间很挤，班上帅哥李远飞不小心把水泼到张俊的裤子上，刚好在裤裆那，张俊很生气，但李远飞说了对不起，李远飞的三个哥们也忙劝，张俊没说什么回了宿舍换裤子。宿舍的人都走光了，铃声催得紧，他不得换回原来的那条内裤赶紧跑去操场。

2、

路上，张俊看到了文慧熟悉的身影，她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毛呢外套，蓝色的牛仔裤，齐耳中发，此时她的额头和鼻子上已有了点点的汗珠。张俊站着看了她一会，待她快要过来时连忙回头往做早操的地方跑去。

张俊站到队列里，文慧也向这边跑过来，有些男生看她。当她走过李远飞身边时，李远飞的哥们吹起了口哨，文慧笑望了李远飞一眼马上归位。

做完操，教务处黄主任宣布保送武汉大学的消息：全校高三2个重点班加5个普通班争5个保送名额，要经过两轮筛选，第一轮是学校的笔试，第二轮是武汉大学的综合笔试和面试，候选人名单已经发到各班。

3、

上午，张俊到班上，发现几个人在调座位，班主任见他进来忙叫他把座位调到文慧背后的位子上，文慧笑看了他一眼，他忙低下头，慌慌忙忙地把东西搬了过去。

班主任走上讲台说为了几个保送候选人能集中培训，高三（2）班作为重点班应该多挣名额，接着他公布候选人名单。这时文慧笑着转过头问张俊借橡皮擦，张俊看着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把尺子当橡皮擦给她，她纠正张俊才反应过来把橡皮擦给她，这时班主任刚好念到张俊的名字，他忙答了一句到，全班同学和班主任都笑了起来，接着班主任又动员鼓励了一番。

新同桌鼓励张俊加油，张俊平静地说班主任是最后一个念到他，班里有7个候选人，他就是第7个，不过是个凑数的，没什么希望。这时文慧回过头说大家努力都有希望的，张俊笑了笑没说什么。同桌说文慧一直稳坐班里第一，希望当然百分百。

4、

晚自习前，文慧突然拿着一道题转头问张俊怎么做，张俊有点惊讶，犹豫地接过本子低头做。文慧的眼神朝向教室后面，只见坐在最后一排靠门的李远飞（李远飞座位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小幅张柏芝的画）和哥们在门口和一个别班女孩H聊天，文慧满腹心事地回头做题。张俊一时做不出来，又是翻资料，又是抓耳挠腮的，直到下自习还没做出来，下自习时他跟文慧说明天给她答案。文慧说不急。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整个教学楼里就只剩高三（2）的一点烛光，那是张俊点着蜡烛在演算文慧给的题目，过了很久终于做出来了，他长长地嘘了口气，把答案放到文慧的桌上，想了一下还是拿走放在自己桌子里。

5、

张俊兴奋地把答案给文慧，文慧只说了句谢谢，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放进了桌子里，张俊有些失望。

这时几个同学敲窗户约他去玩游戏，他推辞了几下还是跟他们去了，玩了一会他说要走，同伴央求再玩一把，他就说先走正要起身，迎头撞见班主任。

6、

张俊和一起玩游戏的同学站在讲台上，班主任给每个人刮了一巴掌，张俊偷偷地看了文慧一眼，只见她在低头做题，张俊羞愧懊恼。

7、

张俊下自习后还继续用功学习。

8、

文慧又转头问张俊题目，看见女孩H把一个手链递给李远飞，李远飞的哥们在一旁笑，张俊随文慧视线回头也看见这一幕，但他没说什么转头继续做题，文慧则低头认真地看着他做，不久张俊做出给文慧讲。窗户外有人喊张俊，张俊摆摆手，那伙人还在努力邀请。文慧问张俊他们叫他干什么，张俊轻声说：去游戏机室。文慧看着他，张俊说：我不会去的。文慧笑了，张俊继续讲题。

9、

张俊在教务处黄老师办公室里，黄老师把一叠学校保送考试的参考资料给他，说张俊他妈是他同学，她央求帮忙自己不能不管，叫他不要给别人看。

10、

张俊偷偷将资料复印了一份。

11、

张俊将复印的资料放到文慧的座位上。文慧到座位上发现多了东西问是谁的，没人应，正要大声问，张俊忙拉住她说是他给的，复习的资料。文慧拿起看，果然是，便道了谢。

12、

下午做准考证要照相，立马出来一版有12张的那种。文慧掉了一张相片在地上，张俊飞速地捡了起来，笑着说要，文慧不让，张俊央求，文慧还是不让，张俊只好还了她，说了很难过沮丧的话，文慧脸上有些歉意。

13、

张俊到班上，发现同桌也在看那份参考资料，正要问怎么回事，同桌讽刺地说还是文慧好，有了资料跟班里人分享，不像某些人就想独吞。张俊有些生气地坐下打开书，发现里面有文慧的那张照片，旁边有一行字：“为了表彰你为班里全体保送候选人做的贡献，送本人玉照一份，望笑纳。文慧”。张俊抬头，文慧正笑看着他，张俊也笑了。

14、

张俊偷偷地看文慧在操场上跑步。

15、

张俊偷偷地看文慧午休时熟睡的样子。

16、

3月18日，学校的保送考试考场上，考试还没开始，文慧的准考证掉到地上，张俊慌忙帮她捡，瞥见文慧的生日：1986.3.20，张俊问文慧是否后天生日，文慧说是，然后要张俊把手伸出来，用编手链的绳子在他手上量。

这时文慧同桌过来拉起她往教室外走。文慧向楼下望见一个男生在挑衅李远飞，女孩H从中调停。

考试铃响，张俊焦急地向外望，文慧有些忧虑地进了教室。文慧考试时愁眉紧锁，频频望向窗外无法专心。

17、

晚上，张俊在床上打开贺卡写下文慧二字，停笔思考。室友在谈论李远飞和女孩H的事，收音机刚放完林志炫的《单身情歌》，然后是F4的《流星雨》，主持人播报明天晚上有流星雨。室友们又讨论班里李远飞和三个哥们组成的F4，要选出杉菜，有人提议文慧。

张俊继续写下：生日快乐！明天晚上有流星雨，你看吗？

18、

张俊一大早偷偷把贺卡放到文慧的桌子里。

文慧到班上把学校笔试成绩单给他，他看自己居然考了全班第三，紧跟在已退到第二位的文慧后边。文慧祝贺他，他还没反应过来有人说传达室有他的电话。

19、

张俊到传达室接电话，是妈妈打过来的，兴高采烈地祝贺他考试进步，说要好好感谢黄主任等等。张俊在想着文慧名次下降的事，对妈妈敷衍几句就挂了电话，跑回教室。

20、

张俊在教室发现文慧的条子：“晚自习后看流星雨。 文慧”，他开心地笑了。

21、

张俊在宿舍换上了自己认为最好的衣服，梳了头，喷了点室友的摩丝。

22、

晚自习铃响了，文慧还没来，张俊环视教室一周，发现李远飞和哥们的位子也空着。到下晚自习时文慧还没回，同学们陆续走完了，张俊还在等着。

他走到文慧的桌边，发现里边有两个编好的手链，压在她白色百合花封面的的日记本上，他拿起手链比了一下，然后打开日记本，只见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文慧娟秀的字体写着徐志摩的诗《偶然》：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这时楼道里响起脚步声，张俊慌忙把东西放好，走出教室，发现文慧向他走来，脚步有些踉跄，他向下望，李远飞刚走开。

文慧走近，张俊闻到一股酒味，问文慧是否喝酒了，文慧说是，然后走进教室，从桌子里拿出一只手链送给张俊，让他戴看合不合适。张俊戴上，有点大了，文慧笑说他还没长大，等他长大就合适，能戴了。

张俊说现在可以去楼顶上看流星雨，起身出教室。文慧匆忙把一张纸和另一只手链塞到李远飞的桌子里，张俊催，文慧匆匆放好跑出教室。由于文慧没放稳，手链和纸都掉出桌外。

23、

张俊和文慧爬上楼顶，看着夜空，张俊不时看文慧。不久，一颗流星闪过，接着越来越多，非常绚丽。文慧赶紧闭上眼睛许愿，张俊看着她，觉得她美极了，目光从她的脸慢慢移到她的手，他的手在婆娑着，想向文慧的手靠近。他很紧张，呼吸有些紧促，手一点点地靠近文慧的手。突然文慧睁开眼，但头还是向着前面，张俊停止了手的移动。文慧悠悠地说要告诉张俊一个秘密，要他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张俊低头不说话。文慧说她其实一直喜欢李远飞，张俊把手缩回，头低得更低。

24、

张俊送文慧回宿舍楼，两人一前一后，一句话都没说，影子在幽黄的路灯下拉得好长。

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其中一人弹着吉他，唱《单身情歌》。

到宿舍楼下，文慧跟张俊说谢谢，欲言又止，张俊没等她说什么就忙叫她赶紧回宿舍休息，然后慢慢地走开。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一滴泪从眼里滚下。

25、

张俊来到教室，发现同学们都冲着黑板嬉笑、窃窃私语，一看黑板上粘着一张纸和一只手链，他马上认出那是文慧的。

他走到座位，犹豫着想起身把那纸和手链摘下，这时文慧来了，认出来，班主任也过来，文慧走上讲台一把将纸和手链拽下。

文娱委员照例发歌，全班人开始唱，《星语心愿》、《单身情歌》、《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爱一个人好难》，一首接一首不停，文委和同学似乎在故意这样。文慧低头，憋红着脸不说话。张俊也低着头不说话，看见李远飞和哥们的位子还是空着的。

班主任终于忍不住把大家打断开始上课，这时学生处的老师过来叫他去一趟。

不久他脸色阴沉地回来了，李远飞和哥们跟在后面也进了教室，文慧不看他们。班主任继续上课。

上午课结束时，班主任把文慧叫了出去。

26、

下午张俊到教室，听同学说李远飞和哥们昨晚因为女孩H在舞厅跟外面的人打架被抓到派出所了。

文慧下午没来上课。

27、

在食堂，张俊因为一点小摩擦和李远飞打起来，李远飞的哥们奚落张俊。

张俊和李远飞被众人拖开。

学校广播违纪处分通知：李远飞和哥们进舞厅，跟人打架，记大过。

28、

张俊晚上睡不着，爬起看书，抚摸着文慧的照片。

29、

张俊获得奥林匹克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同桌打趣说明天就是武汉大学的笔试和面试了，文慧要还不来，她主动放弃，张俊就大有希望。

30、

张俊到商店的公共电话处给文慧打电话，他自己不敢直接打，拦了一个女生，拜托接通了文慧。张俊问文慧什么时候到学校，文慧说明天考试之前到，张俊又问文慧喜欢吃什么水果，文慧说香蕉。

31、

文慧回来了，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裤，看见桌子里有一袋香蕉，转向张俊会心一笑。

文慧和张俊专心答题。

32、

张俊和文慧从容应对考官的提问。

考官问一考生：为什么想要读武汉大学？

考生：……………….

考官问文慧：如何总结自己的高中生活？

文慧：高中生活是一个成长的历程，有收获的快乐，也有失败的痛苦，更有莽撞，迷惘和偏执。但是我会将幸福美丽的回忆留下，而把痛苦、挫折转化为生命的智慧和力量，我想这就是成长吧，往往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永远不会结束。

考官问张俊：如果没有被保送上会怎么办？

张俊：如果能够被保送上，我想这是我生命的一个奇迹，我期待这个奇迹以及以后生命中更多的奇迹，我也不只是在徒手地等待，我一直在准备，在为之拼搏和奋斗。无论最后结果如何，我想这都是青春给我们最好的成长礼物。

33、

外面下着雨，学校的一个走廊里，文慧拿着两张红色的通知书，打开看着，高兴地走过张俊身边。张俊追上，文慧把其中一张红色硬纸作势递给他：我代表武汉大学通知你，你被录取了！

张俊笑着去接，文慧拿开。这时李远飞向这边走来，文慧把通知书递给张俊，向李远飞走去。张俊打开通知书看着，然后远远地看着文慧和李远飞，他们在说着话，因为外面在打雷，张俊听不太清说的什么。

不一会，李远飞走开了。文慧笑着看了一眼张俊，说好久没淋雨了，跑到雨里。

张俊也跑到雨里。

张俊和文慧在雨里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