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的一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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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20 11:46
上篇:天降圣人,自强不息,文质彬彬 2500年前,即公元前551年,孔子生于鲁国,现今山东省曲阜城东南尼山附近。孔子的父亲叫叔梁纥(叔梁为字,纥为名),母亲叫颜征在。叔梁纥是当时鲁国有名的武士,建立过两次战功,曾任陬邑大夫。叔梁纥先娶妻施氏,生9女却无子,很惨。又娶妾,生一子,取名伯尼,又称孟皮。不幸的是孟皮脚有毛病(可能与小儿麻痹症有关),无法祭祀祖先,叔梁纥很不满意,于是又娶颜征在。当时叔梁纥已66岁,颜征在还不到20岁。老夫少妻的不容易。孔母曾听闻尼山山神颇为灵验。于是与孔父至山神庙,祷告拜神,乞求早生贵子。孔子因父母祷于尼丘山而生,故名丘,字仲尼。圣人诞生对人类而言是非同寻常的,是件大事,所以就必须笼罩于神奇的光环里,这是古今中外不变的“真理”。只要伟人诞生,总有异相总有征兆。耶稣诞生时,就有一颗星带引数位来自东方的博士来到产房上空停住了。孔子作为圣人也不例外。相传孔子将生之夕,有麒麟吐玉书于其家,上写“水精之子孙,衰周而素王”,意谓他有帝王之德而未居其位。这个典故成为“麒麟送子”的来源。等孔子出生时,只听得仙籁之音自天而降,萦绕不绝,五位仙人从五彩祥云中冉冉飘下显灵说:“天生圣人,天降音乐。” 更离奇的是,混浊的黄河水,忽然也清澈见底了,这就是“圣人出而黄河清”的典故。这个不知是杜撰还是机缘巧合?无论这些祥瑞是真是假,都没有为孔子带来幸福的童年。在孔子三岁的时候,父亲死了。孔家被那个连生九女显得人多势众的施氏掌管,施氏为人至少不具备仁德,跛脚的孟皮——孔子的哥哥,大孔子6岁,他的生母已在老爸去世前一年被施氏虐待而死。孔子母子也不为施氏所容。孔母颜征在只好携孔子与孟皮移居曲阜阙里,孤儿寡母的,生活艰难可想而知了。孔子对这段生活刻骨铭心,曾回味说:吾少也贱。孟子根据孔子苦涩的成长史,认为: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恶其体肤,空乏其身,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这话大家听得耳朵起老茧,这成为后世打骂教育的理论基础。孔子在母亲颜征在的教育下,自幼好礼,“为儿嬉戏,常陈俎豆,设礼容”(《史记·孔子世家》),演习礼仪。但孔子学问的根基却得益于他的外祖父颜襄,他原本就是博学的老师,非常钟爱孔子,见孔子刻苦用功,寒暑不歇,于是倾其胸中所有的学问,逐步传给他。在外公的引领下,孔子渴望追求现实生活的真相,淡漠了生活物质欲望,孔子曾说:“饭蔬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除外公的引领,孔子的学问还得益于鲁国文化氛围的熏陶。鲁国是周武王的弟弟周公所创,周朝的礼制就出于周公之手。鲁国建国之地殷商旧势力极重,因此,承担着周王室镇抚周边部族,传播宗周文化,推行周朝礼乐的使命。 所以在鲁国,周礼成为人们的行为准则,上至鲁公,下至卿士,大事小事无不循礼而动。虽有条理,但也教条。在孔子12岁的时候,晋侯使韩宣子聘鲁,观书于太史氏,见《易象》与《春秋》,说:“周礼尽在鲁矣。吾乃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左传·昭公二年》)鲁国可以说是当时的文化中心,是个天然的大图书馆,这是成长圣人的好土壤。孔子15岁时,就在心中立定探究真理的志向。“十五有志于学。”当时鲁国礼教文化渐衰,不得不进行政治体制改革,改三军为四军,叔孙、孟孙各领一军,季孙领二军。当时军、赋统一,分军即分赋,所以当时称此举为“四分公室”(《左传·昭公五年》)。孔子17岁时,母亲颜征在走完了她操劳的一生,没有看见儿子的成功。孔子继承了父亲一个空爵位,成为名副其实的破落贵族,因此在季氏宴请贵族时,被季氏家臣阳虎拒之门外。孔子19岁娶宋人亓官氏之女为妻,一年后亓官氏生子,鲁昭公派人送鲤鱼表示祝贺,孔子感到十分荣幸,给儿子取名为鲤,字伯鱼。这一年孔子开始任委吏(仓库管理员于会计出纳于一身),次年改做乘田吏(管理牛羊畜牧的人员,即弼马温)想当年,孙悟空认为自己才高八斗,这小小弼马温太憋曲自己,不单辞职,还大闹天宫砸场子。孔子却做得脚踏实地。据孟子回忆说:“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矣,曰: ‘牛羊茁壮长而已矣。’”(《孟子·万章下》) 孔子早具有社会主义工作不分高低贵贱的“时传祥”精神,他曾说:“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身为贵族,却没有丝毫贵族的架子,圣人就是圣人。回头想想自己,读了个大学,处处以大学生自居了,很多事都驳不下面子去做了,哪有孔子对生活的那份豁达和坦荡。青年时代的孔子生活指针是: “志於道,据於德,依於仁,游於艺。” 『⒎6述而第七』志于道,15岁他就立定了这个目标。德与仁,对从小就受鲁国礼教文化熏陶的孔子来说似乎顺理成章。游於艺,就是学着骑马射箭弹琴绘画等。总之,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孔子对生活达观,对学问却精益求精。这一点清晰表现在他跟鲁国乐官师襄子学琴上。孔子29岁的时候,学琴于师襄子,对自己的要求并不限于识谱弹奏,要是把握乐的旋律会演奏,又不限于演奏,要把握旋律的主旨神韵从而体验作曲者的思想境界,进而感知其为人。孔子这种学琴精神及造诣令他的老师襄子反过来对他辟席一拜再拜!孔子30岁了,对自身的学问充满了自信,认为自己知 “道”了,自称“三十而立”(《论语·为政》)。根据《史记》记载,这年前后,他开始创办教育,收徒讲学。在最早的弟子中,比较知名的有颜路(颜回的父亲)、曾点(曾参的父亲)、子路等人。这一年的孔子可谓意气风发,浪漫又理想化,同曾参的父亲曾点一样向往桃花源式的生活: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11.26)唯有郑国的子产逝世,让其哀痛不已。子产是当时的大政治家大哲学家,在孔子9岁的时候,就执政郑国使其兴旺大治。那个时候的“国”,其实就是我们心目中的省,因此文化人是不存在国界的。子产是孔子心目中偶像,非常崇拜,好比我们对毛泽东的崇拜一样。子产“天道远,人道迩,非所及也”的思想对孔子重人道轻天道思想的形成有很大影响,从历史上看,也奠定了孔子周游列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行为逻辑。孔子对他的评价很高:“古之遗爱也。”(《左传·昭公二十年》)他认为子产有君子之德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论语·公冶长)) www.6park.com 三十而立的孔子显然没有立在一个好时代,现实的动荡无情裹挟着每一个人。人无法选择所在的历史,也只能任命运在动荡中起伏了,没有人能够逃避,即使贵为天子也不得免。在孔子32岁的时候,中央乱了!当年四月,周景王卒,其子猛继位,即周悼王。但祸起萧墙,王子朝造反将之杀死想自立为天下之王。可天下不答应,晋国出兵把他赶下台,匡扶周室,立景王另一子匄(gái),即周敬王。中央都如此乱,各地诸侯更是混乱。春秋时代,是个秩序解体信仰缺乏的时代,世风日下,道德败坏,人心不古。孔子对此还做了个古今对比。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17.16』)当时,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人人都有种,人人都自危,人人都想摆脱礼教的束缚,却都一股脑把自己砸进生活无穷的欲望和现实无尽的恐惧中。孔子对这样的时代无不嘲讽。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6.16)你不仅要具有周恩来的气质风度,还得具备赵本山式的精明忽悠,才配在这个世道混一混。相比之下,鲁国似乎还很平静。孔子在这份平静中,致力于“教学相长”中,在鲁国教育界有了很大威望。孔子34岁的时候,孟僖子,在鲁国的政治地位仅次于季平子,堪称第三号权势人物,他临死前都嘱其二子孟懿子与南宫敬叔拜孔子为师。好事成双,孔子还得到鲁昭公的支持,与南宫敬叔等一起从山东跑到河南,到周都洛阳去朝拜周朝文物制度。身临其境,感性接触周文化后,孔子对其的认同感更强烈了。他曾说:“周监于二代(夏、商),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期间,遇见了同时代的伟人——老聃,《道德经》的作者。老聃姓李,名耳,一般世人都叫他老子,他的生卒不详,是春秋(公元前770—前476年)末年楚国人。老子做过周朝的“守藏室之史”,相当于现在国家图书馆馆长。他终年泡在图书中居然没有成为书呆子,反而通达“道”的本来,通达人性,足不出户天下就能知天下。他的学问就是关于“天道”与“人道”的理论。本就是高手的孔子,于关键处被老子那么一点拨,孔子体验到了“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无止境,学无止境的宏大。老子向孔子系统地阐述了天地万物生灭变化之根本大道的宏论。孔子深受震撼,深思了三天三夜。弟子问其对老子的评论,孔子极为崇拜地说:“鸟,我知道它们善飞;鱼,我知道它们善游;兽,我知道它们善奔.对善奔的野兽,可用网缚捉;对善游的鱼,可用钩钓取;对善飞的鸟,可用箭射获.关于龙,我不知它是如何上九天的。老子的思想,就像是龙,合起来成一体,散开来成文采,乘驾云气而翱翔于阴阳之间.我看老子,见首不见尾的神龙呀!” 老子对年轻孔子的洞察力也非常赞叹,但他看问题的方式很特别,总是一分为二。假如他中了六合彩,他会痛苦得哭,因为福之祸所依。假如他倒霉,他会释然地笑,因为祸之福所伏。非常辩证!据说黑格尔,就是在《道德经》的启发才走上伟大的辨证之路的。在孔子向他告别时,他就送了孔子一句话:“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 当孔子领受了老子的叮嘱兴冲冲返回鲁国时,无情的现实冰冷冷扑来。公元前517年,即孔子35岁的时候,鲁国的平静被两只鸡给撕裂了。起因是季平子与郈昭伯斗鸡,双方都作弊结果生了间隙,后来逐步升级,由斗鸡变为斗人。季平子武力强劲就出兵占据了郈氏的封地。郈昭伯于是向当家人昭公讨公道,要求昭公为他作主。恰巧鲁昭公正考虑如何压制压制“三恒” 翦除三家的势力,以恢复公室的权力。原来,鲁国自宣公以后,政权就被掌握在 “三桓”手中。三桓就是孟孙氏、叔孙氏、季孙氏三家,他们的祖上是鲁庄公的三个弟弟,分别是长庆父,次叔牙,次季友。因为都是桓公的儿子,故其后代称为“三桓”。 “三桓”中以季孙氏为大,把持鲁国的国政,代国君主持祭祀。他们专权行事,僭越礼制,如三家者以雍彻。这性质好比地区长官向天发誓要对全国人民负责。孔子嘲讽道:“‘相维辟公,天子穆穆。’奚取于三家之堂?”。对天下负责,有诸侯和天子在,关你“三恒”的屁事,有了点权势就意淫,搞笑不!更严重的是季孙氏祭祖竟用了天子礼仪——八佾之舞。所谓“八佾舞”,就是舞蹈者列成八排,每排八人,共八八六十四人,边歌边舞。这是周天子祭祀时用的规格最高的舞蹈。季孙氏用八佾的性质如同台湾地区要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大会过把瘾。孔子对此曾痛心疾首,批判道:“八佾之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因为在孔子眼里,季孙氏是鲁恒公之后,也是周公之后。周朝的礼制都出于周公之手,身为周公的子孙,是礼制的正宗守护者,不仅不懂得珍惜,反而带头破坏践踏礼制,这简直是自虐行为嘛!所以“是可忍,孰不可忍”。虽气愤,但内在的对季孙氏的劝谏成分还是很浓的。鲁昭公不信劝谏,信实力,隐忍了很久等待的就是一个机会。如今天赐良机,他就毫不犹豫地挂帅亲征季孙氏。三恒又岂是傻瓜,唇亡齿寒的道理还是懂的,于是三家联合反抗。昭公一对一还行,一对三就抗不住了,真是得時不成,反受其殃。兵败后他被自家兄弟逼出了鲁国,跑到齐国去了。那个为了只鸡的郈昭伯也落得个身首异处的可悲下场。严格说来,这场动乱就是兄弟暱于萧墙。历史上把鲁国的这次内乱形象称为“斗鸡之变”。《史记·孔子世家》这样记载:“孔子三十五岁,而季平子与郈昭伯以斗鸡故,得罪鲁昭公。昭公率师击平子,平子与孟孙氏、叔孙氏三家共攻昭公,昭公师败奔于齐……鲁乱。” 鲁国乱了,孔子也因此率领弟子到齐国避难去。途径泰山的时候,遇一妇人哭诉亲人被虎咬死仍不愿离开此地时,不由发出“苛政猛于虎”的慨叹!(见《礼记·枟弓下》)。到齐国后为高昭子家臣,借以进见齐景公。齐国的始祖就是钓鱼不用弯钩,喜欢愿者上钩的姜子牙,因辅佐武王灭商有功,被分封於齐(现今山东)。齐国领地本属于东夷族,就是那个诞生战神蚩尤所在的民族,蚩尤与黄帝十战九胜,最后一战因孤军深入得太深而败,从此被华夏族兼容。姜子牙本人就是东夷人,被周武王派到齐国是其以夷制夷的战略。战略很成功,齐国临海,有鱼有盐,土地膏腴资源丰富,因此经济发达。再加之东夷人不象鲁国人文化包袱过重,天性开放爽朗自然如海,因此思想活跃。两大因数使得齐国活力十足,长时间保持政治清明。齐国的昌盛时期主要是姜太公、齐桓公、齐景公、齐威王、齐宣王主政的时期。齐桓公就是公子小白,居然敢于重用有杀身之仇的管仲为相,可见其内心的明朗。胸中城池沟壑太多是不可能如此的。管仲治国天马行空,开拓性设立了国家妓院,规模达1万七千家。古今无有。那个时候妓院叫“女闾”,管仲设女闾应该是在公元前685年至公元前645年之间。这比梭伦创立雅典国家妓院(公元前594年)至少还要早50年以上。因此有人说管仲是“世界官妓之父”,后世爱面子的我们总是以“世界之最”自豪,唯独对这个讳莫如深,只有妓院从古至今坚贞不渝地供奉着管仲,视其为保护神。因此,齐国和鲁国虽近在咫尺,一个舒展开放,一个压抑保守,有天壤之别。齐景公是齐桓公之后的复兴之主。他政治上开明,不仅善于讷谏还和祖先小白一样善于任用贤人。孔子也算是鲁国贤人,这样齐景公就召见了孔子,向他讨教政治学。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岂能得而食诸!”(《论语·颜渊》)。齐国的现状是人性过于自由舒展开放显得散漫放纵,当然需要加以适当的纪律约束嘛,否则自由过火走向其反面,就不是开放而是混乱了。言论的精妙不在于你内容有多花里胡哨,而在于你是否切中了现实问题。因此,孔子一句话就说到齐景公的心坎上了,他对“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一剂药方很赏识,打算把尼溪之田封孔子,让他搞搞试验田。但因晏婴激烈阻挠,没有成功。晏婴也是一代贤相,辅佐过齐国三代国君,齐景公非常敬重。因此,他反对孔子可能不是心量问题,而是政见不同。鲁国搞得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套礼教,最终结局如何呢?晏婴可能看到了这副药方的副作用,还可能担心孔子搞同化。晏婴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因为孔子当时提出了 “齐一变,至於鲁;鲁一变,至於道。” (『⒍24』) 的理论。但依我看来,这一句话可并不表明孔子想把齐文化同化成鲁文化。当时的齐国“质”多,人性的自由成分太多,显得“野”,像灌木丛;鲁国“文”多,文是对真理的追求。追求真理是好事,可硬逼着人家追求就会压抑人性。好比学知识是好事,家长就不顾及孩子的天性硬逼着学,好事也就变坏了。为了崇高的目的而牺牲人性,仿佛一盆景,是人工扭曲自然的“杰作”,虽美却小器,这就“史”。(明清两朝的历史就是搞“盆景”的历史,其极端便是女人裹小脚,还美其名曰三寸金莲。还有至今还当个“熊猫”视为国粹的京剧,把情感丰富的脸僵化成一张张冷冰冰标准化的脸谱。这都是伟大又可怜的“盆景工程”导致的!)孔子的愿望是要把自由舒展的人性渐渐引领到对真理的追求上来,引领灌木成长为参天大树。所以说是:齐一变,至于鲁。对真理不懈地追求就能让人获得内在把握真理的能力,而与真理同在,从而知晓自己存在的意义(知天命)而与真理共进展。所以说是:鲁一变,至於道。人人都通达于宇宙本质规律,人人都知晓自身的天命,我们就可以轻易化解现实的困境,不断超越现实,构建人间胜境,演绎真理的至善至美。孔子对这样一幅哲学图非常憧憬,他要借助齐景公在齐国实践一番。但齐景公只爱好养骏马和烈狗,对孔子的大道理一窍不通。他只知道拿孔子当枪使,以对其日益骄纵的臣民进行纪律约束。孔子为了实践其理论,似乎也乐意被他当枪使。他和景公一拍即合,却惹毛了散漫惯了的齐国人。齐国人不敢拿齐景公出气,火都发在孔子身上。在孔子37岁的时候,齐大夫甚至公开扬言欲害孔子,齐景公因众怒难犯,不敢继续拿孔子当枪使,婉言拒绝说: “吾老矣,弗能用也。”(18.3)于是孔子不得不自齐返鲁(见《史记》·孔子世家)。据孟子回忆说,返鲁时形势险恶,仓促中把正在淘的米未及做饭即提起来一面走路一面滤干。(《孟子·万章下》:“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 www.6park.com 在齐国的两三年,可谓是潦倒而来,狼狈而去。原因是他忘了老子为他量身打造的名言警句:“聪明深察而近于死者,好议人者也。博辩广大危其身者,发人之恶者。为人子者毋以有己,为人臣者毋以有己。”忘了的原因可能跟孔子年轻气盛涉世不深有很大关系。犹如年轻的医生把握了病情开出了对症之药,却因没有把握病人的心态而强行灌药,适得其反失去信任而被扫地出门。这次失败至少证明年轻的孔子还没有把握“人性”,还没有入“人道”。但孔子在齐国并非一无所获。他在齐太师处,听到《韶》乐,陶醉得三月不知肉味,兴奋地说:“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论语·述而》) 。韶乐,相传是舜时代的音乐,是音乐化的《道德经》,以跳动的旋律展示着真理的脉动,犹如圣灵降临人世,上帝在细语召唤,这是能让人感触真理领会真理体悟真理的终极音乐,可惜已经失传。中国神秘的推背图中有预言:神州自有中天日,万国衣冠舞九韶。那个“韶”指的就是韶乐。真心期待中国出个能重建韶乐的音乐大师!孔子返回鲁国后,可能对在齐国的失败经历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从而领悟了“人道”,因为“反求诸己”一直就是孔子的座右铭。于是孔子将“天道” 与“人道”的学问一以贯之,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成就了自身洞悉现实的超强本领,达到了 “无惑”的境界。在孔子40岁的时候,自称“四十而不惑”,仿佛历史的画卷还没展开,孔子一切就了然于心。切不要以为孔子在吹牛,他成功预言了中国历史三千年的走向就是证据。(具体见《孔子与历史》)这是任何一个不具备现实穿透力的历史学家所无法企及的。 www.6park.com 在这一阶段,周礼衰微到几乎被人遗忘。各国间没有了政治束缚,于是自由竞争,开展起大国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残酷游戏。无数弱小的诸侯国就此湮没,在历史中仅留下一个“姓”。各国内部也因礼的衰微而内讧不已,如专诸刺吴王僚,无论谁是谁非,这样的恶性政治暗杀事件层出不穷。晋国为防止内部混乱,制定了刑法,还将制定的刑书铸在铁鼎上。在古人眼里,鼎是与神沟通的,是神圣不可玷污的。刑书不过是人制定的规矩,怎么能刻写在鼎上呢?这性质等同于我们在五星红旗上写标语。可晋国为什么执意如此?不过是借重鼎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以加强刑书的威慑力。由此可见晋国的混乱程度了!春秋二百四十年中,有弑君的三十六次,内中有些竟是儿子杀爸爸。乱到极点!当时的国君们日子过得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日日夜夜被烧烤于内忧外患之中。但鲁国却因昭公的死亡,局势反变得平稳。原来,鲁昭公自兵败被自家兄弟轰出家门后,就开始了他寄人篱下的流亡政府的生涯。刚开始寄于齐景公,景公就夺下一个鲁国一块地方供昭公居住,真可谓惠人不费!昭公在齐处处仰仗齐景公,还指望借助齐国的力量来复国。这使得齐景公虚荣膨胀,发展到后来,居然在昭公面前自谓“主君”。大家都是诸侯,周礼面前人人平等,说景公不懂礼貌太轻,简直就是对昭公的轻蔑,对礼法的践踏嘛。昭公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气愤地离开齐国投奔晋国,居于乾侯(晋地, 河北成安一带)。在孔子42岁的时候,鲁昭公病死于此,结束了他从“斗鸡”兵败算起8年的政治流亡生涯。鲁国的季孙意如于是立昭公弟弟弟公子宋,是为鲁定公。从此,鲁国的高层兄弟间总算又平静下来。鲁国政局稳定客观上为孔子潜心学问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条件。中年的孔子对现实浮华已然不计于心了,只潜心于对天道和人道的研究中,体验着平平淡淡才是真的快乐哲学。他对这样的生活非常满意,曾说:“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7.2述而)因为“道”是在在处处无所不在的,却又视之不见,听而不闻,传之不得的,在物为天道,在己为人道,所以只能默而识之。学而不厌是加强对其的认知领悟。诲人不倦是把对天道对人道的知识加以传授。人过中年,孔子稳重了,我们的大师定型了。孔子46岁的时候,孔子率孔鲤与部分弟子观鲁桓公庙宥坐之欹器,对孔鲤与弟子们说:“吾闻宥坐之器者,虚则欹,中则正,满则覆”, 孔子还感慨说: “恶有满而不覆者哉!” 原来宥坐器,又名欹器,内中无水便不正,半满则正,水太满又倾覆了。那个时候,明君常常放在身边,当作劝戒之器。孔子进一步细化了宥坐器的象征意义,认为正确的态度应该是“聪明圣智,守之以愚;功破天下,守之以让;勇力抚世,守之以怯;富有四海,守之以谦;此所谓挹而损之之道也。”(《荀子·宥坐》)。这些思想其实是老子“ 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知其荣,守其辱,为天下谷”思想的具体体现。宥坐器是古代中庸思想形象化,看来,孔子的中庸思想不属于独创,而属于文化继承范畴。孔子47岁时,遇到件恶心的事情。当时鲁国的大权落于季氏,季氏又受制于家臣阳虎。当年六月,鲁国季孙意如(季平子)死了,其家臣阳虎把其子季孙斯(季桓子)软禁起来,自己专权鲁政。阳虎很能干,长得还很像孔子,但心地像曹操,是个为了个人发展可以置社会于不顾的家伙,即宁可我负天下,不可天下负我。对孔子这样的英才,他求贤若渴,得到了不就是如虎添翼吗。因此他急想见孔子请他出山。孔子可不想为虎作伥,再说陪臣执国命能有几年好光景,因此始终不和他相见。阳虎心生一计,给孔子送上一份厚礼,利用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所谓“礼”的精神逼孔子来见。这一手很厉害,可孔子作为圣贤也不迂腐,专挑个阳虎不在家的日子去回拜。不料还是在路上遇到阳虎,大概工于心计的阳虎早防着这一手,要不哪有那么凑巧的事!被人逮个正着的孔子不得不跟他见面了。阳虎拿着官腔绷着官脸劝孔子出仕,话说得大义凛然,令孔子找不到任何托词,于是口头答应下来,但内心却认为阳虎 “巧言令色,鲜矣仁!”(『⒈3』)。(『17.1』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孔子对阳虎都说“诺”了,可终不仕。言必信行必果的孔子对阳虎撒谎了!后世的孟子为替孔圣人打圆场,提出了著名的命题:君子言不必信,行不必果。导致后世不良文人油腔滑调变成人精。如今的孔子可不是当年17岁时那个破落贵族,可以任意遭阳虎的戏弄,因学识渊博,博古通今,弟子三千,在鲁国以至周天下都声望猛烈。因此孔子骗就骗了,阳虎刀枪的硬功夫面临孔子强大的软实力也奈何不得。于是有人就替孔子着急了,怎么不出来做官搞政治呢?鲁国在阳虎手中日新月异,跟着他混富贵如探囊取物,也可以由此振兴鲁国使得鲁国人民得到实惠呀。孔子找了个托词说:“让人相互敬重如同孝敬长辈,让人团结和睦如同兄弟姐妹,把这种情怀广而推之,就是搞政治。我就是这样搞政治的,为啥子非要做官才叫搞政治呢?” (『⒉21』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於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但孔子还道出了内心感受: “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17.16』)孔子早洞悉出阳虎执政将导致鲁国政局动荡,于是便闭关修《诗》、《书》、《礼》、《乐》,以教弟子,开始了他 “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於我老彭” (『⒎1』述而第七)的文化继承发扬事业。 三年后,即孔子50岁,终于将天道与人道的学问融会贯通为一,从而大彻大悟,领略到了人“人之生也直(直而为万物之逆旅)”的人生终极意义。孔子自谓“五十而知天命”(《论语·为政》)。树立了“人能弘道,非道弘人”积极进取的哲学思想。这一年,孔子自觉闭关已经修成正果,打算出关,去实践自身的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