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蜗居》开始社会重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6:11:49
凤凰《你周刊》要做一个蜗居的专题,聊的是当今社会价值解体和重建的问题。在蜗居中,房奴无疑是个关键词。首先可以说的是,房奴处在一种比较压抑的状态中,过的都是一种没有尊严的生活,一个健康的社会,这样的生存状态时越少越好,可是,很遗憾,这在我们这里是比较普遍的。
更可悲的问题则是,你不得不做房奴,否则你的生活会更加悲惨。这也许就是当前社会呈现出来的一个癌症。一是因为恐惧,担心房价会越涨越高;而是有房才有家这个观念,你不买房子的话,结婚时是很憋屈的,你的女朋友、岳父母、父母都不同意,甚至你自己都觉得很不舒服,这这种压力很多时候会让你选择无视自己的实际支付能力,去做一个“房奴”。
像道德沦丧和价值解体,每个时代都有。可是,我们这个时代,连做房奴都需要很拼命,否则你连房奴都做不了,不信,你就想想很多农民、矿工、农民工的遭遇吧,于是大家都在努力地向上攀爬,可你即便拼命了,甚至说你还很有能力,你也可能被人家权二代富二代轻易地黑下来,于是,这个奋斗就成了一个“斗智斗勇”的话题,“不择手段”只是很基础的要求。在中国,如果一个人正直且勇敢地生活,不但是得不到奖赏,而是时刻都走在通往监狱的路上,那么,我们还如何去要求每一个人都应该具备正直,诚实,勇敢这些品德呢?所以,我们这个社会的基本特征是,大部分人都不同程度的在使坏,可每个人又能轻易发现大面积的社会之坏,然后为自己提供持续使坏的动力。
这并不表明现在这个时代特别的坏,恰恰相反,纵向比较的话,无论是相对于皇权专制时代、还是毛时代,现在都要好得多,这其中一个最根本的特点,就是统治者不会在整个社会推行一种比较压抑、禁欲的道德命令,不再压抑民众对财富的追求,人们可以大胆的去实现金钱、情色等各种欲望的满足。
然而,我们虽然知道追求更好的生活,但却还不知道什么是有尊严,有价值的生活,整个的社会是一个比较低级的物质社会,金钱社会,而不是一个规则社会,价值社会,来保证大多数人能够有合适的途径,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过上有尊严,有价值的生活。在这种社会状态下,人会展现出最接近自利本能的原始性,通行的是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法则,像诸如厚黑学、成功学、关系学之类的东西大行其道,因此,道德崩溃和价值解体几乎就是一种通行的社会状态。
但这并不是悲观的理由,从文明演变的路径来来说,我们现在正处于如何确立个人价值的时期,然后再从个人价值的基点,重建社会共同体的价值。
远古时期,瘦小的人类如何打野兽?那就不得不倾一个部落之力,群起攻之。生存是一个集体目标,而不是个人目标,所以,人类社会最开始先确定社会共同体的价值,先有集体价值,而个人价值很长时间被遮蔽,这是一种基本的生存逻辑。然后,不断发现和确立个人价值,甚至于说,个人价值和个体权利已经成为西方文明的基础逻辑,并以此为以原点开始制度建设,社会建设。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大可以这样说,当前的道德崩溃、价值解体,正是中国走入确立个人价值时期的一个阵痛,然后,我们所面临的大课题正是,如何在这个时期,一边确立个人价值,一边以个人价值为基点,重新发现社会的逻辑,政府的逻辑,国家的逻辑,重建社会共同体。
社会如何重建?肯定不是回到过去,回到所谓仁义礼智信的传统仁德,或者是所谓路不拾遗的毛时代(这是最广为流传的谬误,毛时代是古往今来人与人之间最互相倾轧,最惨不忍睹的时期,所谓路不拾遗无非是几乎大多数人家都是家徒四壁,连饭都没得吃),个人价值、个人权利这个基点无疑是重建的基石,而权力重建和制度重建则是其主要的目标。
像《蜗居》中,宋思明的魅力从何而来,也就是海萍所说的头顶上的光环。他无非就是市长的秘书而已,却能轻而易举的瓦解和支配这么多人的生活,被拆迁者,房地产商,海萍夫妇,海藻这些,这种个人价值严重扭曲的分布,无非就跟“权力”二字相关,更准确的说是不受约束的权力,和市长共同腐败的权力;说实话,奥巴马有这么大的权力吗?恐怕没有,奥巴马能让自己的情人的姐姐的老公轻易升职嘛?奥巴马能帮房地产商搞拆迁,能帮他们发财吗?奥巴马能命令银行行长投多少钱给自己吗?所以说,我们当前道德崩溃和价值解体,权力失序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是关键性的,权力所有者呼风唤雨,权贵联盟几乎堵塞了所有的上升途径,任何通道,任何领域都可以看见权贵们灰色甚至黑色的暗影,教育,医疗,住房,交通 ,水电,煤炭,因此,与其说是重建道德,重建价值,不如说是重建权力,将宋思明们一个个的关进笼子。
更关键的可能就是制度重建,这里的制度重建有几层含义,
一就是权力拥有者以及其衍生的权贵阶层,作为既得利益者,他们不可能说是道德君子,说为了中国的前途,我把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所以说,这个制度重建的第一层含义是:需要包含一个合理的退出机制,这个退出机制包含的是妥协的智慧,对于权力者或者说权贵而言,这里面包含一种基本的交换,你们放弃一部分的利益,然后收获一种体面地有尊严的生活,通过妥协,交换来实现社会利益的更大化实现,这在政党转型这个层面上,尤为关键。
第二层含义就是均衡机制,1,就是权利与权力要均衡,公民社会与官僚科层要均衡,所以说,得让公民的选票要具体而有力量,不能再被代表,让选票有力量,就是让公民有力量,可以在人大代表制度上多做点文章,譬如说提高代表的议政能力,对公众问题,权力监督,预决算审查上更具智识2,权力内部要制衡,不能搞权力一体化,权力一抱团,公民就遭殃,这是老掉牙的话题,像立法,司法,行政权力如何相互制衡,怎么弄?但一定要突破在内部搞点三分法的措施,比如说行政三分之类的。
第三就是要充分考虑制度刚性的问题,国不患无法,而患无必行之法。这里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制度的弹性空间的问题,寻找一个恰当的弹性空间;第二个,就是制度设计上,有一个正向的激励机制,就是奖赏遵守制度和严格执法的人,而惩处违拗规则和徇私枉法的人,规则意识,法制意识建立与否乃是社会重建是否成功的根本标志。
有很多朋友经常会问我,中国的未来还有没有希望,我通常会说希望是51%,因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明白了像现在这样玩的话,大家都玩不下去。而且,中国的民族自尊心特别强,从不认为自己比别人低人一等,是劣等民族,不情愿看着自己这么拼命,这么努力,譬如说,像中国的农民,工人可以说是全世界最辛苦的,譬如说中国的富豪是全世界最没安全感的,中国的官员是全世界最不健康口碑最差,压力最大的,他们肯定不甘心自己付出这么多代价之后,把这块土地搞得乱七八糟,很没有尊严的活着。尽管会时不时的会搞一次盛会,搞个上天入地的大仪器,来证明自己其实活着不是那么糟糕,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这其实让这块土地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说,如果说社会重建还有什么更强大的动力,那就是,我们像狗一样忍耐,像老黄牛一样拼命,绝不是为了做房奴,而是为了过上更有尊严的生活,如果连这个都改变不了,那中华民族岂不是货真价实的劣等民族,我等岂不是货真价实的中国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