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上半场24年——记我和祭我的感情们

人生上半场24年——记我和祭我的感情们

       凌晨4点多，从通宵自习室往回走。

      深冬的人大校园颇为萧瑟，路上连个人毛都没有。很黑，抱怨人大为啥不能点上几盏小小的灯，就和我平时抱怨楼道里的长明灯一样——那里原本就不需要那么多灯的。

    从新图和体育场中间的小路穿过，又一次撞到那个挡机动车用的护栏上——上一次也是在看手机。疼，确实挺疼得，于是又抱怨医院为啥连个值班兽医也没有——实际上我知道，我抱怨来抱怨去，其实是想妹妹了，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或者习惯于抱怨的人。

    其实我从来没有叫过她妹妹，虽然她经常叫我哥。妹妹是个美丽的女孩子，高挑，精神，智慧——虽然不见得聪明，在我眼里聪明和智慧是两回事，比如Gump，绝对不聪明，其实很智慧，虽然很多聪明人不承认这一点；妹妹很温柔，虽然不太善解人意，看上去很坚强，仅仅是看上去，却又偏偏不懂得照顾自己——以至于我总是冷不丁打个寒颤，突然觉得她要么一天没吃饭要么又在某一块冰冷的石头上坐着全然不顾自己瑟瑟发抖。妹妹就是那么个人。我爱她，她不爱我，一切从开始也许就是个错误，很彻底的错误。

   凌晨的时候从手机里删掉了妹妹的手机号码和宿舍号码，虽然我知道这没用，这两个号码早就记在心里了，删掉不删掉都一样。我这样做其实只是减少我打扰妹妹的可能——毕竟每次发一个短信输入11个号码打个电话输入8到11个号码要比直接选个名字要麻烦些。妹妹觉得我爱她爱的太窒息了，让她无所适从，她需要平静，平静的面对期末考试。好的，我尽量给你平静，尽量。

   刚刚给某人发短信的时候习惯性的按了一下8——那个妹妹的名字在通讯录里曾经存在的地方，然而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瞬间眼泪落下，幸好没有人看到；就在我写下这行字的同时，眼泪又一次流下，他们都睡了，依然没有人看到。
  

  
   曾经很喜欢水木上某人的签名：人生上半场二十二年，拒人三次，被拒两次，目前三比二领先。喜欢的原因是看起来调笑的一段话细细品起来却如此辛酸。这句话套用到我身上便是：人生上半场22年加中场休息两年，拒人0次，被拒三次，目前零比三落后。2007年了，我很快就要24岁了。在这个快餐时代的城市24 岁的处男虽然算不得大熊猫，却也略有些凄凉，虽然我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件事，但是被别人调笑起来总略有尴尬，尽管我真的不在意。

   对于爱情这件事，我是浑浑噩噩的。我从来不知道我到底需要一个什么样子的人，也从来不会为了找爱情而故意接近别人。以至于少有的几个女性朋友这样评价我：你这个人啊，太不容易被人了解了，虽然被了解了以后觉得还不错，但是谁知道呢。我讨厌相亲，讨厌媒婆，因为我觉得靠这种类似于面试的方式不可能得到爱情——我是谈恋爱，不是买白菜。我相信缘分，然后在零比三落后以后我突然觉得我可能会一直这样孤单下去，孤单到老。我认识第一个拒绝我的人到认识第二个用了6年，第二个到妹妹——妹妹就是第三个，没有别人了，用了3年，保不准我认识下一个人在用个5年4年，而且保不准习惯性被拒掉，那个时候我已经快30岁了；偏偏我又如此讨厌介绍对象这种颇为传统而有效的方式，我在等我的缘分。我时常在怀疑上面提到的那一点可能成真，以至于经常在灌水的时候跟人开玩笑，什么时候静安寺、少林寺招和尚，给我看着点。不过做和尚真的不坏，据说现在都是8小时工作制，传说还可以娶老婆，除了光头以外下班后无异于常人。

   遇到第一个拒绝我的人的那年我14岁，然后在16岁的那年爱上了她——就在我爱上她的前一星期她找到了她的唯一，一个跟她一起抗战六年的男人，后来他们结婚生子，一起奔向幸福的新生活。她长我两岁，现在看起来我都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喜欢她。如果我现在遇到她估计不会喜欢她，不过也未必——人这东西，真的很难讲，喜欢一个人其实是没什么理由的，尤其是我这样一个等缘分的人。她很开朗，这是我喜欢得，三个拒掉我的人唯一共性就是都很开朗，爱说爱笑；然而谈不上聪明，也说不上漂亮。那时候，作为朋友，我们的关系不错，然而在她眼里我永远都是她小弟，我知道当时我要是对她说我喜欢她除了被笑死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结局。加上那个时代的管束之严厉，那段感情就一直埋藏在心底，直到有一天我觉得我已经足够男人足够保护她的时候，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分离了。不过终于有一天一个意外被她看穿了心思，于是一个通宵电话，一边悉心安慰，一边泣涕横流——当时我实在被压抑的太久了，当时哭得略有惊天动地，我懂事以后再也没有那么哭过。不过那个电话只说明了一件事，正式被拒。后来就有了签名里的那段文字，写于03.2.14，我最低谷的一段时间，一个传说中的叫做情人节的日子。今天为了写我的感情祭文，特意把它找出来，着实费了很大力气，那个时候很多事情都已经物是人非——比如曾经振聋发聩的某bbs，我虽然常去但是一直很鄙视两全其美的原因，是它看上去实在太像某bbs了，而且明明和某bbs一点继承关系都没有却偏偏以某bbs继承人自居，并且依靠这一点接收了当时某bbs垮掉后留下来的大部分网友。
   上面是我的零比一。

  
   在家乡小镇颇为平静的躲过了非典以后，就是我在人大的时光。然后我就认识了第二个，我们姑且把她叫做上海人。我特意把上海这个词提出来，是因为她不是个彻底的上海人，只不过在上海生活了很久，很上海化，而且我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会喜欢上一个上海女孩子。我当时是对上海人有偏见的，因为我曾经遇到过一个集中了所有妖魔化上海人言论中上海人特点的集合——自私自利，目空一切，小男人气，等等，等等，我用一个等字不足以说明我对他特点的陈述。其实我来到人大以后已经对上海人产生了动摇，因为身边就有个上海男人，温文尔雅，乐于助人，虽然略有些小男人气，说话也略奶声，然其实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缺点。不过后来遇到某上海男又让我对上海人恶感多了三分——一个人出门在外，真的应该小心自己的言行，因为别人不会说你怎么样，只会说你这个地方的人怎么样，一不小心，你就打翻了一船人了。

   第二个拒掉我的人，是个很出色的女孩子。其实她拒掉我也在情理之中，我本说不上配的上她。她很聪明，而且智慧，clever and wise；个子不高，但是身材好，漂亮；为人坚定，有理想，有目标。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知道她的大学一定会有好的结局:优秀的GPA，保研。然而我却失算了，她的成绩本来是一定可以保的，然人大的气氛实在不适合她，至少我们专业如此，她在推北大的途中遭人暗算，先上后下——我们都猜测是遭人暗算，本来出榜已经有名字又被拿掉。她现在努力考中，bless。

   其实我跟她接触的时间最短，然而她确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重重的痕迹。那时候我经常帮她占座，也多少聊聊天，最亲近的一次是逛地坛书市回来两个人实在累得不行我用车载过她，还被我班主任碰到，不过除此之外也实在没什么，纯粹的普通朋友。后来逐渐的发现她在躲我且有一个据说很好的男朋友——据说心思很细，又会照顾人，又会讨人喜欢，不过是异地，我从来没见过。于是就这样过了很久，我也没有刻意做什么。直到有一天，她要买笔记本——其实本来我不想帮这个忙，因为我本人对笔记本也不甚了了，我的爱好是DIY兼容机，但是周围这群文科生也实在没什么能帮忙的人，至少我个人在忽悠js方面比别人强多了，简言之，我不帮也没什么我信的过的人可以帮，于是本来已经不太联系的两个人又因为买本接触了很多天。就在那几天我发现她跟我一起其实挺开心的，加上某知情男的怂恿（后来我才知道他想我早点被拒早点死心面的受苦，动机好的，暂且原谅他），于是就表白了。我当时觉得两个人挺开心的，而且她男朋友跟她异地很久了，分开了也不一定，然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人低估了其实原本我很清楚她的决心。她是个如此坚决的人，对待感情忠诚而执著，她和他之间一直很好。于是被拒，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个结果，如果不是被现在正在睡觉的某男怂恿的话，我根本不会讲。不过当时我真的很喜欢她，因为这件事在床上躺了几天，不记得天数了，还落下了毛病：只要生气，就会岔气——这应该是个方言，就说肋骨下面的肺部和其他内脏感觉就像气体乱窜一样疼痛。我这个岔气还很厉害，基本上疼起来走不了路。被拒了以后就不怎么联系了，于是各自走着各自的轨迹。用她的话讲：时间是伟大而神奇的，用时间来慢慢的冲淡这一切吧。我今天刚刚把她给我的短信删掉，在删掉妹妹电话的同时，因为突然觉得流着这些东西对于我是一种负担。她是很智慧的，然而她也失算了，时间并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消磨掉。在过去那么久，我已经觉得我不在意她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还是在乎她的，虽然可能这已经不再是喜欢，不再是爱，仅仅是在乎。

   她推北大失败以后，短信说要请我吃饭，为的是答谢我给她找北大几个导师的资料和对她的短信鼓励——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给她短了，只是突然听说她要推北大，我觉得她需要鼓励。我回绝了，理由是失败了没什么可高兴的事情，就不要搞形式了。其实我知道就算成功了我也不会去的，因为我压根就不想面对她，或者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中间另外一次让我知道我还是很在乎她的事，就是后来照毕业证照片，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我在桌子上低头填表，突然听到她一句无关紧要的话，无关紧要到我已经记不住那是什么，和谁说的，只知道那是她的声音。我当时就没敢抬头，心里就如同被锤子砸了一般。后来我跟妹妹谈起这件事—— 这时候已经认识妹妹很久了，妹妹对我说：你以为她不重要了，不在乎了，其实每一个你经历过的人，那一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都已经成了你生命的一部分，逃是逃不掉的。对于感情，其实妹妹比我成熟的多，虽然我比她痴长4岁。

   以上是我的零比二。


  
   接下来是妹妹。妹妹是我唯一真正追求过的女孩子。

   就在我以为我在人大的这四年不会再有其他什么的时候，妹妹走进了我的生活。去年夏天，一行数人在实习的地方像等在召唤的x工作者一样等着被人挑选。然后我就被一位略有风情的Office Lady选中拉进办公室。“这些都是你们学校的,你师妹。”她对我介绍。这样我就认识了妹妹。

   最开始的时候，妹妹对我很亲近。她喜欢让我载她，然后搂着我的腰时喜欢用手指敲我的胖肚子，据说敲起来很有感觉。后来那辆被两个人压得嘎嘎叫得可怜车子丢掉了，于是她再也没有敲过我肚子。于是我以为她喜欢我——后来我知道错了，她原来只是喜欢我这样一个哥哥，喜欢我这样一个肥肥的可以用来敲的肚子。然而我确终于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妹妹。

   妹妹不只一次说过她不爱我。妹妹这个人对待感情，大概有点极端。以我的理解，她能来电的就来电，不能来电的就很难日久生情。然而当时我是不相信的，我觉得慢慢耗着，早晚有一天她会知道我真心对她——终有一天她知道我真心对她，然而还是不来电。我开始对她好，帮她，照顾她，开导她。不过说到底我这人是不懂得谈恋爱的，套用另一个水木签名：我想早恋，可是已经晚了。没什么基础，该恋爱的时候没机会。不会哄人，不懂得讨人喜欢，只会傻呵呵的照顾人。妹妹常说，我是根木头，我这人二到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然而妹妹的确也很需要个人照顾她，因为她几乎不太照顾自己。她有一天整天课，包括中午，然后我晚上见到她的时候她就真的可以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于是那些日子我就开始给她买那一天的早餐，后来改成中午买饺子送到她下课的门口。我虽然不会哄人，然妹妹确很好哄，不管多么难过只要有吃的心情一定会好起来，当然要好吃。于是我就开始无边无际的照顾她，从拿包裹，到陪她渡过各种无聊的时间，陪她自习，给她挤食堂——妹妹非常讨厌挤，若要挤，毋宁饿，到给她拿清泉的衣服——那时候我宿舍经常晾一堆女生的衣服，此类种种。到后来以至于妹妹说我是她家人以外对她最好的人——然而还是不来电。其实我并不怪她，爱情这种事情真的不能勉强，我相信缘分，所以我也相信妹妹也需要缘分。说老实话，妹妹对我也算不错，虽然及不上我对她，不过毕竟我爱她，她不爱我。不过长久下来我却逐渐的忍受不住了，我无法再控制自己静静站在一旁做哥哥。我开始变得越来越热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变得越来越嫉妒，嫉妒她和别人一起吃饭，嫉妒她的男性朋友，嫉妒每一个潜在成为她男友的人。虽然我从来不和妹妹说我嫉妒，我吃醋，甚至开玩笑说醋已经吃的不酸了，然而妹妹知道我吃醋，我自己也知道。我热烈，于是妹妹觉得自己受到压力，受不了不能承受。于是开始彼此互相伤害。后来终有一天，妹妹为我哭了。妹妹不知道如何面对我，拒绝我不忍心，她也很想爱上我，却做不到。虽然我知道妹妹哭过，然而却不是因为我。妹妹第一次因为我哭泣，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妹妹那憔悴的样子。

   其实理性上我已经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毕竟妹妹是不属于我的，我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虽然听起来这一切有些残酷。然而，我对我这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妹妹始终无法放心的下。理性上，我希望妹妹赶紧找一个靠的住的男朋友，妹妹以前吃了很多苦，我不希望她还要继续吃苦下去。妹妹不会照顾自己，以为自己是坚强无比的女超人，其实最多也就是个路易斯莱恩。比如一直被我猜测暗恋妹妹的某男，人不坏，有不错的工作。我真心的希望把妹妹托付给一个这样的人，我真的很希望妹妹幸福、健康、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然而感情上我又无法把妹妹拱手让人，不知道现在妹妹离开我以后我会是什么样子。妹妹终究是要离开的我的，我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这件事注定要发生。理性要把她推开，感情上却要把她拉回来。sigh，这算不算人格分裂？

   我觉得我是时候应该安静的走开了。我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不计较得失的照顾妹妹了，我的心理已经开始为我所作的一切感的些许不平衡，开始计算我饿付出与回报。在我的概念中，全心全意地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该不平衡的，不需要计算得失，不计结果的。最重要的是，我已经让妹妹感觉到难做，难过，伤心，无法处理，我已经无法带给妹妹快乐了。妹妹竟然因为我而哭泣。我真的该安静走开了。妹妹，你说爱你就该让你平静点，我会做到的。我忽然觉得我的理性如此支持让妹妹找到一个可靠的男朋友只是因为我的感情需要一个离开妹妹的理由或者借口，也许他们本来就没有分裂，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需要的只是借口。

   妹妹，其实我是很感谢你的，你让我知道我还能够这样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人。

   悲剧注定有悲剧的结局，伤心、失望、难过，但是不后悔、不怨恨，从此以后不执著。

   以上是零比三。


   不知不觉爬了很多字，从凌晨写道天亮——我好像很久没有写过那么多字了，以至于我在怀疑我还有没有写这么多字的能力。仅以此文纪念我自己还有祭奠我的爱情——虽然没有一次能够谈得上是恋爱。


   妹妹，我要你永远幸福、快乐、健康、无忧无虑，你听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