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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松详解曹操与济南



图一：曹操画像
图二：安阳曹操墓前室拱门
图三：东平陵城城墙遗址 钱欢青 摄
□本报记者钱欢青
“曹操墓”一时间成为社会关注热点，但很多济南人可能不知道，曹操做过济南国相，在济南附近收编过黄巾军，而且还曾纳济南乐伎歌女卞氏为其“贤内助”……
2009年12月27日，河南省文物局发布消息：安阳县安丰乡西高穴村抢救性发掘的一座东汉大墓，经权威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确认为魏武王曹操高陵(俗称曹操墓)。
消息一公布，来自社会各界的质疑之声同时出现，被誉为“本世纪以来我国考古史上最重大发现”的曹操墓，霎时成为媒体焦点。
身为一代枭雄，曹操可谓无人不晓，但很少有人知道，曹操与济南其实有很深的渊源。曹操曾任济南国的国相，而济南国的首府就建在东平陵城(在今章丘境内)。
那么，曹操和济南究竟还有着怎样的故事？记者昨日采访了济南社科院副院长张华松教授，请他详细解读了曹操和济南的渊源。张华松教授多年来致力于中国古代文史研究，于先秦秦汉史、齐鲁文化和济南地方史致力尤多。曾出版《齐文化与齐长城》、《〈诗经〉中的山东诗歌》、《齐国名臣评传》、《水浒计谋鉴赏》、《历城县志正续合编》等专著十余种；发表《有关大舜研究的两个问题》、《古齐风尚简论》、《齐地八主考论》、《秦代的博士与方士》、《试论秦始皇东巡山东的原因和动机》、《曹操与济南》、《曾巩与济南泉水的时空溯源》、《济南舜井舜祠考》等六十余篇论文。有多篇论文被中国人民大学报刊资料复印中心《先秦秦汉史》全文转载。先后多次荣获山东省及济南市社科优秀成果。
曹操夫人卞氏出生在济南
张华松告诉记者，曹操的夫人卞氏生于汉桓帝延熹三年(196年)，比曹操小五岁。祖籍琅琊开阳，生地却是“齐郡白亭”。白亭确址，今已不可考，但齐郡即为济南，则是确定无疑的。《隋书·地理志(中)》记载：“齐郡旧曰济南，其俗好教饰子女淫哇之音，能使骨腾肉飞，倾诡人目。俗云‘齐倡’，本出此也。”卞氏原来就是这样一位能歌善舞的“齐倡”，亦即卖唱不卖身的乐伎歌女。
灵帝光和元年(178年)，曹操因从妹之婿宋奇被诛而免官，返回故乡谯县家居。次年纳卞氏为妾，当时卞氏二十岁。
曹操有子25人，曹丕、曹彰、曹植皆出自卞氏。汉献帝建安初年，曹操废掉原配夫人丁氏，以卞氏为继室，诸子无母者，曹操皆令卞氏抚养之。建安二十四年，时已为魏王的曹操册封卞氏为王后，策书有言道：“夫人卞氏，抚养诸子，有母仪之德。”曹操对卞氏是很钟爱的，他对卞氏的评价是：“怒不变容，喜不失节，故是最为难。”而王忱《魏书》所载的一段轶事最能说明她的为人：“后性约俭，不尚华丽，无文绣珠玉，器皆黑漆。太祖(曹操)常(尝)得名珰数具，命后自选一具，后取其中者，太祖问其故，对曰：“取其上者为贪，取其下者为伪，故取其中者。”
由此可见，卞氏不仅见识很不一般，涵养也非同寻常。曹操一生之所以在事业上能取得那么大的成功，不能不说与这位济南出生的“贤内助”有一定的关系。
济南是曹操一生事业的起点
张华松说，虽然曹操年仅20岁就被推举为孝廉，而且此后任过洛阳北部尉、顿丘县令、议郎等官职，但是相比之下，最令曹操终身难忘的一段早年从政的经历却是在济南度过的。
曹操出任济南国相时在灵帝中平元年(184年)。也正是这一年二月，太平道领袖张角所领导的黄巾大起义在全国各地同时爆发，汉灵帝惊恐万分，连忙调兵遣将分头镇压。曹操作为骑都尉，率所部与左中郎将皇甫嵩等人合军，镇压颍州黄巾军，斩首数万级，因有军功，才被朝廷提升为济南国相。
当时的济南国王是河间安王刘利之子刘康，按照汉朝制度，国相等同于一郡的太守，封王仅仅“衣食租税”而已，封国的一切政务俱掌握在由朝廷委任的国相手中。因此出任济南国相，正是年富力强、锐意进取的曹操所梦寐以求的，因为有其位才能谋其政，他可以借此大显身手，“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了。
张华松说，曹操认为自己事业的起点是从济南开始的，这是有历史证据的。在曹操写于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的长篇回忆录《己亥令》中，开头就有如下一段话：“孤始举孝廉，年少，自以非岩穴知名之士，恐为海内人之所见凡愚，欲为一郡守，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故在济南，始除残去秽，平心选举，违忤诸常侍。以为豪强所忿，恐致家祸，故以病还。”在曹操看来，他一生的事业，是从济南起步的。
曹操在济南的业绩
当时济南国的首府在东平陵(今章丘境内)，下辖东平陵、著、台、土鼓、邹平、历城等十余县。
张华松介绍，曹操到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
东汉后期地方吏治败坏虽说是普遍现象，但济南国的情形似乎显得尤为严重。属县长吏因为攀附贵戚、宦官，朝中有人撑腰，所以胆敢巧取豪夺、贪赃枉法，而历任济南国相又听之任之，甚至曲与包容。鉴于这种状况，曹操一方面上奏朝廷，一举罢免了八个县令，另一方面“平心选举”德才兼备的人才为王国属吏，或者输送中央政府。于是“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曹操在济南国相任上所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一举捣毁六百余座城阳景王祠。东汉时期，城阳景王神崇拜盛行，祠庙林立，祭祀圈进一步扩大，其中仅济南境内就有六百多座祠庙。曹操有鉴于祭神迎神活动“奢侈日甚，民坐贫穷”，同时也是为了整饬社会风俗、恢复等级秩序、整顿吏治、清除地方上的不安定因素，遂决定“禁断淫祠”，致使“奸宄逃窜”。
曹操担任济南国相不足一年，整顿吏治、禁断淫祠的举措就大见成效。年轻的曹操初步实现了自己“好作政教以建立名誉，使世士明知之”的心愿。
然而有一得必有一失，曹操在济南任上的所作所为为自己树立了名声，同时也触犯了济南当地豪强以及宫廷里当权的大宦官的利益，他担心因此会招来家祸，就激流勇退，上书称病，辞职返乡了。
在济北奠定王霸之业的基础
张华松说，曹操在济北收编青州黄巾军，实力陡然做大，可以说是他看重济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汉献帝初平三年(公元192年)四月，青州(今济南市区以东地区，时属青州)百万黄巾军攻打兖州(当时今济南之长清、平阴地属兖州)，杀害兖州刺史刘岱，兖州吏民迎请曹操为兖州牧。曹操于是率兵前去抵御黄巾军。当年九月，曹操追逐黄巾军来到济北国(今长清、平阴)，黄巾军败降，曹操“受降卒三十余万，男女百余万口，青州黄巾军骁勇善战，曹操将他们收编为“青州兵”，从此便成为曹操一生所依赖的主要军事力量，而上百万的黄巾军随军家属，不久又成为曹操推行屯田制的基本劳动力。曹操能于此后占领徐州、豫州，迎汉献帝于许都，力翦群雄，统一中原，克成大业，追本溯源，实皆肇基于此。
没有曹操，济南的那段历史将平淡很多
张华松说：“做济南国相，在政治上得到了历练，树立了名声，是所谓的事缘；在济南附近收编黄巾军，实力大增，初步奠定了王霸之业的基础，是所谓的地缘；纳济南卞氏为其称心如意的贤内助，家和万事兴，曹操才得以全身心地致力于戎机政务而罕有后顾之忧，这又可算作是所谓的人缘了。因此，说曹操是济南历史上的名士，也就自无不可了。”
张华松表示，曹操对济南的影响很大，“从东汉、三国及至两晋和南北朝，济南本地并没有多少全国知名的人物，来济南做官的人知名的也不多，很难想象，在这数百年的岁月里，如果没有曹操的出现，济南的这段历史会变得多么平淡。”
“曹操在济南后营坊街驻兵”尚缺证据
不过张华松也表示，现在很多人说济南的后营坊街是曹操所率官兵眷属聚居之处，其实并没有历史证据，“曹操任济南相时，历城只是一个很小的县，东到现在的天地坛街，西到西门，从历史资料来看，并没有找到曹操在后营坊街附近驻过兵的记录。”
曹操墓缺乏能“一锤定音”的证据
张华松表示，安阳曹操墓的发掘，他一直很关注，虽然专家们已经认定墓主人是曹操，但是他觉得还是缺一个“能一锤定音的证据”，如果最后证明那的确是曹操墓，那么这个考古发现的意义将十分巨大，历史上关于曹操的不少谜团也有望揭开。”
另外，张华松表示，曹操虽然当过济南相，东平陵城的遗址也还在章丘，但是即使日后有大规模考古发掘，估计也不会发掘出曹操的遗物，“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曹操也曾看到过现存的那段东平陵城的城墙，我们今天再站到那段城墙上，想象曹操曾在这里做官，一定能体会到历史的浩渺与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