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屏蔽的真理：李庄案是近年最好的贺岁片(凯迪社区 2010-2-5)

李庄案是近年最好的贺岁片
作者：被屏蔽的真理
来源：凯迪社区
来源日期：2010-2-5
本站发布时间：2010-2-6 5: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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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然枉法裁判必须承担法律责任
今日李庄案的宣判，其结果固然早在预料之中，但消息猛然传来，仍不免深深的震撼了我的神经。尽管控方并没有提供任何经得起质证的“证据”，但是“讲政治，顾大局”的重庆江北区法院仍然认为其行为构成了“伪证罪”。
与如今中华大地层出不穷的枉法裁判不同，李庄案从侦察、到抓捕、再到审判，一直都处于国内舆论的高度关注之下，惟其如此，今天的判决才有了更为典型的象征意义。
正如许多论者所指出的，重庆江北法院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出如此荒谬的判决，不仅象征着代表改革开放以来中国法治建设的主要成就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律师法》等法典从此成为一纸具文，而且还意味着中国共产党“十五大”政治报告所确定的“依法治国”方略，温家宝总理代表中共中央、国务院提出的建设“法治政府”的政治发展目标就此戛然终止。
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重庆“打黑专案组”，这个秉承个别领导意志成立的非法组织存在着诸如刑讯逼供、违反取证，乃至深文罗织、入人于罪等严重侵犯公民权利的行为。对深受“文革”之害的中国人，这些行为是如此的似曾相识，以至很多人都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尽管在中国目前的舆论环境下，业已轰轰烈烈开展了很长时间的重庆“打黑”运动，到底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我们还不得而知，但透过李庄案，我们有理由相信，曾经被广大国人寄予厚望，甚至被许多人赋予了崇高想象的重庆“打黑”运动，必定存在着不少的违法办案、枉法裁判的现象。我们也有理由相信，在若干年后，随着岁月的流逝和风水的轮转，“打黑”的真相连同那些被运动制造出“牺牲”，将被推出并陈列于共和国法治建设的祭坛。当然，我们也有理由追问，到那个时候，亲手制造出这些“牺牲”的重庆专案组领导和成员们，你们是否会为今天的违法办案和枉法裁判而感到羞愧！是否为你们今天的行为给共和国法治建设造成的巨大伤害而产生些须罪恶感！
也许，你们之所以敢于这样做，是因为到了那一天，你们会习惯性地将责任推给某个或某些领导，或者归咎于环境、历史和中国特色。你们会振振有辞地争辩说，作为权力体制中的一员，你们不得不服从权力本身的意志，你们甚至会毫无愧色地宣称，你们也是无限制权力的受害者。正如面对被“地富反坏右”等人类历史上最荒唐“罪名”所消磨掉的万千生命和无数青春，正如面对那场史无前例“饥荒”所造成的数以千万的饿殍冤魂，正如面对被十年浩劫支解得支离破碎的数以亿计的家庭，你们曾经有过的自我辩白一样。
你们一贯如此行为，丝毫不觉得羞愧。虽然你们都是成年人，在道德上早应告别“他律”而进化到“自律”阶段。虽然总书记早知道你们距离能够“自律”的成人还差得很远，不得不像幼稚园阿姨一样，从教你们学唱“八荣八耻”歌开始，希望你们返老还童从“小”懂得什么是“廉耻”，无奈你们的感官早已丧失了对“无耻”的感觉，于是“无耻”到今天为止都还只能成为你们的外部标记。
如果你们不是丧失了“无耻”的感觉，你们就不会将罪恶推给历史、环境，推给体制或领导。因为今天的中国早已告别了20世纪的蒙昧阶段，中国的历史在1978年开始已经开始谱写新的篇章，中国社会环境经历了30年改革已经发生了重大变化。中国的政治体制虽然仍是差强人意，但毕竟“依法治国”已经写进了党章，中国的法治化进程虽然只是刚刚起步，但毕竟已经是“在路上”了。
将责任推给领导？领导，特别是主要领导，因其知识背景、工作经历、个人性格等方面的关系，不仅可能在开明和开放程度上存在较大差异，而且在法律知识、法律意识等方面也会存在较大差别。从政治发展阶段来看，中国的政治刚刚告别军功贵族统治，正处于技术官僚向职业政治家过渡的阶段上，高层领导大多为理工科出身，具有较丰厚的社会科学，特别是现代法学和政治学知识背景的还非常有限。在这种情况下，高层领导，也包括重庆高层领导的法律知识相对匮乏、法治意识相对淡漠，甚至对我国现行主要法律还缺乏必要的理解，都是很难避免的。
上述情况的普遍存在，就更突显了专业法律部门的责任。作为专业的执法和司法机关，重庆的公、检、法部门不仅承担着忠诚地执行和守护共和国宪法和法律的义务，而且还具有对其高层领导循循善诱、规劝其依法行政的政治责任。如果说要“讲政治，顾大局”，上述义务和责任的忠诚履行，才是重庆执法和司法机关最重要的“政治”、最头等的“大局”。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重庆的执法和司法机关在工作中没有将忠诚地履行共和国宪法和法律作为最重要的“政治“，反而将唯上媚上作为头等“大局”，将给领导出政绩、制造轰动影响作为最重要的“政治”。在工作中，知法犯法，违法取证、枉法裁判，以至于达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
出现这种情况，到底是谁的责任？领导当然有责任，但是作为专业的法律工作者，重庆“打黑专案组”的成员，江北区检察院、江北区法院的检察官们和法官们，你们是否负有更直接的责任？你们在万众瞩目的情况，敢于公然对抗共和国宪法和法律，罗织罪名，不顾正义程序，入人于罪，其中违法乃至犯罪之处，作为受过法律专业教育的你们当然心知肚明。你们这样做，无非是为讨领导一时之欢心。但你们如此明目张胆地为恶，却很难逃历史的公正审判。
你们别想逃脱！尽管指望你们内在“良知”的审判是缘木求鱼，但你们必须为今天的行为承担法律责任！
能看到李庄案这样的贺岁片，我们应该感谢谁？
新年过了，春节来了。据说今年的春晚很滥，贺岁片更是滥得不能再滥。但正在重庆上演的李庄案却是越来越精彩了。在这个多雪且乏味的年关里，观众能“欣赏”到重庆上演山寨版的贺岁片，到底应该感谢谁呢？
还是应该首先感谢李庄。没有这个干了20年律师，经历过不少风雨的48岁北方汉子，从被伪证、再到被嫖娼、然后又被判决等一系列传奇经历，我们即便有多么丰富的想象力，都不可能想象到中国的司法原来可以这样被权力所蹂躏。
感谢了李庄，还应该感谢妖宁等女性公诉人。没有妖宁的精彩表演，我们不可能了解重庆的公诉机关是怎样将国家诉讼权演绎成为造谣权和诽谤权的，没有随后的戴小姐的表演，我们也不可能了解重庆江北检察院是如何进一步将诽谤权又演变为恐吓权的。总之，没有这两位杰出女性检察官的现身说法，我们是不可能知道所谓“十佳公诉人”原来都是这般货色。
当然，我们还应该感谢重庆江北法院，他们创造出的“重庆速度”，几乎刷新了“文革”之后，中华大地制造“冤案”的最高速度记录。
说到这儿，这出大戏中还有两个我们必须要加倍感谢的角色。一个是那个叫做龚刚模的疑似黑社会头目，他不仅创造了委托人检举被委托律师这一人类司法史上的神奇记录，而且还以重庆人特有的幽默感创造性地发明了可以载入世界司法史的“眨眼教唆”这一全新罪名。
与屡创记录的龚刚模不同，另一反面角色樊奇杭以另一种姿态促使这出大戏再度进入高潮，这倒不是因为他在法庭上对自己在一个叫做铁上坪的恐怖营中传奇经历的讲述，而是因为他面对戴小姐的公开恐吓，表示誓死不辞退自己律师的干云豪气。这豪气直逼江北山寨法庭，让人我们这些看戏的人不能不发出些须赞叹。目睹了法院和检察官们的强悍表演，我一直认为重庆山寨原只有江北检察院和江北法院这两个分舵，是别无分号的。
不能只感谢主角，一部精彩的贺岁片的出演，是离不开那些跑龙套的角色的。在所有跑龙套的角色中，我们首先应该感谢《中国青年报》那个叫郑琳的记者。虽然在山寨国度里，明白人都知道，记者服务的地方叫“喉舌”，而记者也正是因为善于记录领导的言论才被叫做记者的，同时，还知道那些善于利用“喉舌”让领导不断高潮的记者其实原本该被称为“妓者”。但是近10年来喉舌界，我还真没看到比郑妓者更善于利用“喉舌”为领导服务的。
不过，我们最应该感谢的还是不厚大人。他有意或无意地导演出的这场大戏，无情地脱掉了山寨国度的最后一块遮羞布，清楚地告诉世人，山寨毕竟是山寨，虽然也不是没有山规，但大王的意志和利益是永远高于山规的。
当然，作为总导演，他还让人们清楚地看到了山寨二代虽然早已穿上了西装，但是骨子里却充斥着山寨意识，指望他们引领国人走出山寨，那只能是缘木求鱼！
今夜，深感耻辱的不只是李庄
昨天，李庄认罪了。今天，李庄，表示不接受媒体采访，以至“永不翻案”。李庄，一个曾经豪气干云的燕赵汉子，就这样屈辱地接受了他无法改变的宿命！
轰动一时的李庄案将已这样的方式结束，或许会使许多善良的人们瞠目结舌，但是如此出人意料的变化，如果细细想来，却很合乎山寨版贺岁片的惯常逻辑。
不想再责备李庄的软弱和妥协，更不想再说什么“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一类的废话。因为这样的话，不仅仅适用于李庄和我们这一代知识分子，还同样适用于20世纪中国社会的绝大多数知识分子，甚至适用于中国的整个精英社会。
在无比美丽的意识形态话语符号面前，即便人家早已明确告知这些美丽的符号所表达的“策略”是某组织的生命，我们仍然和李庄一样一次次地服膺、天真幼稚地坚守着这些美丽的符号。当这些符号不再灿烂，当权力以赤裸裸的方式将这些符号刺得支离破碎时，我们也曾经和李庄变得一样软弱。
生命，不可能在漫长的暗夜中绽放出本来的生机；信仰，不可能在专制社会中公开地坚守；尊严，哪怕是最起码的尊严，也不可能在山寨社会中获得。于是，在山寨国度里，面对着无所顾忌的横暴权力，我们不得不一代又一代地作出同样的选择，不论是彻底放弃信仰，还是将信仰深藏在内心，我们都不得不放弃尊严，屈辱地活着。
对李庄案，再谈什么法律条文和具体事实，都已经毫无意义。即便是法律条文无上文明，即便是事实无比清晰，它们在权力面前也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在山寨国度里，为了权力的需要，可以制造出无数的“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的“铁案”，就像现在我们正在看到的李庄案一样。
李庄和我们一样选择了屈辱地活着，是因为他和我们一样热爱生命，热爱自由。尽管获得自由的方式是那么的屈辱，但是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有什么理由责怪李庄？仅仅因为他的名律师身份？可是律师不正是他的职业吗？正如教师是笔者的职业一样。社会需要教师，现代社会同样需要律师，只有流氓社会才鄙视教师，正如只有山寨国度才将律师看作讼棍。
李庄有权利和我们一样以屈辱的方式地获取山寨国度的自由，我们没有权利要求李庄以成为山寨夜宴牺牲的方式为我们这个平庸而乏味的社会增添悲剧性的审美快感。只是李庄以这种方式换取自由，却使笔者内心长时期为屈辱的感觉所折磨。
或许，这就是李庄案的真实意义：它将长期地提醒我们，在我们这个山寨国度里，权力和暴力的所有者才是真正的贵族，笔者和李庄这些所谓精英，在当权者面前不过是一群可以任意嘲弄的玩物，和所有平民一样选择屈辱地活着是我们唯一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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