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深夜的女巫店之陈珊妮

去女巫店听陈珊妮的演唱会那晚，我发烧了，印象特别清楚的是，那天晚上下雨了，整个台北都湿漉漉的，我走在街上，心里告诉自己，也就是去听陈珊妮吧，能让我有这般的热情。
女巫店是另类女性音乐的领地，台湾的女性创作人几乎都会在那里表演，她的发起人其实就应该说是陈珊妮，大概我知道的所有的小型演唱会的发起人都是她，或者跟她有各种各样的关系。我看过的三场演唱会她更是每次都会到场。我曾经在英国看过一次以女性为主题的音乐会，全场都是女生，纪念品卖的非常的贵，每个到场的艺人都会衣着华丽站在布置超精美的，很大很大的舞台上遥远的演唱，那种被突出的女性意识让我觉得很奇怪，感觉真的不怎么好。说真的我还是很爱女巫店，没有说专门说是为谁演唱，男生女生随便去，每个人都很随便，你可以穿拖鞋或者不化妆的唱歌，没人在乎你是谁，就象一个个很愉快的大聚会，气息很平和，但很有感染力。
喜欢陈珊妮是在第一次听到她的第一张专集的时候，名字怪怪的，叫《华盛顿坎倒樱桃树》，其实整张专集跟美国或者樱桃根本没什么关系来的。她的声音里有一种只属于个人的，很情绪化的东西是我喜欢的，我小时候就听说过有的人可以用唱歌或者跳舞来表达自己的感受，但对此我一直都很怀疑，因为人的情感太细微而生活太琐碎，怎么可能把细微的情感和琐碎的生活细节都用歌曲来表达呢？不过陈珊妮算是真的做到了。她的音乐大多没有什么很情节化的，很复杂的东西，甚至连失恋都很少见。在海边走走；朋友送给她三个不知道做什么用的瓶子；自己的乐手说起的一段同年经历；下午三点自己肚子饿了；甚至旅行时到过的一个小岛都可以成为他歌曲的主题。她的音乐让你看到的，就是她真实的生活。我喜欢她飘忽的声音，好像还没起床或者做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唱歌是最适合她的。
大概有才华的人都会有自己与众不同的思维。说到这里忍不住想问个问题，是不是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很有才华，很有个性呢？说实话，我曾经以为自己是，不过当我遇到陈珊妮，她好像就变成了我的这种自大想法的终结者。
什么是天才呢，我的眼睛看出去，有一种象陈珊妮一样的女人会给你最好的答案。她是那种睡到下午起来，吃完泡面，送走老公，泡完PUB或者开车去超级市场买完东西回来，一坐下来就可以写一首好歌的天才音乐人。我自己不是天才，所以我喜欢那些生活在远离我的天才音乐人的音说那首让谢霆锋很风光了一阵子的《香水》，就是唱片公司通知她给谢霆锋写歌之后的半个小时里她完成的作业。真的就象在那晚的女巫店里她自己说的，她是个感觉超级丰富的女人，写歌是灵感充沛，想来就可以来。不仅如此，一个人在音乐上有足够的灵性跟光芒已经很让人羡慕了，如果说，她还可以写很犀利的文章，可以用自己的画作来做CD内页和封面，甚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制作人，那么这除了天才还能是什么呢？
听她的演唱会，照例是不要以为会有什么规矩可言，什么都没有，没有开始，没有司仪，没有伴奏，心情好的时候，她的那位过去做乐队现在拍MTV的老公会来给她伴奏。她唱歌会唱着唱着突然停下跟前排的观众聊天，又或者会一口气把一个晚上的歌曲全都唱完，然后立刻宣布over，马上走出去，任凭观众呼唤也不回来。不过也许某种意义上说，这就是另类音乐人，或者说真正的好音乐的魅力。你不需要有任何装饰或者烦琐的东西来维持，只要你有好音乐，就一定会有追随你的观众。
那晚好像珊妮的心情还算好，说真的她那种慵懒、自由的声音很适合女巫店的气氛，其实每个艺人都会在各种场合演唱，演唱会、电视晚会、pub、体育场……，不过对于每个人，我都相信有一个“最适合”。很显然，最适合陈珊妮的，也最适合听她的歌的，是夜晚的女巫店。那种没有太多观众的小型演唱会让我在一瞬间晃偌隔世，好像是回到了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北京，跟着那些年龄几乎比我大一圈的哥哥姐姐们穿梭在各种小型摇滚演唱会。我始终都认为那是中国摇滚空气最浓郁的一段日子……
演唱会开始她依旧是我行我速的唱了很多没听过的歌，唱到一半，一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她对观众大叫，“下面唱首歌让你们HIGH一下”，下面接着就有无数人大叫《烦》，希望这位作者可以现身说法一下，结果是，她对着观众说，“烦什么烦，我都快被这首歌烦死了，大家都要来烦，早知道就不写这首歌了。”那段时间里陈珊妮最有名气的作品是红遍台湾，成就了今天的林小培的《烦》。
不过后来不记得为什么，陈珊妮还是唱了那首《烦》，刚刚被冷落的观众的热情好像又被她调动起来，很快就变成了百人大合唱。陈珊妮的任性马上又冒了出来，所以只有她会做下面这样的事情，她突然就不唱了，然后拿着麦克风大声说“拜托你们好不好，你们买票来这里是来听我唱歌的，要是你们自己想唱，那去KTV好了，从现在开始，我唱的时候，希望你们别再跟着唱！”我不知道当时别人的感觉是如何，尤其是前排那些一直跟着她唱的一看就是学生的女孩子们。反正我当时就笑了出来，然后由衷的觉得有个性的女人实在是又可爱又可恨。
陈珊妮出道10年，发行了7个专集，始终是在流行和另类的边缘跳舞，大概很难界定她是哪一类的歌手，更多的时候，她是游走于制作人和歌手的双重身份。朋友开玩笑说，其实只要会唱国语歌的港台艺人，决大多数都多少唱过陈珊妮的歌，郑秀文、伊能静、陈绮真还有我最喜欢的杨乃文，等等等等。自己的专集发行过大概7，8张的样子，总的感觉也是越做越流行，大概艺人在市场的面前，多少都是要低头的。她不象黄小桢那样固执到丝毫不肯妥协，但是她也是在纷繁复杂的音乐世界里很艰难的保持自己，我想，毫无疑问陈珊妮也是个优秀的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