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初祖至六祖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22:53:36
禅宗初祖至六祖类别:佛道系列 | 浏览(171) | 评论(0) 2008-08-17 10:30 初祖达摩
  达摩,全称菩提达摩,南天竺人,婆罗门种姓,自称佛传禅宗第二十八祖。南朝梁武帝时航海到广州。梁武帝信佛。达摩至南朝都城建业会梁武帝,面谈不契,遂一苇渡江,北上北魏都城洛阳,后卓锡嵩山少林寺,面壁九年,传衣钵于慧可。后出禹门游化终身。东魏天平三年(公元536年)卒于洛滨,葬熊耳山。

达摩在中国始传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经二祖慧可,三祖僧、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等大力弘扬,终于一花五叶,盛开秘苑,成为中国佛教最大宗门,后人便尊达摩为中国禅宗初祖,尊少林寺为中国禅宗祖庭。

历史上还流传下来不少关于达摩的故事,其中家喻户晓、为人乐道的有:一苇渡江、面壁九年,断臂立雪,只履西归等,这些美丽动人的故事,都表达了后人对达摩的敬仰和怀念之情。

【菩提达摩(梵Bodhidharma;?~536,一说528)】

通称达摩,是中国禅宗的初祖。他生于南印度,婆罗门族,出家后倾心大乘佛法。梁·普通年中(520~526,一说南朝宋末),他自印度航海来到广州,从这里北行至魏,到处以禅法教人。据说他在洛阳看见永宁寺宝塔建筑的精美,自言年已一五0岁,历游各国都不曾见过,于是‘口唱南无,合掌连日’(《洛阳伽蓝记》卷一)。

达摩抵魏,游嵩山少林寺,在那里独自修习禅定,时人称他为壁观婆罗门。有道育、慧可二沙门礼见达摩,并亲近和供养四、五年。达摩感觉他们真诚,传授以衣法。又把四卷《楞伽经》授与慧可说︰‘我看中国人的根器于此经最为相宜,你能依此而行,即能出离世间。’

随着禅宗在中国的发展,达摩逐渐成为传说式的人物。首先是传说达摩到金陵(今南京)时和梁武帝的问答。梁武帝是笃信佛教的帝王,他即位以后建寺、写经、度僧、造像甚多,他很自负地询问达摩︰‘我做了这些事有多少功德?’达摩却说︰‘无功德。’武帝又问︰‘何以无功德?’达摩说︰‘此是有为之事,不是实在的功德。’武帝不能理解,达摩即渡江入魏。记载这个传说的最古文献是敦煌出土的佚名《历代法宝记》(774年间撰)和唐·宗密《圆觉经大疏钞》卷二之上。后来禅宗著名的《碧岩录》把它作为第一则‘颂古’流传。以后,它便成为禅门众所周知的公案了。

达摩晚年的事迹,各传都未明确记载。后人传说他遇毒而逝,葬于熊耳山(今河南宜阳县),但又传魏使宋云自西域回国时遇达摩于嵚岭。达摩手携只履翩翩独逝。所以又有‘只履西归’的传说。

达摩的禅法,据敦煌出土资料,古来作为达摩学说而传的许多著述之中,只有‘二入四行说’似乎是达摩真正思想所在。唐·净觉《楞伽师资记》的〈达摩传〉中有‘略辨大乘入道四行’,由达摩弟子昙林记录而传出。据昙林的序文说,他把达摩的言行集成一卷,名为《达摩论》;而达摩为坐禅众撰《释楞伽要义》一卷,亦名为《达摩论》。这两论文理圆净,当时流行很广。

现在一般作为达摩学说的有《少室六门集》上下二卷,即︰〈心经颂〉、〈破相论〉(一名〈观心论〉)、〈二种入〉、〈安心法门〉、〈悟性论〉、〈血脉论〉六种。还有敦煌出土的《达摩和尚绝观论》、《释菩提达摩无心论》、《南天竺菩提达摩禅师观门》(一名《大乘法论》)等,以及朝鲜梵鱼寺所刻《禅门摄要》上下二卷,日本·铃木大拙校刊《少室逸书》所收关于达摩诸论文。这些著述内容大致都差不多。

达摩‘二入四行’的禅法,是以‘壁观’法门为中心。唐·宗密《禅源诸诠集都序》卷上之二载(大正48·403c)︰‘达摩以壁观教人安心云,外止诸缘,内心无喘,心如墙壁,可以入道,岂不正是坐禅之法?’所谓二入是‘理入’和‘行入’,理入是属于教的理论思考,行入是属于实践,即禅法的理论和实践相结合的教义。

理入和行入的名称,见于北凉所译《金刚三昧经》〈入实际品〉第五。但《金刚三昧经》说的理入是‘觉观’,而‘壁观’是达摩传出的独特禅法。道宣在《续高僧传》卷二十〈习禅篇〉末对达摩禅法的评价说(大正 50·596c)︰‘大乘壁观,功业最高,在世学流,归仰如市。’

壁观禅法的特点在于‘藉教悟宗’,即启发信仰时不离圣教的标准,构成信仰以后教人‘不随于文教’,即不再凭借言教的意思。二入之中以理入为主,行入为助。

后世佛教以‘教外别传、不立文字’为达摩禅法的标志,因它直以究明佛心为参禅的最后目的,所以又称禅宗为‘佛心宗’。又有人因达摩专以《楞伽经》授人以为参禅印证,因而称它为‘楞伽宗’。

达摩的师承已无可考,后人为追溯传统遂有种种说法。《楞伽师资记》推求那跋陀罗为初祖,菩提达摩为二世,下以神秀为七世。神会坚持南宗为正统,肯定达摩为中国禅宗初祖,主张自达摩──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慧能六代是一脉相承的。吉迦夜、昙曜译《付法藏因缘传》等又有西天世系的说法。唐·智炬《宝林传》(成于801年)以印度自迦叶传至师子比丘为二十四世,继以婆舍斯多、不如蜜多、般若多罗至菩提达摩为二十八世。此说为五代南唐泉州静、筠二师所集《祖堂集》(成于952年)、永明延寿《宗镜录》(成于957年)所继承,又为宋·道原《景德传灯录》(成于1004年)和契嵩《传法正宗记》(成于1061年)所依用,后来即成为禅宗的正统说。

达摩的弟子有慧可、道育、僧(一作‘道’)副和昙林等。

道育,一作慧育,他和慧可一同亲事达摩四、五年,是达摩最初及门弟子之一。他从达摩学了禅法,专重个人内心修持而少对人讲说。他的事迹已不明,只有《景德传灯录》卷三等记达摩临终时自许慧可得髓、道育得骨、尼总持得肉、道副(即僧副)得皮的传说,可以想见其禅学程度之一斑。

僧副,俗姓王,太原祁县人,是达摩剃度的弟子。南齐·建武(494~497)年间住钟山(今南京)定林下寺。他忻慕岷岭峨眉的胜景,趁萧渊藻出镇蜀部(今四川)时随从入蜀,因而使禅法流行四川。后来又回金陵(今南京),普通五年(524)寂于金陵开善寺,年六十一岁。

昙林自称是达摩的弟子,曾记录过达摩的‘二入四行说’。〈慧可传〉中称他为林法师。北魏·永平元年至东魏·武定元年(508~543)之间,他在洛阳和邺都参与译经事业,在菩提流支、佛陀扇多、瞿昙般若流支、毗目智仙等译场任笔受,是当时参加译经的重要人物。他博学善讲,在邺都常讲《胜鬘经》。周武灭法期间,他与慧可共同护持经典,被砍掉一臂,人称‘无臂林’。昙林早年虽曾亲近达摩,但他以禅法与义学并重,因此后世所传达摩临终对在侧弟子们分别印可得皮、肉、骨、髓的说法,没有提及昙林。昙林在传承达摩禅法上所记的《略辨大乘入道四行(观)》于中国禅学史上留下了不朽的业绩。(林子青)

菩提达磨

◎附一︰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第十九章(摘录)

魏世禅师以菩提达摩为有深智慧,而其影响亦最大。达摩称为中国禅宗之初祖。唐代时晚出禅宗史记,所叙达摩平生,不可尽信。兹姑不详辨。惟今日所存最可据之菩提达摩史记有二。一为杨炫之《洛阳伽蓝记》所载。一为道宣《续僧传》之〈菩提达摩传〉。杨炫之约与达摩同时,道宣去之亦不远。而达摩之学说,则有昙琳所记之〈入道四行〉。此文为道宣引用。知其在唐初以前即有之,应非伪造。兹据此诸书,略述菩提达摩之平生及学说如下。

菩提达摩者,南天竺人,或云波斯人。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志存大乘,冥心虚寂,通微彻数,定学高之。其来中国初达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

在洛见永宁寺之壮丽,自云年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丽,遍阎浮所无也。极佛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无,合掌连日。又尝见洛阳修梵寺金刚,亦称为得其真相。达摩先游嵩洛。或曾至邺。随其所止,诲以禅教。常以四卷《楞伽》授学者,以天平年(534~537)前灭化洛滨。或云,遇毒卒。(中略)

菩提达摩以四卷《楞伽》授慧可曰︰‘我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可禅师每依此经说法,那、满等师,常赍四卷《楞伽》以为法要。可师后裔,盛习此经。达摩一派,因称为楞伽师。按《续僧传》〈法冲传〉云,冲先于三论师慧暠听《大品》、三论、《楞伽》。又以《楞伽》奥典,沉沦日久,所在追访。

‘又遇可师亲传授者,依“南天竺一乘宗”讲之。(中略)其经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罗三藏翻,慧观法师笔受。故其文理克谐,行质相贯。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摩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

据此达摩一脉,宗奉宋译《楞伽》。其学颇与时人不同。因遭讥议。慧可后裔亦自知其法颇与世异。其讲《楞伽》,谓依‘南天竺一乘宗’,则知当世讲者,或有不依此宗者。又〈法冲传〉叙《楞伽》师承,谓有迁禅师出《疏》四卷,尚德律师出《入楞伽疏》十卷,均‘不承可师,自依《摄论》。’则‘依《摄论》’者‘不承慧可’,亦即非‘依南天竺一乘宗’也。故此‘南天竺一乘宗’者,自有其玄旨,与迁禅师等之依《摄论》者不同。而其玄旨何在,大为可注意之事。

‘南天竺一乘宗’即上承《般若》法性之义。何以言之。南天竺者,乃龙树空王发祥之域。佛法自大众部之小空,以至《般若》之大空,均源出南印度。达摩据《续传》本南天竺人,故受地方学风之影响。龙树之学,出于《般若》。扫尽封执,直证实相。此大乘之极诣。不但与小乘执有者异趣,且与大乘言有者亦殊途。《续僧传》〈习禅篇〉论僧稠与达摩两宗之禅法曰︰‘然而观彼两宗,即乘之二轨也,稠怀念处,清范可崇。摩法虚宗,玄旨幽赜。可崇则情事易显。幽赜则理性难通。’《续传》言僧稠习《涅盘》圣行,四念处法。此谓稠师依《涅盘经》〈圣行品〉所载四念处法以修心。《涅盘》虽为大经,而四念处法则原为小乘最胜之方便。僧稠特重四念处法,故与达摩取法于大乘虚宗者不同。故曰,即乘之二轨也。四念处法,观身、观受、观心、观法,其阶藉所由,步骤井然。故情事甚显,而易于遵行。大乘虚宗,以无分别智,无所得心,悟入实相。依此正观,立证菩提。故其旨玄妙幽赜。由常人视之,其理难通,必领宗得意,乃能启悟也。

《楞伽经》者,所明在无相之虚宗。虽亦为法相有宗之典籍。但其说法,处处着眼在破除妄想,显示实相。妄想者如诸执障,有无等戏论。实相者体用一如,即真如法身,亦即涅盘。菩提达摩主行禅观法,证知真如。因须契合无相之真如,故观行在乎遣荡一切诸相。必罪福并舍,空有兼忘。必心无所得,必忘言绝虑。故道宣论又有曰︰

‘属有菩提达摩者,神化居宗,阐导江洛。大乘壁观,功业最高。(中略)审其所慕,则遣荡之志存焉。观其立言,罪福之宗两舍。详夫真俗双翼,空有二轮,帝网之所不拘,爱见莫之能引。静虑筹此,故绝言乎。’

达摩所修大乘禅法,名曰壁观。达摩所证,则真俗不二之中道。壁观者喻如墙壁,中直不移,心无执着,遣荡一切执见。中道所诠,即无相之实相。以无著之心,契彼真实之理。达摩禅法,旨在于此。

然所谓契者,相应之谓。不二则相应。彼无著之心,与夫真实之理,本无内外。故达摩又拈出心性一义。心性者,即实相,即真如,即涅盘,并非二也。密宗曰,达摩但说心。心性一义,乃达摩说法之特点。而与后来禅宗有最要之关系。(中略)

菩提达摩以四卷《楞伽》授学者。大鉴慧能则偏重《金刚般若》。由此似若古今禅学之别在法相与法性。然而不然。达摩玄旨,本为《般若》法性宗义。在史实上,此有六证。(1)摄山慧布,三论名师,并重禅法。于邺遇慧可,便以言悟其意。可曰,法师所述,可谓破我除见,莫过此也。(2)三论师兴皇法朗教人宗旨,在于无得。达摩所教《楞伽》,亦以‘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3)道信教人念《般若》。(4)法融禅师,受学于三论元匠茅山大明法师。而禅宗人认融为牛头宗初祖。此虽不确,然《三论》与禅之契合可知。(5)慧命禅师,曾着《大品义章》。其所作〈详玄赋〉载于《广弘明集》中。而禅宗之《楞伽师资记》,误以为僧璨所作。可见宗《般若经》之慧命,与楞伽师之僧璨,义理上原少异致。(6)法冲,楞伽师也。然初学于三论宗安州慧暠,后学慧可之《楞伽经》义。

据上六事,可知北方禅宗与摄山三论有默契处。二者均法性宗义,并崇禅法。达摩禅法得广播南方,未始非已有三论之流行为之先容也。且般若经典由于摄山诸师,而盛行于南方。禅宗在弘忍之后,转崇《金刚般若》,亦因其受南方风气之影响也。再者达摩原以《楞伽经》能显示无相之虚宗,故以授学者。其后此宗禅师亦皆依此典说法。然世人能得意者少,滞文者多。是以此宗后裔每失无相之本义,而复于心上着相。至四世之后,此经遂亦变成名相。于是哲人之慧一变而为经师之学,因而去达摩之宗愈远。《金刚般若》者言简意深。意深者谓其赅括虚宗之妙旨。言简者则解释自由而可不拘于文字。故大鉴禅师舍《楞伽》而取《金刚》,亦是学问演进之自然趋势。由此言之,则六祖谓为革命,亦可称为中兴。革命者只在其指斥北宗经师名相之学。而中兴者上追达摩,力求‘领宗得意’,而发扬‘南天竺一乘宗’本来之精神也。

◎附二︰印顺《中国禅宗史》第一章第一节(摘录)

菩提达摩,简称达摩。在后代禅者的传说中,也有不同的名字。神会(762卒)的《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此下简称《南宗定是非论》),也是称为菩提达摩的。神会引〈禅经序〉来证明房提达摩的传承,如《神会和尚遗集》(此下简称《神会集》,依民国五十七年新印本)所说,神会是以〈禅经序〉的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因为这样,在传说中,或称为菩提达摩,或称为达摩多罗。774年顷作的《历代法宝记》,就综合而称为菩提达摩多罗。这是传说中的混乱糅合,并非到中国来传禅的菩提达摩,有这些不同的名字。菩提达摩与达摩多罗,被传说为同一人。达摩多罗或译为达磨多罗,菩提达摩也就被写为菩提达磨了。 Dharma,古来音译为达摩(或昙摩)。译为达磨,是始于宋·元嘉(430前后)年间译出的《杂阿毗昙心论》。《杂阿毗昙心论》是达磨(即昙摩)多罗──法救论师造的。昙磨多罗论师与达摩多罗禅师,也有被误作同一人的。如梁·僧祐(518 卒)《出三藏记集》卷十二〈萨婆多部记目录序〉,所载(北方)长安齐公寺所传,仍作昙摩多罗(禅师),而僧祐(南方)《旧记》所传五十三人中,就写作达磨多罗了(大正55·89a)。神会(在北方)还写作达摩多罗与菩提达摩,而神会下别系,与东方有关的(781撰)《曹溪别传》,就写作达磨多罗。洪州(马大师)门下(801)所撰,与江东有关的《双峰山曹侯溪宝林传》(此下简称《宝林传》),就写为菩提达磨了。从此,菩提达摩被改写为菩提达磨,成为后代禅门的定论。达摩而改写为达磨,可说是以新译来改正旧译。然从传写的变化来看,表示了南方禅的兴盛,胜过了北方,南方传说的成为禅门定论。(中略)达摩传《楞伽》的如来(藏)禅,而引用《般若》与《维摩诘经》,可能与达摩的曾在江南留住有关。

《楞伽师资记》说︰还有一部十二三纸的《释楞伽要义》,现已佚失。从前传入日本的,有《大乘楞伽正宗决》一卷,也许就是这一部。当时,还有被认为伪造的三卷本《达摩论》,内容不明。现在,被传说为达摩造而流传下来的,也还不少。其中,如〈破相论〉一名〈观心论〉、〈绝观论〉、〈信心铭〉,这都可证明为别人造的。现存的〈悟性论〉、〈血脉论〉等,为后代禅者所造。没有标明造论者的名字,这才被误传为达摩论了。达摩在中国的名望越大,附会为达摩造的越多。道藏有《达摩大师住世留形内心妙用诀》一卷,达摩被传说为长生不死的仙人了。世俗流传有《达磨易筋经》、《达磨一掌金》,达摩竟被传说为武侠、占卜之流了!这真是盛名之累。

[参考资料] 《续高僧传》卷十六;金鹤冲《菩提达磨大师传》;《禅学论文集》二、《禅宗史实考辨》(《现代佛教学术丛刊》、);胡适〈菩提达磨考〉(《胡适禅学案》第一部);忽滑谷快天《禅学思想史》上卷;铃木大拙《禅宗思想史研究》卷二;柳田圣山《达磨の语录》;宇井伯寿《禅宗史研究》;RuthFuller Sasaki and Heinrich Dumoulin《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Zen》。

达摩死于教派之争

达摩到中国,正是当时的北魏时期。有一名国师菩提流支,很嫉妒达摩,多次加害都没有成功。他叫人在达摩的饭菜里下毒,达摩知道有毒,照吃不误。吃完后就从口中吐出一条毒蛇来。直到有一天,达摩祖师已经确立慧可为佛法的继承人,他才决定圆寂。
就在菩提流支第七次下毒害达摩,达摩才被毒死。他的弟子们将他用棺木安葬了。
也就在这一天,北魏的一个去西域的使臣宋云,走到葱岭一带,遇到达摩祖师,还与他问话:“大师,您将法传给谁了?”
达摩祖师说:“你以后会知道的。我要回印度去了。”又脱下自己的一只鞋给宋云说:“你快点回去吧,你们的国王今天会死去。”
宋云回来后谈起此事,不相信达摩已死。于是众人打开棺木一看,里面只有一只鞋子。有人说,达摩祖师到中国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百五十岁。

◎附一︰汤用彤《汉魏两晋南北朝佛教史》第十九章(摘录)
魏世禅师以菩提达摩为有深智慧,而其影响亦最大。达摩称为中国禅宗之初祖。唐代时晚出禅宗史记,所叙达摩平生,不可尽信。兹姑不详辨。惟今日所存最可据之菩提达摩史记有二。一为杨炫之《洛阳伽蓝记》所载。一为道宣《续僧传》之〈菩提达摩传〉。杨炫之约与达摩同时,道宣去之亦不远。而达摩之学说,则有昙琳所记之〈入道四行〉。此文为道宣引用。知其在唐初以前即有之,应非伪造。兹据此诸书,略述菩提达摩之平生及学说如下。
菩提达摩者,南天竺人,或云波斯人。神慧疏朗,闻皆晓悟。志存大乘,冥心虚寂,通微彻数,定学高之。其来中国初达宋境南越,末又北度至魏。
在洛见永宁寺之壮丽,自云年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丽,遍阎浮所无也。极佛境界,亦未有此。口唱南无,合掌连日。又尝见洛阳修梵寺金刚,亦称为得其真相。达摩先游嵩洛。或曾至邺。随其所止,诲以禅教。常以四卷《楞伽》授学者,以天平年(534~537)前灭化洛滨。或云,遇毒卒。(中略)
菩提达摩以四卷《楞伽》授慧可曰︰‘我观汉地,惟有此经。仁者依行,自得度世。’可禅师每依此经说法,那、满等师,常赍四卷《楞伽》以为法要。可师后裔,盛习此经。达摩一派,因称为楞伽师。按《续僧传》〈法冲传〉云,冲先于三论师慧暠听《大品》、三论、《楞伽》。又以《楞伽》奥典,沉沦日久,所在追访。
‘又遇可师亲传授者,依“南天竺一乘宗”讲之。(中略)其经本是宋代求那跋陀罗三藏翻,慧观法师笔受。故其文理克谐,行质相贯。专唯念慧,不在话言。于后达摩禅师传之南北,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后行中原,慧可禅师,创得纲纽,魏境文学,多不齿之。领宗得意者,时能启悟。’
据此达摩一脉,宗奉宋译《楞伽》。其学颇与时人不同。因遭讥议。慧可后裔亦自知其法颇与世异。其讲《楞伽》,谓依‘南天竺一乘宗’,则知当世讲者,或有不依此宗者。又〈法冲传〉叙《楞伽》师承,谓有迁禅师出《疏》四卷,尚德律师出《入楞伽疏》十卷,均‘不承可师,自依《摄论》。’则‘依《摄论》’者‘不承慧可’,亦即非‘依南天竺一乘宗’也。故此‘南天竺一乘宗’者,自有其玄旨,与迁禅师等之依《摄论》者不同。而其玄旨何在,大为可注意之事。
‘南天竺一乘宗’即上承《般若》法性之义。何以言之。南天竺者,乃龙树空王发祥之域。佛法自大众部之小空,以至《般若》之大空,均源出南印度。达摩据《续传》本南天竺人,故受地方学风之影响。龙树之学,出于《般若》。扫尽封执,直证实相。此大乘之极诣。不但与小乘执有者异趣,且与大乘言有者亦殊途。《续僧传》〈习禅篇〉论僧稠与达摩两宗之禅法曰︰‘然而观彼两宗,即乘之二轨也,稠怀念处,清范可崇。摩法虚宗,玄旨幽赜。可崇则情事易显。幽赜则理性难通。’《续传》言僧稠习《涅盘》圣行,四念处法。此谓稠师依《涅盘经》〈圣行品〉所载四念处法以修心。《涅盘》虽为大经,而四念处法则原为小乘最胜之方便。僧稠特重四念处法,故与达摩取法于大乘虚宗者不同。故曰,即乘之二轨也。四念处法,观身、观受、观心、观法,其阶藉所由,步骤井然。故情事甚显,而易于遵行。大乘虚宗,以无分别智,无所得心,悟入实相。依此正观,立证菩提。故其旨玄妙幽赜。由常人视之,其理难通,必领宗得意,乃能启悟也。
《楞伽经》者,所明在无相之虚宗。虽亦为法相有宗之典籍。但其说法,处处着眼在破除妄想,显示实相。妄想者如诸执障,有无等戏论。实相者体用一如,即真如法身,亦即涅盘。菩提达摩主行禅观法,证知真如。因须契合无相之真如,故观行在乎遣荡一切诸相。必罪福并舍,空有兼忘。必心无所得,必忘言绝虑。故道宣论又有曰︰
‘属有菩提达摩者,神化居宗,阐导江洛。大乘壁观,功业最高。(中略)审其所慕,则遣荡之志存焉。观其立言,罪福之宗两舍。详夫真俗双翼,空有二轮,帝网之所不拘,爱见莫之能引。静虑筹此,故绝言乎。’
达摩所修大乘禅法,名曰壁观。达摩所证,则真俗不二之中道。壁观者喻如墙壁,中直不移,心无执着,遣荡一切执见。中道所诠,即无相之实相。以无著之心,契彼真实之理。达摩禅法,旨在于此。
然所谓契者,相应之谓。不二则相应。彼无著之心,与夫真实之理,本无内外。故达摩又拈出心性一义。心性者,即实相,即真如,即涅盘,并非二也。密宗曰,达摩但说心。心性一义,乃达摩说法之特点。而与后来禅宗有最要之关系。(中略)
菩提达摩以四卷《楞伽》授学者。大鉴慧能则偏重《金刚般若》。由此似若古今禅学之别在法相与法性。然而不然。达摩玄旨,本为《般若》法性宗义。在史实上,此有六证。(1)摄山慧布,三论名师,并重禅法。于邺遇慧可,便以言悟其意。可曰,法师所述,可谓破我除见,莫过此也。(2)三论师兴皇法朗教人宗旨,在于无得。达摩所教《楞伽》,亦以‘忘言忘念无得正观为宗’。(3)道信教人念《般若》。(4)法融禅师,受学于三论元匠茅山大明法师。而禅宗人认融为牛头宗初祖。此虽不确,然《三论》与禅之契合可知。(5)慧命禅师,曾着《大品义章》。其所作〈详玄赋〉载于《广弘明集》中。而禅宗之《楞伽师资记》,误以为僧璨所作。可见宗《般若经》之慧命,与楞伽师之僧璨,义理上原少异致。(6)法冲,楞伽师也。然初学于三论宗安州慧暠,后学慧可之《楞伽经》义。
据上六事,可知北方禅宗与摄山三论有默契处。二者均法性宗义,并崇禅法。达摩禅法得广播南方,未始非已有三论之流行为之先容也。且般若经典由于摄山诸师,而盛行于南方。禅宗在弘忍之后,转崇《金刚般若》,亦因其受南方风气之影响也。再者达摩原以《楞伽经》能显示无相之虚宗,故以授学者。其后此宗禅师亦皆依此典说法。然世人能得意者少,滞文者多。是以此宗后裔每失无相之本义,而复于心上着相。至四世之后,此经遂亦变成名相。于是哲人之慧一变而为经师之学,因而去达摩之宗愈远。《金刚般若》者言简意深。意深者谓其赅括虚宗之妙旨。言简者则解释自由而可不拘于文字。故大鉴禅师舍《楞伽》而取《金刚》,亦是学问演进之自然趋势。由此言之,则六祖谓为革命,亦可称为中兴。革命者只在其指斥北宗经师名相之学。而中兴者上追达摩,力求‘领宗得意’,而发扬‘南天竺一乘宗’本来之精神也。
◎附二︰印顺《中国禅宗史》第一章第一节(摘录)
菩提达摩,简称达摩。在后代禅者的传说中,也有不同的名字。神会(762卒)的《菩提达摩南宗定是非论》(此下简称《南宗定是非论》),也是称为菩提达摩的。神会引〈禅经序〉来证明房提达摩的传承,如《神会和尚遗集》(此下简称《神会集》,依民国五十七年新印本)所说,神会是以〈禅经序〉的达摩多罗为菩提达摩的。因为这样,在传说中,或称为菩提达摩,或称为达摩多罗。774年顷作的《历代法宝记》,就综合而称为菩提达摩多罗。这是传说中的混乱糅合,并非到中国来传禅的菩提达摩,有这些不同的名字。菩提达摩与达摩多罗,被传说为同一人。达摩多罗或译为达磨多罗,菩提达摩也就被写为菩提达磨了。 Dharma,古来音译为达摩(或昙摩)。译为达磨,是始于宋·元嘉(430前后)年间译出的《杂阿毗昙心论》。《杂阿毗昙心论》是达磨(即昙摩)多罗──法救论师造的。昙磨多罗论师与达摩多罗禅师,也有被误作同一人的。如梁·僧祐(518 卒)《出三藏记集》卷十二〈萨婆多部记目录序〉,所载(北方)长安齐公寺所传,仍作昙摩多罗(禅师),而僧祐(南方)《旧记》所传五十三人中,就写作达磨多罗了(大正55·89a)。神会(在北方)还写作达摩多罗与菩提达摩,而神会下别系,与东方有关的(781撰)《曹溪别传》,就写作达磨多罗。洪州(马大师)门下(801)所撰,与江东有关的《双峰山曹侯溪宝林传》(此下简称《宝林传》),就写为菩提达磨了。从此,菩提达摩被改写为菩提达磨,成为后代禅门的定论。达摩而改写为达磨,可说是以新译来改正旧译。然从传写的变化来看,表示了南方禅的兴盛,胜过了北方,南方传说的成为禅门定论。(中略)达摩传《楞伽》的如来(藏)禅,而引用《般若》与《维摩诘经》,可能与达摩的曾在江南留住有关。
《楞伽师资记》说︰还有一部十二三纸的《释楞伽要义》,现已佚失。从前传入日本的,有《大乘楞伽正宗决》一卷,也许就是这一部。当时,还有被认为伪造的三卷本《达摩论》,内容不明。现在,被传说为达摩造而流传下来的,也还不少。其中,如〈破相论〉一名〈观心论〉、〈绝观论〉、〈信心铭〉,这都可证明为别人造的。现存的〈悟性论〉、〈血脉论〉等,为后代禅者所造。没有标明造论者的名字,这才被误传为达摩论了。达摩在中国的名望越大,附会为达摩造的越多。道藏有《达摩大师住世留形内心妙用诀》一卷,达摩被传说为长生不死的仙人了。世俗流传有《达磨易筋经》、《达磨一掌金》,达摩竟被传说为武侠、占卜之流了!这真是盛名之累。
[参考资料] 《续高僧传》卷十六;金鹤冲《菩提达磨大师传》;《禅学论文集》二、《禅宗史实考辨》(《现代佛教学术丛刊》、);胡适〈菩提达磨考〉(《胡适禅学案》第一部);忽滑谷快天《禅学思想史》上卷;铃木大拙《禅宗思想史研究》卷二;柳田圣山《达磨の语录》;宇井伯寿《禅宗史研究》;RuthFuller Sasaki and Heinrich Dumoulin《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Zen》。
    二祖慧可
  二祖慧可大师悟道因缘  

二祖慧可大师,俗姓姬,虎牢(又作武牢,今河南成皋县西北)人。其父名寂,在慧可出生之前,每每担心无子,心想:“我家崇善,岂令无子?”于是便天天祈求诸佛菩萨保佑,希望能生个儿子,继承祖业。就这样虔诚地祈祷了一段时间,终于有一天黄昏,感应到佛光满室,不久慧可的母亲便怀孕了。为了感念佛恩,慧可出生后,父母便给他起名为“光”。

慧可自幼志气不凡,为人旷达,博闻强记,广涉儒书,尤精《诗》、《易》,喜好游山玩水,而对持家立业不感兴趣。后来接触了佛典,深感“孔老之教,礼术风规,庄易之书,未尽妙理”,于是便栖心佛理,超然物外,怡然自得,并产生了出家的念头。父母见其志气不可改移,便听许他出家。于是他来到洛阳龙门香山,跟随宝静禅师学佛,不久又到永穆寺受具足戒。此后遍游各地讲堂,学习大小乘佛教的教义。经过多年的学习,慧可禅师虽然对经教有了充分的认识,但是个人的生死大事对他来说仍然是个迷。

三十二岁那年,慧可禅师又回到香山,放弃了过去那种单纯追求文字知见的做法,开始实修。他每天从早到晚都在打坐,希望能够借禅定的力量解决生死问题。这样过了八年。有一天,在禅定中,慧可禅师突然看到一位神人站在跟前,告诉他说:“将欲受果,何滞此邪?大道匪(非)遥,汝其南矣(如果你想证得圣果,就不要再执著于枯坐、滞留在这里了。大道离你不远,你就往南方去吧)!”慧可禅师知道这时护法神在点化他,于是将自己的名字改为神光。第二天,慧可禅师感到头疼难忍,如针在刺,他的剃度师宝静禅师想找医生给他治疗。这时,慧可禅师听到空中有声音告诉他:“这是脱胎换骨,不是普通的头疼。”慧可禅师于是把自己所听到的告诉了他的老师。宝静禅师一看他的顶骨,果然如五峰隆起,于是就对慧可禅师说:“这是吉祥之相,你必当证悟。护法神指引你往南方去,分明是在告诉你,在少林寺面壁的达磨大师就是你的老师。”慧可禅师于是辞别了宝静禅师,前往少室山,来到达磨祖师面壁的地方,朝夕承侍。开始,达磨祖师只顾面壁打坐,根本不理睬他,更谈不上有什么教诲。但是,慧可禅师并不气馁,内心反而愈发恭敬和虔诚。他不断地用古德为法忘躯的精神激励自己:“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就这样,他每天从早到晚,一直呆在洞外,丝毫不敢懈怠。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有一年腊月初九的晚上,天气陡然变冷,寒风刺骨,并下起了鹅毛大雪。慧可禅师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天快亮的时候,积雪居然没过了他的膝盖。

这时,达磨祖师才慢慢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心生怜悯,问道:“汝久立雪中,当求何事?”

慧可禅师流着眼泪,悲伤地回答道:“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

达磨祖师道:“诸佛无上妙道,旷劫精勤,难行能行,非忍而忍。岂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劳勤苦(诸佛所开示的无上妙道,须累劫精进勤苦地修行,行常人所不能行,忍常人所不能忍,方可证得。岂能是小德小智、轻心慢心的人所能证得?若以小德小智、轻心慢心来希求一乘大法,只能是痴人说梦,徒自勤苦,不会有结果的)。”

听了祖师的教诲和勉励,为了表达自己求法的殷重心和决心,慧可禅师暗中拿起锋利的刀子,咔嚓一下砍断了自己的左臂,并把它放在祖师的面前。顿时鲜血红了雪地。

达磨祖师被慧可禅师的虔诚举动所感动,知道慧可禅师是个法器,于是就说:“诸佛最初求道,为法忘形,汝今断臂吾前,求亦可在(诸佛最初求道的时候,都是不惜生命,为法忘躯。而今你为了求法,在我跟前,也效法诸佛,砍断自己的手臂,这样求法,必定能成)。”

达磨祖师于是将神光的名字改为慧可。

慧可禅师问道:“诸佛法印,可得闻乎?”

祖师道:“诸佛法印,匪(非)从人得。”

慧可禅师听了很茫然,便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

祖师回答道:“将心来,与汝安。”

慧可禅师沉吟了好久,回答道:“觅心了不可得。”

祖师于是回答道:“我与汝安心竟。”

慧可禅师听了祖师的回答,当即豁然大悟,心怀踊跃。原来并没有一个实在的心可得,也没有一个实在的“不安”可安,安与不安,全是妄想。

慧可禅师开悟后,继续留在达磨祖师的身边,时间长达六年之久(亦说九年),后继承了祖师的衣钵,成为禅宗的二祖。

据史料记载,二祖慧可付法给二祖僧璨后,即前往邺都,韬光养晦,变易形仪,随宜说法,或入诸酒肆,或过于屠门,或习街谈,或随厮役,一音演畅,四众皈依,如是长达三十四年。

曾有人问二祖:“师是道人,何故如是(师父,你是个出家人,出家人有出家人的戒律,你怎么可以出入这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呢)?”

二祖回答道:“我自调心,何关汝事(我自己观察和调整自己的心,跟你有什么相干)!”

慧可禅师长于辞辩,他虽无意推广自己的禅法,但是知道他的禅法的人却日渐增多。随着他的影响一天天地扩大,他的弘法活动遭到了当时拘守经文的僧徒的攻击。当时有个叫辩和的法师,在寺中讲《涅槃经》,他的学徒听了慧可禅师的讲法,渐渐地都离开了讲席,跟随慧可禅师学习祖师禅。辩和法师不胜恼恨,于是在邑宰翟仲侃的面前诽谤慧可禅师,说他妖言惑众。翟仲侃听信了辩和法师的谗言,对慧可禅师进行了非法迫害。慧可禅师却怡然顺受,曾无怨色。灯录上记载,慧可禅师活了一百零七岁,寂于隋文帝开皇十三年(593),谥大祖禅师。  

关于慧可禅师的生前开示,《楞伽师资记》卷一中有少许记载。慧可禅师的“略说修道明心法要”云--

“《楞伽经》云:牟尼寂静观,是则远离生死,是名为不取。今世后世,尽十方诸佛,若有一人,不因坐禅而成佛者,无有是处。《十地经》云:众生身中,有金刚佛,犹如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只为五荫重云覆障,众生不见。若逢智风,飘荡五荫,重云灭尽,佛性圆照,焕然明净。《华严经》云:广大如法界,究竟如虚空,亦如瓶内灯光,不能照外,亦如世间云雾,八方俱起,天下阴暗,日光起得明净,日光不坏,只为雾障。一切众生清净性亦复如是,只为攀缘,妄念诸见,烦恼重云,覆障圣道,不能显了。若妄念不生,默然净(静)坐,大涅槃日,自然明净。俗书云:冰生于水而冰遏水,冰消而水通; 妄起于真而妄迷真,妄尽而真现。即心海澄清,去身空净也。故学人依文字语言为道者,如风中灯,不能破闇,焰焰谢灭。若净坐无事,如密室中灯,则解破闇,昭物分明。……若精诚不内发,三世中纵值恒沙诸佛,无所为。是知众生识心自度。佛不度众生,佛若能度众生,过去逢无量恒沙诸佛,何故我不成佛?只是精诚不内发,口说得,心不得,终不免逐业受形。故佛性犹如天下有日月,木中有火,人中有佛性,亦名佛性灯,亦名涅槃镜,明于日月,内外圆净,无边无际。犹如炼金,金质火尽,金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亦如泥团坏,亦如波浪灭,水性不坏,众生生死相灭,法身不坏。……《华严经》云:譬如贫穷人,昼夜数他宝,自无一钱分,多闻亦如是。又读者暂看,急须并却,若不舍还,同文字学,则何异煎流水以求冰,煮沸汤而觅雪。……”

另有向居士,闻二祖盛化,致书通好云:“影由形起,响逐声来。弄影劳形,不识形为影本。扬声止响,不知声是响根。除烦恼而趣涅槃,喻去形而觅影。离众生而求佛果,喻默声而寻响。故知迷悟一途,愚智非别。无名作名,因其名则是非生矣。无理作理,因其理则争论起矣。幻化非真,谁是谁非?虚妄无实,何空何有?将知得无所得,失无所失。未及造谒,聊申此意,伏望答之。”慧可禅师阅后,回书云:

“备观来意皆如实,真幽之理竟不殊。

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真珠。

无明智慧等无异,当知万法即皆如。

愍此二见之徒辈,申辞措笔作斯书。

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

上面所引两段引文,基本上代表了慧可禅师的禅学主张,以及后代禅宗发展的主流。

佛教禅宗是我国佛教史上影响最大的一个宗派。自从公元五世纪初期,菩提达摩大师东来中国之前,早就有了禅学传入中国。后汉末年安息国高僧安世高法师来到中国,从汉桓帝建和二年一直到灵帝建宁年代,在这二十几年里,就翻译了三十多部经典,如《安般守意经》大小《十二门经》等等,所传播的教义,都是介绍了小乘的禅学,而鸠摩罗什法师等所翻译的禅学是属于大乘的禅学。到达摩大师传来的禅宗,才叫做最上乘的禅学。从汉末和东晋南朝,在这几百年时间里,由于翻译经典事业方面大大发展。不但外国法师来中国参加翻译,就是我们中国许多大德高僧,也不断着手翻译佛经和注释佛经,出现了大量佛经注疏等。到了东晋道安法师,也注释了不少经论,提倡禅学,所以修习禅定的风气,从此以后也更加兴盛起来。

 

 

 

禅宗三祖僧璨
 

释僧璨(公无?一606年) 中国禅宗三祖,出生年月及姓氏均不详。唐道宣和宋赞宁均未为他立传。《祖堂集》关于僧璨的生平只有简单的几句话。唯《景德传灯录》卷三则说得比较详细。其中说北齐天平二年,有一居士,年逾四十,不言姓氏,聿来设礼,自称“弟子身缠风恙”,要求慧可为他“仟罪”慧可说:“将罪来,与汝仟”,良久,该居士说“觅罪不可得”。慧可说“我与汝仟罪竟”。并嘱咐他“宜依佛法僧住”。他说他见到慧可,己知是僧,但不知佛法为何慧可对他开示说“是心是佛,是心是法,佛法无二,僧宝亦然”。居士言下大悟,即出言不凡。他说“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佛法无二也”。慧可听后,深为器辜,并为其披剃,取名僧璨。同年三月,在光福寺受具足戒。其后不久,慧可即付诀与他,并说偈曰
  本来缘有地,因地种华土。
  木来无有种,华亦不曾生。
  僧璨出家后,逢周武灭佛,他就隐居在舒州的皖公山(今安徽境内),“往来太湖县司空山,居无常处,积十余载,时人无能知者”。在隐居期问,他曾与道友去广东游罗浮山。后又回到舒州。隋大业二年(公元606年)圆寂。唐玄宗溢为鉴智掸师。
  僧璨被尊为禅宗第三祖。禅宗的最初六代祖师(从达摩至慧能)中,有关僧璨的早期资料最少。查《续高僧传》卷九有《释僧粲传》,但此僧粲乃是一位义学僧人,并不是禅宗三祖僧璨。由于历史资料的缺乏,故学术界产生一种怀疑,即慧可门下是否有僧璨嗣法的问题。理由是《续高僧传》卷一六《慧可传》中说:“末绪,卒无荣嗣”。意思是说慧可无嗣法人。同书卷二五《法冲传》中虽有:“可禅师后,粲禅师”一语,亦不能说明此粲禅师就是慧可的弟子。他可能是另外一人而且认为“璨”与“粲”也不同。所以他们得出结论说慧可与道信之间,在传承上可能有断层。但是《历代法宝记》、《传法正宗记》及各《灯录》都明确说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中间并无间断。如《历代法宝记》云
  可大师知滦非常人,便什法及信衣袈裟。可太师曰“汝向善保爱,吾有唯,汝须避之,璨大师亦佯狂市肄,启隐舒州司空山,遭周式帝灭佛法,隐况(皖)公山十余年第子众多,难道信大师传衣得法承后。
  印顺老法师在《中国禅宗史》中,对这个问题,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慧可传僧璨,僧璨传道信,是不成问题的。他说《续高僧传》卷二十五《法冲传》中“可禅师后,粲禅师”,就说明了慧可的传人是僧璨。至于僧璨传道信,“为弘忍门下所公认的。弘忍在世时(公元602675年)一定已有所传,这才成立历代相承的法统。道信的弟子弘忍,知道了而传说为僧璨,这有什么可怀疑的!”至于“璨”与“粲”的不同,他说古时每写“璨”为“粲”。所以他说:“道信从僧粲得法应该是可信的”。不过僧璨这么一个承先启后的重要人物,道宣和赞宁为何未为他正式立传,这倒是值得注意的问题。
  传说僧璨著有一篇阐述禅理的《信心铭》,《祖堂集》未提及此事。《景德传灯录》卷三和《五灯会元》卷三都刊载有全文,有说这篇《信心铭》,非僧璨所作,乃是后人伪托的。但其意义深奥,语言优美,历来被认为是禅宗的要典。近代佛学家吕徵先生把它与慧能的《坛经》相提并论。他说“三祖僧璨有《信心铭》六祖慧能有口述《坛经》,这些都被后人认为是禅宗要典。其间虽有是非真伪等问题,可是既为后人深信,又实际对禅宗思想发生过影响,即无妨看为禅家尤其是南宗的根本典据,而略加解说”。世间有些事情,因资料缺乏,又加以年代久远,真伪确实很难辨别。吕先生对《信心铭》的看法,当然会使禅门中人感到欣慰。笔者认为《信心铭》郧非僧璨之作,但也可以反映他的思想。
三祖僧璨大师悟道因缘

三祖僧璨禅师,姓氏及籍贯均不详。史料只记载,他最初以白衣的身份拜谒了北方前来舒州司空山(今安徽岳西县西南店前镇)避难的二祖慧可祖师,并得到祖师的点拨、印可和传法,成为禅宗的三祖。

关于三祖悟道的因缘,灯录中是这样记载的:

初祖达磨传法给二祖之后,自于少林托化西归,二祖慧可于是一边随宜传法,度化众生,一边寻求法嗣,以付祖衣。北周武毁佛期间,二祖与林法师为伴,护持经像,隐藏民间,并一度南下到舒州司空山隐居(后人在此处建有二祖师,元时被毁,现存有二祖石窟的遗迹)。在隐居的时候,也就是到了天平二年(535),二祖遇见了僧璨。僧璨当时是个居士。关于他的身世,《楞伽师资记》用了八个字来概括--“罔知姓位,不测所生”。当时僧璨已经四十多岁了,并且得了很厉害的风疾。

僧璨前来礼拜三祖,可能跟他身染重病有关。病苦的折磨使他感觉到自己罪障深重,必须彻底忏悔。于是他问二祖:“弟子身缠风恙,请和尚忏罪。”

二祖回答道:“将罪来,与汝忏。”

僧璨沉吟了很久,回答道:“觅罪不可得。”

二祖道:“与汝忏罪竟,宜依佛法僧住(既然如此,我已经把你的罪障忏悔净尽了。从今以后,你当归依三宝,过出家人的生活)。”

僧璨又问:“今见和尚,已知是僧。未审何名佛法(你让我依三宝而住,关于僧,我今天见到了和尚,已经明白了它的含义,不用问了,但是,我还不明白佛和法的含义)?”

二祖道:“是心是佛,是心是法,法佛无二,僧宝亦然(是心即佛,是心即法,佛与法一体不二,心外无法,心外无佛,僧宝亦复如此,佛、法、僧三宝,皆依一心而立,同体而异名,非内非外)。”

僧璨听了祖师的开示,言下心意豁然,欣喜道:“今日始知罪性不在内,不在外,不在中间,如其心然,佛法无二也(今天我才明白罪性并不是一个实有,它既不在心内,又不在心外,又不在心的中间,它当体即是心的幻用,其性本空,觅之了不可得。就象吾人的心性本空能生万法一样,佛法原来是不二的,并非在心之外另有一个佛与法)。”

二祖听了僧璨的回答,非常器重他,并当即为他剃发,收他为弟子,说道:“是吾宝也。宜名僧璨。”

三祖的法号僧璨就是这么来的。

僧璨禅师悟道的当年三月十八日,即前往光福寺受了具足戒,从此以后,他的风疾也渐渐地好了,并侍奉祖师两年多的时间。

有一天,二祖告诉僧璨禅师道:“菩提达磨远自竺乾(印度的别名),以正法眼藏并信衣(指金襕袈裟,释迦佛传下的用以表示正法法脉之所在的证信之物)密付于吾,吾今授汝。汝当守护,无令断绝。听吾偈曰:

本来缘有地,因地种华生。

本来无有种,华亦不曾生。”

说完把祖衣交给了僧璨禅师,并叮嘱:“汝受吾教,宜处深山,未可行化,当有国难。”

僧璨禅师道:“师既预知,愿垂示诲。”

二祖道:“非吾知也。斯乃达磨传般若多罗悬记云‘心中虽吉外头凶’是也。吾校年代,正在于汝。汝当谛思前言,勿罹世难。然吾亦有宿累,今要酬之。善去善行,俟时传付(不是我预知有法难,而是达磨祖师传下来的般若多罗尊者所说之悬记--‘心中虽吉外头凶’--中所预言。我根据年代推算,当发生在你所处的时代,你要好好思维我前面所讲的,不要陷入这场法难。我前世负有宿债,现在是该前往偿还的时候了。你要好生保重,以待机缘成熟,好把祖师的禅法和信衣传下去)。”

二祖付法完毕,即离开司空山,前往邺都酬债。僧璨禅师于是谨遵师旨,没有急于出来大肆弘扬祖师禅法,而是韬光养晦,往来于司空山和皖公山(今安徽潜县西部)之间,过着一种隐修的生活,长达十余年。在这期间,僧璨禅师只有道信禅师一个弟子。据《楞伽师资记》记载,“璨僧师隐思(司)空山,萧然净坐,不出文记,秘不传法,唯僧道信,奉事粲十二年。”

三祖僧璨大师寂于隋大业二年(606)。入寂前,僧璨禅师曾告诉大众云:“余人皆贵坐终,叹为奇异,余今立化,生死自由(别人都把坐着入灭看得很重,认为这样的走法希有难得,我则不然,我今天要站着走,以示生死自由)”,说完,便用手攀着树枝,奄然而化。后谥“鉴智禅师”。

三祖僧璨在世的时候,虽然没有公开弘扬祖师禅法,但是他为后人留下的《信心铭》却对后世禅宗的发展,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通过这篇短短的文字,我们既可以了解三祖当年的所悟所证,更重要的是,它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树立起修习祖师禅的正知正见。《信心铭》虽然文字不多,但可以说它字字珠玑,对禅修者来说,极富指导意义。如果我们能把它背诵下来,并时时任意拈取其中一句,细细品味,将会从中获得极大的益利。现把全文附列于后,供读者参考:

“至道无难,唯嫌拣择。但莫憎爱,洞然明白。

毫釐有差,天地悬隔。欲得现前,莫存顺逆。

违顺相争,是为心病。不识玄旨,徒劳念静。

圆同太虚,无欠无余。良由取舍,所以不如。

莫逐有缘,勿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

止动归止,止更弥动。唯滞两边,宁知一种。

一种不通,两处失功。遣有没有,从空背空。

多言多虑,转不相应。绝言绝虑,无处不通。

归根得旨,随照失宗。须臾返照,胜却前空。

前空转变,皆由妄见。不用求真,唯须息见。

二见不住,慎莫追寻。才有是非,纷然失心。

二由一有,一亦莫守。一心不生,万法无咎。

无咎无法,不生不心。能由境灭,境逐能沉。

境由能境,能由境能。欲知两段,元是一空。

一空同两,齐含万象。不见精粗,宁有偏党。

大道体宽,无易无难。小见狐疑,转急转迟。

执之失度,必入邪路。放之自然,体无去住。

任性合道,逍遥绝恼。系念乖真,昏沉不好。

不好劳神,何用疏亲。欲取一乘,勿恶六尘。

六尘不恶,还同正觉。智者无为,愚人自缚。

法无异法,妄自爱著。将心用心,岂非大错?

迷生寂乱,悟无好恶,一切二边,良由斟酌。

梦幻空花,何劳把捉。得失是非,一时放却。

眼若不睡,诸梦自除。心若不异,万法一如。

一如体玄,兀尔忘缘。万法齐观,归复自然。

泯其所以,不可方比。止动无动,动止无止。

两既不成,一何有尔。究竟穷极,不存轨则。

契心平等,所作俱息。狐疑尽净,正信调直。

一切不留,无可记忆。虚明自照,不劳心力。

非思量处,识情难测。真如法界,无他无自。

要急相应,唯言不二。不二皆同,无不包容。

十方智者,皆入此宗。宗非促延,一念万年。

无在不在,十方目前。极小同大,忘绝境界。

极大同小,不见边表。有即是无,无即是有。

若不如是,必不须守。一即一切,一切即一。

但能如是,何虑不毕。信心不二,不二信心。

言语道断,非去来今。?
          禅宗四祖道信
  道信(580一651) 俗姓司马,《续高僧传》和《楞伽师资记》都没有提到道信的籍贯,《传法宝记》称其为河内(今河南省沁阳县)人。道信七岁出家,是个重戒的人,虽然其师不注重这一点,但在这方面,他并未随师。
  关于道信和
僧璨的传承因缘,道宣在《道信传》中有这样的记载:
  有二僧,莫知何来,入舒州皖公山静修禅业,(信)闻而往赴,便蒙授法,随逐依学,遂经十年。(《续高僧传》卷二十)
  后人据此认为,这二僧中,有一位就是男僧粲,因为《辩义传》中说过,僧粲禅师曾在庐州独山求法,独山和皖公山相邻。
  在皖公山,传法于道信的僧粲又到司空山(今安徽省太湖县境内)隐居,道信则仍留在皖公山修道,后来因朝廷寻访贤良之士,道信被允许正式出家,配住江西的吉州寺。这出家的时间,《传法宝记》认为是隋朝大业(605一618)年间。吉州(今江西吉安县)一度曾遭反政府军事力量的围困,长达七十多天,道信为缺水的市民从城外运来水,又提出解围的办法(据说是念《般若经》),平定之后,道信到湖南衡山去修道,路经江州(今江西九江市)时,被庐山道俗留住,居大林寺十年。这也说明道信在当时的安徽、江西和湖北的长江沿岸已有一定的声望了。
  十年后,蕲州(治所在今湖北省薪春县)僧众请道信到黄梅(今湖北省黄梅县)去,并为他造了寺院。道信去后,仍是选择在山中修行,他选中了双峰山(原名破头山,道信住此山时,改为双峰山),由此,丛林中遂称其为双峰道信。
  这双峰道场使得道信声誉大兴,当时的从学弟子有五百多人,其中不乏远道而来者,道宣描述为“无远不至”。有人主张,从僧团的这种较大规模来看,道信可以说是禅宗的创始人,因为道信首先组织了禅宗僧团。实际上仅就这一点是不足以说明禅宗之创立的,禅宗成立在理论上的标志是其革新理论体系的建立,而这是由慧能完成的。
  关于道信,也有一些传说,比如他初遇僧粲时,求解脱法门,有一段无人系缚、本自解脱的对话,体现出本性具足的思想。可以断定,这类传说的提出也与祖师禅系的僧人有关。
2.道信的禅法
  道信的禅法,从藉教悟宗的角度看,所藉之经教,包括《楞伽经》和《文殊说般若经》,他曾写过一本《入道安心方便法门〉,就是依据这两种经典而作的。他说:“我此法要,依《楞伽经》诸佛心第一,又依《文殊说般若经》一行三昧,即念佛心是佛,妄念是凡夫。”《楞伽师资记》卷一)
  这个一行三昧是道信禅法的特色。一行三昧,从理上说是要观真如法界的平等之相,即所谓“法界一相,系缘法界,是名一行三昧”(《文殊说般若经》卷下)。从事上说,是指坐禅法门,念佛法门。
  不过道信一行三昧的修行方法,从本质上讲,也是任心运作的无修之修。他强调:“身心方寸,举足下足,常在道场;施为举动,皆是菩提。”(《楞伽师资记》卷一)这也是后来洪州宗立宗的根本。
  至于具体的修行方法,道信是讲方便法门的,他主张先要行忏悔,端坐不动,念诸法实相,除去障碍妄想,在此基础上,进行念佛,以进一步去除执心,念念不断,最后忽然而得到澄明解脱。
  这种念佛并不是往生西方,念西方的佛,而是念自心之佛,因为佛在自心中,离开众生的自心就没有别的佛。这一看法把达摩以来的心性论进一步突出为佛性论,突出了众生与佛性的关系,并不是一般地讨论自性清净心问题。这种众生与佛的平等不二观正是祖师禅的宣言之一。
  道信把这种念佛称为安心,他提出了五事方便来实现安心法门:
  一是了知心之本体,这就是心的体性本来清净,无染无污,与佛相同。
  二是了知心的相用,心能生灭万法,而心的本身却是不生不灭的,万法皆由心生,从本质上讲与心没有差别。
  三是经常保持这种觉悟之心,了知诸法的空寂本性,而能于相无相,不生执着之念。
  四是观身,观自己的色身是空,空幻如影,可见而不可得。
  五是守一不移,不论是动是静,常守本心,这样就可以明见佛性,早入定门。
  这个“守一不移”,是道信对于安心法门的具体操作方法的概括,他这样描述:
  守一不移者,以此空净眼,注意看一物,无问昼夜时,专精常不动。其心欲驰散,急手还摄来,如绳系鸟足,欲飞还掣取,终日看不见,混然心自定。(《楞伽师资记》卷一)这种具体的看心形式,却是祖师禅一贯反对的。
  道信的方便法门也是针对不同根性的学人而施设的,他区分四种根性:有行有解有证,是上上之人;无行有解有证,是中上之人;有行有解无证,是中下之人;有行无解无证,是下下之人。
  对于上根学人,只须任运而修:
  亦不念佛,亦不捉心,亦不看心,亦不计念,亦不思惟,亦不观行,亦不散乱,直任运,亦不令去,亦不令住,独一清净,究竟处,心自明净。(同上)
  这就是既受祖师禅也受分灯禅赞赏的任运修习,其实这是一种无修之修,不过道信还没有像后来的禅人那样从入世的角度来讲任运。
  对于下根众生,则可以行看心之法:
  或可谛看,心即得明净,或可一年,心更明净,或可三五年,心更明净。(同上) 
  这是需要长期渐进修习才能达到最终觉悟的,也是祖师禅所激烈反对的,在祖师禅前史中,可以说是道信首次明确地提到渐修渐悟的形式和具体方法。
  对于学人的悟解方式,道信也作了区分,或者是听他人解说而悟,或者是不须人说而自悟。可以看出,道信的禅法已比较全面系统了。
  《传法宝记》中对道信禅法的描述,十分简单,含两项内容,一是坐禅,二是作务(即劳作、劳动):
  (信)每劝诸门人曰:努力勤坐,坐为根本,能作三五年,得一口食塞饥疮,即闭门坐,莫读经,莫共人语。
  这与口说玄理的僧粲就不一样了,这种“作”,不只是指一般的日常行为,而特别是指农业劳动。祖师禅是讲自立的,所谓自立,不仅仅是纯禅的自悟自修,这种意义的自立是没有多大争论的,主要的是指禅在经济上的自养,政治上的自立,摆脱政治依赖和经济依赖性。禅宗道场一般都建在诸省交界处,或者是偏远省份,这都有助于实现这种自立性。在政治上自立的一种表现,就是和皇室保持一定距离,不入宫廷,不当国师(在祖师禅和分灯禅时代,入宫当国师的禅僧是很少的),这也是如来禅和祖师禅的一个区分点。在道信以及弘忍、慧能身上,都有敕命入宫,又都拒绝入宫的传说。

四祖道信大师悟道因缘

四祖道信大师,俗姓司马,河内人(今河南泌阳县),生而超异,自幼即对大乘空宗诸解脱法门非常感兴趣,宛如宿习。道信禅师七岁出家。其剃度师戒行不清净,道信禅师曾多次劝谏,但是对方却听不进。没有办法,道信禅师只好洁身自好,私下地持守斋戒,时间长达五年之久,而他的老师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

后来,道信禅师听说舒州皖公山(今安徽潜县)有二僧在隐修,便前往皈依。这二僧原来就是从北方前来避难的三祖僧璨大师和他的同学定禅师(亦说林法师)。

在皖公山,道信禅师跟随三祖僧璨大师学习禅法。道信禅师开悟见性,当在这期间。《五灯会元》卷一记载:

隋开皇十二年(592),有位沙弥,名道信,十四岁,前来礼谒三祖僧璨大师。

初礼三祖,道信禅师便问:“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

三祖反问道:“谁缚汝?”

道信道:“无人缚。”

三祖道:“何更求解脱乎(既然没有人捆绑你,那你还要求解脱干什么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道信禅师闻言,当下大悟。

原来,吾人所感到的束缚不在外面,而在我们的内心。束缚完全来自于我们自心的颠倒妄想,也就是分别、计度、执着,如果看破了这些妄想,知道它们来无所来,去无所去,当体即空,不再被它们所转,那我们当下就解脱了。内心不解脱,到哪儿都不会自在的。因此,解脱在心,不在外。

道信禅师开悟之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继续留在祖师的身边,一方面侍奉祖师,以报法乳之恩,另一方面,借祖师的加持,做好悟后保任的工夫。这样有八九年的时间(亦说十年)。

在这期间,三祖不时地点拨道信禅师,并不断地加以钳锤,直到因缘成熟,才肯把法衣托付给他。付法的时候,三祖说了一首偈子:

“华种虽因地,从地种华生。

若无人下种,华地尽无生。”

并说道,“昔可大师付吾法,后往邺都行化,三十年方终。今吾得汝,何滞此乎(当年慧可大师传法给我之后,寻即前往邺都,行游教化,时间长达三十年,一直到入灭。如今,我已经找到了你这个继承祖业的人,为什么不去广行教化而要滞留在这里呢)?”

于是,僧璨大师便离开了皖公山,准备南下罗浮山弘法。道信禅师当然非常希望能随师前往,继续侍奉祖师,但是没有得到祖师的同意。祖师告诉他:“汝住,当大弘益(你就住在这里,不要跟我走了,将来要大弘佛法)。”

僧璨大师走后,道信禅师继续留在皖公山,日夜精勤用功,“摄心无寐,胁不至席”。在皖公山居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因缘成熟了,道信禅师便离开此地,四处游化。隋大业年间(605-617),道信禅师正式得到官方的允可出家,编僧籍于吉州(今江西吉安地区)的某座寺院。

《续高僧传》卷二十记载,吉州城曾经被贼兵围困了七十多天,城中缺食少水,万民惶怖困弊,情况非常危急。道信禅师听说此事,心生怜悯,于是来到吉州城里。奇怪的是,自从道信禅师入城之后,原先干枯的水井突然有水了。守城的刺史对道信禅师感激不尽,连连叩头,并问:“贼何时散?”道信禅师回答说:“但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于是刺史便令全城的人同声念“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念了不多久,城外的贼兵但见城墙的四角站满了金刚力士,威猛无比,一个个都惊骇不已,纷纷四散。

隋末天下大乱,道信禅师应道俗信众的邀请,离开了吉州,来到江州(九江),住在庐山大林寺。唐初武德七年(624),又应蕲州道俗信众的邀请,到江北弘法,旋即在黄梅县西的双峰山(又称破头山)造寺驻锡传禅。后称四祖寺。在这里,道信禅师居住了三十多年,道场兴盛,法音远布,“诸州学道,无远不至”,门徒最盛时多达五百余人,其中以弘忍最为著名。蕲州刺史崔义玄,闻道信禅师之名亦前来瞻礼。

唐贞观年间,太宗皇帝非常仰慕道信禅师的道味,想一睹禅师的风采,于是诏令祖师赴京。但是,祖师以年迈多疾为由,上表婉言谢绝了。这样前后反复了三次。第四次下诏的时候,皇帝火了,命令使者说:“如果不起,即取首来”(这次他如果再不来,就提他的首级来见联)。使者来到山门宣读了圣旨,祖师居然引颈就刃,神色俨然。使者非常惊异,不敢动刀,便匆匆回到了京城,向皇上报告了实情。太宗皇帝听了,对祖师愈加钦慕,并赐以珍缯,以遂其志。

道信禅师寂于永徽二年(651)闰九月初四日,春秋七十有二。临终前,将法衣会付嘱给弘忍禅师,并垂诫门人说:“一切诸法,悉皆解脱。汝等各自护念,流化未来。”言讫,安坐而逝。后谥“大医禅师”。

道信禅师的开示,现存有《入道安心方便法门》,载于《椤伽师资记》。《楞伽师资记》是中国禅宗早期的主要文献之一,为历代禅人所重视。因行文太长,此不复录。
          禅宗五祖弘忍
  弘忍(公元601-674年)东山法门开创者,被尊为禅宗五祖。祖籍浔阳(今江西九江),后迁居蕲州黄梅(今湖北黄梅)。生于隋仁寿元年(公元601年),俗家姓周。《祖堂集》卷二称他“幼而聪敏,事不再问”。他七岁时,被尊为禅宗四祖的道信所遇见,道信叹曰:“此非凡童也......苟预法流,二十年后,必大作佛事”。于是就派人跟随他回家,征求他家长的意见,能否让他出家作为道信的弟子。他的家长欣然同意,并说:“禅师佛法大龙,光被远迩。缁门俊秀,归者如云。岂伊小骇,那堪击训?若重虚受,因无留吝”。这样,弘忍就被带到了道信主持的双峰山(又名破头山)道场。年十三,弘忍正式披剃为沙弥。他生性勤勉,白天劳动,晚间习禅。在三十多年中,道信常以禅门辅测试之,而他则能够“闻言察理,解事忘情”。道信知其为根器,把道都传给他了。道信死后,弘忍继任双峰山法席,领众修行。其后,参学的人日见增多,他乃干双峰山东冯茂山另建道场,取名东山寺,安单接众。由是其禅法,被称为东山法门。
龙朔元年(公元611年),弘忍为觅法嗣,乃命门人各呈一偈,表明自己的悟境。其时上座神秀呈偈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意尘埃”。慧能听说之后,亦作偈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弘忍将两偈比较,认为慧能的悟境高于神秀,遂将衣法密传给慧能,命他连夜南归。唐高宗上元元年(公元674年),弘忍逝世,终年七十四岁。唐代宗溢号大满禅师。
弘忍得法于道信之后,先后住双峰山和东山寺两地数十年,足不下山,唐高宗曾两次遣使请他到京城,都被他婉拒。高宗仰其德,慕其名,乃送衣、药到山供养。
弘忍的禅学继承道倍的思想而来,主要有二依:一依《楞伽经》以心法为宗;二依《文殊师利般若经》的一行三昧。《宗镜录》卷九十七谓弘忍常说:“欲知心要,心是十二部之根本......诸佛只楚以心传心,达者印可,更无别法”。由此可见弘忍的禅对心是十分重视的。据传弘忍有《修心要论》之作行世,但在历史上《楞枷师资记》的作者净觉不同意。他认为那是别人的伪托,因为弘忍是“不出文记”的。但是净觉又说他“口说玄理,默授与人”。这本书很可能是他说的“玄理”,听法的弟子记录,整理成书之后,取名《修心要论》。不过这也只是推测而已。弘忍注重的心,不是我们所说的杂染心,而是真心,或称为清净之心。此心本来清净圆明,只因烦恼所攒,不能显露。习禅的目的,就是要断除烦恼,体证自己的真心,即平常所说的“明心见性”。
中国的禅学,自达摩以来,以《楞伽》印心。至四祖道信,又增加了一行三昧的修持方法。弘忍是道信的弟子,他继承了老师的禅学传统,但他又增加了以《金刚经》印心的新内容。这反映禅学在不断地发展。
在生活作风上,弘忍也有创新。在他以前,禅者都是零星散居,一衣一钵、修头陀行,随遇而安。到了道信、弘忍时代,禅者的生活为之一变,禅徒集中生活,自行劳动,寓禅于生活之中,把搬柴运水,都当作佛事。又主张禅者应以山居为主,远离嚣尘。这种生活的变化,在中国佛教史上影响深远。后来的马祖道一和百丈怀海,创丛林,立清规,道场选址在深山老林,称道场为“丛林”提倡农禅并重,主张一日不作,一日不食,这都是受了道信、弘忍禅风的影响。
中国的禅宗在弘忍时代,进入了一个大发展阶段,学禅的人越来越多。所以弘忍的门徒数以万计,但是能够弘法的人并不多。《楞伽师资记》和《历代法宝记》说有十一人,《传灯录》作十三人。圭峰宗密《圆觉经大疏钞》卷三作十人,又说十三人。各说不同,甚难统一。综合不同的说法,共约二十五人。弘忍临死之前也说到他弟字中能够弘法的人不多。他对玄蹄说;“吾一生教人无数;好者并亡,后传吾道者,只可十耳”。这十个人,据说就是
神秀、智洗、刘主簿、惠藏、玄约、老安、法如、慧能、智德和义方。而在此十人中,最突出和影响最大的是神秀与慧能。此二人虽然是同一师承;但所传禅法则不尽相同。慧能在南方。其禅法宗《般若》为渐门,神秀在北方,其禅法宗《楞伽》为渐门,世称南能北秀或南顿北渐。后来南禅北移,其方法更为简便,使神秀在北方的神法逐渐失势,南禅进而形成一统的天下。无论是南禅还是北禅,都是出自弘忍门下发展起来的。由此可见弘忍在中国禅宗史上占有多么重要的地位。


五祖弘忍大师悟道因缘

五祖弘忍大师,俗姓周,蕲州黄梅人。据《五灯会元》卷一记载,他的前世是破头山中的栽松道人。

栽松道人曾经问道于四祖道信(四祖当时正驻锡于破头山):“法道可得闻乎(您宣扬的禅法,我能够听闻吗)?”四祖回答说:“汝已老,脱(倘或)有闻,其能广化邪?倘若再来,吾尚可迟(等待)汝。”栽松道人听了,当即离开了四祖,来到河边,正好碰见有一位少女正蹲在那里洗衣服,于是上前问讯道:“寄宿得否?”少女回答说:“我有父兄,可往求之。”栽松道人说:“诺我,即敢行(只有你同意了,我才敢前往)。”少女听了,点了点头,于是栽松道人转身策杖走开了。

原来,这位少女姓周,是周家的四女儿,尚未婚嫁。奇怪的是,自从那次洗衣回家不久,少女便怀孕了。在那个时代,少女未婚怀孕是一件伤风败俗的可耻事情。因此少女的父母对她极为厌恶,并把她赶出家门。这样一来,少女便没有了归宿,生活无依无靠,只好过着流浪的生活。她白天在村子里给人当佣人,纺线织布,晚上则随便找一家店铺的屋檐底下过一宿。这样过了几个月,她终于生下了那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她自己也觉得非常秽气,不吉祥,于是便偷偷地把孩子扔进了一条脏水沟里。第二天,她去看的时候,大吃一惊,发现小孩却正向水沟的上游漂浮,而且小身子鲜嫩明好,底气好像很足,于是又情不自禁地把他抱在怀里。她暗下决心,不管今后受多大的屈辱,一定要把这个孩子抚养成人。就这样,她带着孩子,沿村行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村里的人都称这孩子为“无姓儿”。

转眼间这孩子便长到了七岁。有一天,周氏带着孩子乞讨,在路上遇见了一位出家人。这位出家人就是四祖道信禅师。四祖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这个孩子。发现这孩子骨相奇特,感叹道:“这不是个平常的孩子。细看,三十二大丈夫相中,只缺七种,虽然他的相貌不及佛圆满,但是如果他出家修道,二十年后,他必定会大作佛事,能够继承佛法慧命,堪当众生的依处。”

于是便问小孩:“子何姓?”

小孩道:“姓即有,不是常姓(我有姓,但不是普通的姓)。”

四祖问:“是何姓(既不是普通的姓,到底是什么姓)?”

小孩道:“是佛性。”

四祖又问:“汝无姓邪(你难道没有姓吗)?”

小孩道:“性空,故无(姓氏只不过是一个因缘假名,其性本空,所以说无姓)。”

四祖听了,暗自高兴,知道这孩子是个法器,于是命侍者来到孩子的母亲身边,请求她答应让这个孩子出家。孩子的母亲想起这孩子的身世以及发生在他上的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知道这一切都是宿世的因缘,于是痛快地答应了四祖的请求,把孩子舍给四祖作弟子。四祖遂给他起了法号“弘忍”。

弘忍禅师出家后,便住在双峰山,奉事四祖。弘忍禅师性格内向,少言寡语,宽忍柔和。同学经常欺负他,他也不争辩,泰然处之。《楞伽师资记》中讲,他“住度弘愍,怀抱贞纯。缄口于是非之场,融心于色空之境。役力以申供养,法侣资其足焉。调心唯务浑仪,师独明其观照。四仪(行住坐卧)皆是道场,三业(身口意)咸为佛事。盖静乱之无二,乃语默之恒一。”意思是说他心量宽宏,慈悲仁愍,纯洁无暇,不谈人是非,在日常生活中,心心在道,行住坐卧,起心动念,无时无处不处在觉照当中,而且经常干苦活重活儿,甘为大众服务。《传法宝记》说他“昼则混迹驱使,夜则坐摄至晓,未尝懈倦,精至累年”,白天混迹于大众中,干各种杂活儿,晚上则摄心打坐,通宵达旦,精进修行,经年累月,不曾懈怠。

弘忍禅师的人品、精进和悟性,使他渐渐地成为同道们的学习楷模。道信禅师尚在人世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亲近弘忍禅师,所谓“四方请益”,“月逾千计”。这一点令四祖非常高兴。于是,四祖经常给他开示顿悟之旨,不断地随机钳锤,使他的道行很快地进入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终于有一天,因缘成熟了,四祖把他的法衣传付了弘忍禅师。弘忍禅师也就成了中土禅宗的五祖。付法的时候,四祖说了一首偈语:

“华种有生性,因地华生生。

大缘与性合,当生生不生。”

同时,还把自己的弟子全都托付给弘忍禅师。

弘忍禅师得法之后,不久开法于黄梅冯茂山,又称东山,手下有十位得意的弟子,包括神秀、慧能、智诜、老安

、法如等,其中,又以慧能最为出色。据《楞伽师资记》记载,弘忍禅师入寂于唐高宗咸亨五年(674)二月,春秋七十四。入灭前,他将祖衣传付给六祖慧能大师。
          六祖慧能
  六祖慧能(638~713) 慧能,一作惠能(会元638年至713年),俗姓卢,原籍范阳(郡治在今北京城西南)。

慧能家境贫寒,三岁丧父,迁居南海。稍长,卖柴养母。因听人诵读《金刚经》有悟,决心学佛出家。慧能于公元672年到湖北黄梅参拜弘忍大师学法。慧能初见弘忍,弘忍便问他﹕「你是那里人? 来这里求取什么 ?」慧能回答﹕「弟子世岭南人,来到这里不求其它,只求「作佛」。」弘忍听了仍随口说﹕「你世岭南人,哪里能「作佛」! 」慧能回答﹕「人有南北之分,「佛性」并无南北之分。」这才使弘忍微微吃惊。慧能的回答使弘忍不便回绝,就安排他随众劳动,在碓房舂米。慧能乐于从命,终日舂米,乾得欢快。当时弘忍的徒众有700人。在慧能入寺八个月之后,弘忍命各人呈上一首偈语,这实际上是一场考试,他要选择继承人。但慧能没资格参加,因为他只是乾杂事的。神秀是众僧中的的上座和尚,他在半夜三更时分,独自掌灯,在佛堂的南廊写下一偈﹕「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清晨时,弘忍见到此偈后漠然不语,慧能闻声来到廊下,他要求也做一偈,得到许可,于是他高声念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使惹尘埃。」弘忍看到是慧能,就叫他退下,第二天弘忍把慧能给叫去,为慧能讲经又把世代相传的法衣交给他正式传他为禅宗六祖,并为他的安全着想,亲自送他到江州的渡口,吩咐他非要到必要的时机,不要把自己是禅宗六祖的身份讲出来,免得有禅宗的僧人来争夺。为躲藏“物色之者”加害,他在广东四会一带的猎人中藏匿了整整15年,直到唐高宗仪凤元年(公元676年)才公开露面。是年正月初八,慧能来到广州法胜寺(今光孝寺)。一天,风扬起寺庙的旗幡,两个和尚在争论到底是“风动”还是“幡动”?慧能说:“既非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耳。”慧能的说法,令众僧大为惊叹,引起了印宗法师的关注和尊敬。不久,印宗法师为慧能剃了度,后又召集高僧名师为慧能举行了隆重的授戒仪式。次年春,慧能离开法胜寺,北上到南华寺开山传法,前来送行的有一千多人。 在南华寺,六祖慧能传教说法长达37年之久。其间,韶州刺史韦璩曾邀请慧能到韶州开元寺(后更名为大梵寺)讲经,其言行被弟子法海汇编成书,这就是被奉为禅宗宗经的《六祖 法宝坛经》。在佛教中,只有佛祖释迦牟尼的言行记录能被称做 “经”,而一个宗派祖言行录也被称做“经”的,慧能是绝无仅有的一个。

唐玄宗先天二年(公元713年),慧能圆寂于家乡新兴县的国恩寺,享年76岁。次年六祖真身迁回曹溪,供奉在灵照塔中。慧能在生前就深得朝廷的恩宠,唐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女皇武则天曾为“表朕之精诚”,特地遣中书舍人给慧能赐送水晶钵盂,磨衲袈裟、白毡等礼物,其诏书对慧能表达了十分尊崇的心情:“恨不赵陪下位,侧奉聆音,倾求出离之源,高步妙峰之顶。”慧能去世后,更是名位加身。唐宪宗追谥慧能为“大鉴禅师”,宋太宗又加谥为“大鉴真空禅师”,仁宗再加谥为“大鉴真空普觉禅师”,最后神宗再加谥为“大鉴真空普觉圆明禅师。”王维、柳宗元、刘禹锡等文学大家都先后为慧能撰写过长篇碑文,以记述他的事迹。

慧能创立南宗是佛教史上一镒空前大改革,标志着佛教中国化的完成。
第一,他大胆破除佛祖 的权威,不承认有所谓外在的佛,认为佛就在本心中。

第二,他主张一切众生皆有佛性,人人都可以成佛,这与儒家“人皆可为尧舜”的性善论相通。慧能之后,禅宗更进一步向儒家靠拢,竭力与儒家的以教悌为人之本的伦理学说相调和,写了大量论教的著作,从而促使了佛教 的进一步儒学化。

第三,他不但主张人人都可以成佛,而且主张不用背诵佛经,不需累世修行,只要认识本心,就能成佛,即所谓“顿悟成佛”,从而不但迎合了上层统治者和士大夫的需要,而且也为下层人民信佛提供了极大的方便。

第四,他在宣传“顿悟成佛”的同时,还提介自由任运的生活方式,促使禅宗生活的平民化、世俗化。慧能的三传弟子怀海禅师,更提出“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宗佛,并将这一宗佛写进了《百丈清规》,从而对后世禅寺的建设及其劳动自养制度的形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也是禅宗得以在中国迅速传播、广泛发展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历史的发展过程中,禅宗的影响已远远超出了宗教范畴,而渗透到哲学、文学、艺术等众多领域以及现实生活的各个层面。如中国封建社会后期占统治地位的思想明理学受禅宗的影响就很深,陆九渊和王守仁的“吾心便是宇宙”、“心外无物”、“明心见理”正是禅宗“自心是佛”、“本心生万法”、“明心见性”的翻版。又如绘画,从唐宗到明的画坛,无论是表现形式还是创作思想,都可以看到受禅熏陶的痕迹,作品中往往表现出一种深远宁静、超凡脱俗的意境。在日常生活中,许多原来的佛家用语,也了人们的惯用语。

本世纪以来,带着东方恬静达观精神的佛禅也走向了西方世界。二次大战以后,禅更在英、德、法、美、等国得到特别的发展。西方接受禅的人,除了宗教团体外,还有哲学家和社会学家,他们希望用禅引导人们顺归人性和自然;也有心理学家和精神病理学家,把禅作为调节心理和治疗精神病的方法之一。 在英国伦敦大不列颠国家图书馆广场,矗立着世界十大思想家的塑像,其中就有代表东方思想的先哲孔子、老子和慧能,并列为“东方三圣人”。

慧能作为在我国历史上有重大影响的思想家之一,其思想包含着的哲理和智慧,至今仍给人以有益的启迪,并越来越受到广泛的关注。
 
禅宗 -- 特重禅观,不重教理,自称教外别传。以菩提达摩为初祖,下传慧可、僧璨、道信、弘忍,弘忍之后分成南宗慧能,北宗神秀二派。北宗强调渐修,南宗主顿悟。弘忍圆寂后,北宗神秀大阐宗风于长安、洛阳。中唐以后,南宗成为禅宗的正统,并形成曹洞、云门、法眼、沩仰、临济五家。但宋朝以后则仅存曹洞、临济二脉。或称为佛心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