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五位“国母”诗人及其代表作品 - Qzone日志

五首唐朝后妃的诗歌

丁启阵

诗歌经过两千年左右的发展，到唐代达到了鼎盛。真可谓：诗人辈出，佳作如林。由于名家名作实在太多，唐代许多其实相当不错的作品，都难以进入大众的阅读视野，如同蒙尘的明珠，被永久地遗忘了。倘若我们能够调整一下阅读视野，腾出些许时间，来关心一下这些历来遭受着冷落的作品，拭去蒙在上边的灰尘，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不期而至的喜悦。

今天我要说一说的是，五位后妃写作的五首小诗。

第一首是文德皇后长孙氏的《春游曲》。诗如下：

上苑杏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

井上新桃偷颜色，檐边嫩柳学身轻。

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

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长孙氏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贤惠皇后，史书中津津乐道的，是她识大体顾大局、能辅助丈夫李世民治理国家的事迹。因此，在一般读者的心目中，她可能是端庄稳重的一位伟大女性形象。但是，我们切不可忽略了这样的事实：十三岁嫁给李世民的长孙氏，三十六岁就因病去世了。换言之，长孙氏作为母仪天下的皇后、跟李世民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处于她的花样年华时期。不难想象，她是一位懂得爱美的女子。她比谁都清楚，作为一位拥有无数佳丽嫔妃的君主的皇后，仅仅拥有智慧、知书识礼是不够的，她必须学会争奇斗艳，让自己随时给予丈夫一个赏心悦目的印象。长孙氏留存至今的这首唯一的诗，就透露了这一方面的信息。

第二首是武则天的《如意娘》。诗如下：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武则天是一个历来让主张皇权正统和男权至上的人们咬牙切齿的女人，因此，历史上留下来的记载，大多是关于她的残暴和淫荡的故事。当然，作为一代女皇帝，心胸、气度、手段，武则天都会有她不同常人的地方。但是，有如孔子高足子贡所感慨的“纣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真实的武媚娘，应该不像一些史籍所记载的那样穷凶极恶、荒淫无度，她的内心世界，也是可能有过真情和柔情的。

第三首是徐贤妃的《进太宗》。诗如下：

朝来临镜台，妆罢暂裴回。

千金始一笑，一召讵能来。

据说写这诗的背景是：有一次，唐太宗召见徐妃，她很久都没有到来。于是，龙颜大怒。姗姗来迟的徐妃，不但没有认错道歉，反而呈上了这一首小诗。可以想象，唐太宗在看到这诗后，应该是转怒为喜了的。读过这一首诗，我们当然都会为江南才女徐惠（徐贤妃真名徐惠，浙江湖州人）的慧黠赞叹不已。但是，仔细回味，我们又不能不为这些君主的嫔妃感到悲哀。悲哀的缘故有两点：一是君主六宫粉黛如云，无论皇恩多么浩荡，分配到每一个嫔妃头上，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只要不能像杨贵妃那样享受“三千宠爱在一身”的非常待遇，差不多人人都是长门冷宫里的阿娇；二是伴君如伴虎，她们稍有不慎，拂了龙须，逆了龙鳞，完全可能顷刻之间丢了性命。徐贤妃的这一首诗，何尝不可以读出她玩险邀宠的用意呢？她的《长门怨》诗云“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荐”，《赋得北方有佳人》诗云“悬知一顾重，别觉舞腰轻”，都足以说明，君主的一次召见，对于身为嫔妃的她是多么难得，多么重要。或许，许多嫔妃一辈子都轮不到一回。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呢？

第四首是杨贵妃的《赠张云容舞》。诗如下：

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褭褭秋烟里。

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

众所周知，杨玉环是以相貌妖媚、擅长歌舞把唐玄宗李隆基迷得七颠八倒，以至于使皇朝几乎倾覆、丢了皇帝宝座的。杨国忠固然是凭借着自己妹妹的关系，成为炙手可热、权倾朝野的奸相，但是杨贵妃本人，似乎没有“夫人参政”的任何记录，她基本上是一个满足于谈情说爱、享受荣华富贵生活的女人。这一首诗，还透露出这么一个信息：这位著名的美女，对于舞蹈也是颇有研究的。这首诗的赠送对象张云容，是她的贴身丫鬟，同时也可能是她的舞蹈弟子。史书记载，杨贵妃的琵琶弹得很好，宫中诸王公主自虢国夫人以下都自称为贵妃琵琶弟子，可见，她曾经指点过不少人弹琵琶。假如要在四大美女中选一个文艺委员的话，我认为，杨贵妃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五首是江妃的《谢赐珍珠》。诗如下：

桂叶双眉久不描，残妆和泪污红绡。

长门尽日无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江妃，福建莆田人。开元初年，由宦官高力士选入宫中。据说，曾经受到过李隆基的宠爱。因为她特别喜欢梅花，居室周围都命人种满梅树，因此被玄宗戏称为“梅妃”。一天，李隆基在花萼楼封了一斛珍珠，悄悄赏赐给她。不料，遭到了她的拒绝。从诗的意思看，当时玄宗很可能已经移情别恋，对她相当冷落了。元稹的《行宫》、白居易的《上阳人》、杜牧（一说王建）的《秋夕》等作品，向来被认为是表现遭冷落的嫔妃们的无聊寂寞的名篇，传在万口。那些由男性诗人创作的作品，固然都有很高的艺术价值，但是，由于他们对宫女生活的不熟悉，他们的作品都不可能有这一首诗来得情真意切。我认为，《唐诗三百首》没有选入这一首诗，是一个遗憾。[朝花夕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