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早期国家形态与王权(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16:5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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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现在我们向大家所讲的是:中国早期国家形态与王权。我分三个方面来讲这个问题。第一个小标题:一、以往研究的回顾与评述就是对以往的研究的概括和评述。
  • 在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起源这一问题的研究中,出现过多种分法和概念,比如“城市国家”、“邑土国家”等。在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起源的研究中,包括我自己在内,许多学者都是把国家的出现作为
  • 史前社会的结束和文明社会的开始。然而,最初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的形态?在中国古代,例如先秦时期,国家形态有何变化?也是需要进一步探讨的。这种对于早期国家形态及其演变的研究,实际上是在探究文明的社会结构及其特征,
  • 所以,它既是有关社会形态研究中的一个方面,也是文明史研究中重要组成部分。说到中国古代国家的早期形态及其演变,不能不提到侯外庐先生。现在国内外学术界每每用“城市国家”这一概念来研究文明的起源,而在我国,这一概念最初的提出,
  • 以及以此为基本线索来考察中国古代社会问题的,实始于侯外庐先生1943年出版的《中国古典社会史论》。尽管今天看来,侯先生在该书中把中国古代文明和国家出现的时间定在殷末周初,
  • 很需要进行修正,但他以“城市国家”作为研究古代文明和国家起源的路径,以及力图探讨中国古代国家形成的独特途径的科学精神,至今都有它的启发意义。侯外庐先生之后,
  • 在日本,以宫崎市定和贝冢茂树先生为代表,50年代初也开始用“城市国家”日语为“都市国家”这一概念来理解从商周到春秋初期的国家结构,宫崎先生还把世界古代史的发展路径概括为:氏族制度发展为城市国家再发展为领土国家
  • 再发展为大帝国这样几种形态和阶段。当然,在宫崎先生之前,20年代,日本的中江丑吉先生就提出过“邑土国家”这样的概念,说“当时的国家”是“出自同一祖先的团体,
  • 以各个邑土为根据地形成社会生活”。宫崎先生之后,也有一些日本学者提出“邑制国家”的概念,以此来置换“城市国家”的提法。50年代以来,日本的中国古史学界每每用
  • “城市国家到领土国家再到帝国”或“邑制国家到领土国家再到帝国”这样的模式来论述中国由先秦至秦汉的国家形态的演进,而我国学术界讨论的主要是从奴隶制国家向封建制国家转变的问题,近年来,也有一些学者不再采用“五种生产方式”的模式,
  • 而提出用另外的框架来表述中国古代国家形态的演进,如田昌五先生提出用“洪荒时代”、“族邦时代”、“封建帝制时代或帝国时代”把古代中国划分为三大段,
  • 洪荒时代主要讲人类起源的历史,族邦时代主要讲中国文明起源和宗族城邦以及相应的宗族社会结构演变的历史,封建帝制或帝国时代主要讲两千多年来中国社会循环往复变迁的历史。
  • 苏秉琦先生提出了“古国到方国再到帝国”式的演进框架。也有学者使用“早期国家”和“成熟的国家”来区别夏商周时期的国家形态与秦汉以后的国家形态。
  • 把夏商周的国家形态归为“早期国家”,把秦汉以后的国家形态称为“成熟的国家”。上述有关中国古代国家形态演进的种种框架,虽说各自从各个不同的侧面概括了中国古代国家发展过程中的某些特征,
  • 但也并非没有问题。例如,日本的中国古史学界所使用的“从城市国家走向领土国家”这样的说法来表现“自殷周时代向春秋战国时代的变化”,日本的伊藤道治教授就提出过质疑。
  • 伊藤先生指出,最初使用“从城市国家到领土国家”这样的说法,并非用在中国史而是用在西亚近东中东文明史的研究中。
  • 随着“异土国家”、“古国”和“方国”等概念的提出,学术界又展开了新的大讨论。中原与茂九郎先生在1914年执笔的《西南亚细亚之文化》《岩波讲座东洋思潮》第五卷
  • 就使用了“异土国家”这样的概念,但中原先生所说的城市国家是包含农村地域在内的。伊藤先生认为,所谓“城市国家”,中国与古希腊不同,不像希腊那样以单一城市为一自我完备的生活体,
  • 而是有点像西亚两河流域,城市在结合许多带有农耕地和牧场的村落后,才构成一个生活体。殷周时期的国,中心有城市,例如安阳、郑州商城即是,
  • 较小的则有湖北武汉的盘龙城。城市周围称为鄙,意即郊外,大体上分成东西南北四方。鄙又有几个邑。当时“邑”这个用语,
  • 城市、乡村都共通使用,指居住区域,因而鄙中之邑或许应称为村落,那是一种在居住区域周围展开耕地的形式。大国除了中央的都市之外,在地方性的中心还有大邑,
  • 以大邑为中心再有鄙,构成几个层次。因而,这里的城市国家已把某种程度广范围的领域置于其支配之下,
  • 所以,“城市国家”与“领土国家”的差别,并非在于领域的有无,而在于对领域内的农民是如何进行支配统治,即国家对于农民的支配方式、国家与农民的关系问题。
  • 才是城市国家与所谓的领土国家区别的核心问题。“邑制国家”的情况也是这样。我们且不说“邑制”之“邑”,既可以指王都,也可以指王都之下的地方性中心聚落,还可以指一般村落,
  • 也用于指方国、诸侯之都邑,总之,在商周时期特别是商代,它是一个很宽泛的用语,
  • 但一般还是用于一般的村落更主要的是因“邑制国家”与“领土国家”或“地域国家”的差别,也不在于领域的有无,因而采用“由邑制国家
  • 走向领土国家或地域国家”这一模式,都是难以说明问题。田昌五先生的由先秦“族邦”
  • 到秦汉“帝国”的发展模式,其族邦的概念,在反映先秦国家中宗族特性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但商周时期的国家结构,
  • 并非全处于族邦或邦国这一层面,在存在着邦国的同时,还存在中央王国或称中央王朝与地方邦国、诸侯的关系问题,
  • 所以仅仅使用从族邦到帝国的框架,也有不尽人意之处。苏秉琦先生“古国到方国再到帝国”的模式框架,
  • 在反映先秦国家形态演变的阶段性上,苏秉琦先生有其合理性,但“古国”、“方国”词语本身却是不规范的,带有主观随意性。
  • 苏秉琦先生对“古国”和“方国”的定义是:“古国指高于部落以上的、稳定的、独立的政治实体”,“即早期城邦式的原始国家”,“红山文化在距今五千年以前,率先跨入古国阶段”。“古国时代以后是方国时代,古代中国发展到方国阶段大约在距今四千年前。与古国是原始的国家相比,方国已是比较成熟、比较发达、高级的国家,夏商周都是方国之君。……所以,方国时代是产生大国的时代。也为统一大帝国的出现做了准备。不过,方国最早出现是在夏以前。江南地区的良渚文化,北方的夏家店下层文化是最典型的实例”。苏先生的“古国”“方国”的概念,似乎与通常人们所使用的“古国”“方国”词语的意思有所不同,
  • 就约定俗成而言,“古国”一般是既可以指夏王朝之前古老的邦国,也可以指夏商以来古老的国家,所以,“古国”一词本身并不能特指最初的原始的国家。
  • 而“方国”一词,在甲骨学界也罢,在中国古史学界也罢,都是指夏商周时期与中央王朝或中央王国相对而言的各地方的国家,
  • 商在尚未取代夏之前,商对于夏王朝来说是方国,但在灭夏以后,商就不能再称为方国了,
  • 而已成为取得正统地位的中央王朝或中央王国。周的情况也是如此,灭商前的周是商王朝的方国,可称为“周方国”,灭商后,取代商的正统地位而成为中央王国。所以,苏先生的“方国”概念,
  • 与商周史学者们所使用的“方国”也是不同的。苏先生的“古国”“方国”这些词汇,若不放在苏先生的说明下来使用,是很难理解的,很容易同一般意义上的“古国”“方国”的概念相混淆。此外,苏先生说
  • “方国已是比较成熟、比较发达、高级的国家,夏商周都是方国之君”,说“方国”是大国。但又说“方国最早出现是在夏以前。江南地区的良渚文化,北方的夏家店下层文化是最典型的实例”。也就是说,在时间上,所谓“方国”阶段似乎是指
  • 夏商周以来文明成熟的阶段,但又不限于这一阶段,因为它“最早出现是在夏以前”;在级别上,它似乎以夏商周王国为代表,但又不限于此,因为江南地区的良渚文化,北方的夏家店下层文化也是“最典型的实例”。这样,我们就不知道
  • 所谓“成熟”“发达”“高级”的标志是什么?这似乎也有点概念上的模糊和主观随意性。苏先生的这个模式我个人认为是值得修正的一点,
  • 但在表达中国早期国家发展形态方面、发展阶段方面他至少分出三个大的阶段,这有他的合理性。在这上面所使用的俗语是可以调节的。另外一方面,
  • 由于王权是古代国家权力的一种体现,因而学术界每每认为最早的国家一定是以王权为核心的王国,也正因为此,我们可以看到一些学者试图在龙山时代,
  • 大体是指距今五千到四千年前这个范围。它的考古学文化或良渚文化中,寻找所谓的“王墓”,并以此证明早期国家的出现。这是由于在人们的观念中,似乎中国古代国家的产生总是伴随王权而出现的,
  • 因而,不论是以夏王朝为国家起源说还是以所谓“五帝”时代为国家起源说,都想在其中寻找和论证王及王权的存在。然而,事实上,
  • 最早的国家可以是没有王权或王权只是处于萌芽、雏形的状态。这里也涉及最早国家产生的标志是什么。然而,当我们对于国家的起源、早期形态及其以后的发展加以系统而深入的考察后,
  • 我们发现最早的初始国家,可以是没有王权或王权很不发达,有的虽出现“王”的称谓,其王权也只是处于萌芽或雏形的状态,对于这种初始国家,我们很难用“王国”来准确地表现它的国家形态。
  • 以上是我们讲的三个方面问题的第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