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侍一夫：谁都不快乐

　　记者与三方同题对话，被借腹生子的女子表示曾要求男方离婚　　
　　
　　■新闻追踪　　
　　
　　深圳宝安区的一对来自江西省吉安的男女从相爱到结婚，却因为妻子有病不能生育，身为家中长子的丈夫出于“传宗接代”考虑，相继上演借腹生子、两女侍一夫和猫捉老鼠的闹剧（详见前日本报Ａ１２版）。

　　丈夫小杨，妻子小戴和被借腹生子的小莫，这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如何面对曾经和正在上演的这一幕幕闹剧？他们各自有着怎样的辛酸和无奈？对爱情婚姻和生活，他们各自有着怎样的心境？前天，记者分别与他们三个人进行了同题对话。　　
　　
　　记者：当时你们三个人住在一起，你觉得快乐吗？

　　丈夫：说起来并不快乐。说句心里话，老婆只能有一个，三个人一起住，我很压抑。我跟她们住在一起，小莫也说我，小戴也说我，两头都不好做人。两个人都有依赖性，几毛钱小事都来找我。

　　妻子：我能觉得快乐吗？她刚生小孩，我也没办法。

　　小莫：我跟他说了很多次，要不跟他老婆离婚，要不就别跟我儿子在一起，这样三个人住也不是过日子。

　　记者：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你会再走过去一年的路吗？

　　丈夫：我是长子，不能断了香火，老婆不能生，我还是要想办法。但说实话，真的很累，又花了这么多钱。

　　妻子：我跟老公感情很好，我当初是不知道他在外面这样混。要是知道怎么能让他这样！有时候我也很伤心。

　　小莫：我感觉是被骗了，要是可以选择，我肯定不会这样，就是他们给我１００万，我也不会答应替他们生子。

　　记者：律师分析谁抚养孩子对孩子的成长更有利，抚养权就很可能归谁，你怎么看？

　　小莫：我自己亲生的儿子，肯定是我带比别的女人带好。我把儿子领回来，交给我妈妈带，我去工厂上班，要把他养好。

　　丈夫：儿子在我们杨家，爸爸妈妈和我老婆、妹妹都对他很好，这么多人照顾他，肯定比跟着小莫一个女人过好。

　　妻子：我把他当自己亲生的、一直当自己亲生的带，肯定会把他带好，不用担心。　　
　　
　　妻子：我不知道他要借腹生子　　
　　
　　前天下午，记者通过电话与小杨的合法妻子小戴进行了对话。

　　记者：借腹生子的主意是谁提出来的？

　　小戴：我之前一点都不知道，直到那个女的（小莫）怀孕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我老公在外面玩女人，还怀孕了。

　　记者：你希望他借腹生子吗？

　　小戴：当初我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能让他这样做吗？能让他在外面玩女人吗？

　　记者：恨你老公吗？

　　小戴：恨！知道之后，我恨我老公！现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两个人也不是过得很开心。

　　记者：有没有想过不让小莫生下孩子？

　　小戴：我知道她怀孕后，跟她说去打掉孩子，她不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能杀了她吗？

　　记者：你接受你老公和另一个女人生的儿子吗？

　　小戴：我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就像自己亲生的一样对待。

　　记者：小孩毕竟是小莫亲生的，现在不在她身边，有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小戴：我也是女人，之前也怀过孩子（记者注：孩子出生不久就在医院夭折），我觉得她肯定也是很伤心。

　　记者：你觉得是谁的错？

　　小戴：她怀孕一两个月时，我老公就跟她说过有老婆的，要是老公一直在骗她，那就是他的错。

　　记者：你同情她吗？

　　小戴：之前我也跟她说过，要她找个像样的好男人。我老公这样的男人没什么用，也没什么本事，手上没什么钱，她应该找个好男人，一起好好过日子。

　　记者：小莫曾经和你们夫妻俩一起生活？

　　小戴：那是孩子出生之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了一个多月。

　　记者：你能接受另一个女人和你们夫妻一起生活吗？

　　小戴：那时候她生了小孩，都是我照顾，我能有什么意见？我也很痛苦。

　　记者：晚上你老公会先跟她在一起，再跟你睡吗？

　　小戴：也跟她（睡）的。反正我老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出去，出门到外面去。

　　记者：你没有想法吗？

　　小戴：没什么想法。老公对我好，我心里就没什么，要是有时候对我不好，我心里也很难受。　

　　采写：本报记者　姜锵

　　深圳宝安区一广西女与江西男签下协议，得７０００元补助费，如今欲追回儿子却不得　　
　　
　　“我感觉就像梦一场！除了７０００块钱，我什么都没有。”前日下午，３２岁的广西女子小莫（化名）对记者说。２００６年１０月开始，她开始为江西男子小杨（化名）借腹生子，儿子小辉（化名）出生之后刚满月即被杨家人抱走藏匿起来，她和杨家签下了一纸协议，承诺得到７０００元钱补偿之后“与小辉无任何关系”。

　　如今，杨家人抱着小辉四处藏匿，三天两头换地方，只为躲避小辉的生母小莫。小莫则誓将“猫捉老鼠”游戏进行到底，“我一定要找到儿子，自己带他！”
　　
　　协议
　　怀胎十月补助７０００元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都拿了钱还来找什么？”

　　“我就是要见我儿子！你们把他藏在哪儿了？”

　　这是８月３１日晚上，小莫和小杨的母亲在宝安区福永塘尾一套平房院子发生的争论。当晚，小莫领着记者来到这里，试图抱走儿子小辉。两天后，记者和小莫再来到这栋小院时，已经空无一人。知情者称，９月１日下午，杨母带着小辉已经转移到一家１０元店内暂住。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即使是给我１００万，我也不会借腹生子，为别人生儿子！”距离７月３１日儿子被杨家人抱走已经３０天了，小莫很后悔此前的一系列决定。小莫如今最大的心愿，也是“和杨家人斗”，找到儿子。

　　今年６月２９日，小莫生下了和小杨的儿子。此前，小莫已经被告知这次怀孕是被借腹生子；儿子出生之后刚满月就被抱走了。

　　此后，小莫开始体会到失去儿子的悲凉。“我每天都在找，找到他们在哪儿之后，我好几次都是晚上１０点多躲在门外听儿子的哭声。”

　　让小莫不敢接回儿子还有两个原因，一是害怕杨家，二是曾拿过杨家７０００元钱，且签下了一纸协议。

　　小莫和小杨签订的这份协议是：“男方与女方同生一儿子小辉，小辉的监护权和抚养权归男方。”关于现金交易的表述为，“女方小莫一次性得到男方小杨之子小辉十月怀胎补助费７０００元整，并自协议生效之日起与小辉无任何关系”。协议上的标注日期为２００７年８月１３日，上面有小杨和小莫手印。

　　“做事要有良心，她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小杨说，小莫收了自己的钱，就应该遵守“协议上的承诺”。不过，就在协议签订的第三天，小莫找上了杨家的大门，目的只有一个：“要回自己的儿子。”“钱可以退给他，我要我儿子。”小莫说。
　　
　　荒唐
　　二女共侍一夫

　　“我也很无奈！”前日下午，３０岁的江西男子小杨抱怨，自己背负着家族的重担，才想起“借腹生子”，而对于那段“二女侍一夫”的时光，小杨说自己从来没觉得幸福，“被逼的，很无奈”。

　　４年前，小杨和同为江西省吉安市的小戴（化名）结为夫妻。此后，小戴生下一女，却因先天生理疾病夭折，更为不幸的是，小戴随后被诊断出无法生育。

　　“我们的传统（观念）还是太强了。”小杨抱怨。小杨的父母和亲人均在深圳市宝安区福永一带务工，两个姐姐都有小孩，弟弟年纪尚幼，自己是家中长子，承担着“传宗接代”养育子女的义务。

　　２００６年１０月底，长期在宝安区福永一带开摩的的小杨，经不住压力，与家人商议之后决定“借腹生子”。

　　两人对于第一次的表述有些出入。小莫表示，自己是经朋友介绍认识小杨的，几个朋友吃完晚饭小杨带着自己四处兜圈子，最终带到一家偏僻宾馆开房。而在小杨的记忆中，他是在拉客时认识了小莫，当晚随即发生了性关系。

　　此后，两人多次发生性关系，或在宾馆，或在小杨母亲家。２００６年１１月，小莫被查出怀孕。

　　“我一开始就直接跟她说，我只是想借腹生子。我从来没爱过她。”昨日下午，小杨说，他从没有离婚的想法。不过，小莫至今仍然认为，小杨是慑于妻子小戴家的势力，才不敢离婚跟她在一起的，“他跟我说过很多次，希望我体谅他的难处，他妻子家里势力很大。”

　　于是，从２００６年１２月开始，小莫开始和杨家人一起生活。其间，至少有一个多月时间，小杨的合法妻子小戴以及刚为小杨生下儿子的小莫相安无事，共同和小杨一起生活。“我住在右边的房子，小戴住在左边的房子，小杨经常是两边换着住。”小莫回忆，“他跟我们两个都发生了性关系，这事是很肯定的”。

　　小戴为何能接受丈夫和另一女子共处一室？记者没有直接和小戴联系上。小莫记得，尽管小杨多次晚上待在她房里和她发生性关系，但每晚都会回到小戴房间睡觉。而小杨也表示，“我和我妻子是很相爱的，她也很委屈。”
　　
　　争端
　　为孩子还是为钱？

　　今年６月２９日晚上１０时，儿子小辉出世。小莫的借腹生子使命随即宣告结束，但争端却由此开始。

　　“怀孕的时候，我们说得很清楚，如果是女孩她就自己带走抚养，要是男孩的话我们就留下。”昨日下午，小杨对记者说，这可以证明小莫在怀孕之初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这次怀孕和生育，只是为杨家借腹生子。

　　今年７月３１日下午，小杨以抱孩子去医院打疫苗为由，将儿子小辉从小莫床上抱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抱过儿子了，他们把他藏起来。”小莫说，８月１２日，小莫曾向宝安区公安分局辖区派出所报警，还曾一度想拿起法律武器追讨儿子。

　　“在我看来，小莫就是嫌我们给的钱少了。”前日下午，小杨向记者展示了小莫曾经发给他的几条短信，短信中数度出现“把孩子带到我身边，要不打两万块钱到我卡里”和“反正儿子你们是不会抱过来给我了，你还是快点把钱打进我的卡吧”的字句。

　　３０岁的小杨此前多年一直在深圳市宝安区福永一带开摩的拉客。“现在摩的查得很紧，我也没什么生意了，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小杨说，给小莫的７０００元现金全是借来的，而为了儿子小辉，杨家已经为小莫花了两万多块钱。

　　“我要是没良心的话，抱走孩子就不会给她一分钱。”小杨表示，自己理解小莫为了生下儿子小辉，确实花了很大的心血。

　　“我感觉自己被利用了！”小莫说，现在自己的心已经离不开儿子小辉，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机会，即使杨家承诺给１００万，自己也不会选择“借腹生子”。３２岁的小莫初中二年级就辍学在家，第一次婚姻没有领取任何证件，她生下了一儿一女，现在分别已１１岁、９岁。３年前，在东莞打工的老公突然带着怀孕的新女友回家，小莫在一番争取之后选择了放弃。

　　至于为何向杨家索要２万元现金，小莫解释：“我知道儿子要不回来了，就想留个证据（证明）儿子是我的。”她坚持向记者申明，向杨家讨要儿子不是为了多要钱！
　　
　　■律师说法　　
　　协议是无效协议　　
　　
　　“这个协议是无效协议！”昨日下午，记者就这起由借腹生子演变为两女侍一夫和猫捉老鼠的闹剧咨询律师，北京市炜衡律师事务所深圳分所律师肖文全认为，父母和儿子之间有血缘关系，也对亲生儿子有抚养权，属于法定权的范围，不能通过协议的方式用金钱交换和放弃。

　　针对“两女侍一夫”的闹剧，肖律师认为，“与两个女性发生性关系，并不能断定他就犯有重婚罪。”

　　针对小莫和杨家争夺小辉的抚养权，肖律师认为，小辉的亲生父母小杨和小莫对小辉拥有平等的抚养权，一旦协商不成，小莫可以选择诉讼要求抚养权，“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要求抚养权，必须要提供证据证明自己抚养小孩对小孩的成长更有利。”肖律师认为，无论抚养权归谁，另一方都可以主张探视权。　　
　　
　　采写：本报记者　姜锵　马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