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缅怀叔谅师》 王幼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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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叔谅师
王幼于
叔谅师和先兄鞠侯(勤堉)是至交,效实中学、东南大学两度同窗。1926年,我进效实中学时,叔谅师任教母校,教高中历史。我虽未亲炙教益,但他对我照拂有加。叔谅师母的弟弟阮乐墀、乐均昆仲和我同班,课后常同去看望叔谅师。他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那
时我初离家乡,常苦寂寥,得到叔谅师的慰安,倍感温暖。他当年亲切慈祥的音容笑貌,虽已时隔六十多年,还深深印在脑底。
1932年,叔谅师任浙江图书馆馆长,邀先兄任阅览组主任。这年夏天,我进浙江大学。浙大和浙图新馆相邻,我常去浙图看望先生,也常见到叔谅师。叔谅师对浙图之贡献,有口皆碑,无庸我辞费。我只说一点。当时叔谅师健康情况不好,时常咯血,据说每天一上午服药就要用一暖壶水。而浙馆新馆初创,旧馆古籍善本也亟待整理,任务甚重。叔谅师力疾从公,不顾惜自己身体,夙夜辛勤,以身作则,团结全馆同人,使浙图事业蒸蒸日上。以至后来抗战初起,叔谅师保护馆藏图书西迁内地,全馆同人齐心戮力,有人中途因车祸牺牲,或以疾病得不到治疗而英年早逝。这正是由於叔谅师治馆有方,带出了一支好队伍。叔谅师近年来给我的信中,常提及当年浙馆同人,拳拳之倩,溢於言表。
解放以后,先兄进开明书店,我也於1951年春到北京。当年5月,先兄去世,子女多尚未能自立。叔谅师颇以先兄遗属为念,代向其东南大学旧友发出讣告,告以先兄身后境况,集资相助。叔谅师一向热心助人,即此也可见一斑。
60年代初年,我出差去杭州,去省博物馆拜谒叔谅师。不意叔谅师不顾年老体弱,又到旅馆来看我,还要我同去外面吃饭,我以己吃过饭辞之。这在礼数上是超越常规的,我心里很不安。而在叔谅师则是出於对晚辈的深厚感情,而非从一般礼数的角度来考虑。叔谅师待人接物,就是这样。
80年代中期,叔谅师拟为先兄写简传,来示要我提供有关先兄资料。我写了一份《回忆先兄生平》寄给他。他原打算在这份资料基础上补充他所了解有关先兄业绩,写两篇文章,一篇供《浙江省图书馆志》“人物传记”部分用,一篇则较全面地介绍先兄事迹,以《王勤堉先生对地理学之贡献》为题,拟通过施雅风同志送《地理知识》发表。后来前一篇文章写成後还寄给我徵求意见。后一篇文章则以事冗一直未能完成,为此每次给我的信中总表示不安,1990年1月信中甚至说“惟恐在世不久,不及写而有负老友於泉下”。后来先兄的外孙据我的资料摘录其为珠峰正名一段,撰写短文发表在《人物》杂志1990年第5期上,叔谅师看後以未能较全面介绍先兄为憾,仍念念不忘要有一篇较全面的简传。我於1991年春撰写一文发表在《浙大校友》半年刊1991年上期,惜这期刊物出版时,叔谅师已不及见。叔谅师事事认真,其对故友之深情厚谊,更令我感动。
从冯伯禾师处得知,叔谅师以耄耋之年,还昼夜工作,为省政协撰写及参订文史资料,我一直以他的健康为念。1988年秋,他由翁植耘兄陪同来京,我曾两次去他下榻处拜谒,得知叔谅师兴致勃勃,已登上过天安门,到过长城,并畅游首都主要名胜古迹,精神颇好,私心窃慰,但总劝他要节劳保重。而叔谅师仍拚命工作,夜以继日,终於在1991年4月,工作至深夜,病倒在书案上。这真正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叔谅师逝世倏忽已近周年,为述印象最深若干事,以申缅怀之情。
原文1996年3月1日发表于陈训慈先生纪念文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