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幸福与我无关(叶开 帖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16:29:17
           祁万顺
  有人说过的带有TOTO冲水马桶的餐馆我没去过,但是祁万顺的豆皮和臭豆腐干给了我最销魂的回忆。
    
  武大姑娘
  当她无数次以语气助词“撒“作为尾音时,洛迦山上已经淫音四起,而我,还在背对着东湖说:你他吗让我摸一哈撒!
    
  扁担山
  如果不是我的先人躺在这里,我一定不会去墓地陶冶情操。看到满山悼念哀思的烟雾,我以为于鬼那是美味佳肴,于是满眼炊烟袅袅,就无法再肃穆。
    
  红金龙
  时隔七年拜访在武汉的同学,伊人略有成就,七八个烟灰缸在办公室里玉体横陈大腹便便。抽烟吗?我微微颌首。伊就从身边的烟灰缸里挑出较长的烟屁。红金龙的,伊如是说。
  
  事关爱情
  油条三根,米粉一碗,豆皮一叠,热干面一份,这是卖早点的艾冰能够给我的全部。“如果每天我都给你做豆皮,你跟不跟我好撒?”艾冰对着我的豆皮说,那张豆皮外焦里嫩,香气四溢,充满了欲望与诱惑,让我想起了祁万顺里卖油炸羊肉串的小苗。艾冰嫁给了隔壁租盘的赵五,将赵五店里所有的毛片都送给了我。
  
  赵教授
  老赵忌酒讳烟,老赵不打麻将,老赵没有武汉口音,老赵不给女学生不及格,据说老赵还是处男。为了给秋瑾后人讨一个说法,老赵写了一篇报告文学,登在楚天都市报上,那上面有自己的照片,臭豆腐块大小,老赵买了两百份,我每去他那借一次书,他就送我一份。那一段时间,我吃饭没有用过桌布。
  
  豆汁
  当年我到北京,隔壁宿舍的北京爷们隆重向我推荐豆汁与麻豆腐,那种激动的情绪支使他主动邀请我去德胜门喝豆汁,我对食物从不忌口,便欣然答应翌日赴约。
  清晨5点起床,骑了几里路,闯了两个红灯,为了传说中的正宗豆汁。
  看到服务员从电饭煲里舀出状似芝麻糊的玩意,又没有闻到什么异味,便毫无戒备的连喝三大口。就像信陵所说,酸涩无比,味同泔水。
  上了这个当我对北京小吃不再抱有什么信心,和土生土长在北京的媳妇一起出门吃小吃也是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总要坐在上风口。
  我以为味觉系统不辩黑白的那帮北京哥们在某年被我带回湖北,便如得了便宜似的率领他们征战各大排挡,吃的他们神魂颠倒还硬撑着说豆汁好喝。
  几年后吃到的麻豆腐还尚能入口,不久便能够借它下饭,也是入乡随俗的一个进步。
  
  臭豆腐
  在武汉吃的臭豆腐,白底黑斑,一副颓废青年的面孔,那股臭味又极招摇,烤的人用扇子一点,悠悠扬扬的飘出去就能招来许多食客如我,也不觉得那便是臭。来北京上学,火车上就听说北京也有臭豆腐,心里就对即将到来的异地生活多了几分坦然。
  来了才知道是臭豆腐乳,王致和的,一块一块湿乎乎那种。经历了豆汁的洗礼,臭豆腐乳也不那么可靠。
  学校食堂未整顿之前,里面的馒头硬如磐石,需要像吃压缩饼干那样磨牙吃掉。王致和的酱豆腐乳适时的成了佐餐的食物,下咽的时候总会对王致和先生平添出许多敬重,对臭豆腐乳的臆想也随之暧昧起来。
  宿舍老五经常去超市里选购生活必需品,那些百般的好奇心折磨着他,他终于将臭豆腐乳放进自己的购物筐里。在对臭豆腐乳缺乏种种认识与戒备的情况下,打开包装后,相当不明智的将鼻孔直接凑近瓶口,当场晕厥了过去。
  抚慰了一下老五受惊的心与受辱的鼻子,我们用实验室里闻氨气的方式,将气味轻轻的扇到鼻翼一侧,体会了一下老五的痛楚。在遭受几乎所有必须经过我们宿舍门口人的抗议之后,老五将它送到另外一个宿舍楼的老乡手上,赚取了一些感激;在那位同仁当天被踢出宿舍之后,很老实的将瓶子送到女生宿舍。。。。经过整个学校所有老五老乡的手,终于又一次回到我们宿舍。
  这瓶臭豆腐乳现在被深深埋在电教旁的花圃里,如果能够生根发芽,它已经长成参天大树,在我的回忆里结出累累的臭豆腐乳。
  
  包子
  浙江的包子很让我心仪,那年在交大上考研班的时候为了省钱便常常光顾大门外的杭州包子铺。流落到大学门口的小吃想必是各地的糟粕继承,不谈正宗,但依旧让我满齿生香。那时经常坐在我身边的广州同学已经工作三年,时不时会邀我到隔壁的小饭馆用膳,席间说说他的女朋友在深圳的华维。可怜我囊中羞涩,不能每每陪他AA,便提议偶尔品尝一下杭州包子,被断然拒绝,从此不大与我来往,也不再提女朋友。盛夏的余孽里,我会在包子铺里一口一个包子的时候,看见他带着别人进出隔壁饭馆,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江西话
  很多漂主儿都将当地话说的十分地道,比如我家老爷子,在广州骗广东人,在杭州骗浙江人,在长沙骗湖南人,他还说他曾经在西双版纳假冒缅甸土著,我以为那时候我年纪小,让他的谎言可以无所畏惧。也有顽冥不化如阿盖者,在单位里操着普通话英文加着江西话的三明治语言模式,让所有的人消化不良。有老乡来的电话,电话筒永远叼在他的嘴边,从他口里流淌出纯熟的江西话,那些用我的舌头永远无法实现的声音,让我们相信阿盖至少有我们不能知道的秘密,这个人便生动起来。工作之余,阿盖也会教我们一些道地的江西话,俨如大师,直到去年我与他出差途经九江,满车阿盖的老乡在阿盖欢快的家乡话汇报演出后压低声音用普通话问我:你听懂他刚才说什么了吗?
  
  鸭子
  鸭子身高八尺,鸭子一顿吃掉我四百块钱,鸭子身边美女如云,鸭子不愿意我在酒吧里喊他鸭子。鸭子的堂客是那辆白色的捷达,在四环上无比骁勇的将一辆宝马别在马路牙子上以后,鸭子不无得意的告诉我,他的外号是四环之魂,不一会,特地回过头来解释:混蛋的混。鸭子的工作是专业摄影师,在工作之余,他让我在换衣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看了一眼。
  
  德国
  当我穷困潦倒之际,当我没有能力为自己心爱姑娘的男人填饱肚子时,当我感觉骨瘦如柴的那一瞬间,小康带着差点被学校开除的恐惧飞到德国,不几日,电子信箱里慵懒的躺下伊人一封信:安好,勿念,夷族物质水平之发达超越你我展望,今独自漫步街头,偶得遗弃脚踏车一辆,甚喜,不满之处惟有车锁难开。
  
  游行
  某年某月某日某国炸我大使馆,动员,派车,去时次序井然,口号此起彼伏,不虞民族大学匆匆拍马杀到,顺势插队,后面不满之意顿起。领喊者高呼:打倒美帝!众声起:打倒美帝!人群中忽起一声:反对加塞!没人提防,“反加塞声”响彻云霄,一时间游行队伍豁然就有了生气。
  去时,使馆前尚有两灯,晚间新闻再看,两灯皆殒,忽闻对面宿舍哗声大做,“恭喜恭喜”声四起,转头望去,某君被众星捧月,拱手惭愧:“谬赞,谬赞。”得色浓重。
  
  山西
  我对山西唯一的印象是火车站旁的超市,那是因为王小枪同志在送我上火车的最后一个瞬间,执意要在超市里为自己选购一支牙刷。
  
  马文德
  如果马文德知道喝高的马文德能够作为知交的朋友,那么他一定会拥有一份恬不知耻的坦然,这位我在巫山船上遇见的先生,在吐了我一身污秽以后,准备在船舱里发表他本日里最后一次演说,他抓着我的手:你一定要看《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修昔底德做的是真正的历史!然后玉体横陈,口吐白沫,一副并不打算如约AA制的样子。
  
  婚礼
  其实我不想作为张君的伴郎在仙桃市里遭到诸般蹂躏,在二百张桌子旁,在满地白云边的尸体边,我被簇拥着上了两楼,被躲在新房里的孩子们吐了一脸的唾沫,当我鼓足勇气想要给他们一人一个大嘴巴子,冲进新房将羞涩的新娘扛出来的瞬间,我看见里面伴娘的微笑。我用了张君的钱贿赂了这帮没有家教的孩子,带着那个姑娘奔向仙桃最大的酒楼。
  
  你的幸福与我无关
  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在常州;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又去了上海;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学会了在我面前吐个烟圈;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又辗转在谁的怀抱;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在咀嚼我早年的情书;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在偿还欠我的书信;我最深爱的姑娘,你在刻意让我怀念家乡;我曾经最深爱的姑娘,你的幸福终于与我无关。
  
  圣阿默
  阿默不曾看足球,阿默更不懂足球,这是前提。九七年在大兴看中国伊朗之战,场上中国攻势如潮,连下两城,阿默走过来,极简短的说:四比二,伊朗胜!时晌午,青天白日。足彩期间,我们将阿默的照片供奉在钱包里,尊称为圣阿默。
  
  周荔
  我少年的暗恋对象,我的中学同窗,我最近的电话聊伴,周惠敏坚贞不渝的支持者,一个要求我极尽赞美的姑娘。她明艳不可方物,因此在我的生活里可以被忽略。
  
  爽
  朴素的观人术大抵分成两个步骤,酒前醉后。酒前的媳妇善良可欺,酒前的媳妇操守妇道,酒前的媳妇寡言少语;醉后媳妇骁勇善斗,醉后媳妇挥金如土,醉后媳妇记忆非凡,将我这些年的苟且曝光,不举亦未能幸免。翌日,媳妇一脸诚恳出现在床头,那种温良淳厚的眼神,没有一点儿藏圬纳垢的意思。后来,我曾在房外听见她偷偷对话筒说:那天真爽!
  
  激情消费
  不可否认,一些女孩子如果能够屈尊闭上嘴巴,那些摆动的腰肢,姣好的面容,晃花眼睛的衣着就都是天生尤物的充分条件。走在宜昌大街上你往往能够感受到这一点,尤其当朋友告诉你她们的月收入大多只有三四百,“穿的好象都是七八百的名牌?”我问。“这是激情消费。”“提前消费?”我没听清。朋友怒,“激情,我操激情!”。
  
  廖子
  我大学毕业后住在双龙的地下室,廖子是我亲密的邻居,他洞悉地下室里所有的细节,在暗不见天日的地下三层里,他像鼹鼠一样睿智。“我在阿三灶台旁捡到一包黄瓜,那是从李嫂门口偷去的。”廖子恨恨的说,“然后呢?”我问。“我帮李嫂吃掉了!”廖子快意恩仇的笑,笑容里裹着大葱的味道。
  
  在顺德
  在顺德的宾馆里,焦大一脸苦闷的出现在我面前,他抑郁,他痛苦,他悲伤,他将一切不可告人的经历坦诚相诉,期待着我热烈的回应。我放下书,搜罗着我所有做过的恶,冲淡他对自己的痛斥。晚上,我到二楼吃饭,这次同行的所有人聚集在一张桌子边,看见我来了,热烈的笑。我看着焦大,焦大痛苦的说:“我们缺乏谈资。”
  
  烤鸭
  遥想当年同室一友允诺北京烤鸭,导致我在北京三年望鸭而逃,只是为了那句铮铮的誓言:不就一顿烤鸭嘛,卖血我也请你。他特别不要脸的说完这句话后三年,携着鸭子投奔了德国鬼子,并把鸭肉喂了他的台湾小密,自己吃掉了鸭架子。捶首顿足之余我警告他:天涯海角,鸭债你偿!于是就在他的邮箱即将被我的鸭债书填满前一刻,一张50马克的汇款单从德国飘然而至,上书四个大字:自行了断!
  
  风若兮
  她喜欢平静无波的水面上叫咚地一声丢下个小石子,然后笑咪咪地斜眼看着水起涟漪,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满文军
  我最后一次听见满文军唱歌是在小土豆的厕所里,小便池上有一台嵌入墙壁的彩色电视,那上面的满文军声情并茂,让我忘记了撒尿。
  
  骨头
  他说:若干年后,我终于明白了,无论走到哪,方便面的味道都是一样的。然后撩起袖子,或者光着膀子,对我说劳烦你再给我夹点涮羊肉。
  
  程蝉
  她在西单的天桥上对着滚滚人流倡议:我是美女!她的话并没有造成大的灾难,甚至没有影响人流滚动的速率。我羞愧了,用鸭鸭的羽绒服遮住自己的脸:蝉子,咱回吧。程老师藐视的看了我一眼,对着对面的警察倡议:我是美女!我说:想吃什么快说!程老师毫不犹豫的:吉野家。
  
  李老二
  李老师笑眯眯的看着我,仿佛很相熟的样子,我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他慈祥的说:我认识你,你经常顺着地下管道走进宫殿,去欣赏那些美伦美奂的艺术品。一丝臊红飘过我的脸庞:那是卢浮魅影,法国片,苏肥吗所主演。
  
  飞儿
  飞儿六岁,飞机的安全带也不能阻止他与我夺食,他大手一挥,作出了锡纸包装下的米饭与西红柿归我,肉类全部归他的决定。为了能够安抚他憔悴的父亲,我允诺回到北京为他订购一套原版的《太空堡垒》。白云机场的出口处,新浪广告的招牌下,飞儿仰慕的舔着我的胳膊,在那上面留下唾沫的印证。由于工作关系,我与飞儿的父亲失去联系长达半年,某一个仲夏的夜里,我收到飞儿一封信笺一副画,在画里,我变成外星野兽匍匐在他的玉趾下,浪漫的英雄忘记了白云机场的谦卑,爱憎分明的说:你完蛋了!
  
  婚姻的战争
  婚姻的战争源于契约式的原罪,大多是些一两八分钱的计较。态度不同又分出些层次,以风人词曰大抵三种境界:“犯强汉者虽远必诛”,悬念阙如,街头巷尾处彰显无遗。“西风残照,汉家陵阙”,借王国维先生语:寥寥数字,独有千古,纯以气象胜出。“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境界不以气象胜,“老”与“昏”未必不是婚姻愚者式的大境界。
  
  异乡的异乡予老婆箴语
  我常常在想,战争中那些睿智的尖刻连带出来有理性的光辉也有人性的促狭,所以齐家治国平天下所带有的政治意味远多于生活的本真,日子能过不能治。任何一段逻辑胜于感性的感情怎样才能演绎“甘做一生拼,尽君一日欢”的穷狎。因此,在争执中,我为你而尸位素餐,却懒得其所。
  
  凌晨4点
  这个时候骂人最相宜,暇思连篇,妙语迭出,受辱者犹见周公,在生理上就被剥了话语权。那些往日里猥亵下作的念头滋生起来,便不能抑制,像漫溢非洲的挨拨拉病毒,能够推诿给欧洲人的上帝,阿拉伯人的安拉,非洲人的图腾,这种可人的念象孔丘老子墨翟孟轲朱熹大约是不便接受的,就少了许多传统意义上的负疚。
  可惜我没有什么可以指摘的敌人,这个夜晚少了一些附和的快乐,只有一些式微的梦呓。没有狭义的敌人也许未必值得庆幸,一者说明做人的态度不能鲜明,带出了暧昧,二来世界上惟有敌人最能体现生命的价值,缺少敌人的幽默可以比拟朋友阙如的悲哀。
  敌人的水平决定了争斗的意义,伊力亚特那众神飞翔的战争演绎了一场子虚乌有的唯美,总会有人从春秋无义战的权益博弈来质疑海伦的美貌与战争的真实意图,我们已经不能再考究真实的历史,还原它最利益的一面,但我们终究失却了本真,不能认同宋襄公一般的愚者之仁,我在想,放在白露苍苍的任侠时代,子兹甫身负长剑跋涉江湖,与之一战该当如何被尊崇。想想而已,这厮死了近两千年了。
  喝酒的时候,我也曾经跟一个朋友戏谑过与敌为友的好处,亲近的朋友过分亲昵常常失却了距离感,不符合经济学的豪猪定律,能够刺痛了对方,却乏于自省,索性反目到底;淡如水的朋友客气得过了头,气氛好象掺了防腐剂的啤酒,鬼鬼祟祟的心态不能尽兴。剧斗过的双方往往彼此拿捏的恰如其分,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进退有如凌波微步。朋友笑谈你我该分到哪个友纲。彼时喝得高了,将酒杯撞了过去,半杯洒进对方的名义,说你我是猪,可以为猪友。
  
  猴子
  三峡是被淹了的,猴子却没有远徙,总有人将粮食洒在高高的岸边,将情景可疑的复述。我媳妇在雨天里看见三两成群的猴子觅食,便能够觉得不虚此行,所以我想,我吃饭的确不如猴子有趣。虽然我不应该对猴子回来讨生活表示任何异议,但三峡的猴子,我还是喜欢《世说新语》里肝肠寸断的那只。
  
  仇任化
  仇任化是不折不扣的诗人,招聘的时候,他也不愿意掩饰自己诗人的气质。我愉快的与他相聊,忘记了自己主考官的身份,他与我谈美学,他跟我说黑格尔,他向我提到了长沙的森林,声音大了起来,引起其他人的不满。于是我们恢复本来的模样,“要我吗”他问,“不要”我说,“那怎么办?”他说,“上海任何一间酒吧,你说,我请!”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