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吃瓜--怪豆(www.guaid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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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吃瓜

天热!热得人恨不能跳井。连号称工作狂,坐镇总理办公室的曹操也坐不住了。于是拨了经费,在万顷湖凌风阁上摆了消夏宴。对街道干部出身的曹总理说来,这笔钱花得相当肉疼。可这几年事业越办越大,也明白了钱这东西当花就花的道理。更何况花这钱,他自有他的用意。看吧,手下的那帮吃货,凡请到了的,比上操还齐,都来了。  
照例先喝酒,“只谈友情,不谈政治”。到酒喝得差不多,淡也扯了不少,三老四少的可就满头是汗了。曹公是体谅民情的,一挥手,“上瓜。”
话音才落,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位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你看她:穿着鹅黄的轻衫儿,低了头,捧一盘切好的瓜,红是红,绿是绿,款款走上来。顿时吸引了不少同志带有酒精度数的眼睛。能怨他们吗?就说曹公,那么大的干部也不能免俗,满脸笑眯眯,一付和蔼可亲的模样。
“这瓜--熟不熟啊?”
“回您老,甭提多熟了。”
总理办席,能错得了吗?您瞅小姑娘这一开樱口,说出话来都是沙瓤的。众人的嗓子里简直恨不能各自伸出手来,抓一块瓜收进肚里去。
“砰。”
众人一惊??风云突变,总理拍一下桌子,出乎意料地发怒了。
“混帐!拉下去。”
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几条穿便衣的大汉,都是胸口有毛的那种,已经把吓得半死的小姑娘一阵风拖了出去。
片刻的寂静。
滴答,滴答,那盘瓜,有一块显然是吓出毛病来了,歪歪地瘫着,汁水神经质地滴下来。
“再上。”
曹公一挥手。宾客定了定神,发现自己尚有思考能力:对了,那倒霉的小丫头,显然是别有内情,或许是五类分子,早就该镇压了。再说以曹公之显赫,别说杀个普通公民,即使杀个把老同志又怎么样呢?他妈的,这么沉不住气,还是多年的老干部呢,惭愧!
第二个小姑娘上来了,端着瓜,一样的柔美,一样的抚媚,走得象一阵轻愁。
“照你看这瓜怎样呢?”
怎么,同样的问题?
而服务员显然是悲观主义者:
“不……不生……”
“唉--,”曹公以一声万般无奈的感叹,打断了她的回答,他的头摆了一下,几乎看不出来。有毛的角色们又如此这般地忙活一阵,下文呢?大家都有一颗肉做的心,还是以不问为好。
第三位美人出场时,宴会的气氛已经不祥到可以使人联想到历次政治运动。那些老运动员,以天线般的敏感,看出这一事件绝非寻常,开始紧张地猜测幕后可能隐藏的路线斗争。而有着刘备、孙权方面背景的同志,更是在私下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座下的席子,变得麻木而厚重,有些像厨房的肉案。几位著名的不倒翁,已经在权衡是主动向上头交心,还是再拖延一下。当然,大义凛然,且铁青着脸的不是没有:如果东窗事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栽了吗?不行!怎么也得拉个当棺材盖的。上次密议,刘老就显着不稳,小吴倒很激进,可也保不住不背后捅刀子,咳--别想那么多了,到时候--干脆,全他妈揭发了,死活在一块儿吧!
“好吧,你来说,这瓜如何?”
--又在发问了。所有的眼睛,都紧张地盯着美人。
“报告总理,我认为,这瓜挺甜。”
“砰。”
“答得好。”曹公腾地站起来,且神色不寻常地激动,
“--来人,给我把她拉下去,尽速砍了。”
他站起身,戟指着那服务员,坐在他附近的几位部委办的头头,注意到他手指微微的颤动,有如恐怖片的特写镜头。
“--砍了。”他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在大家的脑袋里产生山谷般的回响,并意犹未尽地追出几步。
直到汉子们的脚步渐次消失,曹公才长嘘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来,那时他发现了一幕惊心的景象:
黑压压地--所有的人,从白发苍苍的装甲兵司令,到亲手提拔的年青的办公室主任,都跪下了,在他面前诚惶诚恐地跪成了一片。
“这是干什么?”
没有回答。曹公一跺脚--
“搞什么花样??你说。”
被点名发言的正是绰号“猪头小队长”的教育部长。
“总理,我们,”猪头咽下一口艰难的吐沫,吭哧吭哧地说下去,“我们,犯了错误,……诚心……意……接受批判,组织上……”
诸位,猪头者,老运动员也,特别对球类运动有独特的心得。话虽结结巴巴,好像比他老人家的绰号还夯实,实际把球轻轻踢给了曹总理。假如总理并不知道他贪污四十万公款那码事,那么这些加于自己的大帽子于他毫发无伤,假如知道呢,他也算及早认识了错误。所以他这么一说,大家暗暗佩服:唉!瞧瞧人家,都小七十的人了,比练过轻功的还利索!
“哈哈哈…,”曹总理并不接球,反而非常洒脱地笑起来,那种进城初期的笑,《大风歌》式的笑,带有横扫六合,开疆拓土的恢宏气度。
“--荒谬,荒谬!都给我起来,回你们的位子去。”
大家迟疑着,观测着曹公的脸色,最后终于确定总的变化趋势是“多云转晴”,才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扭扭捏捏回到坐位去。
“好啦好啦,吃瓜吃瓜。都是老同志了,以后不要动不动搞这一套。”
曹公捡了一块西瓜,咔嚓,以身作则咬了小半块。自顾自大嚼起来。似乎想恢复一下气氛。众人稍感释然,外交部迈部长伸出筷子,谨小慎微地夹了一小点菜,参议院胡高参拿起西瓜,颇为秀气地咬了一小口。然而所有的人都很清醒,这种内张外驰的局面,情况未明之前,谁敢掉以轻心。
果不其然,曹公的下巴若有所思,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
其余的下巴们不约而同地放慢。
“唉--,”曹公叹了一口气,把小半块西瓜扔在桌上。
大厅屏住了呼吸。
“--你们说,我为什么杀她们?”
所有的人都皱起眉,好像得了第三期的脑癌,低头默哀起来。猪头本能地往后挪了挪,碰了一下桌子以后,又慌忙去扶。要在平时,这一小插曲早就被汹涌的咀嚼之声淹没了,可在这个时候,那动静简直超过法场上毙人的枪声。一刹时多道目光杀人似地照在他身上,其中有一束特别强劲的来自曹公的方向。灯光烧烤他,他油然想起广东饭馆装在大盘里的烤乳猪,皮肤小孩嘴一样咧开,渗出晶亮的汗珠。他咧开,他的痛苦有如拔牙:
“总理……这个……平时学习不够……战略意图……不敢胡乱猜测……”
“糊涂。”曹公再次站起来,踱到中间的空地上去,他背着手,边踱边说着。
“糊涂啊糊涂。难道你们一个都没看见,前两个上来时,瓜端得多么低吗?办公室多次发文,三令五申,在这样严肃的正式场合,端盘子必须齐眉!而她们却置若罔闻。你们再看看她们怎么说话,一开口,竟然都露出了牙齿!这还有个尊卑之分吗?同志们,我们之所以有今天,靠的是什么?纪律!铁的纪律!你们说,对她们的处理应不应该?”
这一番话,直如拨云见日,众人如一群特赦的囚犯,轰然地说:
“应该,应该。”
曹公面有得色,又谆谆地说下去。
“那么,你们一定明白我除去第三位服务员的理由啦?”
这一次没有怯场的,都奋勇争先,像小学生一样抢着举起手来。
“明白,明白。”
“我亲眼看见她说话时露出牙来,溅着吐沫星子,一付凶相。”
“没错,盘子也端得很低。”
“是呀,当时我就想指出来。”
“……”
“都不对。”曹公喝断了这一片喧嚣。
“她上来时,中规中矩,盘子举到齐眉,说话也不露齿。可是,她犯了一个更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她竟然没犯错误。她完完全全地猜破了我的想法。这种人,能留在世上吗?”
一股森然的凉气从脊背升上来。
吃货们的目光降旗般垂了下去。
“继续吃瓜。”
曹操傲然环顾,且深不可测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