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社百年血脉何在:当年囊括中国半数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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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社百年血脉何在:当年囊括中国半数精英
http://www.denguang.com   2009-12-02 00:30

南社,再见已是百年身
在中国近现代民主革命的史册上,曾经有这么一个社团,她的成员既有辛亥革命的干将,也有封建复辟吹鼓手,既有国民党的元老,也有共产党的高官。既有像鲁迅这样坚定不移的爱国者,也有像汪精卫这样的卖国者。她就是南社,今年是她百岁诞辰。
全副武装的背包客显然是被“泽被东南”四个字吸引住了。他伸头向这个新修的石牌坊内探望。有维修工人抬着东西从房内走出,里面有些暗,但可以看到前后两进房里分别挂着两块匾:张忠敏公祠、南社纪念馆。
这个操着北方口音的年轻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有些遗憾地对同伴说,我们来得不是时候,这个南方戏的纪念馆还没开张。
南社,被一个走南闯北的人认为是南方的某个戏社。
欲以文字播风潮
时光倒流一百年,如果出入这个“戏社”的人听到背包客的说法,估计会揪着他胖揍一顿——尽管他们看上去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模样,但他们其实个个胸中有风雷。
100年前的1909年,七岁的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刚登基,列强对中国已经瓜分完毕,清朝统治日薄西山,奄奄一息。
1909年11月13日的那天,一个据说是秋风萧瑟,天气阴冷,并不适合外出聚会的日子,就在这苏州虎丘山下、山塘河边的张公祠,人声鼎沸,热闹异常。
这是件让人纳闷的事情。明末修建的张公祠已经有两百六十余年的历史,杂草丛生,古旧衰败,荒凉落寞,早已人迹罕至。
苏东坡早就说过:到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山塘河,白居易领导修浚的千年运河,上面从来不乏供文人骚客们唱曲度流年、狎妓喝花酒的画舫。
然而,17个看起来年龄不超过30岁的年轻人,既不游览虎丘,也不泛舟山塘河,而是直奔张公祠。这17人,大部分来自江苏,也有从上海、浙江、福建、山西、安徽、广东等地赶来的.
不是张公祠有魅力,而是这群年轻人要选在这里办一件大事。而且,地方是两年前的清明节就看好的。
张公,名叫张国维,浙江东阳人,明朝最后的兵部尚书,抗清烈士。清军入关他在东阳带兵抵抗,看大势所去,为了避免老百姓因为他的殊死抵抗遭殃,也为了保存气节,他投水殉国。
一群文弱书生,选在这样一个抗清忠烈之士的祠堂集会,当然不是普通的“雅集”诗会。 他们要效仿明朝的复社和几社,成立“操南音而不忘其旧”的南社。
这显然不是一个“地方戏团”,三个创始人和首次“雅集”中的14人都是同盟会成员。这是一个以文会友的革命文学社团。
这个南社,按三位创始人中年纪最长的陈去病的说法,就是“南者对北而言,寓不向满清之意”。他们要“和同盟会互成犄角之势”,“欲以文字播风潮”,民主、救国。
看当时的照片,22岁的柳亚子,没有辫子,短发齐眉,意气风发,一派青年英雄的形象。他在三位创办人中年纪最轻,却被推选为南社社长。再看看陈去病、朱少屏、陈陶遗、黄宾虹……哪个的眼里不是闪耀着反清排满的坚定光芒?
南社天下
年轻的背包客从张公祠轻率地经过,继续往山塘街深处走,没走多远,看到一个“五人义士墓”。守门的年轻女孩问了问他,你去了吴江没有?吴江,正在举行大型的文化节呢。
这个文化节正是“百年南社文化节”。在这个文化节上,请来了很多的南社后人,还请来了一大批珍贵的书画。这批书画来自两岸三地,也在两岸三地展览着,不少甚至价值连城。黄宾虹、于右任、周瘦鹃……名家大师很多,他们都是南社人。
在吴江举办这个展览,是因为历史上有很多吴江人都加入了南社,最有名的就是南社首任社长柳亚子。当然,还有南社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发起人陈去病——他可是和孙中山称兄道弟的人。
的确,对于南社,很多人可能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戏社还是革命社团,但对于南社人,大概人人都可以熟识至少十人以上——因为,他们实在太有名了。
南社到底囊括了哪些精英?
南社先后入社的社员总数达 1180 人,连同各分社和社友人数算上将超过 3000 人,囊括了当时大半个中国知识分子的精英。
1936年,当柳亚子回过头来对南社进行总结的时候,他发现,黄兴、宋教仁这些革命先行者,李叔同、苏曼殊、黄宾虹等一代大文人都是南社人。有一个时期,南京行政院院长汪精卫、代理立法院院长邵元冲、司法院院长居觉生、考试院院长戴季陶、监察院院长于右任,中央党部的秘书长叶楚伧……都是南社社员。更厉害的是,报刊杂志则几乎全被南社人把持着。
柳亚子,这位被世人认为颇爱发牢骚的南社领袖,也忍不住得意起来:二三十年代的中国政治文化,可说是文经武纬,都是南社的“势力范围”。如果说军人半黄埔的话,政治文化则尽归南社了。
于是,他在写给同为南社成员、也是着名报人的曹聚仁的一封公开信中,不禁这样写道:“请看今日之域中,竟是南社的天下。”
风流不在
南社天下的局面,前后只存在了28年。这期间还经过好几次社务停顿,整修,换名——新南社、南社纪念会——不过,最终,逃不了分崩离析的命运。
这个社团,其兴在人,其败也在人。既然是巨无霸,参加者众,自然志趣和政治倾向就很不一致。有为反清、反袁、反军阀、反敌伪、反独裁勇往直前、英勇牺牲的烈士;也有完全认为清王朝垮台,革命任务就完成的狭隘的民族主义者。有挺立潮头,全力推动新事物、新文化向前发展的;也有与古为缘,对新生事物冷嘲热讽的。
甚至到了南社后期,有不少人,看到革命前景扑朔迷离,干脆就遁入山林,消极避世。就连南社领袖柳亚子都在反袁失败之后,一度隐居家乡,整日借酒消愁。另一个领袖陈去病还有出家的经历。南社人李叔同、苏曼殊后来都出家了。
这样形形色色的人在一起,难免会有分歧,后来干脆形成内讧,革命尚未成功,“同志”已经分道扬镳,当官的当官,出家的出家,革命的革命,投降的投降。可不是,汪精卫就成为可耻的卖国贼。
其实,分歧从南社成立一开始,就没停过:第一次雅集,宣告南社成立,商讨完革命大计之后,顺便说起了诗词欣赏,社长柳亚子就因为欣赏唐诗和喜欢宋诗的人意见不合,争辩到嚎啕大哭的地步。
到了1917年,柳亚子干脆因为诗歌派系的原因,公开登报要开除社员,和朱鸳雏、成舍我等南社社员在报上交恶。
1923年发生一件更加撕裂南社的大事,北京国会选举总统,南社中原来老社员里有19名社员接受直系军阀头目曹锟每票五千元的贿选投票,当年和柳亚子一道创办南社的高天梅也名列其中,诸多社员义愤反对,开除参与贿选社员的社籍。自此,社务停了,原南社解体,之后再成立南社的其他组织,都难再勃兴。
难怪鲁迅不承认自己曾是南社的一分子。或许他清楚地看到,这些处于新旧交替时期的文人结社,总归逃离不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落后习气,书生意气,革命不彻底。
共和知识分子
南社沉寂了,等到再回首,她已经走过百年。
许是未卜先知,1935年,南社尚未解体,还在以“南社纪念会”形式存在——这个名字也很吊诡,还没解散,就开始纪念。在这个纪念会的成立大学会上,柳亚子说:“南社已经成为历史上的名词了……南社的精神却还有可以纪念的价值。”
身为南社盟主,也是公认的具有强烈的历史使命感的坚定爱国者,柳亚子一开始就害怕人们会忘了,当初这群如此不同的人,聚在南社,都做了什么。
文史学家杨天石说,他们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凭知识分子之身,革命成功了!而且,还不是小成功,是把中国几千年的封建王朝统治就此终结!
杨天石早在1958年在北大读书时开始从事南社研究。1960年代写成的书稿《南社》,因为清规戒律太多,还得顶着研究资产阶级革命文学团体的帽子,直到1982年发表。
杨天石认为,辛亥革命的成功,就是孙中山和他最最亲密的战友——南社菁英们的成功。这群具有近代科学知识、近代民主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孕育和传播革命思想,制定革命纲领,组织和领导各种革命社团,发起多次反帝爱国运动,领导多次武装起义,最后才成立了临时共和政府。
“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知识分子领导成功的革命”,杨天石说,他还给这群知识分子起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共和知识分子。
在杨天石看来,近代中国政治上的风云雷雨主要是三代知识分子活动的结果。第一代是以康有为、梁启超、严复为代表的维新知识分子;第二代是以孙中山、黄兴为代表的共和知识分子,第三代是以李大钊、陈独秀、毛泽东为代表的共产知识分子。这三者之间并不是绝对不可变化,天地之大,历史之复杂,人之渺小,知识分子该如何自处,这是个永久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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