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一个江苏县长能“卖”多少钱

民国时一个江苏县长能“卖”多少钱？

 本文作者 倪方六

        在中国官场，江苏这地方，相对来说官员质素是比较高的，“出事”的也比较少，自古如此。在民国时，因为江苏富裕，当官油水多，加之首都在南京，官员都想在江苏做官，荣宗耀祖，特别是外省人士，如果能在江苏弄个一官半职，那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由于江苏底子好，民风纯朴、温顺，相对于在邻边落后的安徽为官，再平庸的人在江苏官场上也能混出个样子，多少弄点“政绩”，由此也留下了“安徽搞不好，江苏搞不坏”的为官之道。

        但是，因为江苏的官好当，又好敛财，觊觎的人特别多，所以，民国时，江苏卖官市场也特别红火，出了一少起影响很大、让蒋介石恼火的“卖官丑闻”。

       顾祝同当江苏省省长时，便出过一起。顾是江苏涟水人，国民党的一级陆军上将，蒋介石的亲信。1931年12月，受蒋介石的青睐，由脱下军服，由国民政府警卫军军长调任为江苏省政府主席。

       上阵父子兵，打仗亲兄弟，在军界摸爬滚打多年的顾祝同，把这一套理论运用到了官场上，老乡、同学、与他关系不错的人，都是他考察和任用的对象。一个叫赵启騄的人，很快被顾祝同任命为江苏省民政厅厅长。民政厅长是个肥职，既有钱，又有权，还有官员任命之特权。朝里无人莫做官，原来，赵启騄是顾祝同的老乡，之前又任他的参谋长，两人从小便是同学，到广州黄埔军校后还是同窗，关系“铁”。

       赵启騄上任后，自恃有顾省长这个大后台，大肆搜刮钱财，卖官便是他的敛财手段之一。凡是有实权的肥缺，如县长、公安局长，统统按等论价，公开出售。

       具体是这样卖的，各地官位分成三类六等九级。苏南是一类地区，江北是二类地区，苏北淤黄河以北是三类地区。在各类地区中，又依各县的大小、土地的肥瘦、税收的多寡、水陆码头等情况，再划出等级。划好等级后，按类卖官，按级论价，一手交款，一手领“委任状”。

赵启騄卖官还卖出了一桩笑话。农民售粮、官员进饭店吃喝有“打白条”的事情，赵启骒“卖官”也搞起了这一套，但称呼好听，叫做“变通”。如果是穷县，或是没有人想去的，一时拿不出的，或拿不足现钱来的，中间人或是买官者本人可以打张“欠条”，即出张期票，说明先支付若干，到任后再支付若干。当然，这类交易是不能公开的，为了保险起见，一般在上海法租内找个地方“喝茶”，完成整个交易。

赵启骒在上海租界内“卖县长”的事情，是瞒不住人的，后来传到了蒋介石的耳朵里。蒋介石十分生气，把顾祝同叫到自己官邸，臭骂了一通。后来，在国民党元老派及强硬派的压力下，“墨三（顾祝同字）只宜领兵不宜从政”，蒋介石顺势调顾祝同任“湘鄂赣粤闽五省剿菲军北路军总司令”，去打红军吧。

其实，赵启骒“贩卖江苏县长”并非是民国时第一人，更非最后一个人。如其前任缪斌，也曾这么干过，江因此下台。湖北人民出版社出过一本书，叫《溃败的王朝》，此书中就曾介绍了包括“缪斌卖官”在内的的一系列民国高层“卖官”腐败内幕。

与顾祝同一样，缪斌也是蒋介石的亲，也是黄埔军校毕业，也是江苏人。缪斌家在无锡，在民国官场上有“小道士”的绰号，原来其父曾做过无锡城南一道院的当家道长。民国政府成立后，省府设于离南京不远的镇江。缪斌打听到江苏省民政厅厅长一时空缺，有意在“家门口”做官的缪斌，便走夫人路线，给宋美龄送钱，求任江苏省政府委员兼民政厅厅长。夫人的“枕头风”一吹，蒋介石自然要点头，但此职要经国民党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方能通过，还是麻烦的。

缪斌的口碑不是太好，政治局讨论时，国民党元老、时中央监察委常委的吴稚晖提出反对，吴稚晖一表态，其他人就不好再说赞成的话了，蒋介石只得表示下次会议再议。当时缪斌以中央侯补委员的名义列席，也在会场，眼见此事要黄了，缪斌使出了惯用的一招，借口上厕所，偷偷塞了一张面额5000元的大额支票进吴稚晖大衣口袋里。会散后，吴稚晖发现了支票，心中有数。再讨论表决时，吴稚晖在一个角落里装着打瞌睡，也无异议了，无人反对，通过。

缪斌的民政厅长是花大价钱钱买来的，自然要大捞特捞。他先是在无锡老家盖了缪公馆，又借母亲六十大寿，大操大办，收受了大了一笔彩礼。接下来，就在属下官员任命上做文章——卖官。

缪斌“卖县长”的行情是，江苏全境内的县长定下三类价格，苏州、无锡、常州最富，油水最足，定为一等县，标价3000元；宜兴、金坛、溧阳、常熟、昆山等与苏北各县属二等县次之，标价2000元；像扬州一类的小县，定为三等县，标价1000元。

需要注意的，民国时期的“元”，与硬货银元是等值的，3000元就是3000块现大洋。有了价码，照单“发货”，生意兴隆。但纸包不住火，要若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镇江离南京那么近，同僚眼红缪斌，有人就去南京，把此事密报了蒋介石。

最后，监察院下来调查属实，缪斌被革职，但未查办。顺便说一下，缪斌的人生结局很惨，但不是因为“卖官”，而是因为后来他当错了官。汪精卫成立伪政府后，缪斌当了伪立法院的副院长，抗战胜利后公审汉奸，缪斌第一个被公开受审，又第一个被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