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约会,以及有关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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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约会,以及有关诗歌  [2005-10-4]
我才发现,昏睡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自己睡昏。但是依然清醒的决定去和一个女子约会。当我想好好写点所见所得的文字时,才发现自己无法做到所见即所得——文笔变得如此之糙了。自己的文字水平一直不见长,退化到了大约初中的水平,而痛苦的是,自己的审美能力一直在上升,这样的反差是如此灼热地逼向我的脸呵。
她对古典音乐是执着的,穷其一生来爱的。记得有句话说,给古典音乐一张亲切的脸,如果你喜欢,就证明你长大了——那么,我一岁就长大了;因为我那时就开始听了,她说。
然后聊天。我发现终日面对电脑的我,原本就不磨的嘴皮子,说起话来越发像老驴拉磨了。可是,我终于证明了一点,男人也不都是靠下半身来思考的。有时,可以达到一种心灵的交互,可以超越一些形而下的冲动。
我很少见到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有她那样深入的反思这个世界。她说,一个人的时候,思考一些问题,比面对天花板发呆的好。一个人呆久了,你会不自觉的去想,习惯了就好了。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是深思熟虑,听起来却又如此真实平凡。你愿意去倾听。也很幸运的是,她愿意对我这样一个朋友倾诉,恰好我是一个很合格的倾听者。那么,这样的一种约会,是不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诗歌,在我的生命里,就好比一杯酒之于一个人,好比一包烟之于一次失恋,诗歌可以让我找回自己,在诗歌里,我才得以暂时的忘却生命之浮华。可是,我没有告诉过她这些。她很直白的说过,喜欢诗歌的人都是海子,都是顾城,都是乌托邦世界里的臣民。理想之钥是无法扣开现实之门的。我说,每一个人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堂,诗歌是我的云梯,我遥望着天堂,这样的一种过程就很美好了。我想,诗歌于我,就好比古典音乐于她,都无所谓好坏,只是因为爱得深沉。
然后,她推荐了一首。在KFC时,她甚至忘记作者名字了,但是,她理解了其中意思,演绎了一番。而平时她给我报的名目繁多的诸如大提琴中的大师Edward Elgar,Cara Dillon,小征泽尔……我也只能略记其一二。后来收她邮件。原来诗人是于坚。一个生于五十年代在80年代很有影响力的人。我看艾青,顾城,海子,西川,和食指的诗多一些的。六十年代以前生的写的诗歌,我难以体会到那样的意境,比如,我一直看不懂胡适的《湖上》:
“水上一个萤火,
水里一个萤火,
平排着,
轻轻地,
打我们的船边飞过。
他们俩儿越飞越近,
渐渐地并作了一个。”我一直没有看出这是一首怎样的诗歌来。曾经看过李少君的一篇文章《草根性与新诗的转型》,说胡适只是一个“毫无诗歌天赋的、非常理性的学者”,他的诗歌观念是,诗歌“可以制造、甚至可以经培训后制做出来”。我的天,被称为新诗第一人的先生如此对待诗歌,想必做错好人了。因此,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偏见,对于新诗兴起初期的文字,是不太好读的。一直都怕于踏上那块土地。如果不是今天这位朋友描述了一个很纯粹的意境,我是不会读到这样一篇好诗的——《给小杏的诗》。我摘在下边:
“小杏 在人群中
我找了你好多年
那是多么孤独的日子
我像人们赞赏的那样生活
作为一个男子汉
昂首挺胸 对一切满不在乎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
我才能拉开窗帘
对着寒冷的星星
显示我心灵最温柔的部分
有时候 我真想惨叫
我喜欢秋天 喜欢黄昏时分的树林
我喜欢在下雪的晚上 拥着小火炉
读阿赫玛托娃的诗篇
我想对心爱的女人 流一会眼泪
这是我心灵的隐私
没有人知道 没有人理解
人们望着我宽宽的肩膀
又欣佩 又嫉妒
他们不知道
我是多么累 多么累
小杏 当那一天
你轻轻对我说
休息一下 休息一下
我唱支歌给你听听
我忽然低下头去
许多年过去了
你看 我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像风掠过树丛,像海浪鼓着岛屿,像苍茫暮色中的雁鸣,如果没有一个对情爱保持警惕的心灵,无法写出如此荡气回肠的诗行来。“我忽然低下头去/许多年过去了/你看/我的眼眶里充满了泪水”,没有人会在别人的感情里不屑一顾,因为没有谁会排斥感情。如果在寒冷的冬夜,拥着小火炉,有一个人对你说,“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即使你坚强得如磐石,那一刹那的温柔,足以让你粉身碎骨。
于是,我知道,不是诗歌的苍白,而是我心灵始未及。于是,我开始遍寻那些可以安稳我心灵的东西。人生是多么的有趣呵,即使我志大过天,原来几行文字就可以填满最重要的位置!然后,还有巨大的力量,去完成那些心灵其他位置的事业。
是的,这些都是我该珍惜的,我也会好好珍惜的。就像珍惜我现在可以自主的生活一样。
莱特说,“与我们的同行的人,比我们要到达的地方更加重要。”我们的一生,哪怕再短暂,也会有可以安慰我们直到永远的心灵的菩提,诗歌也是,朋友也是。
直到离开,似乎都忘记了客套一下。也许,真正的朋友之间,无需这些繁文缛节,简单就好。谁都知道什么是存在的真实。
2005-10-3
By [罗林志] at 下午 12:09:28 | Comments [0] | 30 view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