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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威胁的非洲财富

1551年在德国奥格斯堡的一个公共展览上展出了一只奇怪的雄性动物。观察者说，虽然这只动物总是试图把背部转向观众，但是它们天性活泼而且长有与人类相似的手指和脚趾。通过论证，生物学家认为这是一只像狒狒的灵长类动物——鬼狒。即使到了450年后的今天，在生物界鬼狒仍然经常被生物学家们当做研究对象。最近在赤道几内亚的比奥科岛上有一批生物学家正在试图观察一群鬼狒的活动时，它们突然一哄而散，随后坐在热带雨林的地被植物上观察这些生物学家。

鬼狒是比奥科岛上最大的灵长类动物，它们在7000英尺高的大火山脚下的无花果树上爬来爬去，寻找食物。今天清晨早些时候，科学家们发现了一群吵吵闹闹的猴子：红耳猕猴、黑色疣猴和红色疣猴（这是非洲濒临灭绝的灵长类动物）。

生物学家把比奥科岛看做最适合研究植物和动物进化过程的天然实验室。它位于几内亚湾，距离非洲西海岸20公里，是四个群岛中的一个。其余三个岛分别是普林西比岛、安诺本岛和圣多美岛，它们形成于数千万年以前。非洲海岸的植物和动物后来到了岛上来生根发芽或者繁衍生息。

在每一次冰河时代到了之后，比奥科岛都会与非洲大陆连在一起，最近一次发生在12，000年以前。岛上聚居了来自非洲大陆的许多物种的分支种群：包括鬼狒在内的七种猴子、四种夜猴、两种小羚羊、豪猪、树岩狸、和三种尾巴上带鳞片的松鼠。还有的长相酷似猫，但是没有狮子和豹子。虽然森林水牛也曾经名列其中，但是它们已经在一个世纪之前就被捕杀灭绝了。所有岛上的生物都与大陆上同一种群的其他物种的进化过程分离开来，比如兰花、蛇、淡水鱼、两栖类动物蜘蛛和昆虫。现在岛屿内部的树林、草地和热带雨林都保持着15世纪葡萄牙人第一次登上海岸的面貌：原始而美丽。

组织这次探索之旅的专家赫恩说：“这里是我看到过的最接近原始面貌的地方。”这已经是她第十三次到热带雨林深处旅行。赫恩是一位来自德雷克塞尔半岛大学的灵长类动物研究专家。1990年她第一次来到这里，计划对比奥科岛上的鬼狒进行长期研究。然而后来她说：“我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我们已经把地球破坏得面目全非，但是这里却一点都没有破坏的痕迹而且保持着令人不可思议的美丽风景。人类必须采取措施保护这个地方。”

赫恩发起了比奥科到生物多样性保护项目（BBPP）。每年一月份她都会组织美国科学家和赤道几内亚的学生来这里考察，目的是理解生物多样性。今年的活动由国家地理杂志、国际保护组织和国际摄影师联盟共同赞助。她和其他队员一起进行一次为其12天的快速视觉评估探险之旅，目的是尽可能多的记录各个种群的猴子和比奥科岛上纷繁多样的其他物种。虽然岛屿的特殊历史很好的保护了岛上的物种多样性，但是日益猖獗的非法捕猎活动正在威胁这些物种的生存。

比奥科岛上的动植物品种让15世纪来自葡萄牙的探险家费尔南多普惊叹不已，并把这个岛命名为费尔南岛，他曾经赞叹这个岛非常“漂亮”。陆续到来的欧洲人打算把这里开辟为第一块殖民地。

然而，来自非洲本土的布迪土著直到1827年都一直强烈反对白人在此地定居的企图。那一年欧洲殖民者在今天赤道几内亚的首都马拉博建立了用于进行奴隶贸易的基地。西班牙殖民者在相邻的里约慕尼地区建立了殖民地，并最终控制了这两个地区，被称为西属几内亚。1968年西属几内亚脱离西班牙的殖民统治建立了赤道几内亚共和国。

来自Fang民族的居民从布迪手中取得了这个地区的控制权，西班牙人离开后，布迪分裂分子经常与政府武装力量发生冲突。布迪土著和Fang族都是以打猎为生，他们并不认可科学家眼中比奥科岛独特的生物多样性。另外海上石油工业的发展也阻碍了保护计划。20世纪最后几十年，这里发现了大量的油气田，现在这个地区的美国公司每天生产400，000桶石油和天然气，这给当地带来了巨大的财富。结果越来越多喜欢食用猴肉的人有钱去买来吃了。

灵长类动物研究专家BUTYNSKI，是这次探险行动的高级生物保护专家。1986年第一次来到这里。在一份给国际自然保护联盟的报告中他暗示这个岛对于研究猴子意义十分重大。那时候还没有生物学家做过长达20年的研究，他努力寻找濒临灭绝的猴子种群。

出人意料的是，他发现这些猴子种群欣欣向荣。原来为了防止暴乱，Fang政府从1974到1986年实施了收缴枪支行动，使得岛上的灵长类动物不至于灭绝。而且在那些种植园被废弃之后，西班牙人本来开辟出来用于种植可可豆的热带森林被重新还林。猴子重新控制了整个森林地区。

Butynski说：“在大火山的横断面内我们发现了两个猴群。它们毫无防备，我们可以很好的近距离观察他们。”猴群数量很大而且肆无忌惮。

这里也有不详的预兆。在为期十周的调查中，Butynski发现了许多为捕捉小羚羊、猴子和其他小动物而设置的卡子。与此同时马拉博的丛林肉销售量猛增。在西非大部分地区，来自野生动物特别是猴子的丛林肉被美化，尽管它的价格要比当地市场上的鸡肉高了许多。

捕杀猴子已经造成了损失。岛屿北端包括国家公园在内的780平方公里范围内，猴子已经被捕杀灭绝了。在岛屿大火山地区和南部高地自然科学保护区内，当地村民曾经协助保护猴子，现在捕猎者也已经开始在那里射杀猴子了。

过去十年间，BBPP成员记录了当地肉类市场上的猴子数量，截止到2008年3月，已经超过20，000只了。千百万只其他动物也难逃厄运。很明显岛上的猴群已经陷入了濒临灭绝的危险之中。

记录大屠杀的努力产生了效果。2007年，BBPP说服赤道几内亚总统特奥多罗·奥比昂·恩圭马·姆巴索戈通过法案禁止猎杀、贩卖和消费灵长类动物的肉。在一月份BBPP到达这里的的时候法案已经实施两个月了。猴子怎么样了？面对数数而不是射杀他们的人类，它们是什么反应呢？不久生物学家就会知道结果了。

黄昏时分，正是猴群入夜之前最活跃的时候，但是大火山森林现在却分外安静。Butynski本以为这里会有一场活泼的“合唱”因为他知道全部七种猴子都住在这里。但是除了昆虫和青蛙发出颤巍巍的嗡嗡声之外什么都听不到。Butynski沿着一条小路往前走，大约每隔50英尺就停下来仔细聆听和观察。最后他有点沮丧地说：“哎，猴子可能搬到森林的其他地方去过夜了。”

他话音刚落，就有两只猴子猛然窜到前边。它们跳进附近一棵树的树冠上，然后又跳进了另一棵树上。看起来就像从一个绿色的游泳池跳到了另一个里面。最后跳过河谷消失在森林微光之中。

作为一名曾经在非洲做过大量针对灵长类动物的调查的专家，Butynski赶紧掏出本子记录下这一切，他说：“真不可思议，竟然有两只鬼狒。他们肯定是在睡觉的时候听到了我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Butynski就朝着火山进发。在Butynski发现一群红耳猕猴之后，它们立刻朝着他叫个不停，圆睁的眼睛里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母猴紧紧把后宝宝抱在胸前；猴子们匆匆逃走，留下颤巍巍的树干和枝条。

然而，第四天猴子不是那么害怕了。翻山越岭之后，小路上开始布满熔岩，显得杂乱不堪。队员抵达了火山北端，这里是一个避难所。比奥科岛屿每年的降水量超过400英尺，现在尽管是干季，但是每天的雷雨仍然引发了洪水。雷雨间隙，太阳火辣辣地照着大地，队员的额头和鼻子上都渗出了汗滴。

尽管捕猎活动日益猖獗，但是在这个火山口的偏远部分仍然聚集了大量的猴子。红耳猕猴在树丛中尖叫着跳来跳去，黄色的尾巴荡漾在树枝间，不时听见猴群发出机警的叫声。前方40英尺的地方，一群小红疣猴放弃早餐匆匆逃走。他们旁边，一只木炭色的普罗伊斯猴子从下面的灌木丛中跳上来，刚才它在桃花心木上进食。然后它跳到另一棵树上，黑色的尾巴就像牧羊犬的尾巴一样卷曲起来。远处一群红疣猴叫了起来，猴王发出嘶哑的鸣叫。

偶尔，红色和蓝色小羚羊穿过杂乱的灌木丛。许多各色各样的蝴蝶飞向小路的前方，巨大的蚯蚓和爬虫钻进峡谷，成对的灰鹦鹉在空中翩翩起舞。

Butyski不时停下来记录每一群猴子和小羚羊的行踪，并且仔细观察它们吃过的花朵、叶子和果实。有的时候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氨水味道，这表明一群疣猴正在附近。这是比奥科岛上最稀有的一种猴子。然而我们都想看到的是疣猴，特别是稀有鬼狒。

终于我们下面岸边的树上发现了正在进食的猴群。湍急的河流发出的巨响抵消了人类发出的声音和呼出的气体，猴群并没有发觉我们的存在，旁若无人。我们停下来仔细观察着它们。

这群猴子都长着浓密的灰褐色毛，其中只有一只成年母猴，它的身体是其他猴子的两倍大小。它非常强壮，硕大的肚子和黑色的尖嘴十分不协调。脸颊、眉毛和鼻子的线条分明，就像戴着一个面具。脸周围的毛直立起来，臀部泛着红、蓝和紫色的光亮。它在树上爬来爬去的时候其他的猴子主动给它让路。最后它们吃饱了，从树上爬下来一溜烟消失在浓密的森林深处。

在将近30分钟的观察期间，猴群一直没有被我们打扰。Butynski等到猴群离开之后说：“是不是令人印象深刻？在野外很少有人能这样近距离观察猴群的生态学行为。但是在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做到这些。猴群对人类一点都不害怕，观察者可以进行长期研究。”

尽管BBPP成员在马拉博市场上发现了大量猴子的尸体，但是大火山北部仍然有大量的灵长类动物。Butynski说：“虽然猴群的数量已经比1986年少了，而且它们也不再幼稚，但是猴群的数量仍然十分可观。而且即使在某些地区没有猴子，但是这个森林仍然是相对完整的。”根据他的计算，这个地区每平方公里有一个猴群，1986年这里的猴群密度是现在的两倍。尽管如此，Butynski仍然信心十足。

对于比奥科岛上的猴子而言，未被破坏的栖息地是重中之重。大部分物种的灭绝主要是由以下两个方面的原因造成的：过度捕猎和栖息地缩减。第一个问题很容易得到控制，可是第二个问题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Butynski说：“东非有一部分地区，人们大量开垦山地和林地，但是比奥科岛与此不同。即使这样，东非的大部分人都很少捕杀猴子。”

Butynski坐在一个斜坡上眺望大火山地区崎岖不平的地势和藤萝密布的树林。下面最近的季风和暴雨把部分森林变得像沙拉。上面非洲红桃心木自由生长，它们的枝干高大笔直，枝条被兰花和蕨类植物压的向下垂着。Butynski说：“在别的地方红色桃心木早已经被砍伐干净，由于地理位置偏远，大部分捕猎者很难到达这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猴群才得以保全。”

几天之后徒步来到这里的赫恩却并不这么认为：“我们过去以为猴群之所以在这里很安全是因为由于路途遥远捕猎者很难来到这里，然而却不尽然。”

她在营地桌子上打开大火山的地图，“看到这片海域了吗？这里距离大火山的北部边缘一点儿都不远。”

赫恩说他认为 捕猎者可能正在使用BBPP几年前切断的一条道路。她说：“他们明知道这是一个保护区，但是由于这里没有法律保护所以捕猎者可以擅自闯入这里不杀猴子，在马拉博的市场上他们甚至很无耻的告诉你这些猴子来自大火山。”在法令颁布两个月之后，猴子尸体突然从市场上消失了。虽然买不到猴子但是你仍然可以买到小羚羊、穿山甲、巨蟒囊鼠和豪猪来炖肉吃。

总统令解释说使用猴子肉是不安全的因为“灵长类动物是流行病的携带者”所以它们可能感染人类。（确实是这样，流行病学家在西非和中非的几种灵长类动物种群中发现了猴子免疫系统功能缺陷病毒，其中包括1型和2型艾滋病病毒。）赫恩认为健康威胁会阻止交易进行“没有人愿意拿自己家庭成员的生命冒险。”

然而，一名现在受雇于石油产业的工人菲利克斯却说：“我们从小就吃味道可口的猴子肉，他们对我们没有坏处，也不会让我们得病。”他以前是一名猎人，在听到赫恩的说法之后表示否认。

然而，菲利克斯自己并不食用猴子肉。他曾经杀死过两只已经怀孕的猴子。后来他把一公一母两只小猴养大，现在妹妹替他看着这两只鬼狒。“我不再吃猴子肉了，因为它们看起来跟人一摸一样而且吃鸡肉更便宜。”

他认为我们想要买这两只鬼狒。

在他看来接近一千美元的巨额罚款是捕猎活动暂停的最好原因。但是经过连个月的短暂平息之后，交易又重新开始了。在赫恩和Butynski返回马拉博进行探险的时候，一直鬼狒和两只红色疣猴上市销售。他们很可能是在火山地区被捕杀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赫恩的脸色沉了下来。她说：“看来只有法律是不够的，还需要强制措施和军队的介入，但是至少他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如果捕猎活动能够永远停止，那么猴群可能会重新回到比奥科岛的森林里面。大火山地区的居民担当重任，Butynski说，科学家、学生和比奥科居民有难得的机遇看到自然实验的进行：猴群争取本属于它们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