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狂喜与绝对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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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狂喜与绝对伤感(2009-05-28 23:42:40) 标签:北大25楼 新闻与传播学院 蒙民伟  分类:随拍随写

《又一座旧楼即将消失》

阿忆摄于北大25楼2009年5月27日13点55分   一进北大南门,右手这座老灰楼,就是25楼。过去近30年间,俺曾无数次从它前面走过,却从来没有注意到它的幽雅。现在,它马上就要消失了,依照北大近12年的新建实践,多半会有一座相当丑陋突兀的现代建筑来取代它,俺这才仔细端详它,记下它的最后的容颜。  25楼是一直宿舍楼,过去住的是讲师和助教,现在住的是女博士生和外校女交流生。拆除后,代之而起的,将是俺们盼望已久的新闻与传播学院大楼。这是一件悲喜交加的大事。喜的是,本院经8年艰苦奋斗,雪中取炭,外加香港实业家蒙民伟新近捐助,锦上添花,俺们终于将有自己的新楼了,从此作别寄人篱下的颠沛历史。悲的是,北大早已没有发展空间,不得不以拆掉25楼为代价,而新楼多半仍不会考虑与北大校园的传统设计风格保持一致,老建筑四下的自然植被会被不伦不类的欧式草坪所取代。  进北大南门右看,即第1张图片,那是25楼的南端。现在看它,竟如此精致。有树齐高,依偎在近旁,这树一定生长了半个世纪以上,没有任何一栋新建筑能有砖石和植被的这种亲密关系,这是丧失了诗情画意的现代人很少能考虑到的意境。从南端向北侧移动,可见25楼凹了进去,形成一大片楼前绿荫,既不能停汽车,也基本没办法放自行车。它只是一片绿荫,如果你是柔情人,这里只能寄放一两首小诗或者与爱情相关的千百桩记忆。俺可以想见,如果这里仍是新楼的凹处,它一定是一片没有任何绿荫的停车场,只有机动车和关于金钱的想象与之相关。目前,从南端突出结构绕过来,可见南端与南北向主结构形成的直角拐弯,即下面这张图片。此处这树种形,现在哪里还能见到,它居然长得如此高大,竟超过了楼高。   从正面看看这棵树与建筑的关系,不觉得这是一种艺术吗,而且有点儿798的意思。这25楼,只有3层高,但历史比共和国长,是大屋顶建筑,楼前有杂配的植被,春天鲜花吐艳,夏天草木旺盛,鸟鸣虫现,秋天落叶缤纷,冬天可以存雪。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夏季,楼里的最高气温只有26度,这就是这座大楼没有任何一个空调外机的基础,它不需要这些东西。  下图是楼前的两株姊妹树,站在两扇窗前,很随意,不修饰。俺拍摄这两株小树时,身后是一大片高大的红幅,校长院长正在红幅那边讲话,祝贺本院有了足够的经费,可以拆除这座落后的旧楼,盖一栋独属于自己的现代化新楼。  这是一件荒唐事吗?不是!这旧楼是宿舍楼,勉强改为办公室倒是可以,但俺们是新闻与传播学院,俺所在的编制是广播专业,可这座楼无论如何不可能改造出任何一种演播室。这里没有一间房屋可以做教室,如果接受这个现实,高老师和丁丁老师就得一如既往地在每个期末局促调课,提前为下学期确定好该在学校的哪间教室上课,朱总理搞扩招后,学校教室楼太紧张,俺教了5年书,一直是在就餐时间开课,俺老了,不按时吃饭也就罢了,可学生娃的身体尚在磨合期,怎能如此忍受饥饿来听课!这楼里,连一间小型会议室都没有,如果开全院师生大会或者重要的国际学术交流会,俺们仍要租用其他院系的报告厅,强忍着去看北大行政系统那种通行的傲慢无礼的脸色。俺们太需要自己的学院大楼,但北大没了空间,北京和海淀宁可把大片土地卖给褐石,但决不会白送给北大。进北大南门右手一侧的所有旧楼,现在只剩下25楼这最后一座,其他早已被迫消失,改建为功能齐全的学院新楼。非常遗憾的是,这些新楼看上去相当恶心,风格上彼此毫无关联,而且均无绿荫设计。  那么,俺们新闻与传播学院的新楼会是什么样子呢,俺不知。如果必须以拆掉旧楼为代价,俺衷心希望它能比旧楼雅致,希望它的风格属于燕园,而不是属于想象中的香港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但是俺又基本确信,这只是一种奢望,理工科出身的校官不会在意这种东西。俺甚至怀疑,如果他们是司徒雷登,是否会让墨菲留住未名湖,建个博雅塔,让整个燕园带有浓重的中国味道。不过想像吗,如果没有未名湖和博雅塔,没有那片丘陵和树木,没了燕南园,老燕大和北大会是什么样子?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一道道风景,而是精神传承的稳定器,是一种信仰,是一段内容丰富的视觉记忆。遗憾的是,在建国60年间,这些传统已破坏过半,多少个水塘填成了平地,盖成简易宿舍楼,多少栋老建筑被拆毁,盖起了没有风格的新楼。 

 这是俺狂喜的一面

 

 跃过红幅向后看,俺又充满了悲伤,这是25楼北端突出结构与主体形成的直角  这是北端突出结构的大屋顶和小飞檐,这不是中国建筑,而是当年中国建筑和西洋建筑完美的融合3个小飞檐的下方,对应着这个阳台,阳台做出3个单元  阳台下这个小门,是整个25楼惟一开放的出口,俺不知道一旦发生火灾或地震,这么大的一座楼只有1个出口,楼中人如何逃生。观察了一下其他学生宿舍楼,统统如此,仅为了管理方便,每座大楼只有1个出口开放。想当年,杨伟光台长和陆昊书记住过的28楼,3个门全部开放,俺住的32楼一共4个门,只有北边1个门是死的,其他3个随便进出。有一年夏夜,一个响雷炸在俺们楼顶,俺大喊一声“地震了”,搞得全楼学生3分钟之内全跑出了3个门,阻滞在暴雨中。呵呵,如果那天只有1个门,估计得踩死好几个。现在这种想把所有危险堵在楼外的简单管理模式,早晚得要出大事。应该想开一点儿,开放管理,把危险消化在楼里又何妨。当年35楼有校外男子潜入女厕蹲坑观察,女生一声呼救,数座邻楼的男生统统跑过去捉淫,相当迅捷和壮观,根本不需要什么楼长管理员。  二十五楼,看到这种木质楼牌,俺会瞬间唤醒许多回忆,调集出许多种情感   25楼北端建筑再往北,连接着这么一小段老式隔墙。今天,这种墙不多见了,它不是为了阻隔什么,只是一段自然的装饰,很自我地存在着,旁边没有大门,墙里墙外也没啥区别,内外植被均无需特别修理,年复一年地自然生长着。这是墙里侧一棵松树的果实,一只喜鹊在树下跳跃。    俺绕无门隔墙,来到25楼的正北方,拍下这最后几张照片。俺喜欢这片爬山虎,每年深秋第1次霜降,它的叶子会变成红色。俺爱这飞檐组合的雅致,其与南端西向和北端西向的两组飞檐风格一致,却有自己的的特点。这个墙脸,在25楼北端结构的东北侧,北向,1层是一个陷落地下1尺的出口儿,被封闭着。  俺喜欢那个时代留下的大屋顶,看着舒适,线条得体。而陈希同时代的大屋顶,没几个尺寸对的,一看就是丑陋的新建,北大太平洋大厦和北大新图书馆就是两大明证,前者像巨人戴小瓜皮帽儿,弱智得厉害,后者像个大王八盖儿,翘得过分。俺现在仍然想不通,任书记怎么会搞出这样两个丑恶建筑,简直想亲自架机将之撞毁。好的大屋顶有一个特点,就是,你只觉得舒服,如果不仔细观察它,你会忘记它是大屋顶。 

  站在25楼的东北方向,即,站在丑陋得没有任何想象力的北大体育中心,拍下这最后一张图片,整个25楼没有任何空调装置的事实得以证明。过去,这里是通往五四操场的小院,现在是一片停车场。

  在整个奠基仪式中,只有一位住在25楼的外校交流生和俺在拍摄即将消失的旧楼,那交流生伤心得不得了,一边拍,一边自言自语,其他学生或许只沉浸在喜悦之中。